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言——若北南倾
时间:2022-03-23 07:29:16

  他们说的那边,陈知沅多少知道一些,裴言当初到清平郡的时候,说自己领了王君的差事,监视秦辙与齐国之间的动静,那边指的就应该是秦辙。

  秦辙拿不出好法子来,也是裴言意料之中,现在秦辙能有什么好主意反倒是奇怪的,裴言道:“这是秦北远渔翁得利的好机会,不过他力量还不够,此时出手,容易功亏一篑。他还要再等等,此事只能我们自己硬着上了。”

  陈知沅插话问道:“齐国那头不是还在内斗吗,怎么有功夫进军?”

  裴言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虽是在内斗,但终归只是皇子之间的暗流,大权始终还在齐王手里,虽说齐王年老,身体日渐衰弱,但新王人选一日未定,他便一日说一不二。何况正是因为内斗厉害,才更需要这一场仗。”

  经裴言这么一说,陈知沅了然:“我明白了,齐王是要趁着自己还能指点的时候,拿下我姜国北境十几座城池,巩固齐国实力。这样一来,即使他百年之后,齐国皇子把争斗搬到明面上,消耗国力,对已经拓展疆土的齐国而言,也不算什么损失。”

  裴言道:“殿下明见。”

  “所以这次齐国必然是有备而来,用尽全力。”陈知沅不免担忧起来,“阿桓,这一仗会很难。”

  姜齐国力本就相当,二十年来靠着裴大将军守卫才稳住北境太平,这两年又因为有了裴言而略胜一筹,可若是齐国全军而出,对姜国而言,也是件麻烦事。

  裴言与陈知沅保证:“再难臣也会全力以赴,绝不让齐人,越雷池一步。”

  他从无败绩,这话十分可信。

  既是来了此等大事,陈知沅也没什么心思跟裴言闲逛了,她说道:“你且先去,不必管我,我自个儿走回去。”

  “丢下殿下,非臣子所为,且送殿下回去和去京畿营顺路。”裴言牵过马,“只是委屈殿下与臣共乘一骑了。”

  陈知沅翻身上马,还不忘顺道嘱咐:“一切小心,我知你熟悉北境,再乱的局势也难不倒你,但万事谨慎总没错,一定平安回来。”

  裴言紧随其后上马,勒住缰绳:“臣遵命。”

 

  坦然

 

  

  北境的局势来得突然,齐国仗着几代积累的雄厚国力,大有鱼死网破的势头。裴大将军和裴言不在北境,对北境十一州调度安排是守住脚下,不必急于进攻,故而齐军抓住这个机会,攻过次凉河,一口气打到了随州营三十里外。

  齐军打到这个位置,便停了下来,边境随州军一直退让,并没有全力以赴,齐军不傻,他们两方你来我往地打了几十年,不会不知道彼此的实力,随州军一直退让,齐军虽然因为连连大捷而士气高涨,但还没有被冲昏头脑,没有轻易向随州营进军。

  裴大将军与裴言带着京畿营的一万精兵赶往随州,离开匆忙,临阳城虽然远离战事,但也能感觉到战事的焦灼。

  陈知沅从大昭寺回来,就窝在府里,虽然大家口中北境局势不妙,但陈知沅知道,有裴大将军在,有裴言在,北境安稳是必然的。

  裴言走后,陈知沅觉得无聊,想要找人一起去吃茶喝酒,但自打从北边回来后,很多事情似乎都有些变化。尤其是在王室里,除了陈知沅外,她的那些兄弟们似乎都忙了起来。

  陆谦倒一向都是忙的,作为姜王室这一代出世的第一个孩子,长公主府的世子,王君十分器重他,明眼人都能看出,王君是要把他培养成为姜国的肱股之臣,将来太子继位,陆谦就是姜国的第一辅臣。

  陆让因为有着陆谦这个兄长在前,凡事都有人兜着,自然放纵一些,不像陆谦从小学着治国之道,而是自己喜欢什么便做什么,一直都是王室逍遥人。然而这样的逍遥人在今年春天,太后三月国丧后,得了一份差事,照着他喜欢练武的性子,让他做了光禄丞。虽则陆让一直无官无职,一跃成为光禄丞不合规矩,但是毕竟是文寿长公主的儿子,王室血脉,再者陆让虽然看着游手好闲,但做事还算踏实,群臣也就不做反对。

  而太子年已十三,王君早不把他当小孩了,让他帮着处理政务,太子时时是忙不过来的。期间倒是得陆让的解救,偷溜出宫,回头就被王君发现,东宫守卫更加森严,太子的自由更加可怜。不过作为储君,早就该做这些事,之前有陆谦顶在前头,让他得了清闲,现在也是该补一补了。

  陈知沅的兄弟们都忙起来,她就更显得清闲过分,毕竟姜国百年来,也就出了一个文乐长公主可上朝理政,陈知沅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一个闲散公主,就该有闲散的样子,陈知沅泡在佳代楼许多天,整日喝着百花酿,听楼里的姑娘唱曲儿。虽说无聊,但总算是打发了时间。

  这几日里陈知沅遇见过两次苏照,一次是和贺显一起,一次是他自己,都是在陈知沅从佳代楼出来后,在街上遇到的。

  与之前在街上遇到时的躲闪不同,陈知沅逛佳代楼也不当做什么秘密了,反正都被苏照晓得了,所幸大方承认,自己逛了青楼。说起来陈知沅觉得自己忽然坦荡得很奇怪,当着自己喜欢的人,一点儿也不避讳暴露出他不喜欢的事。

  陈知沅不晓得这样的变化是为什么,兴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苏照,所以心情难免有改变。她觉得自己不是朝秦暮楚之人,所以并不觉得是对苏照的喜欢有了变化,可看到苏照时不再强烈地想要靠近的心,却很明显。

  苏照似乎也察觉到陈知沅的转变,眼神中带着诧异,但很快平复,礼貌地问陈知沅从哪里来,近日做了些什么。

  与他说一道的贺显微微吃惊,不知苏照何时对着人能问出这样关心的问题来,陈知沅也微怔,不假思索地回复自己是无聊了,出来找些事打发时间。

  这样的对话做了两次,在单独遇到苏照的那一次,苏照开口问道:“裴将军走后,殿下便寻不到有趣的事了么。”

  陈知沅不知苏照为何这么问,但知道他是个凡事认真的人,不会故意打趣,也不会言语上嘲讽奚落,于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回道:“本宫……本就是终日无趣之人。”

  那些看着吵闹的事做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却并没什么意义,或许自己的每一日都是在粉饰太平地虚度,只不过是痛彻之后,又没了裴言,这才终于醒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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