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直男。”
傅禹开始吐槽工作中遇到的顺直男,惹得简觅夏直笑。
“都一样。前任上次还跟我说,他朋友结婚了,搞了一个派对发表什么退圈宣言。”
简觅夏惊诧,“哈,骗婚的都去死好吗。”
“有人去找那个女孩了,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傅禹默了默说,“我打算离开北京之后就跟家里出柜,他们已经开始问女朋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催我。”
“能接受吗。”
“不能接受也得接受,反正到时候就等于我自行扫地出门。”
简觅夏在灭烟器上掐了烟,抬头看精心修建的花圃,“小时候不知道,未来有好多问题等着我们。”
“有好多门等着我们,开门往前走就是了。”
傅禹问起简觅夏工作,简觅夏说就那样,有空去店里坐。
两个人逛到一起吃晚餐,简觅夏还是将近来的想法告诉了傅禹。傅禹鼓励她,时间、能力就是我们手里的货币,取决于我们怎么运用。
“不要停下来,不要习惯‘一成不变’,我们要去创造,不管是生活还是什么。”
分别时傅禹给了简觅夏一个深深的拥抱。
“我感觉充电了。”
傅禹笑,“I got your back,always。”
*
没过两天,唐钰跟简觅夏预约时间到店里,一起来的除了向阳还有路温纶。客人有要求,他们自然尽力满足,路温纶的西服提前完成,便凑一块儿来拿。
瞿老板亲自接待,路易也站在一旁,几人谈笑风生,好似真心迎来一桩喜事。
三个人商量一起吃饭,让简觅夏也一起。少年情谊总令人动容,瞿老板大方放人,简觅夏便笑嘻嘻地上了他们的车。
唐钰想吃烤肉,其他人都依她。驱车来到烤肉店,结果人满为患,需要等位,他们只好换别的地方吃火锅。
店员问锅底,简觅夏说:“微辣。”
唐钰讥讽她,“你是不是重庆人啊。”
“现在吃辣真的不行了。”简觅夏说,“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吃青椒都不行,还是锻炼出来的。”
“啊,为什么。”
“体质吧,不过我小时候身体是蛮不好的,有点受不了刺激。”
服务员拿来菜单,简觅夏递给唐钰,唐钰拿给向阳,向阳给路温纶,路温纶又问简觅夏。
简觅夏笑得不行,“有病啊。击鼓传花是吧。”
简觅夏让路温纶先点,一会儿她再看。
唐钰接回方才的话,“你得多吃菠菜。”
简觅夏睇去一眼,“是,我大力水手。说真的,我念书的时候还背着缝纫机到处跑。”
“厉害。”
简觅夏偏头看菜单,不自觉抿笑。
“还要什么?”路温纶说。
“你都点了。”
对座唐钰皱皱眉头,戏谑,“没事吧你俩。”
简觅夏给她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唐钰努努嘴不说了。
红汤在锅里翻腾,热气弥漫。四人边吃边聊,比上次气氛活络许多。
“小钰下次你有空,我叫上傅禹,我们去森林公园儿吧。”
“他来上海啦?”
“他最近还蛮常来的。”
“好啊。”
“什么你们不带我俩啊。”向阳笑说。
唐钰说:“我们姐们儿局,叫你们干什么。”
“姐们儿,那也不至于吧。”
“怎么了,抢你哥们儿你不乐意啊。”
路温纶接腔道:“他那个朋友圈发的是他男朋友么。”
简觅夏说:“不是,他哪敢发朋友圈啊。”
“还没有come out?”
“嗯,家里工作要慢慢做吧。”
唐钰说:“我原来以为我是有点雷达的,可高中的时候愣是一点没看出来。那年我们出来聚,他和我聊《蓝宇》,我真的惊讶。”
路温纶说:“夏夏早就知道了吧。”
“嗯。”简觅夏咧笑。
唐钰哼声,“我就知道你俩好得不得了,什么都不跟我说。”
“大家都藏得很深哈,也没想到你俩会走到一块儿么。”简觅夏端起豆奶玻璃瓶,“以奶代酒,敬你们一下。”
唐钰和向阳互看一眼,端起杯子和简觅夏碰杯。
“还是说两句祝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那些话就省了啊,”简觅夏想了想说,“祝你们床头床尾和睦,床上床下激情,能永远的就最好了。”
唐钰笑倚手背,“这什么呀。”
向阳拍手,“说得好,前卫,先锋,果然是艺术家。”
“别埋汰我。”简觅夏看着向阳,一时有点严肃,“我今天可以祝福,明天也能提剪刀去你们家,裁缝剪刀很锋利的。”
向阳笑开,举杯回敬,“我懂,我懂,都在酒里。”
简觅夏喝了口豆奶,手肘碰路温纶,“你怎么不说两句。”
“我啊,我不会说话。”
“你别跟我装。”
唐钰说:“你别欺负他了。”
简觅夏说:“我们都没喝酒吧,你就开始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敢欺负他啊。”
“行,都我欺负她。”路温纶说着端起可乐拉罐,“祝你们俩长长久久。”
简觅夏捂面,“行不行啊。”
唐钰说:“听到没,你这不行,重新说。”
路温纶轻笑,“没有什么比长久更好的意头了吧,那么历久弥新。”
“好,”向阳轻轻揽住唐钰,”历久弥新。”
唐钰瞧了向阳一眼,却是笑意盎然。
散席后他们的兴致还未消散,提议去第二摊或唱K。唐钰一旦出门久了,就有种能量消耗完的感觉,她想回家睡觉了,让他们仨自个儿去。
向阳便说算了,陪唐钰一起回家。
路温纶取了车,送简觅夏。她故意打趣,怎么这两回不见你开拉法。
“喜欢?”他问。
“没人不喜欢吧。”
“行,”路温纶随口说,“下次载你兜风。”
“别,我无福消受。”简觅夏翻了翻手机消息,状似随口道,“你欠的债别让我来还啊。”
“什么?”路温纶不解。
简觅夏说起她一个朋友,男朋友有彼得潘综合征似的,劈腿、约炮成性,朋友是他IG唯一亮了身份的“正牌女友”,经常有女人去窥探她,甚至私信。后来他们分手了,那些眼睛依然在,朋友不得不设置私密账户,注销微博,在网络上几近销声匿迹。
路温纶听得不是很舒服,摸了摸喉咙,“你想说明什么,谁还在找你麻烦。”
“叮咚叮。”简觅夏说,“你也知道以前给我带来了很大困扰啊。”
“所以有人又来骚扰你了?”
“没有,我就是奇怪,你到底跟人怎么描述我的。”简觅夏看着路温纶的侧脸,“动物世界自然灭亡,很正常吧,事后悼亡纪念特殊性有意思么。”
“乔伊?”
“人女孩很可爱,我不是来挑事儿,我就想问你,你先回答我。”
“什么叫‘悼亡纪念’,我很少跟人提你。”
“那这些话怎么来的。”
“你觉得我会大张旗鼓说我他妈被女人甩了。”路温纶微微蹙眉,停顿片刻又说,“别人说什么怎么想,你就有这么在乎么。”
简觅夏摸了摸鼻梁,“OK,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简觅夏,你以为你谁。别一次次试探我底线。”
沉默许久,简觅夏说:“那么为什么。”
路温纶奇怪地听懂了,“哪有什么为什么,事儿很多,没时间。”
“哦。”
沉寂片刻,简觅夏迅速转移话题,“你们不会要搞什么单身派对吧。”
“不清楚。”
“还记不记得——”
“记得。”路温纶说,“我表叔婚前搞单身派对,当晚睡的一女的一直跟到婚后,后来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你说你这么,正直,是吧。路温纶,你怎么不影响一下向阳。”
路温纶瞥了简觅夏一眼。
简觅夏挑眉,“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随便你怎么想,我觉得个人私事儿,你再好的朋友来批判也不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何必judge别人。”
“可小钰也是我们的朋友啊。”
“要留的人你劝不走,要走的人也留不下。”
“你还蛮生活哲学的嘛。”简觅夏讥诮。
“你相信宇宙法则么,只要你想着一件事,宇宙就会将你引到那个位置。其实是因为想着那件事,你每个抉择都会朝着那个方向。夏,我甚至不能保证自己在做对的事情,怎么影响别人呢。”
“你希望做对的事情吗?”
“我希望得到好的结果。”
霓虹轻抚他面庞,如她看不透的面纱。
-完-
第四十五章
◎电光幻影◎
不晓得他们怎么讨论的, 后来简觅夏接到唐钰电话,她和向阳想请一帮朋友去海岛玩,不走远了, 海南,周末两天一夜。
简觅夏说好,转去问傅禹从哪里出发。傅禹说从北京, 和约翰一起。
这几人里, 简觅夏和张约翰关系最浅。唐钰在所有人面前都不怎么提他, 简觅夏稍加臆测, 觉着其中有向阳的关系。
唐钰出事后, 张约翰常去探望,没多久和女朋友分手, 据说是楚洁提出的,后来明明有很好的机会留校做教练, 可他选择了运动康复专业,做一个康复师。
二人在病房里, 在北京相处的情景如何,向阳恐怕看在眼里。唐钰有次也向简觅夏透露过,他们因为张约翰发生过口角。
回想高中的时候,向阳就对路温纶和简觅夏之间的气氛有所察觉, 如此敏锐, 又怎会看不出张约翰的心思。
这么多年的兄弟,向阳不会给人难堪。借由念书、工作,渐渐和张约翰疏远了些。此番邀请张约翰, 大有冰释前嫌之意, 唐钰和向阳彼此既往不咎。
简觅夏收拾行李当晚, 和戴青说要出去过个周末。戴青问她是不是和那个法拉利小开, 简觅夏觉得好笑,“人家不是小开。”
“那就是和他一起去了。”
“我同学。”
戴蓉听着不对劲,问:“高中同学?”
“嗯。”
“路温纶?”
简觅夏抬头,“对啊,还有其他几个同学。”
“哦……”
戴蓉把戴青拉到一边说了些话。
戴青轻声说,如果是高中同学,那还好。可比较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想来现在没什么。
戴蓉说,是啊,和路萍很多年没见,现在是很难见上的朋友了。
*
翌日早上九点过,简觅夏一行人搭上飞往海岛班机。
向阳他们订的头等舱,简觅夏说托你们的福啊,路温纶看着她笑。国内航线的头等舱马马虎虎,只是比一般座位宽敞,有专门的空乘服务,餐食有额外选择。
简觅夏准备戴上眼罩睡觉,见路温纶打开笔记本电脑工作,惊讶道:“真的假的,这么敬业。”
路温纶有些无奈,“那不然你帮我做?”
简觅夏忙戴好眼罩,盖上毛毯,侧过身去睡觉。其实在飞机上不怎么睡得着,噪音大,旁边的人时不时还敲键盘,没一会儿简觅夏便抱怨,“你很烦。”
“就知道你装睡。”他知道她觉浅。
“昨晚没睡觉。”简觅夏终是放弃,从包里拿出kindle看书。
“小学生春游的心情吧。”
“你才小学生……”简觅夏偏过头去同他耳语,“我总有点不安。”
路温纶稍稍退开,“嗯?”
“不是和你说了么。”简觅夏小声说。
路温纶往斜前方的座位瞥了一眼,“别担心了,就当你自己出来玩。”
“你真行。”
“人要是事事忧虑,岂不是不用做事了。”
“其实我也这么想,我很讨厌一些生活琐碎,可是吧……”
路温纶拍了拍简觅夏手背以示安抚,“你看什么?”
“《色情》。”
“巴塔耶。”
“嚯!”
路温纶抬眉,“当我没念过书么。”
“不知道你看哲学。”简觅夏说,“前阵子读福柯,溯源读一下。”
“我以为你比较存在主义。”
“前两年看了一些加缪、萨特和波伏娃,还是比较虚无的状态。”
“福柯有给你方法论?”
“不能说是方法论。给了我看问题的另一个角度吧,有时候也觉得是指引,他有的话给了我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