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过的山坡——nonexthe
时间:2022-03-24 16:37:22

“我喝了酒。附近没有宾馆,也打不到车。”
她沉默几秒,按下车钥匙,“我送你。”
“谢谢了。”
车子在夜色里行驶,井初无意间瞥到他,他经常是一副疏冷的样子。
“那个酒馆里有房间可以住。”她说。
“我要回去喂猫吃饭。”
“……噢。”
他等着她问些别的,比如什么时候养的猫,养的什么猫,为什么养。
她以前可是连“为什么喂猫吃饭不喂我吃饭”这种奇怪的问题都问的出来,怎么现在不问了,嘴闭得这么严实。
到家时,官岳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他家的门是开着的,开了条缝。
“应该是家政阿姨走的时候没锁好。”他开了门进去,找了半天没找到猫。
井初在门外看着他出来,觉得他得要烦躁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找找?”她问。
他是有点担心的,就算面上没体现。
“好。”
“照片我看看。”
她一看这猫,心里就虚。
长得和以前丢的那只太像了。她可忘不了那猫丢了以后的几天,官岳是怎么对她的,他明明知道她最怕对方沉默。
“找不回来不怪我。”她事先说。
官岳显然也想起那事,边走边说,“我没有怪你。那个时候,在为论文的事操心,心情不好。”
她嘀咕着,“你什么也不说。”
“你不是什么也不问么?”
她无言,眼一垂,对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妈的,吓死了。
她使劲儿咳了几下,指着楼下的东西,“你,你的猫,跑那儿去了。”
官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那只肥猫躲在楼梯角落里时,轻叹了口气,还好比以前那只听话点。
小猫慵懒地躺在他怀里,还是挺可爱的,除了那绿色的眼睛在乌漆墨黑的楼道里很恐怖。
“我走了,拜拜。”
“你最近很忙?”
“挺忙的。”
“就不来秀场么?”
她点头,“嗯。”
他这眼神,是将她看得透透的。
“你这样,会和Rita搞僵的。”
井初转身靠在栏杆前,窗子外有弯弯的月亮。
官岳靠着身后的墙,注视她的背影。
月光洒在她的头发上,清清冷冷。
“不用你操心。”
总共也没操心几回,可别这时候来。
“我赶时间回去,走了。”她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彻底关上时,重重松一口气。
再听他说几句话,心都要软了。
他不生气不阴阳不刻意生疏时,讲话是很温柔的,声音像带磁似的蛊人。
井初握着方向盘,满脑是他刚才说话时的模样。
真是,不是前夫就好了。
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
浴室里水雾氤氲,水洒落在地的声音嘈杂。
官岳关了水,发间有水珠沿着脖颈滚落,划过腹间。
他随手穿起浴袍,在阳台上点了根烟,瞧了瞧卧室里的化妆镜,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的上半身。
官岳的肩膀宽平,是很恰到好处的宽肩窄腰。
透过烟圈,他端详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身材没走形,该有的还是有。
井初那个色女,接吻的时候手也不安分,稍投入些就爱在他衬衣里乱摸一通。
他一个大男人,卧室里有化妆镜是有点奇怪。那是井初买的,他没准备扔。
他以前不相信睹物思人这说法,最近信了。
思念磨起人来,可一点不舒服。
手机亮了一下子,是禄佳的信息。
“生日快乐啦,官总监。”
他回了句谢谢,等了两分钟,还是没有井初的信息。
她肯定是钟慢了,以前的生日祝福都是踩着点来的。
拇指越过杂乱的横线,滑进到最底下的一个对话框。
世界上有几个文字的组合,在某些情况下可以让人莫名欣喜,比如,对方正在输入。
但直到烟尽,她什么也没发过来。
“胆小鬼。”他把手机一翻,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井初退出对话框后,关上了手机。
她才不要做舔狗。官岳从来不和她说生日快乐,她也不想要礼物那些的,就是希望他能记得。可她提醒了三四回,他还是记不得。
要是有心去记,怎么会记不住几个数字呢。
还是小事最惹人难过,小事最压垮人。
 
第16章 临别
 
“官总监,早上好。公司外派法国的员工名单出了,有您一个。”秘书抱着几个文件跟在官岳身边。
意料之中的结果,并没让他心里有多大的波澜。
“什么时候?”
“下周。”
“知道了。”
“您待会儿有个会,先忙吧。”
“嗯。”
禄佳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大早上的,直冲官岳的办公室,惹得部门里的伙伴纷纷侧目。
“你要去法国?”
“嗯。”
她在他对面坐下,眼眶红红的,“那我要好久见不到你了。”
官岳有点头疼,“你哭什么?见不到我又不是不能活。”
秘书正走进办公室,恰好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自我感动的单恋是最可怜也是最可笑的,海归女同事禄佳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禄佳永远忘不了那天门口的一声轻笑,她觉得自己构建了好久的心理体系崩塌了,比如她敏感地察觉到,别人看到了自己的虚荣。
她一直对鼎鼎有名的官设计师是她的竹马这件事心怀傲意,即使她很明确地知道,官岳不喜欢她。
但在别人面前,她喜欢将他们的关系表现得很不错。
庆幸的是,官岳没让她丢脸。
但是这一回,她觉得脸丢大发了。
在有些事上,心里有鬼才格外敏感。
“官总监,这是待会儿开会的资料,给您放这儿了。”
“好。”秘书放下资料出去后,他问禄佳,“还有事么?”
“我想和你一起走。”
官岳觉得她不可理喻,“你走就是,和我扯上什么关系?”
即使这些天来,她很努力地适应官岳的说话方式,但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还没做到。
“官岳,你是不是男人啊?”
官岳不再说话,真服气这女人。
明里暗里的拒绝次数也不少,她像听不见似的。
他记不得她小时候是怎么样的,总之不至于这样死缠烂打,弄得全公司都觉得他们俩在谈恋爱。
他顾着她的脸面,没想过她不懂得适可而止。
尤其,她在井初面前的表现,更让他烦躁。
一个不善于解释的男人,碰上一个善于制造误会的女人,总是不太幸运的。
禄佳生着气回到岗位上去,官岳按了按太阳穴,对人事部这个吉祥物束手无策。
“还有这次外派,给你们时间安置家里人,尊重你们的意愿,有问题来找我。散会。”
同事们高兴的高兴,忧愁的忧愁。
“还是你好,不拖家带口。我女朋友不愿意跟着我去,又不想异地,闹分手呢。”
“你这还是女朋友,我老婆娘家不同意她走,我儿子都上初中了,现在让他到那老外国去,学什么呀?”
“哎,官岳,你最轻松了,去哪儿都没人管。”
官岳挪开同事正拍着他肩膀的手,脑子里最先浮现的是井初的脸。
要是她,会不会和他走?
走不了吧。
井初可是有自己事业的人。
换了他也是。他没法理解,什么样的人能为了别人而放弃事业高升的机会。
“官总监,十一点有个面谈,本来是余副监去,但是她家里临时出了事,打电话让您代一下。”
“你安排吧。”官岳在口袋里摸到烟和打火机,到烟区去烟雾缭绕了。
最近这个烟瘾,怎么又上来了。
井初瞧着骆乔抽烟,虽然隔着一扇玻璃,也觉得呛得很。
他最后扔了烟头走进来时,她还是有点嫌弃。
“干嘛呢?我高兴啊,抽一根。我跟你说,耿辛刚问我婚庆公司的事儿了,她想跟我结婚!”
“好,好。我等你们。”
“你说吧,我该找谁给她做婚纱?婚策找哪家?你愿不愿意来跟拍?……”
“结个婚,看给你激动的。”
“你懂什么,我娶的是耿辛,换别人我才不管。”
井初点点头,突然觉得骆乔好帅,这个愿意费心给爱人办婚礼的男人。
“甲方到了,甲方到了。”
“怎么换人了?”骆乔盯着来的几个人。
“不好意思,余副监那边出了点状况。”
“哎算了。”骆乔摆摆手,自家谈生意,不在意那么多。
官岳在井初对面坐下,推给她一份合同。
“看看,没问题就签了吧。”
骆乔心里唏嘘,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这语气,可不像普通朋友,至少是要好的朋友。
她很快提笔签了字,甲方的秘书笑眼说,“要是换了余副监来,就得拉着您侃侃而谈了。”
骆乔说,“什么话,小余多可爱。”
“……是。”
“走吧。各位,明天见。”井初起身,拉着骆乔走。
出门转了个弯,没想着碰见骆乔的好哥哥。
“嗨,哥,你来这儿干嘛呢?”骆乔上前去从骆垣前胸的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嘀嘀咕咕说,“你个骗人的,托你买你说买不到,这不是有么。”
骆垣没理他,把烟推进他怀里算是打发了,迈着腿走到井初边上,“和官岳谈合同来的?”
“是啊。”
“要谈到法国去呢?”骆垣脑袋偏了偏,看见官岳走在后边。
“啊?”小姑娘显然懵住。
“他外派,三年。”
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还是玩笑,“你这么关心他呀。”
“客户,还是关心点好。”
骆垣观察着她的反应,明显是走神了,门前有个阶都没注意到。
她差点往前摔,幸亏被他拉住了手腕。
“小屁孩儿,禁不住刺激。”他嘲笑着她,眼底沉了沉,“那小子哪点比哥哥好?”
井初没喝水,硬生生被呛到。
“你……独自雄竞?”
“我,犯得着跟小孩儿竞争么。”
井初弯着眼笑起来,“你也大不了几岁,别总说我们是小孩。”
“你说觉得差不多,怎么对我就心理困难?”他低头盯着她,好像要讨个说法的模样。
她一下子止住笑,反倒是他见到这副表情,又觉得好笑。
“骆乔跟你说的呀?”
“困难是要克服的。”
“……我不行。”
井初的手机响起来,对面的声音低沉又好听,“井初,我们再谈谈。”
“在哪?”
微信上收到了一个位置,她朝骆垣挥挥手,“再见。”
骆垣转身上了车,司机在前边欲言又止。
他往后一仰,“别问,不知道。”
咖啡店里的音乐舒缓,近午的时间人很少,官岳点了两杯美式,一冰一热。
“官岳。”井初放下包坐下,“是合同怎么了吗,我觉得没问题。”
多久没联系,张口闭口就是工作,小姑娘真是懂事了。
以前她可是说呢,因为他本来就总忙着工作,所以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最讨厌谈工作。
“你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她思考着他的话,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说过什么。
关系不一样嘛。他们现在,不谈工作,可就没什么能谈的了。
“好吧。你想说什么呀?”她问。
“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
“……”
她的睫毛颤了一颤。
当然是知道的,去年她就给他准备好了生日礼物。
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可笑。
他好像一点都不期待,每回等他回家都等得睡着。
“我不知道。”
他不信这话,但又被她气着。
井初感受到他的脸色沉了下去,逃避地低下眸,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苦得她差点吐。
他放弃这个话题,“我要出国了。”
“我知道。”
“谁告诉你了?”
“骆垣。”
官岳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跳。
他可没忘记,刚才她对着骆垣是怎么笑的。
那眼里的光就差落在骆垣身上了。
那时候他想,她有多久没这样对我笑了。
“你叫这名字叫得挺顺口。”他食指稍蜷,来回摩挲着中指,“要是可以不走,你留不留我?”
这是烦躁了,想抽烟了。
她第一次听他问这样的问题。就像她从前问他,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很久。
假设未来,这是他最讨厌的了。
“不留。”她捧起杯子暖手,“就算我们还在一起,你也不会因为我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对面的人默然。
好像她说的没错,又好像错了。至少面对她时,他是不愿意走的。
是不是这些年,她压根儿没懂过。
他看见井初手里那杯美式渐渐不冒热气,却还几乎是满杯。她不喜欢喝咖啡,这东西比较苦,她告诉他说小时候受的苦够多啦。那天她说这话的时候,他正抽完一根烟,嘴里有苦得呛人的烟草味儿。
他记得,这丫头那天看见一个学妹请教他问题,醋意浓了,揪着他的衣袖要吻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