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掐了个诀,想透视到外边,确认来人。可不知是不是天色太晚的缘故,居然没有用。
与此同时,师妹也只能传话道:“玉师兄。掌门……师叔说了,如今来人,都要他点头才允准进。掌门刚歇息,师兄先下山,等天亮再说吧。”
“不妨事。”玉揭裘还是与从前一样,温文尔雅、态度恭敬,绝不叫人难办,声音也爽朗,“我便在这等吧。”
“可是,这……”另一个师妹有些迟疑。
大门是为了防那些妖魔鬼怪与歹人。
可这是玉师兄。
大家陆陆续续要散开,门外隐约传来按捺的咳嗽声。
之前那位师兄也有些动摇,隔着门问:“玉师弟,你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我们送件袍子出来?”
还是那个声音,略微掺杂着笑,和蔼地回答:“不必。只是前几日都没寻到落脚的地方,不小心着了凉。”
“……”
“不过,如今管制怎的如此严苛?”门外那个人在问。他定是感染了风寒,说话也有些虚弱,漂泊在外这么久,大约累坏了。
心中生出几分关切和怜悯,师妹小声嘀咕:“还不是掌门……”
从前二师父只是严厉,大家倒没那么多意见。如今拿了话事权,做了领头人,管的事业多了,弟子都觉得他有些拿官腔。
“可否索性放我进去呢?”看不见脸的声音终于还是这么说了,有些迟疑,似乎难办,就连这点不好意思也平添温柔,“我不进里头,只与大家一同值夜。”
值夜的五、六个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玉揭裘素来人缘极好。尊师重道,友善温良。
师兄顶不住,犹豫着说:“要不然……”
“能有什么事呢。”师妹立即举双手赞成。
他们都出去了,高高兴兴地为归来的同门敞开家门。
解开那上了仙术的门栓时,有过一刹那,修为最高的师兄略微感到异常。
外面有什么东西。
那并不是他们能应付的事物。
但他的感知也不过是片刻,再多不安与揣测都化作无用的泡影,一切为时已晚。
门被打开了。
作者有话说:
我会毁掉他的人生
并且之后尽量写大白话的
不好意思啦之前写嗨了T T
-
感谢在2022-02-21 23:58:42~2022-02-22 22:4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林长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倘酒酒酒 20瓶;梅花 4瓶;哦哈哈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一个题外话,作者是不是也看过瑶铃啊瑶铃,里面的小狐狸也很可爱】
【应该是要屠宗门吧。
简介中貌似也说江兮渺死了,两个简单的弟子也被支开了。
以杀证道,转入邪道】
【呜呜,原来今天(昨天)不更啊】
【
【偏个题,瑶琳啊瑶琳很好看!】
【玉扒皮成魔了吧】
【……玉扒皮也不是那么没人性的吧……就目前看来,不希望他把门口那几个杀了,唉,我有点可怜甚至不讨厌他了】
【干啥无所谓 只要我们小狐狸在外头玩的开心 他爱干啥干啥】
【不想让玉扒皮滥杀无辜】
【按爪打卡】
【
【觉得之前偏意识流的写法也蛮有意思,触及更深一些】
【短小呜呜呜】
【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完-
第40章 、骚动
◎——意料之外。◎
冰凉彻骨的风掠过, 寒夜之中,山门外伫立着一个白色的影子。映入众人眼帘的只真不假,是玉揭裘无误。
“玉师兄!”有师弟妹在说。
玉揭裘微笑着, 目光流转,在他们中间翻覆了一周。
阔别已久见到玉揭裘, 同门都还是高兴的。那精致的相貌没变, 笑意也没变,就连登场第一个关心的人也是。
“江师姐在么?”玉揭裘问。
他将深色的披风解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衣袍。
“嗯……师尊走了, 她有些郁郁寡欢。”有师妹在回答,与此同时瞄见玉揭裘衣角处已然黯淡下去的红色,心说他恐怕又在什么地方杀了妖兽才回。
违和感宛如一只潜伏在茫茫雾气中的异兽。
当玉揭裘动弹时, 便像从混沌中现形一般, 朦胧不清地露出山一样的脊背。
他丝毫没有遵守约定的意思, 径自向前走:“我去看看她。”
有师兄最敏锐, 先一步拽住他衣袖, 狐疑地投去视线, 试探性地奉劝道:“算了吧, 都这么晚了。”
那时候,玉揭裘已踏上一级台阶, 位置自然比站在平地上的人高。唯有楼下灯点着, 火光由下向上,把他照得阴恻恻的, 俊逸中透着豺狗似的危险气息。
他还是笑着, 仿佛没听清, 只发出形单影只的音节:“嗯?”
即便是师兄, 也不由得抽回手去。适才牵住他衣角的手像针扎一样疼, 低头一看,又没有伤口,直叫人纳闷。
玉揭裘毫不留恋地转身,继续往上走。
有女弟子直接飞了上去,拦住玉揭裘去路道:“玉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一别这么久,回来急吼吼地就要见江师姐……江师姐闭门不出许久了,你不该打扰她休息。”
“师妹,我此番回来,是因遇了妖兽,着急疗伤,不得不去请教师姐。还望见谅。”他说话的口吻仍与从前一般无二,有条不紊,“等天亮,我自会去向二师父请罪。”
他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疑心也散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然而,师兄还是感觉到了,他进来时是隐匿了气息的。
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吗?
玉揭裘掉过头,背影很快淹没在黑暗里。
然而,小师妹这么久没见玉揭裘,才碰到,他就又要走,难免有点寂寞。同门中心悦玉师兄的可不少,但这个师兄眼里总只有江兮缈。
小师妹回去坐了一阵,又还是起身,借口喝杯茶出去。
她蹑手蹑脚上了楼。
江兮缈的屋子在里间。外头的门一扇又一扇,月光乍一眼看有些近似蓝色。白日里的光景与夜里不一样,光影翻转,门上绘的白百合变成鬼魅的仙客来,仕女图化作艳丽的骷髅。
小师妹轻轻地走近。
里面意外的安静。
借着月光,她最先看到的是玉揭裘的背影。
他盘坐在江兮缈门外,影子覆在门上。然而,江兮缈没开门。这或许是他停留在那的原因。
玉揭裘垂着头,膝盖上放着什么。而他正低头打量着那东西。
小师妹有些好奇,想看清那是什么,于是向前挪。然而,当她看到时,又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正是那一下不慎绊到门槛,因而发出响声。
玉揭裘回过了头。
一颗心慌得要从嘴里跳出来,小师妹连忙支撑着,想起身,却来不及了。原本堵截在门前的影子已经落到她脸上。
小师妹抬起头,玉揭裘正望着她。他笑了笑,略微侧过头,又对她说:“师姐似乎睡了,门也拴上了。你知道怎么开么?”
既然人睡着了,门也拴上了,为何还要强行开呢?
小师妹平白无故地局促,不禁结巴起来:“那个……师兄,你适才手里是不是拿了什么……”
玉揭裘脸上逐渐变得没有表情。
她从未知道,玉师兄脸上会有如此情态——分明只是没在笑而已,可那定定望向她的眼神,却几乎叫她想拔腿就跑。
小师妹艰难地吞咽唾沫。
随即,他又笑了,笑意盎然地问:“看到了?”
她没有细想怎样是正确答案,只是发不出声音。
“看到了?”玉揭裘一字一顿,又问了一次。
小师妹颔首道:“那是……狐狸皮吗?”
“嗯。”
玉师兄之前有一只灵宠狐妖,难不成,他把它的皮剥了?不至于吧。修士中养灵宠的数不胜数,虽说是兽,但灵宠与牲口还是有分别的。
皮毛是要死了才能取下来的。
真有人会如此残忍地虐待自己的灵宠吗?
小师妹不大确定地问:“不会……是玉师兄之前的那只灵宠吧?”
“当然不是了。”玉揭裘微笑着,耐心却在逐渐耗尽,“你有法子开江兮缈的门吗?”
“找掌门的话……”
“不用惊动他吧?”他笑眯眯地打断了。
不对劲。
不大对劲。
“我……去问问其他师姐。”小师妹急急忙忙站起,转身往外走。
有那么一瞬间,玉揭裘想叫住她。
然而,他还是没那么做。
叫住她,然后呢?
是要割断她的喉咙,捂住她的嘴直到她消停为止,还是索性对准她胸前不拖泥带水地来几刀?即便只是打晕,她离开太久,那些值夜的同门肯定也会寻过来。
重要的是,仿佛有人预料到他会来似的,江兮缈居然将门上了锁。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锁。
那是用某种法器办到的,从气息感觉,倒有点像从前曾在师尊那儿看过的守令钟。
玉揭裘非要见江兮缈一面不可。
尽管现在还不知道那走马灯是怎么回事,但他莫名已经将其视作了仰仗——只因其中有个细节,他始终记得很清楚。
第一次走马灯中,江兮缈病重,慕泽找不到狐狸心,于是寻求了三十六重天的帮助。
他年少时也学到过,三十六重天,超凌三界,神明云集。那是至高至圣的地盘,而走马灯中尚且还未飞升的慕泽也求得了它的帮助。
玉揭裘也有心愿。
那便是扭转小狐狸的生死。
或许他也可以借用三十六重天的力量。
不过,他想要先确认一件事——他从走马灯中所看到的轮回究竟是什么。
正如最初见到走马灯时做的推测,他认为,那三次轮回本该都是一致的。
起点都一致,背景环境也相同,他的出身更是一模一样。
然而,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后续的发展。
他将对原因的假设先放到人身上。或许是因为人有所不同,所以才导致了情况的变化。
并不是说每个做出与上一世不同举动的人都可疑。毕竟从玉揭裘自己来看,他每次的遭遇也不一样,但却浑然不觉。
最早做出异常举动的人最可疑。
或许这个人会知道轮回的底细。
第二次的走马灯中,江兮缈以要去秘境为由,没像第一次一样去斑窦。从而导致他被小狐狸杀死。
她的主意变得太突兀了。
不过话说回来,小狐狸的行为也与如今有一定出入。走马灯中的她没有身外化身,杀气冲天,而且还是九尾。
玉揭裘过于有条理地将可能性分门别类,迅速做出推断,进而决定要做什么。此时回来找江兮缈,至多只是碰碰运气,先看看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但现在,从江兮缈被动或主动做出的防范来看,搞不好他第一次就拔中头筹。
江兮缈与轮回有所关联。
但眼看着师妹跑出去,玉揭裘想,他好不容易甩脱旧麻烦,还没见到江兮缈,就又要惹上新麻烦了。
“江师姐。”他握住门上把手,再度叩门。那种感觉再度浮现,还在斑窦时,有过那样一次意外。江兮缈追问他何时才能将妖丹还给小狐狸,他原本只是一如既往应付,但久而久之,便忍不住回敬了一句诘难。
那时候他还只当自己心情不好,耐心衰竭。而如今,那种感觉却再度翻涌。
“江兮缈,”他再次用力叩门,这一回,不知是否有形势所迫的缘故,问候的语气也逐步变调。玉揭裘说,“江兮缈。”
仔细一想,江兮缈还是得了狐狸心才痊愈的。
——她有什么好拿乔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涌现,玉揭裘却丝毫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他从前也在心里对人不敬,但面对江兮缈,大多数时候,他什么想法都不会有。
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令他不由自主阖上眼。
玉揭裘转过身,再睁眼时微笑起来。
只见师门大半人都出现在外,乌压压一片,来势汹汹,倒教他意外。
玉揭裘想过,新掌门二师父多半会质问他这些时日做什么去了。又或许,更敏锐些,至少发觉他破了杀戒,罚他一通,干脆逐出门去。毕竟他们从以前开始就不对付。
然而,他却在新掌门脸上看到些许陌生的情绪。
那是……畏惧。
玉揭裘想,他在宗门向来做小伏低、卑躬屈膝,偶尔与这位师叔唇枪舌剑,也都没真动过什么肝火。
他怎么会怕他?
玉揭裘只当对方打草,而他从不做被惊的蛇,于是准备照常示弱,说些混淆视听的软话。然而,他才要拱手,一股力量便直冲而来,翻过了他手腕。
二师父识破他隐藏的气息,横眉怒目,当即叱责道:“你哪来的修为?!”
啧。玉揭裘不动声色地烦躁,但仍试图蒙混过关:“什么?”
他自毁了经脉,却还持有一条灵脉。难道要他什么都不做,手无缚鸡之力去达成心愿?
说什么笑话。
“过去我便时常疑心你。玉揭裘,你太危险了。”二师父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