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暴君暗恋我——凡夫俗笔
时间:2022-03-23 07:11:34

  半个眼神都没给她。
  姚正颜:“……”
  她望着那只如凝脂玉般白皙细腻的手,无端沾染上了漆黑色的墨点,委实是对它的亵.渎。
  又是她干的好事!真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抹一刀一了百了,省得这样接二连三祸害他。真不晓得是她倒霉还是皇上倒霉。
  她悻悻地凑上去,干巴巴道:“陛下,我…我……”帮您擦擦吧?
  她本想寻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但话到嘴边又立马刹住,竟险些忘了他最是厌恶旁人的触碰,还好她没蠢到上赶着招惹他。
  于是嘴边的话拐了个弯:“我、我真的很愚笨,还是不要在此给您添乱了。”
  御书房的确暖和,陛下也没有为难她,只是杵在他旁边又是另一种煎熬。
  许是意识到她很怕被他打量,夜听便不在直勾勾盯着她,目光只专注于手中的奏折,认真到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见他无动于衷,姚正颜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一次,但又怕他是故意不想搭理她,纠结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许久,他才阖上一个折子,百忙之中大发慈悲道:“嗯。”
  姚正颜难掩喜色,乖巧地欠了欠身欲退下,却走了两步后又折返,她艰难道:“陛下,那我姐姐她……”
  险些忘了姚舒云还在外面跪在。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惹怒他的,但眼下她们还是“好姐妹”,不好这么快就撕破脸皮,是以不得不回来开这个口。
  得寸进尺的小丫头。
  夜听头也不抬,语气平平毫无起伏:“让她再跪一个时辰。”
  不是爱聒噪么?那就多吹吹风雪冷静够了再说。
  再跪一个时辰?姚正颜脸色闪过一丝错愕,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记得前世姚舒云也是这般为她苦苦求情,陛下便也轻描淡写揭过此事饶恕了她,以至于她觉得都是姐姐的功劳,对她感激涕零,更加确定陛下爱重姐姐这个救命恩人,日后也更加依赖她、事事找她商量。
  可后来她才发现,陛下几乎对她闯出的祸事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曾天真的以为他只是忙于国政懒得搭理她,现在想想,他大概是有些纵容她的。
  也难怪姚舒云会觉得他对她太好。
  可问题是,前世姚舒云虽然没法与夜听更亲近亲密,但他至少从未拿姚舒云撒过气,怎的如今……
  一个可怕的念头蓦然在她脑中叫嚣:难不成陛下他也重生了?
  那她临死前……
  不敢再胡乱揣测下去,她草草应了他一句便像见了洪水猛兽般,跌跌撞撞逃出去了。
  夜听望着她踉跄的背影,握着狼毫笔的手节骨泛白,手背亦是青筋爆出,锐利的眼神又沉了沉,蓄满了躁意。
  安海公公进来给他换上新的狼毫笔时,看了眼那支断成两节的旧笔,不禁唏嘘一句,现在陛下生气都不爱杀人改损物了吗?
  ————
  殿外,如柳絮纷飞的鹅雪一层层地覆盖在单薄瘦削的姚舒云身上,毫不怜惜这样的娇俏美人。
  倒是冬晴姑姑体贴地抱来两件袄子,一件披在她身上,一件裹在刚出来的姚正颜身上。
  姚舒云凄凄惨惨地跪在漫天白色中,见自家妹妹完好无损出来,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哆嗦嗦问道:“颜儿,你怎么样?陛下可有说要如何处置你?”
  许是在殿内待的太久,姚正颜一时无法适应殿外的寒冷,猝不及防打了两个喷嚏,当即鼻尖泛酸、眼眶微湿,好在冬晴姑姑的袄子及时裹住了她,让她得以缓和些许。
  一遇冷就这样,她的老毛病了。
  她又接过冬晴手里的桐油伞,不疾不徐走向姚舒云,满眼神伤地在她面前蹲下,然后定定凝视她。
  “怎、怎么了颜儿?是不是陛下他……”
  姚舒云顾不上周身难受,一时被她整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她这向来单纯烂漫的妹妹,从未有过这样深沉的眼神。
  “没有。”姚正颜突然对她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苦涩道:“陛下体谅我蠢笨,饶过了我这回。”
  姚舒云神色微讶,随即染上些许喜悦:“那…那就好!”
  但姚正颜随即又敛去笑意,严肃道:“倒是姐姐你,是如何惹怒的陛下?他定是要你在此多跪一个时辰。我为你求情却是无果。”
  “什么?”姚舒云脸上的笑容霎时龟裂,难以置信地拽住她的手臂质问道:“怎么会!我是为了帮你求情陛下才恼怒的,如今你无事了,为何独独罚我在此跪着?!”
  “我也是因着为姐姐求情而被陛下赶出来了呀。”姚正颜尽可能压低声音,免得当场暴露自己公然胡编乱造污蔑皇上。
  姚舒云看着她那副诚挚又无辜的模样,顿时心有不甘地红了眼眶,却被姚正颜立即喝住:“姐姐忘了么?莫要哭!”
  姚舒云僵住,却是憋的更难受了。
  “你是我的亲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袖手旁观看着你受苦呢?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求他了,可陛下金口既开,断然没有随意收回的道理。”
  也对。
  她是颜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即使进了宫,不还是得像以前一样依赖她才成么?她总不能故意害她这个亲姐姐。再说早就听闻陛下阴晴不定,许是她倒霉恰好撞了上去……跪就跪吧,总比被拖下去打死了强。
  这么想着,姚舒云心里才好受些。
  “好吧,是我太……”
  姚舒云刚想释怀,便被里头出来的安海公公打断:“姚大姑娘,陛下有令,罚你在此多跪上一个时辰方可离去。你也莫怨二姑娘,她年纪小尚不懂事,陛下恼的是你作为长姐,却对令妹疏于教导。也并非二姑娘不为你求情,只是陛下心情委实不好,你该庆幸只是在此跪上一跪,而不是……”
  后边的话,不用说也知道了。
  可怜姚舒云到底没经历过这样的羞耻场面,被这样毫不留情地当众批得颜面扫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凄凄惨惨地咬着唇低声应了句是。
  安海自认为自己话说的委婉、理由找的靠谱,还转头对一旁瑟缩的姚正颜关切道:“二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若是明儿个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姚正颜有些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而后万分不舍地给姚舒云留下一句“颜儿在烟秋宫等姐姐回来”,便随冬晴姑姑一同隐匿在雪天里。
  剩下姚舒云不声不响地垂头跪着,默默藏起眼里翻滚的情绪。
  而迎着风雪归去的姚正颜,走着走着便簌簌掉眼泪,可恨十几年的姐妹深情,终究抵不过一个贸然出现的男人。
  她神情戚戚地伸出一只手接住伞外飘落的雪花,晶莹剔透的冰凉刚躺入掌心,还未待仔细欣赏,她便像是触到锋利针尖一样倏然收回手,顿时恶心得胃内一阵翻滚,整个人跌倒下去,捂着胸口痛苦地干呕了起来。
  “二姑娘!二姑娘你怎么了?!”冬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急忙吩咐身后的小宫女:“太医!快去请太医!”
 
 
第9章 
  ◎你,教我规矩?◎
  烟秋宫。
  殿内刚燃起淡淡的檀香,冬晴姑姑临时挑来的宫人忙进忙出,务必要尽快将这座原本空荡荡的宫殿布置得温馨富丽。
  姚正颜一回来就倚在美人榻上,恹恹地望着头顶上的镂空雕花和色彩斑斓的藻井,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郁中。
  “二姑娘,真的不用请太医过来瞧瞧么?”
  冬晴弓着身子又轻声询问了一遍。
  方才回来的路上姚正颜突然犯恶心,却死活不愿意让请太医,说是天太冷胃里不适而已。虽是不放心,奈何不敢忤逆她意,只得立马将她搀扶回来,又伺候了些清淡的小米粥,人脸色才好转许多。
  姚正颜终于回过神,望着冬晴憨笑道:“姑姑,我无事的。”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前世拼了命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恐惧,一旦触及竟会是如此蛮横强烈,叫她一时无法调节——
  雪。
  雪人。
  噩梦又开始了。
  “姑娘,”冬晴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呼吸突然开始紊乱了起来,忙温声拉回她的思绪:“奴婢方才吩咐他们备好了兰汤,您去泡会儿或许会更舒服些?”
  “多谢姑姑。”
  雕花屏风后,熏香袅袅,热气氤氲。
  缓缓褪下衣裳的姚正颜轻抬玉足,整个人慢慢没入木桶中,仅留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倚在边沿。
  努力撇去那些不愉快,她百无聊赖地捏起铺在水面上的一瓣花,然后细细端详自己这只粗糙的手,又意识到不仅如此,自己的身子也实在是干瘪,心情又顿时沉到了谷底。
  她又想起姚舒云嘲笑她都成亲嫁人了还未来葵水的得意嘴脸。
  前世她的确不在意这些皮肉.身段,以至于后来一直都是那样干柴。但想想两年后会出落得凹凸有致的姚舒云,她就决定不能再这么顺其自然、放任自己粗糙了。
  于是她红着小脸叫来了冬晴,瞧瞧给她寻些宫廷秘方来调理调理。
  冬晴听罢,视线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她的胸口。先前穿着衣裳还看不出来什么,没想到这衣衫一脱,属实是有些出人意料……
  按理说十三岁的姑娘,在一些穷乡僻野里是可以出嫁了的,可像姚正颜这样,身板一马平川得像是根本没开始发育一样。
  冬晴一边默默感叹小姑娘有追求,一边诚挚地安慰她:“奴婢听闻那些秘方多是有很好效果的,况且姑娘还小,如今开始努力也为时不晚。”
  姚正颜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只能咬着粉唇认同地点点头。
  冬晴又道:“再说,陛下若是真心喜爱你,定是不会介意这些的。”
  “啊?!不、不是的……”
  姚正颜冷不丁被呛了下,脑海里蓦然浮现皇上那双阴沉凉薄的眼睛,奈何对上冬晴那十分笃定的眼神,她一时无力辩解。
  只是这下意识否定了之后,她又落寞了起来。
  的确,陛下那样高高在上、如谪仙般遥不可及的人,哪是她这样的低贱的尘泥能高攀的?他该迎娶的是名门闺秀、世家贵女,而非她这样无家世无背景的野丫头。
  “陛下只是可怜我无父无母罢了,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过是将她带回宫赏口饭吃罢了,毕竟他们之间永远都是那么疏远,哪真有旁人说的那般宠爱她…
  若他对她有男女之情,为何前世将她放的远远的,还愿意将她嫁给寻王夜锦?
  只是,若他对她没有那个意思,又为何在她被困王府深陷囫囵的时候,披荆斩棘来到她面前?而且当时,他也没有拒绝她情迷意乱时的胡来……
  姚正颜顿时心乱如麻,陛下对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
  不过无论他是个什么心思,她都绝不能再让夜锦那小人得逞,胆敢触碰丝毫这本就属于夜听的江山。
  说起夜锦,她们倒是很快就要见面了。
  “是吗?”冬晴狐疑地看着浑然不自在的小姑娘,眼珠一转便识趣地转移话题:“姑娘说是便是罢。只是姑娘泡的有些久了,且新派来负责教习二位姑娘宫规的胡嬷嬷也在外头候着了,奴婢先伺候您更衣吧?”
  姚正颜面色一凛,不虞道:“谁?胡嬷嬷?”
  “是的姑娘。胡嬷嬷先前伺候过苏贵妃,是宫中少有的资历深厚的老人了,只是苏贵妃失足落水薨后便不再侍主,一直负责教习新人才子的宫规之事。二位姑娘如今虽未有名分,但到底是个小主子,胡嬷嬷过来一趟也未有不妥。”
  “我知道了。”姚正颜自然知道这个胡嬷嬷,毕竟她的下一任主子可不就是姚舒云么!
  那胡嬷嬷的确不是盏省油的灯。
  前世,胡嬷嬷借着教习的幌子对她非打即骂、处处为难她,却从不刁难姚舒云,她恨自己蠢笨学不好规矩,却不知私下里,姚舒云早就将胡嬷嬷哄成自己人了!
  那胡嬷嬷本事大又有了主子撑腰,在后宫更是只手遮天,连陛下的妃嫔见了都得退让,可见其嚣张至极。而姚舒云有了胡嬷嬷的侍奉,许多事办起来都如鱼得水、事半功倍。
  两人真是不得了。
  回想曾经身上那些累累伤痕,至今还痛得清晰。姚正颜委屈地低着头,瓮声瓮气地终于问出了她困惑已久的心里话:“这是陛下的意思么?”
  她以前不敢闹,便是怕这胡嬷嬷乃夜听特地安排过来的。
  “哪能呢!”冬晴正有条不紊地替她穿上那套宝蓝云纹百褶宫装,“如今是贤妃娘娘执掌凤印,后宫之事自然交由她来,陛下素来不过问这些。”
  “也是……陛下只忙于前朝。”
  这话不知是回应冬晴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姚正颜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原来是她一直误会了他。
  冬晴忙着替她整理好衣褶,并未分出心思去品味她的情绪变化。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裳,货靠装潢。姚正颜穿上这身精致艳丽的衣裳,总算是体面起来了。
  十三岁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倒是一双纯粹又坚毅的眼睛格外灵动,热气微醺的鹅蛋脸带点婴儿肥,可爱的很,再多养养便能出落成美人了。
  冬晴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小孩子,如今是越看越欢喜。
  陛下不愿踏足后宫临幸妃嫔,唯一的弟弟寻王殿下又至今未婚,宫中人来人往,却始终没有鲜活的小生命诞生。
  倒是有很多人在这里悄然失去生命。
  想到自己也差点丢了小命,冬晴不免又感激地看着姚正颜,郑重行了个大礼:“奴婢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
  “姑姑别这么说,”姚正颜忙将她扶起来,“您本就是受我牵连。只是日后,不知姑姑可否……罢了,那些事日后再说。”
  前世虽说胡嬷嬷负责照顾她们姐妹俩,但却是帮着姚舒云钳制住了她。她如今再不能,须得尽快挑选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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