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起来，心里的烦闷散了不少，似乎因他一句话又重归于好。
“那我明日一早就来叫你。”说完高高兴兴地离开了院子。
外面未见小金进来的吉东，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从王爷屋里出来。“小金姑娘你何时……进去的……”
第24章 酒肆
第二日天清气爽，正合适出游。
小金掀开马车车帘，看向外面热闹的街市。
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各式杂耍小玩意儿看得小金新奇不已。不过她还是担心嘉言华腿脚刚好不能久行，没有嚷嚷下车。
倒是嘉言华见已到了较为繁华的路段，便吩咐车夫停马。
“这一带有几样都城比较有名的吃食……”嘉言华说着，突然想到小金是吃金子的，他似乎从未关心过她是否会吃人界的食物，而且也从没见她在自己跟前吃过旁的东西。
小金见他声音停下来，便回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嘉言华停在她跟前，微微低头轻声道：“忘记问你了，你吃我们这些东西吗？”他指了指街头那冒着热气的摊贩。
小金明白他说的意思，点了点头。“尝尝可以的。吃多了不行，会闹肚子。”
她心中腹诽：除了酒。
大约这些年跟自家仙君呆得太久了，喝了不少佳酿，逐渐丧失对酒水的排异。
听她这么说，嘉言华便没有再继续给她推荐好吃的去处。
车夫将马车牵到一旁栓好后，就在小摊坐下吃碗粗茶等自家王爷。
嘉言华今日出来，除了小金，便只带了小厮吉东一人随侍。
小金在前头东瞧瞧西看看，嘉言华便紧跟着她。吉东倒是懂事，不远不近地落在后面，不打扰二人。
怕嘉言华脚步不便，小金三步两回头地看他。
每每小金看向他的时候，嘉言华脸上便露出少有的笑意。小金也跟着嘿嘿一笑。
街旁一家戏楼二层窗边，宁谷正端着茶盏看戏歇脚，眼角余光瞥见了街上闲庭信步的二人，不由得将注意力悉数落在嘉言华身上。她以往在宁妃那儿瞧见嘉言华，都是病病殃殃的样子，这次见他腿好起来已很是惊讶了，没成想眼前这笑容满溢的男子更是让她讶然。
小金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扯了扯嘉言华衣袖，有些兴奋地道：“你闻到了没有？好香啊！”
嘉言华闻言留心了下，是一旁酒肆飘出来的香味。
“你喜欢酒？”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金点头。“嗯，之所以会掉到王府来，就是因为我跟仙君一起喝醉了。”
嘉言华似乎不饮酒。这些日子在王府从没见他饮过酒。所以自她跟仙君掉落人界之后，她也再没碰过酒了，如今闻起来，倒是有些馋得很了。
听她又提到那位仙君，嘉言华不自觉皱了皱眉。
那日他还有些印象，那个在他识府中的男子，虽昏迷不醒，却也能看出相貌清俊。
小金来到他身边之前，就是一直同那个仙君在一起吗？
他虽然很好奇，但也不知如何问起。
小金没等他反应，便扯紧了他衣袖，半拉半攘着一起进了酒肆。
两人随便寻了张桌子坐下，小金抬手便往桌上拍了一小块金子，对着不远处的小二喊道：“小二，快给爷上两壶店里最好的酒来。”
嘉言华睨了一眼跟前拿着他的金子乱花的小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怎么了？”小金见他似在笑自己，便问道，“我做得不对吗？我以前看的话本子上，都是这么买酒的。”
嘉言华收住笑意。“没什么，金子太多了些而已。”
小金以往喝过的酒大多都是佳酿。
这人界的普通酒水，本也入不了她的眼，但实在是太久没碰过酒了，竟觉得十分美味。
嘉言华因为身子不好，从小便没饮过酒，自然是喝不了的，便只陪着她浅尝了两口。
余下的酒便悉数进了小金的肚子。
正准备离开，便见宁谷从外面进来，笑盈盈地上前同嘉言华行礼。“王爷，谷儿没想到竟真的是你。”
嘉言华抬手示意她在外不要多礼。
小金昨日没见这小表妹，今日得见，真是觉得小表妹生得小巧可人，就是她一个小仙兽，也很是喜欢小表妹这款的。
她突然便开始参照起小表妹来想，自己这副人形是不是化得不算太好。
“这位想必就是昨日王爷你与宁妃娘娘提起的那位小金姐姐吧？谷儿见过小金姐姐。”宁谷也给小金行了个礼。
小金不懂这些，只同她笑了笑，还在想自己这身化形的事儿。
嘉言华却是蹙紧了眉头，看向宁谷。
宁谷的身份，来他王府，便算是客。无论如何小金的身份也当不起她一声“姐姐”。
第25章 醒了
小金倒是不以为意，闻言还笑呵呵地回了一声：“谷儿表妹好。”
嘉言华微微低头轻笑。
宁谷愣了片刻，没想到这小侍女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她还没想好再说些什么客套话，便又见小金大喇喇地端起一只粗瓷酒碗便往她跟前凑。
“谷儿表妹，这家酒肆的葡萄酿可好喝了。你尝尝吗？”
宁谷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少许，眼神求救般地看向嘉言华：“王爷……小金姐姐如此喜欢饮酒的吗？女子不该如此吧？谷儿就自幼不善饮酒。这……”
“咦？你不是刚喝过酒吗？”小金纳闷了。吞金兽嗅觉灵敏，她分明是嗅到了宁谷身上有少许酒味，应是之前不久饮过一些。
宁谷脸色尴尬，呵呵干笑了两声：“呃，小金姑娘误会了吧，刚刚看戏吃茶的时候，顺便用了碗醪糟糯米丸子罢了。怎的？有酒气？”
不应该啊，她进来之前还特意吃了块桂花糕凤梨酥，怎么会还有酒味？
这么被发现的话也太衰了。母亲不让她饮酒，说是女子饮酒不成体统。然她从小就好这一口。每次只好悄悄地喝。除了身边跟着的丫鬟，从未被人撞破过。刚刚也是不想叫人知道，便让丫鬟把随身带着的一小壶酒倒了一点在茶盏里饮了。量不多，这会儿不应该从她身上闻得出来才是的。
“许是我闻错了吧。”小金虽觉得这小表妹奇奇怪怪，但也不想深究。昨天她还跟嘉言华抱怨他是不是想跟别人生孩子来着，如今看来，嘉言华还是只想跟她生孩子的。毕竟他今日陪她喝酒了而没陪这小表妹。如此想来小金竟然觉得自己心情颇好。
吉东刚刚还在门口候着，见表小姐进来了，便也跟了过来。
嘉言华想着时候也不早了，自己还想陪小金再多逛逛，便不想跟宁谷在此耽误，对她道：“我不是安排了人陪你出府吗？怎么就你跟丫鬟两人？吉东，一会儿你陪着表小姐，她们若是逛累了，便送回府去。”
宁谷还想再跟嘉言华呆上一会儿，却见他已经示意小金跟他一起离开，只好作罢：“谷儿谢过王爷。”
小金跟着嘉言华刚走出酒肆没多久，便见嘉言华突然身形不稳。
她在他身后轻笑一声道：“不是吧，就喝了那么一点，醉了吗？哈哈。”
可她话音刚落就发现不对劲，赶紧上前扶住嘉言华，担心道：“你怎么了？”
嘉言华疼得额头冒出冷汗来。
“好痛。好像是……上次你去的那里。”
“识府？”是仙君吗？出什么事了。
小金看了看周遭络绎不绝的行人，快步扶着嘉言华转进一条小巷，抬手一挥，设下一道简单的结界封住巷口，然后将嘉言华放到墙边靠坐着。
嘉言华感到识府内一片光亮，疼痛难忍，只得微微闭着眼睛，任由小金扶着自己。
小金放好嘉言华之后，便在他跟前单膝蹲下，轻声对他道：“我要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你放松些。”
嘉言华虚弱地嗯了一声。
小金蹙着眉，神情凝重，看着他疼得不行的样子，意识到，她最担心的竟不是他识府内的仙君如何了，而是究竟什么原因让他疼成了这样。
见嘉言华准备好了，她微微低头，将额头贴上他的。
额间光芒乍现，小金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眼见到的便是嘉言华识府内，手执仙剑的君奈。
第26章 就丑
“仙君！”小金惊喜地喊出声来。
没想到竟是仙君醒来了。
君奈愣了愣，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金，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小金？”
小金听到他这略带疑问的语气，才想起来，仙君跟自己一起醉酒之前，自己还没化形人身的。
“仙君，是小金我。说来话长，那日蟠桃醉酒之后，我和你都掉到了人界。我醒来之后便已化形了，过了几日我才找到仙君你在此处。”
君奈皱眉看着小金，之前小仙兽迟迟不化人形，他还担心，这会儿真化成人形了又觉得哪哪儿都不习惯，怎么是个女子。还有有毛撸的时候正常。
见君奈盯着自己的脸看，表情还很怪异，小金忍不住抬手半捧半遮着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君奈犹豫了一下才随口说道，“就……丑。还是以前好看。”
小金呆住了，嘴角一瘪，眼中满是委屈。
她就知道，仙君肯定不喜欢这一款的，果然了。以后还是变回毛茸茸好了。
“呵。”突然头顶传来嘉言华有些气弱的哼声，“你是见过多少女子，便如此胡言乱语说小金丑！别的我不知，至少整个都城，就找不出比小金更美的来。难不成仙界的女子能美多少，竟能说小金丑。”
小金闻言重重地咳了一声，异常尴尬。心中想着，这是否就是人界所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君奈眼神中透着疑问。
小金赶紧跟他解释：“仙君你跟我一同掉落王府之后，便困在了王爷的识府里，一直昏睡不醒。王爷是个好人，他给了我好多金子吃。仙君你不知道，刚醒的时候，我都饿得不行了，一点仙力都没有。”
君奈这才对着顶空道了一声：“谢过照顾我家仙兽。”
“呵。”嘉言华又是哼了一声，没再回他的话。
小金又看向君奈手中的仙剑问道：“仙君刚刚在做什么？”
平常仙君的仙剑都是收起来的，没有出鞘。
君奈闻言便挥舞了两下手中的剑，几道白光砸出。“我刚闻到酒香醒来，却不知为何在这凡人识府之中。而且我无论如何也出不去。”
头顶传来嘉言华忍痛的闷哼声。
小金赶紧上前抱住君奈执剑的手。
“仙君不要！”
君奈顿住，然后收剑回鞘。
小金赶紧说道：“难怪刚刚他疼成那样。仙君你别伤到他。”
嘉言华身子本就不好，哪里经得起君奈这仙剑的磋磨。
君奈挑眉，看着自家小仙兽有些抱怨他的小眼神，没来由好奇他昏睡这些时日发生了些什么。
头顶上空又传来闷闷的声音：“小金，我……好疼。”
小金心下忽然一紧，赶紧对君奈道：“仙君，我先出去看看嘉言华。你反正没事儿，等等再想办法让你出去。”
然后君奈便看着自家没良心的仙兽一溜烟地离开了这识府，去看那个男人了。
才多久，不就吃了别人点金子，就不要他了，将他扔在了这里不管。
最后他只得无奈叹口气，盘腿坐下，打坐静心。
刚刚不知是何状况，本还想强行破开这识府出去的。如今看小金那紧张模样，这条路肯定是不行了。
第27章 三人
从识府出来，在额头离开那瞬间，小金恍惚见到一条红线连在自己与嘉言华之间，而后消失不见。
她还没来得及细思那条一闪而过的红线是何物，便看到嘉言华状态比刚刚还要糟糕很多。
仙君下手也太重了些，明知自己是在他人识府之中，也不怕伤了无辜之人。
小金没意识到，自己心里竟不自觉地站在了嘉言华这方，而不是她家仙君那边。
“你怎么样？”她扶住嘉言华肩头，眼中尽是担忧的神色。
嘉言华轻微地摇摇头，艰难出声道：“没事。他醒了？”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那位仙君醒了，小金是不是也快要离开了。
“嗯。他不知眼下状况，误伤了你。你还有心思管别人。你看看你这破烂身子。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抱你回府里去。”
嘉言华看着她，虽是被念叨着，但却觉心中熨帖，只轻轻嗯了一声答应。
回到王府，小金将嘉言华扶到床上躺好。
嘉言华没忍住胸腔的难受，重重咳了起来。
小金赶紧将手心贴在他胸口，探出仙力，嘴上忍不住抱怨道：“仙君也真是的，看把你伤成什么样了。”
仙力源源不断地从小金的手掌探出，一丝丝灌注进嘉言华的身体。然小金仍是觉得速度太慢了，干脆整个人匍匐在嘉言华胸口，刹那间莹白的光芒充满了整个房间，仙力不断在嘉言华的身体游走。
嘉言华心中微暖，注视着小金，不觉竟忽升了些羞意。
此时的姿势，似乎实在是贴得太近了些。
可这种尴尬并未维持太久，便被另一种尴尬取代了。
嘉言华突然听见识府内君奈说话的声音，整个身子不由得一僵。
趴在他身上的小金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僵硬，抬眼看他，见他眼神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问道：“可是感觉不适？”
难不成他身子已经差到承受不住仙力的滋养了？如此糟糕吗？
嘉言华无奈叹气道：“不是的。是你家仙君，他在跟我说话。”
“咦？”小金倒是有些没想到，想了想倒也是，自己竟忽略了仙君在识府中或许是能透过嘉言华感知外界的，她勉强支起身子，好奇地问道，“仙君说了什么？”
嘉言华看着小金，犹豫了一下才说：“他让你离我远点，说你现在化形是女子，如此成何体统。”
小金也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家那位恣意洒脱的仙君说的话。敢情她也没做什么女子做不得的事呢。
“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吧？我想再进去见见仙君。”她耗费了不少仙力注入他的五脏六腑。
嘉言华应允，小金便就着现在的姿势，将额头又抵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