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言——若北南倾
时间:2022-03-23 07:29:16

  这倒不是假话,苏照那副面容,谁瞧了不为之惊叹呢。

  裴言便笑出声来,那声音不大,但听得出很是开怀,陈知沅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要吼他:“不许笑,我当然知道看人不能只看样貌,可是谁不喜欢好看的人,你不许笑我。”

  他果真便止住了笑,说道:“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直白,这确实没什么好笑话的,虽则听上去是庸俗了些,但好歹人之常情,臣能理解。挺好的。”

  只是爱慕这皮囊,那挺好的。

  陈知沅不再去深究他话里的意思,蒙头大睡过去,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陈知沅嚷着“阿桓,阿桓”,却无人应她,她赶忙爬起来撩开床帘一看,哪里还有裴言的身影,屋子里空荡荡的,连被褥都不见了。她走到昨日拿被褥的柜子前,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裴言昨日用过的枕头被褥,若不是她怀里的小老虎硌着她的腰了,她都要怀疑昨日是自己在做梦了。

  迟迟这时端着早膳进来,见陈知沅醒了,便走过来道:“殿下可算醒了,今日厨房备了白粥,殿下收拾好便可以喝粥了。”她一把拉住迟迟,问道:“今日你可看见过什么人吗?”

  迟迟狐疑:“没瞧见什么人啊,殿下何出此言?”

  “没事,我约莫是睡糊涂了。”陈知沅松开迟迟,心里明白了,裴子桓这个骗子,说好了叫她的,结果自己跑了。早知道昨夜说什么都要把诏令写好塞进他的衣服里,免得他一早偷跑,回去真能被裴大将军打得下不了床。

  陈知沅坐在床上思索好一会儿,也没想出可以解救裴言的法子,索性放宽心,知道裴大将军不会打死他就行了。

  迟迟忽然惊呼出来:“殿下,好漂亮的花啊,您从哪里找来的?”

  这话问得陈知沅一头雾水,什么花?她走到迟迟身边,却发现屋子角落的柜子上放着一盆花,纯白的花身花瓣尖上带着极致妖冶的深红,这花陈知沅没见过,但是曾经听裴言说过许多次。那是只有北境才有的花,只在春日开一月,所以叫做一月春。

  裴言说这花开在北境的每一寸土地上,遍地的深红缀在一片雪白上,煞是好看。陈知沅曾闹着要裴言带她去北境看一月春,裴言告诉她,等到北境彻底平稳后,就带她去。陈知沅等了好几年都没等到去北境的时候,不曾想裴言竟从北境给她带回了一株一月春。昨天夜色昏暗她没瞧见这花,裴言也没告诉她,想必是要她个惊喜。

  陈知沅看花盆底下压着一张纸条,抽出来看,上面是裴言苍劲有力的字迹——聊赠北境一枝春。

  陈知沅将那纸条叠起来,收在书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迟迟问她看什么这么开心,陈知沅摸摸自己的脸,这丫头哪里看出自己开心的,她也没笑啊。

  迟迟问陈知沅要不要将这盆花搬出去晒太阳,她说好,然后自己抱着这盆花走出屋子去,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放着。她这府邸来来去去的人不少,她那些兄弟都是有些见识的,若是他们瞧见了这花,不用脑子也能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又是谁给自己的。

  陈知沅回屋喝了碗白粥,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件大事需得去办,于是赶忙进宫去了。

 

  诘问

 

  

  陈知沅所谓的大事,是在被苏照参一本之前,先去认错,表明端正态度。

  这是她的拿手,她多年经验积攒,深知先认错少责罚的道理。

  进宫后,按照规矩,陈知沅先去向王太后问了安,自打先王崩逝之后,太后几乎不怎么踏出自己的宫门,年轻时劳累,年老了疲惫,身体也就一日复一日地差了下去。

  陈知沅谨遵母亲的教诲,没事的时候要多陪陪太后,陈知沅的母亲同姨母在宫外,王君与兄长们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太子和几位皇子又正是顽劣的年纪,放眼王室,只有她最适合陪伴太后。

  且先王在时便最宠爱她,她身为公主的女儿却被赐了王姓,封了公主不说,她那封邑比她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母亲文乐长公主的还要大上一圈。

  时至今日,陈知沅还是太后的心尖尖,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她母亲姨母加上王君都得靠边站。

  姜国闻名的奇谈,头一件,便是清平公主陈知沅并非正统王女,而是文乐长公主的女儿。

  陈知沅时常觉得,她如今胆子这么大,有一半都是先王和太后惯的,剩下那一半,便是王君和裴言惯的。至于她的父母亲,素来以严厉著称,都是不喜欢惯着孩子的。

  所以陈知沅那清明无比的王君舅舅,身上有一个抹不去的污点,便是太过骄纵她,惹得朝臣扼腕叹息。可陈知沅想他们实在没道理,哪个舅舅疼爱外甥女还要被人指手画脚的,那些上折子的朝臣,陈知沅断定他们还没当过舅舅。若是当了舅舅,家中有个乖巧懂事的外甥女,哪还能不由着她呢。

  故而陈知沅没有跟着母亲住在长公主府,而是一直住在宫里,哪怕是文乐长公主夫妇南下,她也没有跟着去,只管每日晨昏定省地拜见太后,直到这一年她开府,才从宫中搬了出去。

  此时太后拉着陈知沅的手,眼中带着点儿哀伤,说陈知沅离宫之后她很不习惯,可其实陈知沅搬到公主府,也就是前日的事。自家母亲说的很对,太后年老了,人也伤感起来了,陈知沅乖巧地回道:“祖母想念阿卿,阿卿便常回宫来陪伴祖母便是。”

  太后摸摸她的脑袋,说这小丫头就会哄自己开心,不知从哪里学会的,净说些好听话。陈知沅笑着伏在她膝上,说自己打小吃蜜饯长大的,不好听的话自己反倒说不来的。

  陪了太后一些时候,太后觉得困乏了,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陈知沅懂事,替太后盖了被子,便从她宫中离开,悄悄摸到了王君宫中。

  王君正在处理政务,他的政务好像永远都处理不完,陈知沅有时候想,做王君可太累了,自家舅舅才三十出头,白头发比她母亲的还多。王君见她来了,放下手中的奏章,勾了勾手指,陈知沅便狗腿般三两步上前。

  “去见过太后了?”

  “是,臣女正是从太后宫中来的。”

  王君面上严肃,陈知沅不大确定苏照今日早朝的时候有没有告她的状,只好小心翼翼蹭过去,垂首立在旁边。王君抽出一本册子递给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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