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权臣笼中雀——椒盐小甜饼
时间:2022-03-23 07:36:05

  -完-
 
 
第74章 
  ◎“今日,由我替妹妹抚琴。”◎
  谢钰唇齿间的热气落在耳廓上, 略有些酥痒。
  折枝雪腮微红,只移过视线去看长窗外明灿的天光,小声道:“如今才过立夏, 正是日头最烫人的时候。湖面上会不会如同蒸笼里一般?”
  谢钰轻咬着她的耳廓,笑声有些低哑:“妹妹这时倒是担忧染上暑气了?”
  “当初在别业中,妹妹将整张锦被缠于自己身上的时候,便不觉得热吗?”
  “那时——”折枝想要解释, 可又觉得那岁岁、翠翠的误会说出来容易被谢钰取笑,话音到了齿尖, 便略微一转,只抿唇轻哼道:“哥哥知道的,折枝的睡相素来不好。又何必说出来取笑折枝。”
  谢钰薄唇微抬,便也将此事揭过。于她耳畔低声道:“我自会令泠崖提前布置上冰鉴。不会令妹妹暑气侵身。”
  折枝听他这般开口,自也没什么旁的可说, 只微红着秀脸软声道:“那哥哥先放开折枝, 折枝便就回去准备。”
  谢钰依言松开了齿尖。
  折枝方回转过身去, 还未抬步, 却又被谢钰握住了皓腕。
  那双淡色薄唇随之覆在她潋滟的红唇上,缠绵辗转。
  窗外的夏风卷起地面上落着的梧桐叶, 自梧桐浓荫底下徐徐拂过廊前。
  折枝伏在谢钰胸膛上,低垂的羽睫随着微微紊乱的呼吸轻颤。
  谢钰薄唇轻抬, 长指轻轻拂过她微红的雪腮。
  “我送妹妹回去。”
  *
  待折枝回到沉香院里时, 正是午膳时辰。
  半夏与紫珠提着食盒打帘进来,将里头装着菜肴的小瓷碟取出, 一一放在长案上。
  折枝拿着银箸挟了些爽口的凉拌木耳丝到自己的碗里, 却并未立时动筷, 只是让半夏阖拢了槅扇, 方轻声道:“哥哥邀我过几日去天琅湖中游湖赏莲。”
  她拿筷子轻戳了戳木耳,有些不自在地小声道:“我还是第一回 与人游湖,不知道可要准备些什么?”
  半夏与紫珠对视了一眼,眼底渐渐染上笑意,只轻笑着替折枝斟了一盏乌梅汤道:“姑娘只管去便是,奴婢与紫珠自会替您准备。”
  折枝听半夏语声里似有十足的把握,这才将心放下,略饮了些开胃的乌梅汤,用起饭来。
  可等到天琅湖上菡萏初开的那日,折枝这才发觉,半夏说的‘准备’,与她所想的全然不是一回事。
  半夏那所谓的准备,不过是天光初透时便唤她起身。替她寻了一件格外明媚的莲红色绣缠枝花对襟上裳,挽起精巧的朝云髻,簪上流苏掩鬓与红翡垂扇步摇,戴上一对同样材质的雪贝纹镶珠耳坠,又往那芙蓉面上细细描了妆容,这才扶着她起身,轻轻笑道:“准备妥当了。姑娘便这般往天琅湖上去,想来是要令那初开的菡萏都没了颜色。”
  “新煮的糖糕都甜不过你这张巧嘴。”折枝笑着拿团扇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起身往槅扇处行去。
  方打起那面垂落的湘妃竹帘,视线一抬,却见谢钰已等在廊上。
  玉冠束发,着藏蓝色织锦襕袍,衣襟与袖缘处皆以银线暗绣流云纹。蹀躞带束出瘦劲腰身,两枚通体润透的磐龙纹玉坠左右垂落,愈显公子容色清绝,贵雅沉凛。
  “哥哥。”折枝轻轻唤了他一声。
  谢钰立在原处,隔着几步游廊看着小姑娘素手微提起裙裾,迈过门槛,盈盈向他行来。
  发间簪着的红翡垂扇步摇便与那精巧的雪贝纹镶珠耳坠一同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落花般轻柔地拂过她乌黑的鬓发与细腻的雪腮,漾出别样动人的流光。
  谢钰薄唇微抬,将手中的玉骨伞撑开,带着小姑娘一同行至廊下,轻声问她:“妹妹可用过早膳?”
  “用过些汤饼。”折枝答了,又轻声问他:“我们现在便往天琅湖那去吗?”
  谢钰颔首,将玉骨伞微倾,庇住飞檐上倾泻而下的日色,那双清眸里似有笑意淡淡而过:“妹妹今日打扮得倒是隆重。”
  折枝正跟着他的步伐往府门处行去,闻言微启那涂着潋滟口脂的唇瓣,轻声道:“折枝从未与人游湖,不懂得其中的规矩。故而方回沉香院里,便问了半夏与紫珠,游湖要准备些什么。半夏说她会替折枝准备妥当。”
  “不曾想,今日天光初透时半夏便唤我起身,却只是替我更衣梳妆,旁的什么也不曾置办。”
  她说着,微抬起那双潋滟的杏花眸望向谢钰:“哥哥会觉得折枝失礼吗?”
  谢钰放慢了些步伐,抬手轻抚过小姑娘涂着胭脂的雪腮,薄唇轻轻抬起:“妹妹少有礼数这般周全的时候。”
  言语间,两人已行至门前照壁。
  那辆鸾铃轩车便停在门外,泠崖手持马鞭坐在车辕上,见两人过来,便跃下车辕对两人比手道:“大人,表姑娘。”
  谢钰颔首,与折枝一同步上车辇。
  随着银鞭一响,骏马扬蹄往朱雀道上而去。
  轩车行得平稳,折枝便在车内跟着谢钰学了一会论语。
  都说书中无寒暑,仿佛只是湖笔几个起落间,轩车便已徐徐往道旁停落。
  折枝随之搁笔,踏着脚凳步下车辇,一抬眼便望见一座画舫泊在岸边。
  飞檐翘角,彩画辉煌,舫顶云青色的华盖绮丽,垂下随夏风轻盈摇曳的淡青色流苏,似湖面上烟波浩渺。
  折枝拿团扇挡着日色,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那双杏花眸里也渐渐盈上笑影:“折枝曾经听过,天琅湖是盛京城里的‘世外桃源’,如今见着,果真如此。”
  她左右看了看,好奇道:“只是怎么没看见哥哥说的菡萏?”
  “岸边的被人攀折,余下的生在湖心。”
  谢钰答了她的话,执起她的手,带她步上画舫。
  随着船工的长篙轻点,画舫渐渐驶至湖心,于接天碧叶中徐徐而行。
  初开的菡萏亭亭立在这碧色与水色之间,红白错落,暗香袭人。
  折枝见其中一朵生得分外喜人,便轻垂下素手,隔空碰了一碰那柔嫩的绯红色花瓣,拿团扇掩口轻轻笑道:“等天气凉些,便改乘小舟过来,一探手,便能碰到菡萏花苞。”
  “那时候,菡萏早已凋谢。”谢钰薄唇轻抬,令船夫将那朵菡萏采来,递给折枝:“不如今日便折花在手。”
  折枝拿着那朵菡萏轻轻展眉笑道:“菡萏凋谢了也无妨。折枝听旁人说过,在京郊的明月江上,有一处芦苇荡,待秋来之时,正是芦花胜雪的时候。”
  “兴许那时候,还能与哥哥过来看芦花。”
  谢钰垂目看她。
  小姑娘手里捧着菡萏,立在淡天云影下。杏眸潋滟,一张玉白的小脸比满塘初开的菡萏更为旖旎动人。
  谢钰静静看了一阵,那双素日里过于清寒的窄长凤眼里,似也染上了这般柔和的颜色:“我会替妹妹记着。”
  水波潋滟间,一轮红日渐渐攀至中天,日色落在轻薄的衣衫上,也渐渐渡上一层烫意。
  折枝便随着谢钰躲进了船舱里,却见里头布置得精细,垂落的玉白色幔帐后,一张紫檀木小桌上已备好了各色点心。
  而离小桌不远处的长案上,则放了一架梅花断的古琴。上头系着的琴穗颇为别致——重绯色的底上以银线细细勾勒出清淡的卷云纹,下端同色流苏整齐垂落。
  便似这天琅湖上,双色菡萏错落绽放。
  折枝走上前去,抬手轻拂过那垂落的流苏。
  看着重绯色的流苏缠绕过她柔白的指尖,渐渐流转出由深至浅色泽不一的绯色,如一朵菡萏自掌心盛放,眉眼间也渐渐绽出笑来:“这不是当初折枝绣给哥哥的琴穗吗?之前从未见哥哥用过,还以为是压在了箱底。却不曾想能在这里看见。”
  她说着,便往长案后坐落,指尖轻摁在弦上,盈盈笑道:“哥哥放一架古琴在这,是想听折枝抚琴吗?”
  她说着,素手勾弦,试了试琴音。
  “哥哥想听些什么,荆县里的小调可好?”
  谢钰行至她身畔,抬手握住了她的柔荑,低声问道:“妹妹想听什么?”
  “今日,由我替妹妹抚琴。”
  折枝有些讶然地抬眼望向他,见他不似玩笑,这才起身坐到那放着糕点的小桌后去,弯眉道:“那便由哥哥来定。”
  谢钰淡笑,垂手勾弦。
  琴声泠泠而起,散在这湖光水色之间,似微烫的夏风送来菡萏花香,清澈澄明。
  折枝原本以手支颐笑望着他,自琴声渐起时,那支颐的素手便徐徐垂落下去,羽睫微抬,渐渐听得入神。
  谢钰便也这般,一曲接着一曲地为她弹奏下去。
  直至许久后,折枝才从最初的惊讶里徐徐回过神来。许是谢钰的琴声太过澄明入耳,反倒令她心中升起几分奇妙之感。
  总觉得,自己像是那到花船里听曲的纨绔子弟。而谢钰,便是那被强权所迫的歌女。
  她遂拿起长案上的团扇来,遮住大半张脸,偷笑了一笑,又学着话本子里纨绔子弟的模样,将手边的玉壶抬起,斟了满满一盏,送至唇畔。
  浓郁的甜香转瞬便盈满了唇齿。
  玉壶里,是一盏甜酒。
  这种酒大多只是喝个意趣,并不醉人。
  加之味道甘美,又是自冰鉴中取出,很是清凉解暑,折枝便一壁聆着琴音,一壁在不觉间一盏接着一盏地饮了下去。
  又是一曲终了,谢钰见折枝仍在自斟自饮,眸底染上几分讶异,放下古琴行至她身旁。
  折枝似是听见琴声止歇,遂以素手支起脸来,有些迷蒙地抬眼看他,那双杏眸愈发潋滟,似笼了一层盈盈水色。
  谢钰提起玉壶,见已空了大半,遂微微抬眉提醒道:“妹妹,这是西域产的甜酒,滋味甘美,可后劲极大,不可多饮。”
  折枝却只是朦胧地抬眼望着他,良久没有答话。
  她已然是醉了,看什么都似蒙着一层潋滟的水光。
  好半晌,那双朱唇微抬,杏花眸里笼上笑来。
  “你是谁家公子?生得真是好看。”
  -完-
 
 
第75章 【修】
  ◎登徒子。◎
  谢钰垂眼看她。
  见小姑娘杏眸迷离, 似笼云雾,大抵是真的醉得认不清人了。
  方平静启唇道:“我是一名琴师。姓萧,单名一个霁字。”
  室内静谧了稍顷, 折枝蹙着秀眉细细想了一阵,似是终于寻回几分理智来,有些疑惑地低低唤了一声:“先生?”
  谢钰颔首,那双清眸里似染上几缕暗色, 却仍旧是不放过她每一寸细微的神情。
  折枝迟疑着抬目看他半晌,鸦青羽睫骤然一颤, 慌忙自玫瑰椅上起身。
  那小巧的椅子被她的动作带得往后倒去,砸在地面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先生,是,是折枝冒犯了, 折枝这, 这便回去。”闷响中, 小姑娘雪腮通红, 也不知是酒醉抑或是赧然,只胡乱与他道歉, 又以手捂着隐隐有些发胀的额头,慌慌张张地往船舱外行去。
  锁着银边的湘水裙摇曳间, 碰上了倒在地上的玫瑰椅, 又被一双花鸟纹的绣鞋踏住。
  折枝猝不及防,低低惊呼一声, 往地上倒去。
  谢钰箭步上前, 握住了折枝那盈盈一握的纤细处, 将人带入怀中。
  小姑娘似是晨起时新洗沐过, 身上带着些许花瓣的甜香,与那若隐若现的酒香糅杂在一处,尤为醉人。
  谢钰眸色微深,徐徐低首下去,轻衔了衔她耳坠上垂落的明珠。
  小姑娘似吓得不轻,微微愣了稍顷,竟在他怀中挣扎起来:“你不是先生,你是哪来的登徒子?”
  谢钰松开了齿尖,抬手握住那双纤细的皓腕,令她转过身来,与他相对而立。
  谢钰的视线落在小姑娘殷红的雪腮上,抬指轻轻抚过,眸底染上几分笑意:“妹妹真是不胜酒力。连我都认不出了。”
  发烫的雪腮上传来微寒的触感,舒服得令人想要喟叹。
  折枝停下了动作,抬起一双朦胧的杏花眸望向他,好半晌才迟疑着轻声唤道:“哥哥?”
  谢钰‘嗯’了一声,斯条慢理地摩挲着那娇艳的雪腮,垂目等着她的回应。
  折枝抬眼看了他许久,似是终于认出他来。潋滟的朱唇骤然抿紧,抬手便打开他停留在自己雪腮的手,似还不解气,又抬足去踢他,恼怒道:“原来哥哥便是那登徒子!”
  “成日里只知道欺负折枝!”
  谢钰轻笑,略微侧身避过,单手握住小姑娘一双皓腕,轻抬起小姑娘小巧的下颌,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她生气的模样。
  小姑娘素日里性情柔顺,喝醉了酒,脾气却大得很。
  像是一只倏然炸毛的娇雀儿,颇有几分可爱。
  折枝挣扎了一阵,见既踢不着他,也打不着他,一张姝丽的小脸上徐徐浮现出委屈之色,潋滟的杏花眸里涌上水雾,渐渐凝结成珠。
  谢钰抬眉,松开了握着她皓腕的长指。
  小姑娘却并未继续试图去打他,只是索性便抱膝坐在地面铺着的波斯软毯上,将下颌埋在自己柔软的裙面上,哭得伤心:“哥哥成日里只知道欺负折枝。”
  谢钰不曾想到小姑娘会是这般反应,斟酌着想哄她几句,可见小姑娘哭得面上的胭脂都化了,便先俯下身去,给了她递了方帕子。
  小姑娘不接,反倒哭得愈发伤心。眼泪玉珠子似地连串坠下,渐渐冲花了雪腮上敷着的胭脂,缀于下颌处,殷红一点,似一枚小小的玛瑙。
  谢钰垂首,将那一枚玛瑙吃了,略想一想,在她耳畔低声哄道:“那我让妹妹欺负回来?”
  “哥哥说的是真的吗?”折枝闻言咬着唇瓣,抬起一双满是烟水的杏花眸望向他,见谢钰颔首后,这才渐渐止住了泪,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自地上站起身来。
  折枝拉着他的袖口在船舱里胡乱走了一阵,终于见到了一方锦榻,便将谢钰摁倒在榻上,将自己的绣鞋踢了,坐到他的襕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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