重生之怨偶——清涴
时间:2022-03-22 06:52:37

  柳福贵也沉了脸,又有赵姨娘撺掇生事,拿了帕子掩唇笑道:“哪家姑娘胆子有大小姐这般大?一言不发就留书出走,知道的心里明白大小姐这是担心大少爷,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小姐这是想去会情郎呢!当时,永宁侯世子可是……”
  “来人,把赵姨娘压下去,掌嘴!”
  赵姨娘的话还未说完,柳焕已经沉下脸来,丝毫不顾及柳老夫人的脸面,抬高了声音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压下去!”
  “大少爷好大的威风!”赵姨娘还是第一回 被柳焕这么不客气地对待,当即抱着柳玉莲就开始抹眼泪,“姨娘也算半个主子,玉莲怎么说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大少爷便是不认我这个姨娘,也该叫我一声表姨,这么些年处下来,竟是半点情面都不讲。日后,这府里哪还有我们娘儿俩的活路啊!”
  柳福贵面露不忍,柳焕见状,眼神更冷,“换做别家,姨娘敢空口白牙污了家里姑娘的清白,早就被发卖出去了!我就是太讲情面,才让你胆肥到张嘴就敢胡说八道!掌嘴!”
  底下的下人哪敢轻易动手啊?看看柳焕,又看看脸色已经发黑的柳老太太,只恨不得自己能隐了身形,不让主子们注意到自己。
  江氏柳眉倒竖,一拍桌子怒喝道:“都是死人吗?大少爷说张嘴,就给我打!”
  柳老夫人气得直捶桌,“你…你们这是要打我的脸啊!”
  “娘说的是哪儿的话,一个妾室罢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里就能代表您的脸了?她既然不修口德,也该挨罚!”
  “好啊,你这是要逼死我啊!福贵,你这个娶了媳妇就忘了娘的东西!就这么看着你媳妇欺负你娘吗?”
  柳福贵见妻子和亲娘又开始针锋相对,只觉得自己比苦瓜还苦,瞪了柳焕一眼,心说这小子没事裹什么乱呢?又给了江氏一个求饶的眼神,而后对着柳老太太笑道:“哪能呢?不过就是一点口角罢了,我们可都是再孝顺不过的了。”
  说罢,柳福贵又疯狂给江氏和柳焕使眼色,示意他们说点软和话哄哄老太太。
  柳焕忽而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挡在江氏面前,语气温柔,却叫柳福贵无话可说,“爹,您心疼娘,我也心疼我娘啊。”
  江氏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当即便落下泪来。
  她忍了婆母这么多年,以为要忍一辈子了,却不成想,她的儿子会站出来挡在她面前,坦然说出心疼母亲的话来。
  柳焕趁着柳福贵愣神的片刻,厉声吩咐呆住了的仆人,“掌嘴!”
  他的气势太盛,在府上又素来有威严,那仆人吃他一吓,当即想也不想,啪啪便是几巴掌甩在赵姨娘脸上。
  柳玉莲几乎将手中的帕子撕烂,强忍着泪水,狠狠瞪向柳焕,“大哥可满意了?”
  “她若是再管不住嘴,下回怕是要掉几颗牙。”柳焕冷冷地看了柳玉莲一眼,这一眼宛若千年玄冰,柳玉莲心中的不甘怨恨都被吓了回去,不敢再和柳焕对视,仓促低了头去。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啪啪的耳光声。
  约摸响了二十来下,柳焕这才抬手示意仆人停下,给江氏和柳韶光使了个眼色,对着柳福贵和柳老夫人淡淡道:“既如此,我们便先告退了。”
  江氏进了房门便忍不住抹眼泪,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这么多年你祖母一直护着赵姨娘,我都习惯了,多忍几年也无妨。你何必因拿玩意儿动怒,反而惹得你爹不快。”
  柳焕静静看了江氏半晌,忽而伸手将她护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儿子大了,哪能一直让娘受委屈?”
  江氏更是泪落如雨。
  柳韶光同样眼泛泪光,外甥肖舅,她的长洲,性情更像柳焕一些,有担当,善表达,极会心疼人,也会像柳焕一样,努力护住重视的人。
  应下徐子渊的逼婚,唯一让柳韶光欣慰的,便是她能再见到她的长洲。
  柳焕等江氏哭够了,才低声将徐子渊求亲的事同江氏说了,温声向她解释,“眼下赵氏嘴里不干不净,等到他日媒人登门,这话不知会传成什么样。我今日发作了她一场,其他人自然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该烂在肚子里。免得娘和韶儿再听些闲话怄气。”
  柳韶光心下又是一暖,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努力对着柳焕露出了个最为明媚的笑容,“大哥未免太过小看我了,我才不会因为那些闲言碎语动怒呢!”
  “一劳永逸解决掉这些烦心事还不好?”柳焕含笑摸了摸柳韶光的头,“都快要嫁人了,好歹稳重些。大哥再给你寻摸些名贵珍品来做嫁妆,等到京中传来好消息,你便是整个江南最风光的新娘子!”
  柳韶光眼中还带着泪光,脸上已然是一片明艳的笑意。
  然而,最先传来的,不是赐婚的圣旨,而是永宁侯路上遇袭重伤的消息。
 
 
第37章 、037
  ◎请陛下赐婚◎
  在听到永宁侯回京路上遇袭重伤的消息时,柳韶光整个人都懵了好一会儿,再三向柳焕确认,“侯爷真的遇袭了?”
  莫非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上辈子永宁侯战场重伤,这辈子在徐子渊的插手下,永宁侯顺利躲过战场的凶险,却还是在路上遇袭重伤。这就是天命难违吗?
  柳韶光一时间怔忡了许久,不知道她再次嫁给徐子渊,是否也是所谓的天命。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还会像上辈子那样,在侯府耗干所有的热情与爱恨,再次郁郁而终吗?
  这一刻,柳韶光也不敢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柳焕眉头紧锁,同样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北疆军都是精兵强将,能被侯爷带着回京复命的,绝非等闲之辈。这等重重守卫之下,竟然还能叫刺客得了手。这刺客怕是有上天入地的能耐。”
  柳韶光不期然想到了玄青,蹙眉道:“莫不是玄青背后的主子再次出手了?”
  “事出突然,我也打探不到太深的消息。估摸着应当是玄青他们那一帮人干的。”柳焕叹气,惋惜不已,“只恨侯爷金戈铁马半生,竟被这等宵小之徒刺杀。可恨!”
  柳韶光却蓦地回想起她离开北疆时,永宁侯对她说的那番话,心中顿生不祥的预感。
  柳焕见柳韶光愁眉不展的模样,以为她在担忧亲事,温言安慰柳韶光,“侯爷突然遇刺,想来世子现在也无暇他顾。一切以侯爷安危为重,世子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要请陛下赐婚,想来以世子对你的情意,必然不会食言。若是事情生变,你也不必太过苛责。不知侯爷伤势如何,若是侯爷重伤,世子回京还只想着请陛下赐婚,难免叫人觉得世子凉薄。”
  柳韶光伸向茶杯的手一顿,上辈子,徐子渊确实是这么干的。也是因为听到了她私下对柳焕吐露过对亲事的担忧,冷着脸告诉她,“婚事不会生变,你不必担忧。”
  便是新婚之夜,徐子渊揭了她的盖头,二人喝了交杯酒后,徐子渊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终于称心如意了”。
  现在想想,当初徐子渊回京面圣后就请景元帝赐婚,确实容易落人口舌。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徐子渊跳过父母,直接请景元帝赐婚,未免有些打永宁侯夫妻的脸。更何况那时永宁侯还身受重伤,怎么看,这事儿都是徐子渊不占理。
  这辈子,柳韶光也不想搭理这些事。徐子渊不请景元帝赐婚更好,她还正好解脱了。
  至于永宁侯……柳韶光心中又是一叹,希望他这回能撑住吧,不要像上辈子那样,勉强撑了大半年便撒手人寰,都没有等到长洲出世。
  柳焕心中也有些担心,忧心永宁侯安危的同时,也为柳韶光担忧。永宁侯明显对柳韶光很是满意,有永宁侯在,哪怕柳韶光身份低微,侯府众人也不敢看低了她去。可若是永宁侯有个什么意外,据柳焕打探出来的消息,那位永宁侯夫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她对徐子渊的不喜,整个京城无人不知。对亲儿子都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儿媳妇了。
  最让柳焕憋闷的,是这位永宁侯夫人,身边也养着个娘家侄女,就比徐子渊小不到一岁,至今还未婚配。
  想想家里那个赵姨娘,柳焕甭提有多糟心了。柳福贵还算是个耳根子软爱孩子的,也会给正妻该有的体面,但赵姨娘仗着柳老太太的势,明里暗里给了江氏多少气受?
  这还是江氏自己底气足,娘家能给她撑腰的情况之下。他日柳韶光嫁进侯府,柳家一介商贾,想替柳韶光撑腰,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柳焕愁得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夜给回了书院的柳璋写信,说什么都叫他赶紧头悬梁锥刺股考个功名回来。
  柳韶光倒没想那么多。吴氏姑侄的招数,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样,上辈子在徐子渊不喜欢她的难堪境况下,柳韶光都能在侯府站稳脚跟当好这个永宁侯夫人,这辈子,柳韶光又岂会怕了他们?
  不过永宁侯遇刺之事,让柳韶光想起了玄青和白羽,想到了这两位,就难免回忆起白羽明显是认识江永怀这事儿。
  柳韶光心下叹了口气,还是该去一趟外祖家探探舅舅的口风才是。
  秋闱在即,江永怀已经去了府城,并不在家。柳韶光这回去江家,自然是见不到江永怀的。江安平知道柳韶光过来,很是高兴,早早推了诸多杂事,就在府里等柳韶光过来。一见了柳韶光就起身笑道:“韶儿可有一段时间没来看舅舅了。听你娘说你这几个月身子不舒坦,去别院休养了一阵,如何,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这自然是江氏为了保护柳韶光的名声对外放出的说辞,除了家里几位主子,柳韶光前去北疆的消息,其他人一概不知。
  柳韶光大大方方地抬手转了个圈,偏头笑道:“舅舅你自己看我是不是好了?”
  “嗯……瞧着还是瘦了点,正巧我前几天得了一些上好的血燕,知道你要来,早就让厨房炖上了,等会儿可要给你好好补补!”
  柳韶光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阵儿明明还长了一斤肉,偏生长辈们都觉得她瘦了,一个劲儿地给她补身子。回家这段时日,柳韶光都不知吃了多少补品,没想到来了舅舅家也没能逃过吃补品的遭遇。
  舅母季氏是个温柔秀婉的女子,因着生江永怀时伤了身子,面上总带了些病容,很是脆弱的模样。听了江安平这么说,便笑着接话道:“算算时间,血燕也该炖好了,快些呈上来吧。”
  柳韶光在季氏面前总会忍不住放低几分声音,关切地看着她,“有这好东西,舅母该好好补补才是。”
  “我也吃着呢,咱们家哪还会缺了这些?”季氏以帕掩唇,轻咳几声,温柔笑道,“这回得的血燕不少,你回去时,也带些回去给老太太和你娘尝尝。”
  柳韶光上前握了季氏的手,微微蹙眉,“舅母可是着了凉?”
  “她啊,知道你表哥要参加秋闱,为了让佛祖看到她的虔诚,前些日子天还没亮就爬起来,一步一步爬上山,等在寺院门口,就为了给佛祖上第一炷香,就盼着你表哥能中榜。这不,一番折腾下来,又病了。”
  季氏温和一笑,“是我的身子不争气,老毛病了,无妨。”
  柳韶光忍不住拍了拍季氏的手,温声安慰她,“表哥学识过人,书院的夫子都对他赞不绝口,想来必能一举夺魁,舅母不必担心。”
  “哪里能不担心呢?”季氏又是一笑,“求了佛祖,到底心安些。”
  柳韶光便不再劝,话题既然已经落到了江永怀身上,柳韶光索性也就顺势问了下去,“表哥这回去府城,可带了随行服侍的人?在外可不像在家自在,若是其他人伺候不当,难免扰了表哥读书。”
  “自然都带了。带的都是他用惯了的人,除了青竹外,梁妈妈也跟着去了,她是怀儿的乳母,最是明白怀儿习惯的,有她在,定然能将怀儿照顾得妥妥帖帖。”
  柳韶光偏头打趣季氏,“也就是舅母心善,还一直留着表哥的乳母,寻常人家,哪能一直养着她。”
  “咳咳……她也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没了丈夫,好不容易生下丈夫的遗腹子,那孩子也没养活,几个月就没了。这般可怜,我要是将她打发出去了,她又生得不错,还不知要受多少磋磨。现在也好,她一心想着怀儿,对怀儿的一片心,也不比我差。咱们家又不缺这点银子,养个乳母也无妨。”
  柳韶光目光一凝,又状似无意间笑道:“听我大哥说,怀安县那边的山匪,都被北疆军剿了去,眼下那边太平得很。我记得舅舅的商队有一回也遭了他们的抢夺,这回可叫舅舅出了口恶气了。”
  江安平果然大喜,拍桌笑道:“合该如此!那帮子劫匪厉害得很,不知抢了多少商队,江家那回运的可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香料,竟都被劫了去。北疆军剿匪剿得好啊!”
  又夸永宁侯,“侯爷真是嫉恶如仇,那范同知几次三番想要生事,侯爷一道奏折上去,现在他们一家都下了大狱了!哼,还想让焕儿给他那不成器的儿子陪葬?现在就挺好,自己一家给他那宝贝儿子陪葬去吧!”
  柳韶光见江安平提起怀安县山匪就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皱眉,想来江安平绝对和白羽等人毫无牵扯,那问题又来了,江永怀这个一直在书院念书的人,到底怎么和千里之外的山匪联系在一块儿的?
  京城外。
  徐子渊护着永宁侯,一路上亲力亲为侍奉永宁侯,守在他身边,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浑身气息愈发冷冽,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便静静站在一旁,一双幽深的眼睛默默盯着永宁侯。
  永宁侯实在撑不住徐子渊这一路的冷冽模样,恢复了些元气之后便强撑着口气骂徐子渊,“你这是什么模样?怎么,还想怪罪老子?”
  徐子渊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直刺永宁侯,“你早就知晓李偏将有异心?”
  “呸!老子要是知道这事儿,早八百年就把他剁成肉酱喂了狗,哪还能让他守凉城,还叫他害死了王参将!”永宁侯气得连连咳嗽,勉强吼完这段话便呼吸急促,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这逆子给气死。
  徐子渊却丝毫不为所动,看向永宁侯的目光却带着不解与愤怒,“你为何不躲?”
  “咳咳咳……老子倒是想躲……能躲开我还能躺在这里?”
  徐子渊冷着脸仔细给永宁侯围了药,偏头看着马车的窗沿,冷静道:“你瞒不过我。李偏将的刺进你心肺的那一剑,你明明能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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