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沉摇摇头,“没有,易总这两天都要开会。”
想着他也不会大白天回来,舒晚便没再多问,直接打开了门。
然而刚刚开门,身后的付沉忽然就发现了异常,前面光洁锃亮的地面,隐隐约约有些脚印,这里是公寓顶层,只有两套房,都是易辞洲名下,根本不会有人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舒晚走得太快,付沉还没有拉住她,就有一个陌生男人拿着个布袋子直接套在了她的头上,将她整个人拖拽进了屋内。
舒晚惊得失声大叫,手中的包落在地上,产检病例纷纷落下。
付沉大愕,上前就要和那个男人近身搏击,但他刚刚有所行动,忽地又出现两个高壮的男人,他回头与之搏斗,但奈何对方人多,不过几下肚子上就挨了一拳,很快就被制服住。
好在他反应实在是迅捷,第一时间就在电子手表上按下了易辞洲的电话和警报。
二人都被控制住后,阮音慢悠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踱步到付沉的面前,打量了他一眼道:“真是走狗,看看你刚才那架势,都要拼命了。”
付沉大怒:“阮小姐,你别乱来!我已经报警了!”
阮音满不在乎地说:“报警?那你就报呗,警察才不会管这些金屋藏娇小三上位呢,这是道德问题,还是适合私下解决。”
她说着,又走向一旁不停挣扎的舒晚,一把将她脑袋上的布袋子拽了下来。
舒晚惊惧地往后缩了缩,待看清这个年轻女孩就是刚才在医院碰到的那个之后,她脑中醍醐灌顶,颤着问道:“你是……阮音?”
阮音挑了挑眉,“不错,是我呢。”
双手被束缚着,舒晚浑身都在抖,“你怎么进来的?”
阮音耸了耸肩,“亮身份咯,反正全世界都知道我和易辞洲要订婚了,保安放我进来,这不是情理之中吗?”
舒晚唇齿轻颤,想要躲又无处可藏,只好色厉内荏道:“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别动我一根手指头。”
阮音无所畏惧:“你一个孕妇,我当然不会动你呢,我只是想拍点照片,啧啧,让大家都看看易辞洲养在外面的女人有多贱。”
她说完,让那个男人将她的手脚控制住,然后拿出手机,调好了角度摆在一边。
舒晚惧怕地后缩,全身都在抽搐,“你干什么?你别碰我,别碰我……”
一旁的付沉似乎也知道阮音的意图,他用尽力气想要挣脱束缚,脸涨得通红,干嚎道:“阮音!你不能动她!她是……”
阮音打断他,“她是什么啊?难不成还是那个死了好几年的原配?她就个不要脸的二奶而已!你家老板还真是影帝呢,什么忘不了亡妻,什么不能释怀,他以为他是陆游啊!摆什么深情人设!”
她使了个眼色,一个男人立刻捂上了付沉的嘴。
付沉没了声响,阮音复又把目光投向舒晚。
舒晚恐惧地瞪着眼睛,双腿蜷了起来,整个人都抖得如筛糠。
看着她这软软弱弱的样子,阮音更是眼光凶戾,她上前几步,咬牙切齿就开始撕扯舒晚的衣服,一边撕还一边嚷嚷着:“给别人当情人就这么能耐吗?就是因为你这么个狐狸精,易辞洲才不要我的!”
舒晚哀嚎着,呜咽着就蜷在了地上,她挣扎得厉害,男人差点按不住她,干脆将她胳膊反过来。
这样,被撕扯的衣服更是衣不蔽体,尤其是内衣,几乎完全暴露出来。
白皙的皮肤在暴力撕扯和疯狂挣扎下,搓出一道道的红印,付沉早已闭眼不敢再看,而阮音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直到按住舒晚的男人着急说:“小姐,别了,再撕下去就一丝|不挂了。”
阮音这才罢休。
她眯了眯眼,喘着气抬起身,看着地上那具美丽的躯体,不屑地“呸”了一声,然后拿起手机欣赏着自己刚才撕衣服的高光亮点。
似乎拍得不错,她满意点头。
她将手机收好,扬着一脸笑意凑近舒晚,目光如刺芒般在她痛苦地脸上逡巡着。
舒晚从头到脚都在发抖,一阵羞辱和恶言恶语之中,几乎快要晕死过去。
阮音喟叹开口:“确实美,美得我一个女人都心动了,难怪易辞洲放着联姻这么大的利好不要,死都要跟我取消订婚。”
她厌恶地将她的脑袋撇了过去,却用力过大,一不小心将她头发里掩藏的助听器甩了出来。
阮音一愣,看了一眼地上的助听器,忽地顿悟过来,更加厌恶地说道:“切,我说易辞洲怎么找你呢,原来你跟他那个死了的老婆一样,是个聋子啊。”
她说完,示意男人松手,收拾好包包和手机便往门外走去,路过舒晚掉落的产检病例时,还愤然踩了几脚才作数。
控制住付沉的两个男人在阮音的示意下,依葫芦画瓢拿了个袋子把付沉的脑袋也给套了起来,然后掉头跟着阮音快步离去。
付沉挣扎了几下才把布袋子扯了下来,他顾不得那些人,跌跌撞撞爬了起来,赶紧拿了一条毛毯将地上抖得停不下来的舒晚裹了起来,“太太,你还好吧?”
这是废话,他自己也知道。
人都已经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好。
他问个屁啊。
舒晚双目无神,牙齿一直死死咬着下嘴唇,泪痕遍布全脸,脸色惨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除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俨然就像一具尸体。
付沉着实被她的脸色吓着了,慌道:“太太,没事,没事,易总马上就来了……”
他说得没错,易辞洲确确实实在赶来的路上。
付沉的手表拨出去了电话,他当即就接到了,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直接从会议室跑了出去,一路狂奔到停车场,开了车就往回赶。
他什么都听到了……
舒晚凄厉的惨叫,
阮音歇斯底里的叫骂,
还有衣服被撕扯下来的声音,
都在一声一声刺破他的耳膜,顺着倒流的血液扎入他的心肺。
疯了疯了,
他要疯了啊!
他几乎是凭借着一点点意志力赶了回来,连车都没停稳,就直接冲上了楼。
待看到躺在地上犹如一具尸体的舒晚时,他差一点就瘫倒在地上。
易辞洲冲过去抱起她,却在试图勾起她的双腿时,摸到了一手鲜血。
他下意识就去看她的脸。
然而她的双眸已然逐渐涣散,目光空洞盯着天花板,仿佛睡着一样缓缓闭上了眼睛。
易辞洲再顾不得其它,抱紧她就往外冲去,“阿晚,阿晚,我求你,求求你,别睡,千万别睡……”
他没什么别的期待,只期望她还活着。
因为她活着,他才能活。
第86章
◎阿晚,我真的后悔了。◎
仿佛做了一个冗长深沉的梦,舒晚又回到了小时候。
她虽然听不见,但却是无忧无虑的。
可自从听见了这个世界上的声音,那些恶言恶语,那些羞辱嘲讽,就接踵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儿时的那个男孩了,那个真正的易辞洲去了哪里,她再无从得知。
因为梦里,只有那个伤她万分的男人。
她不愿意醒过来,又不得不醒过来。
头顶的灯光晃得眼睛太疼,她闭了闭,又睁开,就发现灯已经关了。
颈部已经僵硬发麻,她转了下头,“嘶”了一声,就看见易辞洲正坐在旁边,眼眶通红地看着她。
舒晚面无表情地凝视了他一会儿,又将头扭了回去,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默了会儿,身后那人也没走,她突然说道:“恭喜啊,摘了绿帽子,气色都好很多了呢。”
“……”易辞洲愣住,竟不知道怎么回。
说实话,这个孩子没了,他当然开心啊,而且开心得很,恨不得大肆宣扬广而告之。
但是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来宣泄他的开心,那太残忍,也太无耻。
可他本身就是个无耻之人,廖霍会抢,那么他也会夺,争夺一颗女人的心,不过就是用时间来陪。
廖霍可以陪她三年,那么他就陪她十年,把她捧在手心里当成宝一样呵护,亦或者给她想要的一切。
她不是一直渴望他爱她吗?
那好,那他就往死里爱,用生命爱她。
易辞洲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帮她把被子掖上,然后不是滋味地抿了抿唇,说道:“既然孩子没了,就什么都别想了,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换个地方住。”
他稍顿,犹豫了一下,“如果还想要孩子,等你好了,我也可以再给你一个。”
舒晚背对着他,眼底干涸得流不出泪。
她恨恨地冷声说道:“滚。”
她原本想着借着这个孩子可以远离他,却没想到他连绿帽子都无所谓,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全盘接受。
可现在呢,孩子没了,他更是可以肆无忌惮了。
不过也好,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是她还廖霍的债,可她现在连廖霍人都找不到,廖霍也被控制得连内地都进不了,就算生下来,对谁都是一种伤害。
她默不作声,只选择咬着下唇,闭上眼睛默默承受。
估计是太不想见到他,她闭着闭着,就直接睡着了,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迷迷糊糊换了个新的地方。
这是一栋别墅,从面前偌大的落地窗望去,依山傍水,似是离市区很远,杳无人声,很是安静。
付沉守在窗边,见她醒了,便走过来说道:“太太,要喝水吗?”
她哪有什么心情喝水,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哪?”
付沉直言道:“麓山。”
“麓山?”舒晚疑惑。
她侧过头,环视一圈,正就看见易辞洲推门进来。
呵,他依然陪在她身边。
付沉很有眼力见地立刻转身出门,还顺带将门严严实实地给关上了。
舒晚冷漠地收回目光,掖紧了被子。
易辞洲深吸一口气,尽量将口中浓浓的烟味咽回去。他看着舒晚苍白的脸,走到她边上,说道:“全新的别墅,在千城麓山山涧,前后都带花园,往南走二十米就是小溪,顺着石阶下去是这个别墅区的停车场,很方便。”
舒晚静静逡巡着整间屋子,装修确实很雅致,淡色木纹的墙纸,窗边摆了几盆绿植,在白色帷幔的衬托下,显得清幽冷静。
她问:“什么时候买的?”
易辞洲答道:“知道你没死的时候就买了,一直空着,等你回来。”
舒晚冷漠看着他,继续问:“那为什么我刚回国的时候让我住行政公寓?”
易辞洲抿了抿唇道:“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舒晚淡嗤一声,不屑道:“说谎。”
好吧,他本也不想骗她,便道:“确实是怕你跑了,但我说的也是实话,我是真的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他说着,走到一边的茶几,倒了一杯热水,吹了吹递给她。
舒晚没接,只抬手擦了擦眼角,轻声道:“你以前可一点都不想见到我呢,结婚当天就走了,什么解释都没有……”
都那么久了,绕来绕去又绕回去了,除了忆往追昔,两个人之间似乎就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话题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已经发生的事情总不能像电脑一样彻底格式化吧,大脑里,永远有一处角落是给那些记忆留着的。
易辞洲心酸苦涩地收回手,将热水放置在她的床头柜上,然后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对不起……”
舒晚将自己的手抽出,颤了颤嘴角道:“易辞洲,我说了啊,想要我原谅你,除非你死了。”
可这又中了男人的下怀,他扯了扯嘴角,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那你就恨着我吧。我这人你了解,自私狂妄、说一不二,我怎么可能去死,就算你一直不原谅我,至少你还在我身边。”
舒晚在他怀里僵硬了几秒,随即挣扎着扭动了一下身子,可他抱得太紧,根本没有让她可以挣脱的机会,她转过头盯着他怒道:“易辞洲,你真的太无耻了!”
她的眼睛闪动着愤怒的光芒,没有任何情意在内,这无疑让他的心更加炸裂般痛苦。
他忍不住,发狠地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嘴唇抵着她的耳朵说道:“我对你无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无耻。”
他口中烟味扑面而来,舒晚的嗓子难受得发呛,可她双臂被牢牢钳制住,哪里还能推得开他。
易辞洲咬着下颌继续道:“要走你的第一次是我无耻,骗你娶你是我无耻,结婚当晚跑了是我无耻……”
舒晚呜咽着躲避他的声音:“易辞洲,你混蛋啊……”
可他依然不停,似乎要把过往种种件件全部说清楚,哑着声音又道:“把你推给廖霍是我无耻,强迫你做|爱是我无耻,把女人带回家是我无耻……”
舒晚几乎要崩溃,她用力挣扎着把手脱离了桎梏,但易辞洲已经先发制人,按着她的双肩又将她压在了床上。
他也早已崩溃,见她懵然,便抵着她的额头,如数家珍般一桩桩将陈年旧账翻出。
“强行把你要回来是我无耻,背着老爷子把你藏起来是我无耻,尤其是我前天看到你流产,我简直喟然长叹恨不得仰天大笑!那才叫无耻!”
舒晚呜咽着:“你别说了……”
易辞洲终于泪如雨下,他吻着她的面颊,一寸寸,一毫毫,低声问她:“舒晚,我哪里不无耻?就是因为我太无耻了,所以我现在才太后悔了。”
舒晚眼中空洞无神,“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啊。”
易辞洲贪婪地看着她那双熟悉的眼睛,低声下气道:“阿晚,我真的后悔了,真的真的太后悔了,你哪怕对我真诚的笑一下,我都能开心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