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言——若北南倾
时间:2022-03-23 07:29:16

  话头是裴言起的,周姑娘半句废话也没有地回了,但陈知沅却不是很开怀。

  陈知沅觉得自己近来有些反复无常了,说话做事拿决定,时常是一天一个样,她从前从不这样。

  她从前以为裴言心属周姑娘,心心念念是要裴言能和周姑娘不受干扰地说上几句话,两人亲近起来,也能结个良缘。可是裴言不喜欢周姑娘,裴言喜欢的是自己,那么这个念头也就只好作罢。

  人世无常,世上多有巧合。以前盼着能遇上的时候从不遇到周姑娘,现在觉得周姑娘见不见都不打紧了,偏就遇上了。陈知沅觉得自己非常心平气和,大家都是姜国的子民,家中也都是姜国的朝臣,彼此寒暄是常有的事,但裴言与周姑娘寒暄,陈知沅心里就不那么是滋味了。想想大概也是因为裴言虽然不喜欢周姑娘,但夸赞周姑娘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事儿在陈知沅心里梗得慌。

  她有点儿小气了,也有点儿讨厌了。

  陈知沅很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她是和裴言一起长大,裴言在她心里是最好的朋友,可朋友毕竟只是朋友,难道还能左右他的选择么?裴言和周姑娘说话,自己不是很高兴,那裴言说喜欢自己,自己又怕得要死,这不是矫情么。

  陈知沅觉得自己很矫情,甚至想给自己两巴掌。

  那两巴掌终究顾忌着脸疼没有甩开,但裴言却看出了陈知沅眉目间的不畅快,连步子也变小了。趁着一路赏景没有留意身旁的工夫,裴言放慢脚步,低声问道:“殿下怎么闷闷不乐?”

  陈知沅否认:“没有,哪里看我闷闷不乐,只是走的有些累了。”

  裴言没有轻易相信陈知沅,陈知沅否认越快话就越假,裴言说道:“这条山路对殿下而言不是难事,从前也不见殿下疲惫。”

  瞒不过还是瞒不过,虽然心里很不好意思,但陈知沅一番心里挣扎,还是问道:“阿桓,你可听过周姑娘弹箜篌?”

  话问的没头没尾,但裴言还是认真想了想,很快记起:“前些年随父亲在周大人家做客的时候,听过一次。”

  说是一次,那就只是一次,陈知沅稍微满意,却还是有些酸溜溜:“我听说周姑娘箜篌弹得极好,临阳城里可称第一。”

  “的确好,不过臣也记不清那日听的是什么曲子了。”裴言以为陈知沅对周姑娘有兴趣,想着要同陈知沅说上一说,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那日周姑娘弹的是什么,他不擅长这些,“那日回府,双泠吵着问过,臣也没记起来,实在惭愧。”

  “双泠问你?”陈知沅恍然大悟,“是了,她是想要学箜篌的。”

  裴家的一双小儿女,双清跟着裴言习武,双泠请了先生来教习琴棋书画,最喜欢的,便是箜篌。

  如此就不奇怪了,裴言这样只关心武学兵法的人,怎么会忽然夸赞周姑娘的技艺。所以自己从前误以为裴言喜欢周姑娘,就是仅凭着这点儿其实毫无根据的理由,现在想想,自己但凡多思索一番,也不会胡思乱想。从前自己还想要怎么为裴言和周姑娘牵线搭桥,幸好是期间有各种各样的事,耽搁至今,自己也忘了,才避免闹出笑话。

  念及此处,看着几步之遥的周家姑娘,陈知沅心里松了口气。一发现自己竟有这样庆幸的想法,陈知沅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自己在庆幸什么。

  除夕夜听裴言说出那句话,陈知沅惊慌得不知所措,借着酒意装作是没听见,结果没两天就被裴言拆穿。陈知沅头一次对裴言说出公主臣子之论,要裴言忘记这件事,可有什么事,是真的能当做没有发生过的。

  裴言说喜欢自己,是真的已经很久了。

  陈知沅此时抬眼看裴言,裴言目视前方,全然没察觉陈知沅的目光。他们自幼一起长大,相处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陆谦陆让还多,比谁都亲近。永康侯从前说,让她就把裴言当做哥哥,此后一生,他们也可兄妹扶持,历经磨难。

  只是永康侯没有想过,这样的相处,早让他们超脱了兄妹之情。

  陈知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挤出脑袋,提醒自己,自己今日是来礼佛的,佛门重地在后,不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裴言见陈知沅的动作,很是不解,捉住陈知沅的手腕,止住了她。陈知沅微微挣扎,裴言便松了手。周姑娘在此时很合时宜地开口叫了一声陈知沅,陈知沅应声,就见周姑娘福身:“蒙公主不弃,带着臣女下山,已是山下,臣女先行告辞。”

  陈知沅四处看看,果真已是山下,不过是一路烦恼,并不觉得。周姑娘既然拜别,陈知沅也不是见谁都熟络的人,便顺嘴道:“周姑娘慢走。”

  送走了周姑娘,陈知沅看了看天色,时候尚早,不必急着回府,便与裴言道:“走吧,劳你今日为我驾车,我请你去吃茶。”

  裴言还没答应,远处马蹄声传来,一个少年骑马疾驰,身后还牵着一匹马,最后勒马稳在了陈知沅与裴言跟前。那人下马,神色焦急:“臣见过公主,公主万安。”

  “逐影?”陈知沅叫出声,他们这次到大昭寺,裴言没带逐影,她没带迟迟,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怎么逐影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陈知沅满脸疑惑,看向裴言,裴言此时已经严肃起来,他和逐影之间有默契,能看出起了大事:“出什么事了?”

  逐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裴言:“少将军,随州急报,齐军压境,已经攻过次凉河了。”

  消息很大,但裴言并不惊慌,像是早有预料,接过信粗略瞧了瞧,问道:“父亲怎么说?”

  “王君召将军进宫,让将军领京畿营一万精兵即刻出发,驰援随州。少将军,王君有令,您也要同行。”

  京畿营,护卫临阳,由历代王君掌管,先王在时,觉得自己军务上比不得裴大将军和永康侯,便将京畿营的管制之权交给了裴大将军,王君继位后没有收权,所以现在依旧是裴大将军掌管。

  去年十月裴大将军回朝的时候,边境的裴家军只有一小队人跟着裴大将军一道,若是驰援,人手不够,就不得不调动京畿营。

  “随州的暗流,终究还是翻上来了。”裴言眯着眼稍加思索,问道,“逐影,留在那边的人怎么说?”

  “回少将军,那边消息也是方才传回来的,说是齐二皇子那边面上没有动静,不过,也在为此事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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