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烟斜他一眼,“骂你你还笑。”
周越凯:“反正你都记账了,那顺便把我这次帮你的账也一并记上。”
戚烟沉默,切到下一首歌,听了两秒,又切到下一首。
“装死没用的。”周越凯说,“要是我不拦着你,你想想其他人会怎么看你。”
无非是“私生女殴打原配子女”云云,戚烟关掉音乐播放器,怏怏不乐道:“能怎么看我?当然是用眼睛看啊。”
她收起速写本和笔,随口说:“我看到你抱李乔妤了。”
“重点在我还是李乔妤?”
“有区别?”
“有。”
戚烟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拍拍枕头,回:“不说算了。”
“没抱。”周越凯说。
床垫晃了一下,多了另一具身体的重量。
戚烟还来不及回味那两个字,就被他掀开被子,在另外半张床上躺下的动作惊到了,“你睡这儿?”
“不然你睡沙发。”周越凯抬手关灯。
房间瞬间一片漆黑。
不过这不妨碍她在被子底下踹他,“你睡沙发去。”
他抬腿压制她的腿,“我记得围巾还在床头柜上,别逼我绑你。”
大少爷说到做到,戚烟不闹了,负气躺在床上,离得远远的,用背影对着他,“李乔妤知不知道你这样?”
“嗯?”
“大晚上跟另一个女生住酒店的同一间房,还睡在同一张床上。”
床垫又晃了一下,周越凯翻身,声音离她近了点:“你就这么在意她?”
踌躇半晌,她含糊不清地说:“觉得她被瞒在鼓里挺惨的。”
周越凯:“那你跟她说。”
她恼了:“你怎么不跟她说?”
周越凯:“行,我跟她说,现在就说。”
戚烟睁眼,头往后偏了点角度,余光瞥到微弱亮光,耳边听到敲手机键盘的嘀嘀声,直觉他是来真的,当下就慌了:“不准说!”
“怕什么?”他说,还在编辑文字。
戚烟倾身轧过去,劈手夺走手机。
还没看手机内容,就被他抢回去,放在床头柜上。
她再伸手去够,就被他拉着手臂,整个人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心脏陡然漏跳一拍,戚烟额头抵着他的肩,半个身体叠在他身上。
他蛮横地箍着她的身体,呼出的灼热鼻息洒在她发上,拂过耳朵尖,轻飘飘的。
相似又略有不同的气味冲撞在一起,空气愈发干燥。
戚烟放慢呼吸,垂下眼睑,“没必要让她知道。”
“为什么?”他问她,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
“没有为什么。”戚烟推着他的肩膀,借力躺回去,缩成小小一只。
“其实你今晚没必要留下来陪我。”戚烟说,“我又不至于做什么傻事。”
“最好是。”
“……”戚烟踢他一脚,又怕被他压住,脚缩得飞快。
终于踢中一回,她开心了点,蹭蹭枕头,说:“睡吧。”
周越凯回她:“晚安。”
她是真的困了,眼皮就跟上了强力胶似的,几乎一闭眼,就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这种状态不知持续多久,她一蹬脚,猛然清醒过来,嘴比大脑还快,蹦出一句:“是谁发出去的?”
“嗯?”竟然有人应她。
戚烟一个激灵,赶紧循声看去。
周越凯还没睡,后背靠着床头,低头看手里的手机。
手机开了静音,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跟人发消息。
他垂眼看她,“你不是睡了么?”
“突然醒了。”
一只手覆上她的眼睛,“快睡吧。”
戚烟拉下他的手,“你在做什么?通宵跟人聊骚啊?”
“聊个屁。”周越凯掐她脸颊,“事儿多着呢。”
她问:“什么事儿?”
他不说。
戚烟就烦他这样,再问一遍刚才那问题:“你知道我那事儿,是谁捅出去的么?”
周越凯:“目前只知道是有人在网吧花钱找人发出去的,具体是谁,还得继续查。”
他办事效率高,态度小心谨慎。
戚烟不一样,她现在只想得到一个人:“何高?你不是说,他调查我,知道我是李家的私生女么?他不仁,我不义……”
“义什么?”周越凯反驳她,手机熄屏,放到一边,“该查的还是得查,免得养虎遗患。至于何高那事儿,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你,热搜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你这是想再来一遍?”
“不想。”但她不甘心,“那我又不能把他怎样,还拿着他录音干嘛?”
周越凯捏了捏后颈,忙碌一天,疲态尽显:“他肯定不止性骚扰过你一个。”
“还有谁?”
“你想想。”周越凯在她旁边躺下。
戚烟翻了个身,侧躺着,左手垫在脸下,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张芷荷?”
周越凯与她对视,“她以前是何高班上的,也是物理科代。”
戚烟心里五味杂陈,“她被勒令转学了。”
“因为她比你乖。”
“……”
戚烟稍微动动脑子,把自身经历往那位学姐身上一套,大抵明白了一二,心情愈加沉重。
她躺平,望着天花板,想起初到京城那天,周越凯跟吴准的对话,感觉有些讽刺,“她以前找你,会不会是想你帮她?你当时拒绝了她,还是几次三番地拒绝。”
周越凯默然,良久,沉声道:“但我没拒绝你。”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Furns《Stay With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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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5章
◎因火而起◎
“但我没拒绝你。”
这话太暧昧,也太动听。
戚烟欲言又止,抚着热烫的脸,眸光斜向眼尾。
窗外有微弱的淡光照进来,勾勒出他的起伏身影。
周越凯闭着眼,呼吸绵长匀缓,体温捂在一床被子里,暖烘烘的。
相距不过二三十公分,戚烟被他搞得浑身燥热,睡意全消,被子掀开又盖上,辗转过来又辗转过去。
周越凯没被她闹醒,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她轻手轻脚地挪近一点,安安分分地与他面对面躺着,手伸出来,偷偷揪住他的衣角,闭上眼,也睡了。
这一次没再突然惊醒,也没做过梦。
意识稍微清醒一点时,她恍惚以为今天是周末,眼皮粘得牢,睁不开,额头蹭了下枕头就想继续睡。
身旁有人在说话,她听不清,以为自己囫囵做了一个梦。
直到一只手抵着她的肩膀推开她,猫叫声持续不断地钻进耳朵,明亮强光照着眼皮,戚烟才嘤咛一声,皱着眉苦着脸地醒过来。
入眼就是周越凯坐在椅子上的侧影。
他在打电话,左肘支着桌面,长指扶着额,一脸没睡醒的倦容,眼睛还闭着,右手拿着手机,不时“嗯”一声应和那头的人,音色低哑,看得出有在极力按捺着起床气。
大脑开始加载昨晚的记忆,戚烟打量着他,目光沿着他轻抿的唇,滚动的喉结,平阔的肩,一点点下移,在落到某个部位的时候,眼睛直了。
以为是自己看走眼,她眯起眼,直勾勾地盯了半天。
盯的时间越久,答案就越清晰,大脑轰然爆炸,当场宣布宕机。
周越凯升旗了。
他!竟然!升旗!了!
戚烟屏住呼吸,面红耳赤。
“没计划,到时再说吧。”
听他好像聊得差不多了,她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抬起眼,不期然跌进一双幽邃迷离的眼眸。
周越凯挑了下眉,直直盯着她,眼神富有玩味,话是跟那人说的:“捡到一只乖戾粘人还会暖床的猫,不小心睡过头了。”
手机那头的人哈哈大笑,分贝超标,戚烟在这儿都能听到。
周越凯听烦了,直接掐断通话。
手机往桌上一掷,他揉了把脸,靠向椅背,双手搭着扶手,懒洋洋地瘫着,头向后仰,凸起的喉结袒露在空气里,一双眼眯着,还在醒神。
不遮不掩,坦坦荡荡,一丁点儿被人抓包的羞赧窘迫都没有,一副“爱看看,爷困得要死,懒得管你”的懒痞样。
也可能是,他知道她已经看到了,所以觉得没必要再欲盖弥彰地遮遮掩掩。
戚烟控制着,不让视线落在除他那张帅脸以外的其他地方。
但,余光就是忍不住偷偷地瞄,心下惊叹不已,面上波澜不惊。
窗帘大开,冬日暖阳泼了满屋。
“瞄~”小猫叫了声,分走她的注意力。
一夜过去,它的状态没好多少,恹恹无力地卧在羽绒服里,蓬松柔软的毛发有点炸。
戚烟爬过去,抚摸它的后背。
它伸出舌头舔她的掌心。
周越凯晒着和煦的阳光,勉强有点精神了,拖腔拉调道:
“我只跟老师请了半天假。现在是八点,吃个早餐,带猫去宠物医院,回去换一身衣服,吃一顿午餐,回到学校还有时间补作业,然后开始上下午的课。”
“怎么不干脆请一天?”戚烟不太满意他的安排。
周越凯一手托着后颈,坐起来,“快要期末了,你确定你那成绩能稳进15班?”
“大不了不进咯。”戚烟放下猫,缩回被子里,翻了个身,只剩一个后脑勺给他,“我好困,还想再睡会儿,请半天假跟请一天假差不了多少,我今天不想去学校。”
“那你的猫呢?”周越凯站起来,迈腿向浴室走,“你确定要它熬到你睡醒了,再去医院?”
刚合上的眼倏地睁开。
她对面是浴室,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周越凯背对她,站在马桶前,动手解裤腰带。
一大清早就接二连三遭受刺激,戚烟睡不下去了,头撇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起身,没好气道:“知道了,请半天假就请半天假。”
整个上午,戚烟都特别燥。
前一晚,周越凯用温柔又绅士的言行举止,降低她的防备,让她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今天,他就用最原始最真实的生理反应,直白地向她昭示他的危险性。
他是个男人。
身心发育成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会出现正常的生理反应。
体格和力气天生比她大得多,但凡他出现一点歪念头,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她吃得连渣都不剩。
想通这一点,戚烟脚步一顿,故意在他身后落了一大截。
周越凯察觉到了,故意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来。
去到宠物医院,要做登记建档案。
前台负责接待的护士小姐姐看一眼,就知道这只是流浪猫。
戚烟背着包,臂弯里搭着一条围巾,手里拿着一杯温豆浆,所以猫是周越凯抱来的。
护士问周越凯这只猫叫什么,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特别长。
蓝颜祸水。
戚烟在心里腹诽,随即就听到“祸水”说:“她的猫。”
“啊。”护士依依不舍地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转到戚烟身上,问她这只猫叫什么。
“不是我的猫,我没想养它。”戚烟说,不想担这个责任。
小猫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冲她“喵”一声,躲进周越凯怀里,露着一只黄绿色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周越凯瞥戚烟一眼,撸着猫下巴,果断道:“行,现在开始这是我的猫,取名‘烟烟’,因火而起的‘烟’,烟雾缭绕的‘烟’。”
戚烟一听就知道他在内涵她,气得抬脚踹他,“周越凯,你敢给它起这名儿试试?!”
周越凯闪身躲开,护士小姐姐在录入信息。
他说:“鄙姓周,联系方式是……”
戚烟胸腔大起大伏,音量不自觉拔高:“你说养它就养它,那你喜欢它吗?能对它负责吗?你养在李家,还起这么个名儿,就不怕李乔妤他们虐待它吗?”
“能。”这一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格外有分量,不仅回答了她所有问题,还堵住了她剩余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