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坐在月明里——勖力
时间:2022-03-23 08:10:32

  傅雨旸说着说着就又离不开他们B城的贫嘴了,他反问周和音,我是缺钱呢还是缺人呢。
  不缺钱,丈母娘开多大的口,他都不怕;
  不缺人,洞房花烛,我又不要他们教。
  周和音那挂在脸上的泪还热烫烫的,生生被他气凉了。
  她像只刚洗完澡的猫,温驯,眼睛澄明,盯着傅雨旸看,看得他心里痒痒的,无边无际的波澜,像蓝湖上的水,也像风吹的麦浪。
  傅雨旸再一次轻拥住她,拿脸颊去烫贴她,摩挲里,再次强调这一点:不存在。他一点这种烦恼都不会让她有。
  安静的呼吸,是热络的,短促又鼓燥的,一息息地袒露着彼此最真实的心与迹。
  傅雨旸撩撩她耳边的发,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下,周和音吃痛地张口,有人窥准时机,拨她的脸过来,明火执仗般地衔吻起来,逗趣她的沉默与偶尔还过来的情绪。
  某人任由她学他那样裹挟她,她痴迷让他疼痛,让他舌头也吃苦头呢。
  傅雨旸俯身迁就她,甚至宽解了他的外套。
  下一秒,来托抱她。周和音像只轻快的雀鸟,一下被他托抱上身。她穿的睡裙,分.膝这样与他迎面相拥,甚至被他掂地高高的。
  很难为情,心神来不及推拒他。不妨地,屋里停电了。
  阑静的夜里,不出声的话,是可以听到整个小区空调外机轰隆隆地运转声的。
  周和音只觉得屋外巨大机械运作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不仅他们这栋楼,前面一栋楼也没了光亮。
  “停电了。你放我下来。”
  “用电过荷了。”傅雨旸戏谑的口吻。
  他抱着她在黑暗里摸索地走,逼仄的小屋里,他才走两步,就被什么绊倒了。动静牵动了什么瓶子滚落到地上,
  不一会儿,六神花露水的味道打翻了般地弥漫出来。
  确实打翻了。是周和音把藤条挥发棒插到六神花露水瓶里,放在边几的角落上驱蚊的。
  被初入境者踢倒了。
  屋子里浓郁的花露水味,傅雨旸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周和音趁着他狼狈之际,才从他身上逃下来。
  她去找她的手机,借着茶几上笔电里的微光。
  傅雨旸则是等着视线来适应黑暗,然后借着这一隅的光,转个圈就看清她的屋子。三十来平的单身公寓,几步就能丈量完的空间。
  趁着她找手机的摸索里,某人适应黑暗地踱步到朝南的厨卫空间去,所谓的厨房和卫生间都很小,转个身都不够。
  他移开卫生间的门,能嗅到里面湿热的空气,还有橙子味的沐浴香气。
  参观者很自然地借她的水龙头。冷气断了,这一会儿,人就开始跟着失去凉意。
  傅雨旸捧了把水洗脸,湿漉漉的水还挂在脸上没抹干呢,有人开着手机上的电筒,幽幽地,隔着一些距离看他,也把光怼他脸上来。
  台盆前的人干脆看清台面,抽她一张纸擦脸,也擦手。
  傅雨旸是迈出卫生间的门,走到光束的后头些,才看清周和音面上的神色。
  她幽幽的,恨恨的,赌气般的嘴脸。
  他几乎秒懂了她,手刚抬起,接她手里的手机,她立刻就松手了。
  像只随时会炸毛的猫。
  逗趣的人,笑吟吟道,“看来,我真的吓到你了,是不是?”
  周和音也拆穿他,“你就是故意的。”说他那天在餐厅那里,当着人家民警的面,当着他外甥的面,那样拿茶浇手。
  “谁让你没事就和那姓赵的捣鼓到一起。”
  “你不是偶然在那里请客?”
  傅雨旸嗯一声,然后把她手机的电筒关了,太扎眼。人在就够了,不需要这多余的光。
  周和音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哪里的?”
  “你自己说的。”傅雨旸喊渴,他问主人,能不能招待杯水喝。
  黑洞洞的,周和音跟在他后头,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你看我频道了。”
  某人不置可否,声明一点,“但是你们打起来,我是没想到。”
  周和音去冰箱里拿水给他喝,等他入口时,才告诉他,那天并不是约了赵观原,而是另外一个男生,只是那男生被赵观原劝退了。
  傅雨旸听后,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矿泉水瓶子倒是捏得嘎嘣响,嘴里大度,“哦,这样啊。那怨不得赵观原会暴躁了,换我,也会打人的。”
  “傅雨旸,如果我忘了你呢?”
  “和别人开始了呢?”
  周和音问他这样沉默的暧昧,暧昧的偏袒,如果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呢?
  黑暗里,只有适应彼此存在的光明。傅雨旸把手里的瓶子旋回盖子,不无愿赌服输的态度,“那么我就甘心回B城了。”
  “在它们修复完之前。”
  周和音不懂他的意思。傅雨旸便去门口拾他的外套,从外套里翻出他的手机,给她看聊天记录,确切的是对方报备进度。
  一个古董修复技师给他这几个月的进度报备,那对甜白釉的压手杯。
  “小音,我或早或晚,也会再找你一次的。”
  原本是想有足够的理由,足够让她即便不原谅他也信他一次的理由。
  “倘若,这段期间,你爱上别人了,我也只能祝福你。”
  “是真心话吗?”
  “你要听我的真心话吗?”
  “……”
  “真心话就是,周和音你没有心,你甚至一年都等不得。你等我闭眼了再找不行吗?”
  “我不喜欢他。只是朋友社交范畴,即便和他约饭了,也还是这个结果。”
  傅雨旸在黑暗里沉默,周和音看不到他的情绪,就悄咪咪地挪到他跟前,想拿手机的光确认他。
  他不准,夺了她的手机,“追光的感觉,像我是你的犯人。”
  “那么,杯子会修好嘛?”气息前头的人,软糯糯地问他。
  “已经不重要了。”
  “哦。”脑洞少女还是很心疼钱,她问他,要多少个0。
  “我会给你再赚回来的。”
  “又不是我的钱。”
  傅雨旸逮住她,说教,也是世故经,“那么你要努力把我的钱变成你的钱。以及成为我的第一顺序且唯一继承人。”
  周和音即刻就不开心了,她冷冷地推开他,并不喜欢这种话。
  扭头就走回茶几边坐下了,断电断网的笔电前头,能玩出什么花来。她偏正经八百地看屏幕。
  傅雨旸轻悄地跟过来,在她边上坐下,地毯上正好有本杂志,他拿杂志给她扇风,风里全是花露水的味道。
  “生气了?”说着来拨她的脸看他,严阵的口吻纠正道,“继承人这个说法不好,下次再也不说了,嗯?”
  周和音任由他拨弄,也不睬他。
  傅雨旸假意地往后头的沙发上一靠,垂手间摸到了什么东西,是周和音点香薰蜡烛的火柴。
  熄灭的光与声里,他干脆玩性起,划一根火柴,到她眉眼间,跟她说话:“那天背调周家的资料一撂开手,我就拉着许抒诚来S城,笼纱公馆正巧听到个半生不熟的名字,周和音。”
  火苗窜动,她呼吸惹得。随即她便吹灭了。
  顽劣的人再划第二根,“酒店会面,房东迟到了,我已经走出去了,是看到她人,才折返回头的,也暗示她,她迟到了,起码出现在我的交集里,她迟到了。”
  房东小姐吹灭第二根。
  “正式去周家,是老乔嚷着去看的。告诉你,这个老杂毛他还没能做我的主。”他傅雨旸不点头,没人能去到他的营盘。
  有人吹灭第三根。
  “周小姐站在二楼的北窗上,确实像极了茱丽叶。”
  第四根。
  “牛奶乌龙确实喝起来没有奶味。”
  第五根。
  “看你煮螃蟹是假,就是想逗你说几句话。”
  第六根。
  “卖螃蟹的事是真不能忍啊,但是逼你便利店买东西,纯粹逗小孩玩。”
  第七根。
  “扣了你一箱乌龙茶,那晚你没有回我短信,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第八根。
  ……
  琐碎说到B城的时候,火柴盒里已经见底了。
  “没有啦。我的大小姐。这一千零一夜,当真要没完没了说下去了?”
  还剩最后一根。
  周和音接过手,划亮了,她问他,“这是第几根?”
  “第十七根。”
  “你会跟我说实话吗?”
  “我保证。”
  火柴横着,一截跳动且橘亮的三角形火焰,周和音在光圈的后头,耿耿于怀地问他,“你说你对我没有渴求的欲/望……”
  “别听他瞎说,他只是等你心甘情愿。也别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小音,我会当你勾/引我。”
  横着火柴的人无端的沉默,傅雨旸伸手过来,牵她的手到他唇边,吹灭第十七根火柴。
  于暗淡朦胧里,二人渐渐地生发出汗来,傅雨旸描摹着她的影子靠近她,
  两手来揽抱她,拖她到膝上,引导她俯首,来吻他,来感悟,他到底对她有没有渴求的欲/望。
  膝上的人被他闹红了脸,黑暗里正好藏身自己,才嘟囔了一声,撤手,屋里空调提示音响了一下,随即沙发边的落地台灯,玄关门口的灯也同时跳亮了。
  恢复了通电,周和音心神的电闸也跟着醒回来。
  面面相觑里,她红红的脸,傅雨旸却隐忍的受用,以及无意识地低吟。
  曝光的亮,如白昼,如雨后晒晴般地驱散了沉默里所有的暧昧与浑浊,周和音想要从他身上起开,岂料傅雨旸翻身而上,地毯上,交颈一双人,先前扇风的杂志上是十七根火柴燃烧的证据。
  “小音,天亮后我还得回上海,你是让我留下来,还是跟我去酒店?”
  “第三次。”
  “嗯?”
  “你欠我的,所以,我也第三次答应你。”
  急火攻心的人在她耳边反复吞气般地喊她别闹,会出人命的。
  周和音伸手扶他的脸,描摹他好看的眉眼以及里面鲜活的情绪。她手上甚至有他的味道,是安抚也是惩罚,“是你自己说的,等我心甘情愿。”
  第三次?
  傅先生干脆耍赖,“我把三次机会一次给你问完!”
  周和音狠狠啐他,不要脸。
  被骂的人反而一脸快慰,牵她的手,咬她指尖,“那么我可不可以提前买一样东西?”
  “什么?”指尖的痛汇到心头去,周和音彻底体会什么叫意乱情迷。
  “你猜?”
 
 
第46章 
  ◎早安◎
  “猜不着。”周和音才不去他的圈套里, 也狠狠推一把他的脸,提醒他,手……她要去洗手!
  傅雨旸满不在乎, 扶着她手贴着他脸颊上。
  然后再正经不过的颜色,说他要买的东西有很多, 有他们必需的, 也有他想给她、但她未必肯要的。
  就比如,他想给她买公寓,她就未必肯要, “可是我听你说,你的车是你爸打你的安慰奖。周和音, 你真的怄我第一名。”
  公寓她当然不要。“还有什么,你要买的?”
  “你想要什么?”
  “可以存着嘛, 我想到再告诉你。”周和音俏皮道。
  “陪我应酬那次,”傅雨旸提醒她, 他看到江富春和周轸太太,衣衫之外都有傍身的珠宝, “我只是想给你买件礼物……”她那么骄傲地拒绝了他。
  傅雨旸说,他是真的暗示过她很多次。可惜,世故反被世故误。
  车子房子珠宝手袋鲜花香水……这些世俗又务实的讨巧一个女人的手段,他偏不能对她做一样。
  那日,在他书房,背调补充了他父亲之后其实联络上梁珍了。
  傅雨旸最后一张底牌也没了。寄他父亲这些年,始终心里一轮白月光的望。
  所以,他才想把那对杯子送给周和音。
  “小音, 那时我已经在和你说再见了。你站在移步梯上, 两三步远, 我却觉得你离我远了去了。”
  远到,他看到她背后的人生,花团锦簇,欢声笑语,就是没他的痕迹。
  所以,他们能到眼前这一步,傅雨旸要把欠她的一次性补给她,无论她要什么。
  周和音微微抬首,来攀附他的脖颈。很认真的眉眼,来亲他的,“我要……不成为你的白月光。”
  “嗯?”
  “月亮天上就有,为什么要心里还沉一轮白月光呢。”
  月亮会凉的,人也经不起怀念的。
  “我要的就是甘愿一身汗,也愿意在厨房里忙一碗面给我吃的傅雨旸。尽管我知道,他做面是假,骗我去厨房说话才是真。”
  “我没有骗,我很确定你会过来。”
  四目相对里微笑,时间变得多余,久到细细的吻里,有人又反口了,他张口就来,捏着周和音的下巴,“要么我去买,要么叫外送,可以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欠我的,说好的第三次。大丈夫怎么还和小女子扯皮呢?”
  “那刚才问,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你今晚问一百遍,也是第一次!”
  傅雨旸气极,骂人,“狠毒的女人!”
  周和音很轻易地推开了他,她去洗手间,洗手、洗脸,甚至想重新洗个澡。
  而傅雨旸也跟着起身来,他的衣衫下摆甚至都没整理好,就这么懒洋洋地由它松散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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