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知道,就这么几口我能醉?”
开啤酒的人插话过来,“大哥放心,这酒度数低。”
接着转换了话题去融洽气氛,“说不准人家老婆……”
言尽于此,几个人相视猥琐地笑起来,还是老三混不吝,“我倒要看看就他老婆到底怎么个模样,勾得她男人几百万都不要了。”
说着环顾四周,没看到什么照片,起身摇摇晃晃地去了主卧,拿了床头柜照片过来。
“呦,还别说,这模样还真不错。”
“人都死了,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如……谁打我?”老三忽然捂住自己的头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转而将视线看向身边的老大。
另一边开啤酒的那人也觉得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也将视线看向身边的老大。
阿飘状态下的路锦宁,咬牙切齿,“漂亮有什么用,没什么用,只是能打你们一顿罢了!”
她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动手,是忍着性子想在这几个人嘴里得到什么信息,现在得到了,污言秽语也忍够了,尘封许久的棒球棍也在书房的柜子里找到了,还顺便报了个警。
撞死她的凶手家中应该挺有钱的,先前应该是想拿钱摆平林昼,但林昼不答应,所以找了这几个人打了他,结果林昼还是不答应,这回潜入到家里来又是想着用暴力让他屈服。
当人的时候,尤其是身为女性,她的力量不够,什么优势都占不到,他们单拎出来一个,都足够让她受到伤害了。
可现在当了鬼,知道这群人无论如何都伤害不到自己,底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今天就教教这几个傻x谁是爹!
“升官!发财!死老婆!”每说一个词,路锦宁就抄起棍子追着狠狠敲在那个叫老三的身上,另外两个只有惊恐看着他,吓得嗷嗷叫。
“我让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打完这个,目标就转向了反应过来乓乓乓拍门的俩人。
不巧,谁让她和林昼闲来无事改造了门锁,他们住的这边离市区比较远,附近挨着半开发的山,有一回听说有个杀人犯逃到附近,进了山呢,所以就做了个小机关,从屋里开启了机关,在外边除非把门拆了否则别想进来,同样若是不懂机关的人也别想出去。
这几个人之所以进来了,是路锦宁自己做贼心虚先去藏了手记耽误了时间才让他们进来了。
只见虚空中的棒球棍戳了戳那开锁的男人,他的脸色顿时灰白下去,求救的眼神看着老大。
最后三个人轮着番地被路锦宁一边骂一边追着揍了一顿。
啊,拥有力量的感觉真是妙啊!
随着敲门声的响起,她立刻把棒球棍塞到老大手里,趁几个人哆哆嗦嗦掩耳盗铃吓破胆了的时候,去解了机关。
风水轮流转。
这其实让路锦宁有些难过,崇尚暴力的人永远用道理讲不通,他们这类人的观念不会改变,他们还会欺凌他人。
她气急了,不仅为林昼,也为那些他们过去所轻薄欺辱的女孩们。
他们讨论自己的时候,还没说出更难听的话,但下流的目光猥琐的语调就已经让她怒火上头了。
惯来平和的为鬼处事,也觉得干点厉鬼该干的也可以。
从这几个人的污言秽语中,不难辨别出他们因为自己拥有的力量胜过弱者,胜过女性,在过往没少肆意地轻视调笑欺辱他们,将她们视作工具,玩意儿。
好像自己纯纯从石头缝蹦出来的一样。
第六章
听林昼说,那三个人在警局拼命解释是那根棒球棍先动的手,但警察们根本不相信,怀疑他们磕了药,然后药检结果是他们真的磕了药,好了,这下更没人相信了。
路锦宁笑够了才想起来,你从哪知道这么多啊?
林昼从手机里找到一个叫朱晶晶的联系人,把聊天框给她看。
“这是那件案子的负责人之一,你不是也说了,他们是过来让我麻烦的,所以我干脆把上回他们威胁伤害我的事也算上了,这样的话,一件普通的私闯民宅的民事案件,就转到了她那边,我作为受害者当然有知情权。”
朱晶晶发送过来的消息不仅有这一次事件的情况,还有之前案件的一些情况,并不需要多细致,路锦宁也了解了案件的进展。
肇事司机是青藤市罗家的罗辉雄。
7月23日晚十一点左右驾车经过丰艺路和平安街三岔路口,沿在平安街直行撞到一名通过斑马线的路锦宁,然后肇事者罗辉雄减速停车,但并未下车,直接驱车离开了现场。
因为事发路段车辆和行人稀少,除却肇事车辆和受害者,仅有一名路人在附近见证了事发过程,及时叫了救护车,但路锦宁还是没被抢救回来。
事后警方调查肇事车辆,因为该路口监控早就坏了,而目击者也没能看清车牌号码,为了揪出凶手花费了一些时间,终于锁定了罗辉雄。
而后又获得他的犯罪证据,让罗辉雄承认罪行。
可事情还没完,对方律师主张是死者先违反交通规则所以事故责任不在罗辉雄,目击者的证词就变得十分关键。
可恰恰在这个时候,一直保持着是人行横道是绿灯的证词突然转变成了红灯,这无疑说明是路锦宁违反了交通规则才招致飞来横祸。
根据林昼的遭遇,不难判断,罗家在其中定然动了手脚。
林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和你的妻子一个公道的。
公道……
她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尤其是最近正参与进了和罗家合作开发一块地身为项目,了解对方也是必修课,所以罗家在青藤市的影响,她很清楚,还听了几耳朵不知真假的传闻,现在看来是真的。
换作旁人,她大抵会觉得是公事公办的官话,可通过一行行的文字,能感受到朱晶晶的真诚和愤怒。
“我能确定,当时是绿灯,他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路锦宁放下手机,顺势靠在林昼的怀里,拉过他的手摆弄着,认真仔细地回忆意外发生的种种细节。
想必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回忆痛苦的记忆,当受害者们勇敢地去追求一个公道的时候,他们便要把当时所受的痛,所感知的绝望重来一遍。
就算是如今已经死去,再不怕受到被车撞的伤害,可再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恐惧。
路锦宁才开了个头,就被林昼打断,他看起来是在宽慰她,可他自己的情绪更像是风雨欲来看似平静的海平面,“你不用,也不需要去想这些事,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只需要想那些开心的事,其他的所有事都不用管!”
“可是粥粥,我想要他得到惩罚!”林昼感到自己的手掌被攥紧了,耳边是她颤抖而坚定的声音,“传言里的受害者到我就够了,所以……就算我说的真相,没办法作为证词,但一丁点有用的细节,只要能帮忙我都可以!”
皮肤感受到的体温昭示着她如今的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事实,冰凉又温暖,这人世真是讽刺,有的人有着人的体温却做着恶鬼的勾当。
她垂着头目光投向电视黑色屏幕上映出的一个面目模糊仅有轮廓的影子,自然看不到林昼平静的脸庞上垂下的眼睫掩藏起的怨恨。
终究是林昼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妥协了。
路锦宁扭过身子捧起他的脸,啪叽一口亲在嘴巴上,好像之前的认真只是幻像,又变成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就知道你最好了!”
没等她殷勤献完。
一通电话打到了林昼的手机上,来电人标注了一个字,妈。
路锦宁当时直接吓得跳了起来,像是做错了事慌乱躲起来的小孩,林昼拉都拉不住。因为在林昼手机里备注这个名字的是她妈,反倒他自己的妈备注的是名字。
在林昼出生没多久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至于原因呢,因为林昼不是他爸的孩子,林父忍不了绿帽,更不可能养个别人的孩子,至于母亲呢,怕自己带个孩子不好改嫁也不管他。
最后把他拉扯大的是林父的弟弟林见深,那时候林见深从道观里回了趟家,发现家里翻天覆地,到最后这个瞪着圆乎乎眼睛除了饿了尿了才哭两声乖得有点过分的小娃娃,谁也不管了。
二十岁的林见深一看这,心知,这孩子在这里也是没人管,干脆把他背回了道观,可以说,林昼小时候是个小道士,在道观里在众多师兄师姐的呵护下长大。
路锦宁躲也没躲远,她穿过了沙发躲到了林昼坐的位置后面,看他接起电话,也跟着把耳朵凑近手机。
那头熟悉的声线让路锦宁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
“小昼,最近还好吗?”
“妈,我挺好的。”
“今天锦平去学校了,明天让他去给你送点东西过去,别总是忙事情,偶尔也歇歇,要不身体受不了。”
“还有就算是伤口拆线了也不能懈怠,去检查了吗?”
“没事,已经好了,爸妈,你们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每每想起锦宁才出事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和做出的事就有些后怕。
“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伴随着林昼向他们说明现在的最新情况,电话那头传来了低低的竭力控制的哭声。
临挂电话的时候,她听到妈妈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孩子,你要好好的,你和锦宁一样,一样是我和你爸的孩子,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做傻事。”
卧房里。
路锦宁在帮林昼涂药,嘴上凶巴巴,手底下却轻轻的。
在以前,虽然不曾嫌弃自己平静的安稳生活,可从未像如今这样深刻地感受到平静安稳生活的可贵。
也不由得让人感慨,这个世界原来就是这样肮脏黑暗又光明温暖。
忽然又庆幸自己能够回到林昼的身边,放他一人在如今的状况中,就如同大雾中孤身一人行船,压抑难捱。
“我最近啊,在想一个事。”
“什么?”林昼一听路锦宁的话,面上的表情虽没大的波动,仍能看出放松的情绪消散,添了认真和紧张。
路锦宁正帮他往小臂上的伤口涂药,也没看他,抿了下嘴,看起来这事似乎有点难度,不太好开口,最后叹了口气,“你说,我这衣服能换吗?”
林昼:……
“虽然吧,我这情况应该也不脏,但每回看你去洗澡,我就会觉得我是个脏鬼,不洗澡也不换衣服,唉。”
“你能不能去我坟头给我烧两身衣服过来?”
林昼叹了口气,扶了扶额头,这是原汁原味的自家老婆。
不知不觉又到了路锦宁应该沉睡的时间,他们已经很习惯了。
自打她打算不再咸鱼下去,接受到的信息引得心绪起伏也大了,陷入沉睡反倒是个放松的好方式,迷迷糊糊道过晚安,还没忘了嘱咐一遍,烧哪件。
这个家又再次回归了平静,林昼把她轻轻放到床上,细致地将每一丝头发都打理好,然后转过身所有的温柔柔软全然消失了,脸色漠然冷淡,换好外出的衣物,即便知道吵不醒沉睡的路锦宁,还是尽力保持着安静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他们没有住在繁华的市中心,在这个十点半左右的时间街道上的人和车辆都很少了,街边的店面大部分都休息了,只有街灯清清冷冷的伫立着。
他开着车安静地行驶在街道上,这一片的每一条路每一条街在脑海里无比清晰,像个有很多年开出租经验的师傅。尽管在那天之前根本不是,那时候他最熟的是家,单位和路锦宁单位,三个地点排列组合的路线。
最后把车停在山下,手里拿了支手电,没走多久拐进一条的小土路,摇晃的光线渐行渐远,像是被这团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吞噬了。
第七章
路锦宁猛地睁开眼睛,难道鬼睡着了还带做梦的?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慌慌的,自己好像在惧怕着什么,可又追究不出来这东西是什么,只是出自本能的警惕和恐惧,这感觉有种钻进骨缝的难受。
眼前熹微的亮让她转移了注意力得以解脱。
她刚意识到这次醒来的时间不是往日的八点钟,就听到身旁传来的□□,夹杂着模糊不清地低语。
是林昼。
他整个人蜷成一团,双手紧紧按着腹部,闭着眼睛,眉头皱得死紧。
路锦宁顿时把心头的那些情绪抛了空,熟练地检查他的情况,找到能够缓解胃痛的穴位帮他按摩,见他眉头渐渐松下来,准备出门带他去附近的青藤大学附属医院。
要是单单是胃病,她还是有经验的,但自己有段时间不在他身边,不知道这段时间又是怎么糟践了自己,想想自己回来那天看到的景象,这病多半又往严重里发展了,哪里还敢像往常照料。
不止胃病做了妖,他还发烧了。
路锦宁不敢耽误,狠心拉开林昼牵着自己的手,下床准备出门,可手触碰到衣柜直直地穿了过去,她愣了一下,不死心地又抓了几下,那种无力惶恐纷纷涌了上来。
她都忘了,她已经死了,是个死人了!
可没有时间为这个惊悚的事实去害怕伤感,她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地把林昼送医院!她转过身靠近林昼,用冰凉的手捧住他的脸,亲吻他因脱水干裂的嘴唇。
林昼闭着眼睛,大概是因为路锦宁帮他按了按缓解了胃痛,比刚才好受了一些,又因为她这么一团冷冰冰的物件靠近,精神缓过来了些,甚至伸出一只胳膊环住她,有功夫回亲,虽然没什么力气。
但路锦宁已经气得想揍他了!
什么时候了还亲!
有那力气赶紧给我醒过来啊!
感觉差不多充好电,路锦宁把他扒拉一边去。
充电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不再为自己能力范畴之外的事情无能狂怒,平静地接受了,并琢磨出了一条应对的计策。
先敲了一条信息发给路锦平,发送成功就打电话,把他吵醒。
青藤大学男生宿舍。
路锦平被放在枕边的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接了电话,那边一片安静,好像是个恶作剧电话一样,路锦平眯着眼睛看了眼打来的联系人,是他姐夫,困意顿时跑了个一干二净,从床上腾得坐起来,动作大的床板滋嘎一声,晃醒了上铺。
“喂?说话啊!哥!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那电话挂了。
路锦平根本不敢犹豫,怕出事,当时就拨了回去,赶紧起身穿衣服,他还记得上回林昼……
一番动静吵醒了宿舍的其他人,有人迷迷糊糊问他,“怎么了?”
穿好了衣服,他拨回去的那通电话接通又被挂断,路锦平头皮发麻,这才发现有条林昼发来的信息,一边看信息一边草草回了室友的问题,说完就跑出去了。
虽然信息里只让他帮忙打个120,说是发烧和胃病发作,但他哪能放心的下啊!他在电话里可是疼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