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冯苦懦
时间:2022-03-23 07:09:00

  尹婵小声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薛灵瑟一脸复杂。
  巧春应该是到园里寻她了,怎好带着谢五过去撞上。
  可若不走,叫旁人瞧见她俩怪模怪样的站姿,还以为在偷窥俊秀儿郎呢。
  薛灵瑟犹犹豫豫:“那、我们从后面拐过去,别让他瞧见。”
  “也好。”尹婵赞同。
  方才听一男一女的对话,书生言语敬佩谢厌,她犹同生出一股别样的情愫,仿佛在夸自己似的。
  尹婵眉眼展笑,喜滋滋地、又悄悄探出头去,多看了林金柯几眼。
  实在是仪表堂堂的书生。
  不知同谢厌相熟否。
  薛灵瑟缩手缩脚地探看后方小路,拉着尹婵:“我们从那儿走吧。”
  尹婵正满脑子谢厌,听她说话便点头,亦步亦趋地循着步。
  忽然,后方传来一道甚为耳熟的轻佻声音:“咦,两位躲避于此,兴致勃勃,是在偷看谁家的少年郎?”
  她很确定没有听错。
  欧、阳、善。
  尹婵美眸圆睁,霎时回头。
  欧阳善一副调侃眼神,面带浅笑,身旁站着的除了谢厌还能有谁。
  林金柯闻声而至,见此情景,甚觉压力颇大,肃容道:“两位姑娘有礼,在下虽无妻室,但此生已全全交付圣贤群书,姑娘厚爱,着实不敢承受。”
  谢厌咬牙:“……闭嘴。”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昼眠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吃醋了,哈哈】
  【谢厌:我醋了,要老婆哄】
  -完-
 
 
第42章 、衣袍
  ◎你想赶我离开吗?◎
  赏春盛宴,绿水园内男子免进。
  谢厌也不恼,甚是懂规矩地守在园外。
  他在阶旁寻了块空地,屈膝盘腿在石上坐着,其姿洒脱不拘,宛如门神。
  园内女眷面面相看,缩手束脚不敢乱动了。
  原备好的闲玩乐趣也因谢厌的到来,戛然停下。
  谢厌并未掺和女眷会宴,兀自落坐墙外,不吭一声,可他一丝不苟守着门,开与不开口又有什么两样?
  女眷不约而同地围住薛夫人。
  “宴还办么……谁惹了谢厌,他竟来堵门了?”
  谢厌自小寄居谢宅,被养成疯子般的人物。
  起初多的是人欺辱他,后年岁稍长,满街孩童也打不过他一个。
  并非身手不敌,小童间懂什么武功,是那谢厌不知从哪学的些阴毒手段,连大人也招架不住。
  他曾被几个毛头小子围着吐口水,一年后的某日,天寒地冻的早上,这家人孩子失踪,遍寻不果,四处找后,竟见儿子被五花大绑捆在屋后井旁,满脸浓脏的血。
  但血不是他的,儿子身边躺着条奄奄一息的野狼。
  还有一回,谢厌披头散发游荡在巷子里,找吃食,被年纪颇长的儿郎羞辱,拿他当马骑。
  几日后,此人被扔进了马厩,嘴里塞满草料。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一事比一事令人春日生寒。
  那以后,没有哪家小子再敢挑衅生事,招惹谢厌。
  这便是园内女眷今时今刻胡思乱想的原由。
  近年,谢厌倒好些,不得空理睬小事,究其原因,当是如今没人敢惹他了。但大事上,手段照旧狠毒。
  越是往深了想,女眷越发忧戚,面面相觑,园内静默。
  “依我看……”薛夫人轻松笑笑,破了古怪的气氛,“是你们太过疑心,刘夫人。”
  她唤住人群中的一位妇人:“前几日,你家小子流连赌场,不还是谢公子惩戒得当吗?”
  “当真要多谢公子。”刘夫人苦笑,“混账小子,也只谢公子治得了。”
  薛夫人悠悠颔首,并不认为谢厌是备着来折辱她们,不说师出无名,即便正有怒要发,也不会苦等,他向来雷厉风行。
  大抵只是路过,闲逛罢了。
  “咱们玩着,无需多虑。”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正经能做到这份上的,少之又少。
  绿水园中管乐琴鸣,清幽曲声也唤不回众人的惊怕。
  薛夫人苦笑。
  好好的赏春宴竟成这样,她费心备了半年,都要打水漂了么?
  她是主家,不能白白等着,想去请教谢厌几句。
  忽被女儿拦住:“我瞧着,还是请五姑娘去一趟。”
  尹婵早在一刻钟前便发现谢厌没有去鹭湖书院,而是站在园外。谢厌没和她说要做什么,但也知道他在等自己。让诸位待在园里担惊受怕总不成,薛灵瑟话落时,她便毛遂自荐。
  “楚楚,阿秀,你们暂且等候,我去去便回。”
  众人带着好奇的眸光盯着她,尹婵下颌微收,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返身走出绿水园。
  一派从容镇定的面色,直看得身后女眷暗暗称好。
  若非她是谢厌的身边人,只怕要争先恐后提亲了。
  只是,她们眼里口中既从容又淡然的女子,绣鞋踏出石拱门的当口,再绷不住冷静,肩膀微沉,蹙眉无奈一叹。
  谢厌独坐一旁,姿态闲懒。
  安安静静不知在看什么,很有几分出神。
  忽而视线被人遮挡,他搭在膝弯的手指轻蜷一下,慢慢抬头,好似知道是谁来了,坦然迎接上尹婵的眼睛。
  是一双居高临下,带着探究望向他的凤眸。
  谢厌身形长久未动,与其说是在看面前顾盼生姿的女子,不如说,犹如每一位飘萍羁旅之人,仰头眷恋故乡的太阳。
  尹婵是他的故乡,也是他的太阳。
  他仰起脖颈,不觉酸疼,尹婵拥着无双的姿容,短圆的凤眼,笑时会弯,现在没笑,便就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峰巅攀折不下的花。
  因赴宴,她不如往日着浅白素净的衣裙,但也与绿水园内的咤紫嫣红不同。
  淡竹叶裙裳增了她文雅气韵,满身柔美化成了知书达理的温柔。
  在他不曾出现的年月里,京城里的尹婵,会不会便是这般蕙质兰心。
  谢厌心口忽悸,四年前得知母亲死因,他偷跑出原州,衣衫褴褛,何其不堪,拥着此生最肮脏狼狈的模样,爬到了信阳候府所居的巷子。
  也遇见了尹婵。
  那时,对年岁尚小的尹婵只是感激、仰望,并未生出龌龊的觊觎之心,直到后来……
  青天白日,他呼吸艰涩,不敢想得过细,只怕侮辱了好不容易才捧回的骄阳。
  谢厌独坐原地,纹丝不动,怎么看她都不够,恨不能将其所有纳入眼中,捧在怀里如珍视宝。
  这是独属于他的,难以言喻的快感。
  忽然,他意识到尹婵探究的目光,久久停在自己脸上。
  他的脸有什么可看。
  除了疤痕和胎记,只剩一副不堪的污浊。
  谢厌的心狠狠一坠,猛地收回眼神,别开脸,咬牙只盯着旁边几棵随风摇摆的杂草。
  自厌的情绪来的快又急迫。
  尹婵一愣,看清了他的神情变化,心下有些不解。他左脸是一道纵贯的长疤,毁及了高耸的眉弓和下颌。
  胎记生来便有,但这道治不好的长疤,是因何导致?
  尹婵像走入了一团影影绰绰的雾里,对他什么都不了解。
  哪怕是与信阳候府的旧事,都只知一二。
  说不清心里的想法,但现在,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做犹豫,她素手勾住了谢厌交拢的衣襟。
  以往他总穿着黑色锦衣,沉闷庄重,和他冷冷的面孔像极。
  今日却不同,缬草紫的锦袍清贵,外罩一件同色织金纱襌衣。内袍腰中束带,透过襌衣隐约可见腰身劲瘦,利落之余,更添一分雅致。
  谢厌衣襟被拽,与那日谢宅旧院里,被她拿匕首柄部牵引着一模一样。
  他心口震荡,循着尹婵的勾扯回头。
  尹婵垂下眼皮,一门心思看他的衣袍。
  谢厌发觉时,不禁局促,略紧了紧手,往尹婵的眼睛追去,眼巴巴地,压低声音问她:“不适合我,是不是?”
  点漆长眸的光芒一弱再弱,心内似挂了满当当的水桶,呼吸乱一下,水便溢出。
  初次穿黑色以外的常服。
  来之前,在衣橱里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件好的,索性去了成衣铺。
  掌柜战战兢兢:“公子想买什么?”
  “一身锦袍。”他故作冷静地说。
  掌柜心知谢厌喜穿黑袍,立刻把店里最好的几身奉上,谢厌轻轻扫过,并不看好。
  他沉吟一瞬:“有没有……”
  掌柜生怕没伺候好他,一惊道:“公子喜欢哪种?这身蝠纹和麒麟纹的很衬公子,还有这件,名叫乌云潜塘。”
  乌云。
  够黑了。
  谢厌避过掌柜火热的目光:“你这些都不适合。”
  掌柜小心询问:“公子什么场合穿?”
  谢厌眼神飘忽了一下,抵唇轻咳:“若见佳人……”
  掌柜目瞪口呆。
  忙拿出一套紫色锦袍,笑道:“这身最好。”
  谢厌暂且听了他的话,别别扭扭穿上。
  正难掩紧张地乱想,尹婵忽而笑了,他霎时抬眼,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及时纠缠在一起。
  仅一瞬,谢厌就躲避了她的眼睛,垂目朝旁边看去。
  尹婵有些不开心,勾他衣襟的手使力,带着他转回来,用一副不明白的语气道:“是公子先问我适不适合,我还没说,怎么就不敢听了?”
  距方才问出那话,仅隔半盏茶,谢厌的情绪却已翻来倒去。
  面色也由初时的冷静如常,到此刻唇紧抿,脸上没有一处不透着焦急。
  尹婵不再逗他,收回拽拉衣襟的手,端详这身紫衣。
  他生的高,却不羸瘦,宽肩蜂腰,英挺如松。
  加之那双眼尾微翘且长的乌雀眸子,没情绪时淡淡的,风平浪静下又似覆着冷刺骨的骇浪,与清贵的紫色可谓相得益彰。
  尹婵看得极认真,谢厌暗生欢喜。
  就在他以为尹婵会说出喜欢时,面前人轻哼了声,忽的落下干瘪的字句:“不好看,不适合。”
  说完飞快地转身,疾走两步,离他愈远。
  似一只青蝶采撷了花枝,毫不留恋地飞走了。
  衣袂仅在他眼前一晃,谢厌想也不想起身,追去。
  绕到她跟前,垂目,怕语气太重,刻意压轻声音,追问:“真的不好?”
  尹婵摇头,轻轻“唔”一声。
  本想小小的逗他一下,稍加停顿,便说,其实好看得紧,再没哪一身比这更适合了。
  可没一会儿,她还未解释,谢厌就已耐不住。绷紧脸,眼里似盛着委屈的火苗,唇也朝下一撇。
  尹婵在想是不是伤到他了,支吾:“公子……”
  谢厌一改委屈,忽然正经着面色,掷地有声道:“哪里不好,你细细说来。”
  尹婵微滞,轻轻眨眼道:“唔……这缬草紫衬得肤色颇暗。”
  谢厌认真记住:“还有呢?”
  “料子略硬。”
  谢厌站定她面前:“好,除此之外。”
  尹婵绞尽脑汁:“……我瞧着袖宽了些,不便使剑。”
  “还有哪里?”
  没完没了了?
  尹婵蹙眉,难以置信地望去。
  他一股脑追问,看阵仗似要牢牢记着细则,以作日后之用。
  “没有了!”
  话音落下,尹婵美眸睁大,又羞又恼。
  既喜他满心都是自己,又恼谢厌那妄自菲薄的神情,气得跺脚,踩步走到一旁。
  谢厌紧忙追去:“你告诉我,下回我穿你喜欢的。”
  “随你怎样,何必掺上我?”尹婵眼尾染上薄红,是气的。
  这话出口,谢厌却不回了。
  尹婵攥着衣角犹豫再三,悄悄瞥去,谢厌的唇往下压,面露失落。
  她不安地绞着手指,一时心口闷闷的,忙又走开,满脑子记挂身后这人,思也不思便冲口道:“它最不合适的地方,就是……不是我亲手做的。”
  谢厌没反应过来,轻轻“嗯”一声,继续失落。
  “……”
  尹婵不想说话了,咬牙别过脸去,实则只为把浮在面颊的红晕遮遮掩掩。
  时间一息一息而去,谢厌忽然捏紧了手,长眸黝黑发亮,追着她,不可置信道:“你要、为我裁衣?”
  尹婵躲避他迷恋到癫狂的眸光,怕自己也被牵带着心醉神迷,朝地上看,往天上望,只是不敢直视谢厌,干巴巴说:“上回多买了一匹布,搁着也糟蹋。”
  谢厌呼吸有些急促:“我惯好穿束腰一类。”
  尹婵视线飘忽:“那可不是你爱的乌漆嘛黑的料子。”
  谢厌喉结微滚:“对了,你不知我的身量尺寸。”
  “先与公子说清了。”尹婵嘀嘀咕咕,“我粗手笨脚,手艺差。”
  谢厌急切得声音也沙哑:“我腰身尺寸是——”
  尹婵美目圆瞪,嗔道:“住嘴!这些话也能在外头说?不怕臊……”话到末处,已是越来越低,喃喃不可闻。
  两人各说各的,没停下过。
  良久,四周陷入安静,尹婵才想起过来是有目的的。
  口中措辞欲劝他莫要在此停留,还没想好,谢厌静静看她,突然开口:“你离了园,出来找我,是想赶我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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