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徵稍稍一怔:“扇扇?”
柔止便笑眯眯地倚过去,小脸贴着他的胸口,说:“哥哥,你真好看。”
许徵失笑,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小姑娘长得快,不过一年的时间,便好似高了许多,面容虽还稚嫩,可下巴尖尖,眸子清亮,俨然是个小美人了。
许徵说:“扇扇也很好看。”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的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许徵看了看她。
半晌,他起身出门,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然拿了一个油纸包,打开来,酱鸭浓油赤酱,香气扑鼻。
小姑娘的眼睛忽地一亮,半晌,她又好像想到什么一般,沮丧地低下了头,如果脑袋上生了耳朵,想必那耳朵如今也该耷拉下来了。她说:“不行,我不能再吃了。”
许徵安慰道:“只是一只酱鸭罢了,也吃不胖。”
小姑娘信以为真,由他哄着,又吃了大半只的酱鸭,直吃得肚皮滚滚,忽地就像意识到了不对,垮起了脸:“啊,又吃多了……”
许徵随口道:“无妨,胖胖的也很可爱。”
柔止忽地睁大了眼,愤怒地看向他。
许徵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可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头一次,破天荒地被闹脾气的小姑娘扫地出门了。
他站在门外,哭笑不得,叩门道:“扇扇,莫气了。”
柔止气哼哼:“阿徵哥哥是大坏蛋!”
第19章 只可惜,他早晚都是要离……
“近日,朝中已有数名老臣联名奏请皇上另立太子,”华谦饮着茶,面露忧色,望向眼前穿着素衣的少年,“殿下难道还要隐忍不发么?”
许徵轻轻地敲着折扇。
太子殿下有一双如玉般修长好看的手,这把玉骨折扇在他手上,倒似光彩愈加,说不出的风流意气。
许徵道:“当日,华大人可不是这么与我说的。”
华谦最开始应了故人之约将许徵救下,那时候所有人都期望,在夺嫡之争中落了下风、没有母亲帮扶的太子殿下,能够退出这场斗争,忘记自己姓文,安安稳稳地过好后半辈子。
华谦注视着少年在春光之中不带感情的眉眼,轻声叹道:“殿下是该遨游云海的人中龙凤,区区一宣宁府,又如何能够困住殿下。”
许徵舒展了眉眼,淡道:“京城,总是要回的,不过还不是现在。”
华谦道:“殿下在等何人?”
许徵道:“我在等孙贵妃动手。”
华谦会意,却忍不住面露担忧。他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又低声道:“届时殿下若离去,我自当帮殿下磨平一切痕迹,只是扇扇那里……”
倘或文琢光回京,皇帝未必会愿意将太子被贵妃刺杀这等丑闻公诸于世,那么文琢光在宣宁府所经历的一切,都必须被牢牢掩盖起来。
为确保身份不被泄露,他在宣宁府一贯很少外出,接触的最多的,反而还是华柔止。
这话同样问到了许徵的心坎里。
方才还风轻云淡的少年,忽然面上也出现了一丝踟蹰之色,不过一瞬,这般软弱的情绪又被压了下去。他轻描淡写地道:“她一个孩子,闹不出什么动静。”
华谦应了是,便见许徵推门走了出去。
只剩他稍冷的嗓音留在空中:“……待我事成,华大人不妨来京安置,届时,自有再见之日。”
……
是夜。
许徵坐在榻上,未曾安眠,他手中拿着一把长剑,懒洋洋地把玩着。
他肌肤乃是如玉般的洁白无瑕,而那长剑寒光四射,映出他昳丽的眉眼。
夜色浓稠如墨,春雨淅沥不停,有身影破开黑暗,遥遥而来,见少年坐于榻上,俨然引颈受戮模样,不由怪声怪气一笑:“……太子殿下,这便预备着受死么?”
许徵站起身来,黑衣人这才发觉,当初身形纤弱的少年,不过一年功夫,瞧着愈发颀长挺拔,那与先皇后极为相似的眉眼已是清艳绝伦。
许徵拄剑而起,慢条斯理地道:“孤等你许久了,孙元正。”
被他叫破身份,黑衣人猛地一窒。
他一扬手,无数黑衣身影密密麻麻地涌入到小院之中。
……
雨势骤急,洋洋洒洒,院内一株梨树在风吹雨淋之下,落英飘落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