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七对——也稚
时间:2022-03-23 08:27:21

  “我妈他们很忙,习惯了。”路温纶说,“但有时候想起我爸,还是有点……我爸死了,你知道吧。”
  之前姨爹没怎么说起路温纶父亲的现状,简觅夏以为人还没出来,结果有次听张约翰说路温纶父亲前些年就病逝了。她心里一直有这个疑问。
  “癌症……?”
  路温纶似乎很无所谓地说:“自杀。”
  简觅夏愕然。
  “估计觉得愧疚吧,我家的事儿害得我妹妹还有别人家里成了那样,你姨妈的美容院不是也关门大吉。我爷爷——就是我姥爷,把他弄出来了,他整个人都变了。”
  “那天我打了个通宵在睡觉,他叫我出去吃早饭,我很不耐烦,就没去。我记得那天早上天气很好,他跟我说那他走了,他出去划船。”
  路温纶扯出一个冷淡的笑,“他原来就喜欢陪爷爷钓鱼什么的,他还买了条船。反正他就走了。”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走了。”
  简觅夏不知怎么回事,听得心口发酸。她喉咙有些干涩,“我不是故意要问起……”
  “没事啊,过都过去了。就你知道这种事懒得解释,你一说,别人都‘哦,你爸死了’,搞得我孤儿似的,很烦。”
  岸上的光远了,他们来到湖泊中央,宽阔得令人不安。
  简觅夏小声说:“所以你觉得你欠我的吗?”
  路温纶轻呵,“什么跟什么,你谁啊。我欠别人倒是真的。”
  “哦。”
  “但是她跟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生活要过,人得向前看。我搞不懂她。”
  “你想搞懂吗?”
  “不知道。”路温纶微微耸肩,“反正她也不需要我搞懂了吧。”
  “可是,路温纶……”简觅夏缓缓抬眸。
  路温纶故意蹙眉,“我们真要被逮住了你怎么办?”
  简觅夏回头一看,好几道手电光往这边照,岸上的人上了电动船,正要追来。
  “跳跳跳、跳船吧!”
  路温纶笑出声,“话都说不利索了,真是。”说罢他拿出全身气力,朝最近的岸边划去。
  简觅夏说:“堤岸这么高,上不去!”
  小船船头撞到堤岸,简觅夏晃了一下。路温纶弯腰保持平衡,踩到船头上,单手撑住堤岸上凹凸浅纹,一跃而起,另一手快速抓住阑干。
  路温纶半坐在阑干上,俯身朝简觅夏伸出手。
  眼看管理人员就要追来了,简觅夏只得不管不顾握住路温纶的手。
  “站住!”
  “小孩!别跑……”
  简觅夏腾地而起,扑着路温纶落地,双手疼得叫人确信擦破了皮。
  路温纶却翻身站起来,拽起简觅夏手腕便跑。
  吃过晚饭的人出来散步了,公园里又有好些人。他们穿过零星目光,踏草坪、小径,往远空的雾月亮奔去。
  -完-
 
 
第十八章 
  ◎幼稚死了◎
  两个人跑到路边, 看见公交车到站停车,门开了便上了。
  简觅夏从牛仔裤兜摸出硬币,两个人往里走, 靠边站,喘着气笑不停。
  简觅夏拉手环觉着疼,把手翻过来, 路温纶看见她手掌破了, 说要找间药店。
  简觅夏说不用, 回去处理一下就好了。
  “太猛了吧, 差点儿就被逮到了。”她松弛下来。
  路温纶说:“怎么可能。”
  “看来你没少干这种事。”
  “你……”路温纶放缓呼吸, 懒得同她争辩。
  车窗斜顶上贴着线路站点,简觅夏一三五数过去, 说她还有四站,下了车再换乘。
  “你呢?”
  “我不坐这趟车。”
  两个人看着彼此, 又笑了。
  “明儿画室见吗?”简觅夏说。
  “下午?行。”
  简觅夏回家,拿钥匙开门, 戴蓉闻声来应门,将她堵在玄关数落了好一通,直到冯维文从露台走出来,掐了烟, 劝戴蓉消气, “暑假嘛,孩子玩一玩很正常。”
  戴蓉不悦道:“这么晚回来,一身弄得脏兮兮的——还好听我劝去画画没穿新裙子, 不然还得回来跟我哭!”
  “好了, 好了……”
  简觅夏把手藏在背后, 生怕戴蓉发现她手擦破了, 不然定要问个清楚,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简觅夏低头回到卧室,取下单肩背的画筒,塑料黑漆上一夕间多出许多磕碰痕迹,但好像……贴着许多标签的行李箱是取过很多地方的证明,这些痕迹是她独自拥有的秘密证明。
  戴蓉拿酒精、棉签进来给简觅夏处理伤口,念叨说还好没太严重,然后赶着简觅夏去厨房,自己用微波炉热了饭菜吃。
  暑假画室老师会布置作业,因此简觅夏一般不会连着去画室,为了明天下午画室,简觅夏连夜赶临摹作业。
  最后累得瘫倒,一晚上睡得又沉又不舒服,将近晌午被戴蓉叫起来,在衣柜前思索半天,还是穿了体恤与牛仔裤。
  吃过午饭便出门了,在地铁上给唐钰发消息:今天下午要去画室OTZ
  “总攻大人”回了N个感叹号:你敢放我鸽子!
  行车到站,简觅夏熟门熟路往画室走去,在院儿门口碰见路温纶。
  他正从车上下来,不怕晒似的穿黑Tee黑长裤,连球鞋也是黑色。
  车门敞开,简觅夏瞥见后座还有一个戴墨镜的女人,穿一身黑裙子。
  “我姐。”路温纶说,“路温纱。”
  车里的人稍探过来,笑着挥手。简觅夏只得点点头,露出一个笑。
  “小路,姐姐走了,好好儿学啊。”光是甜美声音,就让人想象路温纱是位大美女。
  路温纶似乎很烦姐姐在人前装嗲,扯唇角,“拜啦。”
  简觅夏跟上路温纶,重点有些奇怪,“怎么叫你小路?”
  “不然?她大路,我小路啊。”
  简觅夏笑点也奇怪。
  路温纶说:“我Q号是她给我的,她起得网名,我一直没改,懒得改。她ID‘罗马’你懂吧,条条大路通罗马。就一女神经。”
  简觅夏觉得这个姐姐很有意思,却也发现路温纶和他姐姐感情十分要好,他很喜欢他姐姐,否则哪个十六七岁的酷哥会沿用小时候姐姐给的网名。
  “我没有亲的兄弟姐妹,表兄妹就是最亲的。”
  “响应政策,积极分子,挺好。”
  “但我会好奇有哥哥姐姐是什么感觉。”
  “嗯……”路温纶微微蹙眉,“会打架。”
  简觅夏笑了。
  *
  窗外蝉鸣声渐匿,暑假猝不及防结束了。报道这天下午,简觅夏、唐钰和张约翰挤了同一辆公交车。
  唐钰最后半个月去国外训练了,剩下两张卷子抄的简觅夏的,张约翰鄙夷地说,都要分班了,就你们傻兮兮地还写那么多作业,他说他把习题册抄完主要是为了应付父母,免得吵他成天在外瞎晃。
  整个年级的分班情况张贴在过道上,人们一窝蜂围在那儿看。唐钰撺掇张约翰帮他们看,张约翰长手长脚又壮实,挤开人群,拍了张照片,立马退了出来。
  “看到没有?”唐钰期待又有一点紧张。
  张约翰把手机递上去,唐钰立马划屏幕放大图片,“唐钰——简觅夏——耶!”
  唐钰转身雀跃道:“我们都是一班!”
  简觅夏笑着收拢了手,“太好了!”
  张约翰说:“我也一班。”
  唐钰嫌弃,“什么呀,那我们原来班的还有哪些人?”
  张约翰说:“没几个人,你家里没听到消息吗,一班是文科实验班了。”
  唐钰狐疑,“那你怎么进的?”
  张约翰咧笑,“我么我……”
  唐钰翻白眼,“不用说我也知道了。”
  听说分到重点班了,简觅夏喉咙有点干涩。简觅夏该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不晓得她的情况是否和张约翰一样,托了关系……
  “咱们走吧。”唐钰把手抵在腰上,示意简觅夏挽上。
  看女孩们朝八班走去了,张约翰追上说:“你们怎么就顾自己啊。”
  “哦,”唐钰颇不在意地问,“你爹哪个班?”
  “十三班,理科竞赛班。”
  “猜到了。”
  张约翰接着说其他人的情况,大体上相熟的一群朋友几乎全部分开了,除了几个读文科班的。全年级只有三个文科班,一个文科实验班,剩下十余个理科班,一个竞赛班,三个实验班。竞赛班和实验班的区别在于竞赛班的同学有数学竞赛之类的某科目特长,参加国家比赛获奖有机会为高考加分,而实验班选入的是综合成绩优异的同学。
  简觅夏默默地听着。
  一班主任依然是英语老师吴沛,她站在教室门口等待同学们来报道,一见唐钰几个便亲切熟稔地打趣,孩子们也都很惊喜。
  “老面孔啊,我待会儿要收作业的。”
  张约翰说:“我没问题!她们俩不知道,您重点检查。”
  吴老师抚眼镜,“快进去坐着。”
  “得嘞!”
  他们找中间排的位置坐下,聊着天,时不时注意进教室的同学。
  张约翰人缘很好,好多人他都认识,进来便打招呼。唐钰认识的人也不少,但顾着和周围的同好女孩们说话。
  简觅夏偷偷摸出手机,在课桌底下检查消息。路温纶没动静,发来消息的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傅禹。他去了十班。
  简觅夏刚才就听说了,理科实验班。想他在父母面前可以轻松一点点了,回复了“恭喜”。
  愿意出力的同学去办公室提来课本,整个教室吵吵闹闹。吴老师让同学发放了课本,便站上讲台叫大家安静下来,开始讲话。很随意地通过自荐方式选拔了班级干部后,吴老师便放大家去吃晚餐了。
  从这天起,梦幻般的下午三节课制便结束了。老师建议大家上晚自习,言外之意便是实验班的同学除了各别特长生,必须上。
  亦没有人甘于跌出实验班,有一个走读生要上,所有走读生便都想上。
  学校附近破旧饭馆人声鼎沸,简觅夏和唐钰碰到了以路温纶为首的几个哥们儿。张约翰走进来就点小炒,招呼俩女孩和他们一起坐。
  看起来是他找齐大家要聚这一餐,毕竟他是其中最喜欢热闹的那个。
  傅禹,还有网吧见过的向阳也在,他们都是十班的。向阳的头发染深了,依稀还有烟花烫的痕迹。
  他们说起老师让向阳剪头发的场面,一位男孩学他们班主任惟妙惟肖,大家笑起来。
  饭馆大妈收拾好角落的圆桌请孩子们坐。他们就近坐下,剩下周绍辉站在一边。
  “你拿个凳子来坐啊。”张约翰说罢往后厨喊,“姐,差张凳子!”
  大妈拿了张凳子过来。
  坐在男孩们中央的路温纶一面拆餐具薄膜包装,一面不动声色去看简觅夏。
  他们讨论过,他知道周绍辉令她有点困扰,所以想知道她此刻的态度。显然,她不是会无端给人脸色看的女孩子。
  “坐啊。”路温纶随意道。
  张约翰拽着周绍辉坐下了。
  时间并不宽裕,大家虽边吃边说话,但也保持了几分速度。吃完饭,第一次和大伙儿一起吃饭的一班男同学说请俩女孩喝奶茶。
  简觅夏刚温柔拒绝,张约翰便打趣,“咋,这就看对眼了。”
  唐钰不高兴,“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男同学说:“我请大伙儿好吧,都喝什么?”
  几个男孩都说不喝,简觅夏和唐钰也不,他只好作罢。
  回学校的路上,简觅夏和唐钰走在后边。男同学问简觅夏叫什么名字,唐钰奇了怪,挑眉说:“一桌吃了饭你还不知道人家名字。”
  “我知道你!唐钰。”男同学说,“但这位,我净听他们叫你夏夏了。”
  简觅夏出于礼貌说:“简觅夏。”
  走在前面的男孩激情讨论着刚出结果的欧冠小组赛抽选,傅禹回头看了看他们,简觅夏回应了一个笑。目光不自觉挪到另一道背影上,可走远了也没见他回头。
  第一天两节晚自习都由班主任守着,大家安静看书或预习,静下心来找回学习状态。
  当铃声敲响,什么投入状态统统破功,全年纪的走廊吵闹得不成样子。同学们鱼贯而出,吴老师在门口再三提醒,明天记得穿校服,要举行开学典礼。
  张约翰跑飞快,一溜烟不见了。唐钰正暗骂着,遇上方才一起吃饭的同班男同学。
  问简觅夏怎么回。
  唐钰乐了,“坐公交车啊。你有人接?”
  男同学不否认,“顺路的话送你们啊。”
  “你住哪?”
  男同学报上街区,唐钰说:“哦,不顺路。”
  “你呢?”男同学又问简觅夏。
  “我和唐钰一起,我住菜市口。”
  “哦。”男同学微微蹙眉,连连点头。
  接连几天,男同学对简觅夏都有点殷勤,加联系方式,请饮料喝,问东问西。
  简觅夏不太舒服。
  大课间和路温纶他们一起在小卖部充饥,男同学也摆阔给所有人埋单。一向最阔的酷哥,呼哧呼哧吸泡面,吃完扔了捅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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