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中冰河——嫍媚
时间:2022-03-22 07:43:24

  马车极快,就算有母虫在她这儿感应,也差点没有联系中断,骷炎不得不输入灵力去增强感应,追香萤之间的感应。
  越走,地方越偏僻,骷炎就感慨,这夷城真的好神奇,虽是一个城,但就如一个完整的国那样大。就像看着是那么大,但是亲自走了一座山,还有一座山。甚至在里头登上高楼看不见城外的沙漠,还能看见白雪封顶的冰山。
  最后,骷炎寻到的地方是一处山谷。走的路像是巨石中间硬辟开了一条沟壑,两侧都是断层石,有藤蔓顺其攀下,重岩叠嶂。身在其中,不见天日。
  追香萤飞回瓶中,骷炎有些茫然,这里除了断层石和悬顶的藤蔓,什么都没有。
  马没有,车不见。
  结界没有,不可能隐身。
  但是,有香气。
  说是幽香,但又浓郁,说是香郁,但骷炎有感觉这个形容俗气。大抵是学得不精,形容不来这个香味。但是好闻,比任何花香,任何胭脂,任何酒香都要好闻。
  在这里,就在这里。
  骷炎仔细观察,仔细琢磨,都找不到入门的位置。挤破脑袋,她看向断石层有个大胆的想法。
  会不会其实是在石头里面,毕竟这个石头高不见界,可是在石头里面光都没有,再说岭拂宫那么个大的门派,怎么会这么磕碜……
  算了,不惹事了。
  骷炎也觉得今日自己有些草率,就算再怎么不喜香也该让归老狗陪着她来的,她这单枪匹马的,万一真的挂了,归老狗也能去冥府把她揪出来去投畜生道。
  她打算回去了。身后空无一人,却又空灵而又冷淡的女声,有些漫不经心,更多的是高高在上。
  “既然来了,便进来看看。”
  这么威严的声音无形的压力像千斤重担压在骷炎肩头,让她直直跪在满是石子的地上。
  石门大开。
  “轰隆隆!”
  断石层出现了一个门的形状,石头上升,震得大地发抖,布满藤蔓的上空“唰唰唰”掉下泥土砸在骷炎头上。
  还好今日未束发,不然像现在这样也是白费一番心思。
  是人是鬼?骷炎搞不清楚,她想回去,可是身子半分不能动弹,还不受控的朝着石门走去。
  真的想说市井言语来问候自己。
  刚过巨石大门,骷炎身上的禁制就被解开。她想往回冲,可石门下落飞快,即使向后闪躲及时还是被压住了衣角,带着骷炎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巨大的落地声就在耳边,震得她眼冒金星,想吐,一地的灰尘入喉,“咳咳咳!”
  衣角是扯不出来的,骷炎就摸出发簪,沿着石缝割了衣袍。缓了一下被砸懵的脑子,她才看清洞里宛如白昼,入眼是一条石路像渗了水,冒着丝丝寒气,石壁上处处烛台,烛台之上不是燃烧的蜡烛而是一颗颗如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
  香。
  发簪成剑,握在手中,骷炎没察觉到杀气,但也不敢掉以轻心,慢慢踏上石路,不敢发出声音。
  路得尽头是岔路口。
  这里太过安静,骷炎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衣袍摩擦的声音。静的诡异,但是她敢确定这里有生物或者是和她一样的凡人。他们在避开她,可能就只有一墙之隔监视她,也可能真的离自己很远。
  除了香,骷炎还冷。
  仿佛在冰窖里面,是没有裘衣御寒,骷炎冻得手都要麻了,呼气是还能看见白色雾气。
  她怕热。
  也怕冷。
  每年元英时,不管穿多少,她总会冷得全身发疼。总逃课在寝阁里,捂在被子里,手脚也不曾热乎过。现在她嘴皮都是发麻的。
  “何人擅闯岭拂?”
  她就感觉有人。
  听见这冷漠的声音,骷炎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把寒光刺眼的剑搭在自己脖颈处,还渗了些血痕。
  真的是岭拂。
  骷炎哆嗦着:“鬼知道你们怎么让我进来的。”
  那声音继续说:“是你跟踪至此?”
  呃……
  “是。 ”
  有杀气!
  骷炎立马怂着脑袋,抬手捏住肩上的剑,“是你这日日传出香味,引我前来。我在石门前本已经打算离开,是有人强迫我进来的。”
  “谁?”
  “我不知道啊,就在我身上下来禁制。然后我就进来了。”
  身后的男子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久久不搭话,抽出被骷炎握着的剑。等骷炎回头,身后已经没有人,就掌心被剑的左右侧划了两道口子。
  “在这儿。”
  是刚刚在石门外听见的声音,骷炎听得膝盖发疼。反正进都进来了,也出不去,横竖都是死。骷炎到没有什么好怕的,收起剑,冻麻的爪子理了理头发,就是不能死得太难看。
  那声音抠搜得很,久不说一句,骷炎全凭自觉走,只有走错的时候,才可能听见。
  终于那种牵引消失。
  是一处冰藤萤虫的洞穴,身后石门合上。这里像另一处空间,上空牵着冰藤,绿色荧光四处飘荡,洞穴中央是一个冰台,台上烈日灼照着一个寒冰铸的棺椁。
  不香了。
  棺椁素净,但灵力逼人。仿佛冰棺是神灵,骷炎只是看了一眼,在石门前的压迫感就又出现了。
  骷炎控制不住自己匍匐跪拜。
  她瑟瑟发抖,这个感觉很不好受。
  怎么办?
  她好怕。
  棺椁里的人,会不会诈尸?
  然后特别丑?
  然后把自己吓死。
  然后自己就真的死了,归老狗发现自己不在,亲自下冥界把她揪出来丢进畜生道,让她投生成猪。
  好恐怖!
  简直欲哭无泪。
  还好她眼睛蒙了丝绢,应该丑不到哪里去,毕竟很模糊。引骷炎过来的声音再没说过话,她自己一个人碎碎念,大概就是嫌弃自己好奇心重。
  她掏出小镜子,掀开一处丝绢,才漏出来的睫毛很快粘了冰晶,眉毛也变成白色,头发也是,嘴唇也变得灰青还不挺上下哆嗦。
  如果不打颤,其实也不丑。
  “你引我前来,是上辈子有仇有怨,还是想借尸还魂?”腮帮子都抖酸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没人应她。
  放弃挣扎了,骷炎僵着手脚,顶着压迫,爬上冰台。原是,站着挪动,越靠近棺椁身子就越重。她敢确定,就是冰棺里面的人在压迫她。
  她想,这么强的压迫感,里面的人的身份是不容冒犯的。看着棺椁不敢扯下眼上的丝绢,只能看出棺椁里面大概一个蓝色衣裙月发的女子。
  应当不丑。
  骷炎放心趴在棺椁上,身子的重量就慢慢消失。
  先头还蜷曲着,后面慢慢撑开身子。
  骷炎眼睛睁不开了,她好困,但是也好热。死死拉住自己的衣领,不让自己脱衣服。
  “你不让我出去,我就和你死一块。”
  “我都不知道自己死在什么地方。”
  “这里真的是岭拂,那倒也值。”
  “看你身份应当尊贵,死一块,不知道是玷污你,还是我沾了荣幸。”
  “躺在冰棺里冷不冷啊?”
  “我现在好热,。”
  “我好热,就借你冰棺冷静冷静……”
  骷炎在睁眼再看看这好看的洞穴,除了冷比不上世外桃源之外,葬身在这尸身都不会腐烂,变丑……哆哆嗦嗦说了这么多话,嘴巴早没了知觉。
  归老狗……
  归途……
  其实,她还是想见骨滦……
  合上眼,她困了,想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食铁兽”是现在的熊猫。
  “元英”是冬。
  人在冷死的最后一刻的感觉是热。
 
 
第10章 联姻
  天又阴沉了几分,阴云压空。
  “轰!”
  一声闷雷之后,燕雀低翔整队飞去住巢,天空开始落雨。草野上有块长长的大石头,上面躺着个一个小人。
  “滴答。”
  雨落在小人的嘴间。
  骷炎睁开眼,有些发懵。一下子脑袋空白,没记得自己在哪?
  草野?
  天空?
  雨?
  她怎么会在这儿?
  迷茫一会儿,脑袋渐渐清明,骷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伤,剑伤。她有摸摸自己的眼睛,然后翻身下地,四处寻找都没找到蒙眼睛的丝绢。
  有点心疼,毕竟死贵死贵的。
  骷炎现在全身无力,大抵是被冰冻过后的后遗症,坐在石头上,发了会儿呆。
  她真的进岭拂了。
  没死,还活着。
  玄蓝冰洞,神秘冰棺,刺骨寒凉,手脚僵硬,全身发麻,历历在目。掌心的剑伤,和膝盖磕在石子上的淤青,也提醒她,她现在是渡劫余生。
  雨越下越大。
  “骨滦。”
  为什么不叫归途,因为不敢,她怂,就算现在她已经是魂魄也是怕的。
  雨滴在空中静止,像一颗颗水晶稀疏的散步人间。骷炎还未来得及惊叹,雨滴有落下砸在她头上。
  骷炎看他在雨中来,眼里似有千年冰雪,有万古星辰,山川湖泊,没有人间,漂亮却清冷孤寂,好像一处古潭不曾有人踏足,不曾有一丝烟火。
  那双好看的手举着伞,伞移到骷炎头顶,“受伤了?”
  骷炎把手摊出来,嘴巴一撇,“可疼了。你看我都疼哭了。”
  因为骷炎坐着,骨滦弯了腰,看了骷炎的眼睛,确实红了。他的食指蜷曲轻靠在骷炎眼下,“不哭。”
  骷炎看他亲吻自己掌心的已经结了疤伤口,柔软的触感让她有些心发痒。骨滦的唇离开了她的手,伤口像是错觉,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有人寻你。”
  谁?
  归老狗?
  骨滦没问她怎么受的伤,她也不会说的。莫名其妙的香味,不明不清的闯入岭拂,差点死在里面,什么情况她也搞不清楚。唯一敢确定的是,此前,不只是她,家里也没有和岭拂有什么牵扯。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因为骷炎幻想自己是什么隐藏的大家族,生活不那么拮据,把族谱都翻了一遍……
  难不成是归老狗?
  不对,要是有牵扯的是归老狗,有仇她不可能活着,有恩,那倒也不必把她冷得半死,再说身后那个人的看态度也不认识她。
  回小院的路上,骷炎心事重重。等到小院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多余。骨滦没有离开,而是陪着骷炎在门口驻足犹豫。
  “骨滦。”
  “嗯。”
  “我会被打的。”
  骨滦没有抬手摸骷炎的头,里面的人对门外的事一清二楚,“不会。”
  “我……”
  骷炎“怕”字没说出口,院门忽然大开,砸向院墙,发出巨响。
  “滚进来!”
  骷炎腿软,为什么不冻死她得了,她好怕。骨滦跟着哆哆嗦嗦的骷炎进了门,见归途做在院子里的脸色,骷炎哭丧着脸,“骨滦,你快走吧。”你打不过归老狗的。
  原本打算赶人的归途,阴着脸改变了主意,知道骨滦不会走,但还是设了结界。
  骷炎一看有结界,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
  “次次都来得偷鸡摸狗,一下子这么大胆上门,我都以为你图谋不轨。”归途一开口就是这么歹毒。
  “哥。”骷炎心疼坏了,怎么可以这么说骨滦。什么次次,人家那么一次。
  归途脸色阴沉,瞥了一眼骷炎,“闭嘴。”
  骨滦不见生气,他向前走一步,把骷炎挡在身后,“你身上有我的东西。”
  骷炎:?
  归途:?
  归途冷笑一声,“讹人讹到我这里来了,你说是什么,我给你搜。搜不出来,凭你的身份倒也没人说一二。”
  “不知道是什么。”
  许是骨滦的语气太过平淡,比起归途的怒气冲冲他显得有些无辜。归途也是被气笑了。他发现这位神多少有点幽默,什么叫有他的东西,他又不知道是什么。
  “你诈我?”
  “没有。”
  归途:……
  “看!你还看?你还歪着脑袋看?就看上这么一个货色。你还好意思看?”归途怒火转移。
  骷炎被吼得茫然,骨滦不动声色地移了个位置完完全全遮住她。
  归途看得见,鼻子都气歪,狼狈为奸。重新严肃了表情,厉声质问:“你接近骷炎就是为了我身上你的东西?”
  骷炎完全听懵了,她从来没听过归老狗这种语气,平静且威严,似怒气冲天却又平静似水。
  “不是。”骨滦像是不满对方的语言,抬眼凝视归途。
  什么接近?
  她刚想伸头出去看,就听见归途声量提高。
  “跪下!”
  骷炎眉毛一挑,还疑惑归老狗怎么叫人家跪下,下一刻,她的膝盖直直砸在地上。原本就被石子磕着的淤青又被撞了一下,疼得她眼泪直飙。
  顾不得看两人交锋对质,骷炎捂着膝盖缓过神来,想抬头,脑袋却像挂了千斤重抬不起来。
  归老狗!
  大抵是用秘语吧,不然怎么什么都听不见。骷炎觉得自己颈子要断了,才听见归途说话。
  “你可以来找骷炎,但请自重。你是个老不死的不羞不躁,但她是凡人,日后要婚嫁。”
  归老狗,你别乱说,除了骨滦我谁也不嫁。骷炎内心咆哮,生怕这么个美人就没了。归途还封她的言。
  “不允。”
  骷炎还没来得及欢喜,归途就灵力暴涨把石桌拍得粉碎,推掌向骨滦,语气凌厉,“你以为我是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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