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乔从来到工作室就盯着她看,非要让她说些什么,就是觉得昨晚上发生了些不可描述的事。
“真的,什么也没有?”
“不信算了。”
骆乔撇撇嘴,往椅子上瘫去。
井初无语,扔了一盒糯米糍给他。
他兴高采烈,“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很饿?”
“黏上你的牙——耿姐呢?”
骆乔的笑容僵住,翻了个大白眼,又拆开包装袋慢悠悠地吃起来,“在医院陪她老爸呢。昨天,被耿昀昀气的。”
“怎么了?”
“她这阵子不是挺火么,新晋小花,脾气上来了,不听话了。有个男的想包她,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真给人家做金丝雀去了。”
“金主?”
“是了。”
“打算怎么办?”
“耿辛不让我管,可是她怎么解决啊,我他妈的,看她那样子,心疼死我了。”
“耿姐就是逞强,我看你,帮了再说,大不了跟她吵一架再哄了。”
骆乔眼一抬,觉得她说得太有道理。
“我走了,拜拜。”
“你干嘛?你是不是得计划一下?”
“我找我哥!”
工作室里一下子变得空唠唠的,井初开起灯,又回到电脑前。
她查了查自己的账户,这段时间存了点钱,可以把首付给付了。
她想尽早从骆垣的房子搬出来,现在这样的状态,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离婚的时候官岳给她转了一笔钱,说是当时买房时候她出的,她愤愤地给他转回去,说当是房租了。
这么想,一直以来,什么也不是自己的。
这种感觉从小就有,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迁就自己身边的一切。
她经常和官岳闹脾气,可他想做的,她从来都顺从。
当时他说,“井初,我不想公开。”
她答应了,什么也没问。
后来他为了读研和工作,经常忙得不着家,抽了个时间和她领了证,说暂时没有时间拍婚纱照办婚礼,她点点头,说推着吧。
虽然周围人一个个都发了请帖来,她看着那些新娘,那天真是幸福,但是她知道官岳在身边,就觉得也没什么。
“嗡——”
手机在桌面上振动,井初盛了杯水回来,接起电话。
“井初,你看微博热搜,你和骆垣……”
她疑惑了一下,打开微博,然后看见那几张在微博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照片,是骆垣抱着她进到车里。
她感到懊恼,要不是自己喝得烂醉,也不至于走不动路,把骆垣牵扯到这种八卦里来。
她没看评论,那些人的猜想一定恐怖得能吃人。她只能回复朋友们的问候,告诉他们她和骆垣没有那种关系。
本来就是做幕后的人,这会儿被人搬上了网络,她感觉慌张,不知所措。
可是,担心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他们都觉得这事好得很,对她好,对工作好。
她联系了骆垣,毕竟,是当事人。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没等她说话,先开口道,“别担心,我会处理好。”
“我……”
“我现在去找你。先别上网,别看评论,知道吗?”
“噢,好。”
骆垣关上手机,单手撑在下颌,有些烦躁地加快了车速。
那些营销号扒了井初的社交账号,编些不可理喻的故事,什么包养,插足恋情,早年黑料。
她不是公众人物,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他觉得自己没保护好她。
停车时,他的车和另一辆车差点撞上。
骆垣一看见对面的人,就更加恼火。
他走到官岳的车门边,双臂交叠,垂眼问,“怎么,开车也不会?”
官岳瞥了他一眼,“让开。”
“官总监的脾气果然很差,所以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你。”
“有心思阴阳怪气,不如想想怎么解决你们的绯闻。”
“不用官总监操心,是不是绯闻,还说不准。”
井初喝醉了会睡着,然后醒来自言自语,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抖出来。
他们昨晚从清吧出去,要不是喝醉了,她可不会允许别人抱着自己。
官岳大抵能猜到,她是念叨着什么,全被骆垣知道了。
骆垣斜靠在官岳的车身上,勾勾唇角,“你猜猜,她在等你,还是等我?”
“你们不传绯闻,她能等你?”
骆垣垮下脸。
都说了是不是绯闻说不准,这小子没听见呢。
“骆总还是关心一下澄清的说辞吧,井初还小,能有更好的人。”
骆垣站直了身子,往自己的车里去。
从狭窄的路中穿过,他们的车子朝相反的方向停下。
井初在工作室里待得烦闷,走出去想透口气。
结果她刚在门口的秋千上坐下,就感觉有一道闪光劈过来。
给那些明星拍久了,也多少知道,这是不成熟的狗仔。
她没动脑袋,只掏出手机,告诉骆垣,“骆垣,这里有狗仔,你不要来了。”
“我知道。”
对面不只有他的声音,还有不熟悉的人,那边说,“骆……骆总啊,我们今天这是来拍某个爱豆的……”
“哪个爱豆?说给我听听,我给你扒点料?”
电话被挂断,她有点不明所以,但总觉得这附近有些可怕,转身匆匆回到屋子里,把窗帘拉上。
骆垣也不让她看评论,那一定是真的难听。
就还挺不好受的,本来清清白白。
敲门声急促地响起,她走过去透过猫眼看着,是这儿的房东。
“井初,井初,你说我坑不坑?”
井初有点疑惑。
“我对你好吧?这房子给你租得是这片最划算的了吧!有个小姑娘前些天被二手房东坑了,结果她老板找上我这儿来了!”
井初抬眼看向后边,才发现房东嘴里说的老板原来是官岳。
“进来说吧。”她将房东拉进来,又朝官岳招招手。
房东阿姨一脸气愤,好像受了天大的冤枉。
“井初啊,你看这个小伙子,长得这么帅,怎么一点都不讲道理呢?我说了我没有占那个小姑娘便宜,他就是不信。”
官岳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没准备反驳,但也不承认。
“您人这么好,当然不会坑人的。”井初表示肯定,给房东倒了杯水。
“是吧?小伙子,听见了没有?”
官岳半晌没说话,这会儿掀睫看向井初,问她,“怎么不给我倒水?”
她不想吭声,把水杯递到他手里。
“没礼貌!”房东哼出一口气。
井初挡住官岳,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阿姨,他也是讲道理的人。”
“你和他认识呢?那好说啊,好说。我看你跟井初是朋友,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你可不要来找我的麻烦了。那个姑娘从我的租客那儿租了房子,怪她眼睛没睁大,付了钱让人家跑了,我现在也联系不上那杀千刀的,三个月房租还没给我呢!这个,这个是那人原来的联系方式,你要找去找,我可没办法了。”
官岳从她那儿存了信息,说了声谢谢。
房东心花怒放,“哎呀,还是很可爱的嘛,你这个小伙子——井初,阿姨回去了啊,有空来阿姨家里吃饭!”
房东是个快节奏的人,风一样来风一样去。
第19章 懂事
“你呢,不走吗?”井初问。
官岳收起手机,“我没有不跟她讲道理。”
“啊?”
“我找她说了情况,什么也还没问,她就生气了,拉着我到你这儿来。”
“被冤枉的是你呀?”
“嗯。”他应得正经。
“她房子那么多,碰到的事也多,会自个儿联想,她肯定是在脑子里想了好多,然后当真了——她刚才说的那个小姑娘,是你们工作室的吗?”
“是。”
“你对你们员工真好,亲自谈房子来了。”
“我是看她总是一个人睡在工作室,日子不好过。”
“噢,早知道我也去给你打工了。”
这样的话,应该就能多被他关心一些。
井初没再多问,也不想再问。
官岳走到沙发前坐下,将杯子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嗒的轻响,“你昨天,是不是什么都说了?”
这件事,她本来想主动告诉他,但一直没想好说辞。
这会儿他突然问起,也没时间再想了。
“这个,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骆垣接我走的,可能是路上我乱说话了。这个,他应该不会告诉别人,你不要担心……”
没等她说完,他打断她,“如果说我担心呢?”
她想了想,也没想出个办法来,“你要是担心,我努力说服他别透露。”
沙发上的人定定看着她,“我担心的是你。”
她愣了愣。
这话说得好听,她也感动,但是没敢信。
他说的,她比不上工作重要,那语气神态淡漠又认真,好像更深地是在说,她其实不是没有工作重要,而是比不上他身边的任何东西。
虽然她能够感觉到,那毕竟是他的事业,他花了几乎所有精力创造的。但那样的话多少伤人心,她不想明确地听到。
“他很好,很尊重我,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官岳觉得她真是幼稚。再怎么样骆垣是个男人,她要是再发酒疯像只八爪鱼似的黏着,那家伙指定会把她吃抹干净。
反正,她上次喝醉的时候,就是这样。那天他以为她不打算回家了,关了灯正要休息,结果听见门开关的声音。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准确地输密码开门的,她还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找到他时,就揽住他的后脖子,将腿缠上他的腰。
他只能伸手托住她的腿根,听见她凑得很近的声音,“官岳,官岳……怎么不找我呀。”
他闻见她呼吸间的酒气,想把她从自己身上拉下去。
她又抵住他的额头,声音又轻又弱,“官岳,不喜欢我了,腻了,你好忙,好久不看我啦。其实我是故意喝,喝非常多的,官岳,来接我回家去吧,好不好。”
“下去。”他沉声说着,对上她的眼。
她眼里迷蒙,带了些水汽。
“你讨厌我这样啊。好吧,好吧。”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腿,松开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客房,途中还踉跄了一下。
然后,客房里传出一声闷响,听起来像人摔了。他过去按下门把手,没打开,门被她锁了,敲门也不开。
从柜子里找了一大串钥匙,他也不记得哪只钥匙对哪个门,一个个试着。
门开时,他看见这丫头靠着床沿环膝坐在地上,睡着了。
他迈步到她面前,屈膝弯下身子,才发现她腿上,手臂上,多了许多淤青。
他眉尖一皱,心里抽了抽。
原来就是这样,自己跌跌撞撞地回来。
都不担心遇到危险,也不懂得打电话,想什么呢。
估计脖子酸了,她歪了歪脑袋,结果撞到了床头柜,又是一声响,她把自己撞醒了。
“有一点痛。”她小声嘀咕,抬头望向他,又伸手抱住他,“官岳啊,你身上好香,我好喜欢啊。”
她在他颈窝里磨蹭着,柔软的唇不时抚过他的皮肤。
他不再动,只是呼吸愈加沉重,伸手轻轻扣住她的后脑。
厮磨一会儿,他将她抱进浴室里,会更省时间点。
稍微默认一些,就没法忍住的。
她昨晚就是用那样的语气和骆垣说话,她可能也那样亲密地抱了他。
明明不是情侣,骆垣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去接她。
官岳的拳头紧了紧。
井初同样想起上一次自己喝醉的事,突然觉得很丢脸。
她是瞧着周围人都被家人恋人关心了,那一个个电话打过来,唯独自己的手机没动静。所以她赌着气,喝到了很晚,也故意不告诉官岳。
场子在家附近,她记得自己走得不清醒,左磕右碰,还挺疼的。
早知道不那么幼稚,赌什么气,不如喝两杯就回去。
第二天听官岳说,是她主动扒了他的衣服。她只记得自己声哑了,其他都模糊了。
估计官岳现在觉得她那时候很可笑。
“你也没见过几个男人,能不能带点心思。”官岳说着,那眼神里还带了点嘲笑的意思。
井初抬手在桌子上用力敲了一下,轻瞪着他,“还不都是你!老娘要是不跟你在一起那么久,早就阅男无数了!”
“你情我愿的,讲点道理。”
她哼一声,他不愿意的吧,最烦的就是她了,“在阿姨面前说你讲道理,你还当真了呢?”
“我对你还不够讲道理么?”
他所谓的道理,就是各善其事,互不干扰,她和他共同生活里的一切都是这个理念。
但是她爱他,是想进入他的生活,而不是作为这样可有可无的存在。
“你不知道吧,其实很多女孩儿不喜欢那样的道理。”
他看起来有点不解。
“以后你就知道了。”井初说。
官岳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总在提醒他,但他也确实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于是他起身准备离开,开门时,门外也有个人在转动钥匙。
门外的是骆垣,他居然有钥匙。
官岳选择忽视他,忽视这个前妻的现追求者。
骆垣并不满于这个男人的到来,指上用了力握住门把手,指骨更加分明,最后却轻轻关上了门。
“你来啦?”井初探出脑袋,朝他走过去。
“嗯。官岳怎么在这儿?”
井初浅浅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又问他网上那些东西怎么办。
“明天我会开个发布会,造谣的那些人,能打官司就打。”
“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