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誓死捂好替身马甲——香菇灌汤包
时间:2022-03-25 08:29:04

  折仙抖得几乎剑身和刀鞘剧烈碰撞。
  数十秒后,它猛地从秋露浓身边抽离,乖乖飞到了半空中的那只手上。
  当着秋露浓的面,十七缓缓握住了折仙。
  “谁告诉你,这是你的剑?”他看着少女,微笑道。
  秋露浓在原地一动未动。
  像是呆滞,又像是震惊。或者干脆就是不明白如今的状况。
  折仙是不属于这世间的仙器。
  是秋露浓穿越前,在另一个世界的掌门赐剑。
  本不存在于这世间的剑,被不属于这世间的人握着,在嘶哑的狂风之中,缓缓升起。
  “喀”的一声,十七拔出折仙。
  剑刃上宛若悬挂着一轮永不熄灭的明月,在阴暗的天幕之中,折射冷冷的、水一般的光辉。
  周围的空气因此而冷了几度。
  所以会认输吗?
  十七想。
  可秋露浓还是没有反应,垂着头,脸庞上宛若蒙上一层灰色的薄纱。
  辨不清神色。
  她仿佛是没有看到方才那一幕。
  十七疑惑又有些挫败感。
  比起这个,他更想欣赏秋露浓的惶然失措。
  他停在半空中,视线比秋露浓稍高,转动手腕,横握着将刀刃对准她。
  白金般的光亮如水银般从刀刃泄出。
  十七挥剑。
  跳动寒光的刀刃缓慢的向前斩去,他的动作很慢,宛若稚子般笨拙。
  毫无技巧可言,也毫无速度。
  有的只有绝对的力量。
  前方的空气和魔力一同被割裂,漆黑的剑气斩断一切,连带着风都被撕碎了。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窒息。
  秋露浓太熟悉折仙了。
  她轻巧的躲过剑气,如同小鸟在丛林间的枝头跳动。
  一座又一座的山头粉碎,地面上裂缝横七竖八的交叠着。
  尖锐的、修箭一般的碎片如斜着下的暴雨,跟随在秋露浓身后。黑色的火焰席卷了一切,熊熊燃烧。
  像是地狱。
  刀光剑影泛出刺眼的惨白光亮,照亮了周遭,也照亮了少女平静的脸。
  衣袂翻飞,她只是躲闪,始终没有回头。
  而密集的剑气  始终慢她一步。
  “只是这样吗?只是这样吗?”
  十七狂啸,瞳光如箭,略微有些许失望。“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尖锐的啸身骤然停下。
  嘎然而止。
  挥剑的少年无声的从空中落下,瞳孔涣散,墨发凌乱在脸部舞动,美得如栩栩如生的雕像,又像被折断翅膀的天使。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抱住了自己,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折仙被他丢在一边。
  十七剧烈的痉挛,像突发恶疾的癫痫病人,手上青筋暴起,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十七第一次维持不住自己的从容不迫。
  他不再胜券在握,反而像个遭受酷刑的孩子。
  少年全身的血液都在剧烈的冲撞皮肤,像是滚烫的熔浆,他嘶吼着,痛苦不堪。
  起初,他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他见到不远处秋露浓的眼神。
  她走过来,弯腰捡起折仙,冷冷的俯视自己,瞳光寒冷。
  十七忽然意识到是什么出了问题。
  他刚才用的那把剑,折仙。
  “这是什么?”
  十七挣扎着,抬头来,额头上汗津津的。
  “限制。”
  秋露浓歪着头,手指翻飞,折仙也在她手中舞动。
  刀光如水月晃动的明月。
  “除我之外的人,只要使用了折仙,都会遭到反噬。”
  十七一面痛苦的呻吟,一面挤出一个惨白的笑。
  他瞳孔泛着光,问,“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呢?我的姐姐。”
  这一次,秋露浓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开口。
  她语气淡淡的。
  “算不上怀疑,只是凑巧而已。”
  “我甚至都没想过,会这么快就用得到。”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剑灵,甚至......我来这都是为了带你走。”
  “你装得太像了。”
  “那样的乖巧,楚楚可怜,只怕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相信你,怜惜你。”
  “我看着你的背影,孤零零的,像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子一样。”
  “所以我一直在准备着,等以后解除折仙对你的束缚。你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这天下之大,将再也不会有东西能囚禁你。”
  “在那之前,我怕折仙落入别人的手里,就下了个限制。”
  两人的长发都随风舞动,一言不发的与彼此对视。
  十七躺在凹凸不平的礁石地上,秋露浓头顶漆黑的夜幕,他们站在残败的战场中央,像敌人一般痛恨着对方。
  “这样么?”十七问。
  他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十七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脚边碎石滚落。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衣摆一丝不苟的抚平,小脸面无表情,仿佛凝结着冰。
  “我们怎么会这样呢?姐姐。”他歪头问。
  秋露浓也跟着歪头,几缕墨发垂落。
  “你变了。” 她轻声说,“我现在看你,和以前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哈哈哈.....”十七大笑,眼角溢出眼泪,漂亮的眼睛雾蒙蒙的。
  “对,我变了,难道你就没变吗?”
  “我没有变,我也不会变。”
  “我就是这样固执的人,我永远都会是这样。”
  她的神情平静如以往,双眼幽深又明亮。
  此前的震惊失魂落魄似乎从未有过。
  “是我小看你了。”
  十七一愣,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隐约跳动着兴奋。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你又变成了以前的姐姐了。”
  “我就知道你会在意那些杂碎。”
  “姐姐,来杀了我啊!”
  十七面容狰狞,高声嘶吼,配上那张稚嫩且美丽的脸,仿佛是拿错了剧本的演员,强行扮演不属于他的角色。
  每一个字都无比用力,声音振聋发聩。
  他们两跌跌撞撞,几百年后,竟然又走到了彼此厮杀的一步。
  风声骤起。
  秋露浓握住手中的折仙,大步向前奔去,奔向了属于自己的战场。
  宽大的袖摆被摔在身后,纷纷扬扬。
  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谓是神仙般的人物。
  整个魔界都鸦雀无声,宛若一片黑色的死海。
  他们中打多都没有神志,却感觉的到这两人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让人颤栗。
  其实秋露浓和十七已经很收敛了,
  他们之间放弃了最直接的力量对决,彼此靠近,改为近战。
  人影在云层间穿梭,动作简单至极,刀刃碰撞、收刀。
  对击,闪灭,再闪灭。
  时而静缓,时而加速
  原本秋露浓没有丝毫胜算。
  可那一道反噬,对十七而言是重创。与此同时,折仙又一次回到了秋露浓手中。
  一方的筹码,被移到了另一方上。
  天平第一次开始向秋露浓倾斜。
  轰得一声,半面山体塌陷,簇簇粉碎。
  十七落地后,低头看着自己腹部慢慢的浸透出一道狭长的深红色,伤口整齐平滑,
  一股力量在碾碎着伤痕周围的组织,永不停息的往外扩散。
  另一股力量在修补着伤口。
  如果这一刀是落在普通修士身上,只怕是整个人因为承受不住力量而灰烬般粉碎了。
  “还要勉强自己么?”秋露浓冷嘲热讽。
  犹豫了一刻,十七在闪躲中一个纵身落在了萧柳的尸体边。
  “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啊.....”
  十七轻声说。
  目光中透着挣扎和激动。
  他伸手放在了萧柳的额头上。
  可怕的风声忽然从头顶吹来,仿佛是从月亮上落下的。
  可魔界根本没有月亮,
  如果将魔界的魔气比作一片海,那现在,从半空俯览整片大陆,将会看到一幕奇观。
  一瞬间,所有的水流都在往一个地方流动。
  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的漩涡,
  积蓄着力量,用力,再用力,直到什么的东西苏醒。
  天地间都像是有了呼吸,冲塞着巨大的畏惧。
  某种庞大的、恐怖的东西在慢慢张开双眼。
  一呼一吸之间,窒息般的死寂降临。
  漩涡的最中心。
  浑身冰冷的萧柳逐渐恢复体温,嘴唇重新红润。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再度睁开了双眼。
  伴随着他的苏醒,十七像一个熄灭的火烛一般倒下,了无生气。
  他如同烈日下的水渍一般,整个消失殆尽。
  萧柳转动了下脖子,又扭动了下肩膀。
  像是不适应这具身体,僵硬又呆板。
  天空在颤抖,磅礴的魔气撕裂云层。
  黑色闪电般的光芒,照亮了少年那张紧绷的、神色阴沉狰狞的脸。
  “没想你真的能把我逼到这一步。”
  他慢条斯理的呼吸,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许久之后,秋露浓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就是我啊,姐姐。”他歪头。
  明明是萧柳的脸,神态却是十七的样子。
  秋露浓说不出话来。
  她震惊的无以复加,皱着眉,思索起每一个细节。
  “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她质问起十七。
  天地间忽然响起少年低低的哭声。
  这声音很浅,又很近,无比哀切。
  满是委屈和怨恨。
  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又好似就在他们身后。
  “你骗了他们。你骗了所有人!”
  秋露浓猛然反应过来,望着他尖叫起来。
  “你的表情真好看,哈哈哈哈。”
  “姐姐。难道连你也以为,我做的这些是为了魔族吗?我会这么好心?”
  “什么魔尊?什么魔族?”
  “这就是为我准备的,最好的身体啊!魔族至高的力量,为我所用!”
  少年一脸骄傲和自豪,展开双臂,如沉迷其中的指挥家,纵情的指挥起世间万物。
  “他们都是蠢货,被我玩弄在手掌之间。”
  “可这又能怪谁呢?都怪他们自己的贪心啊。贪欲总是会害死人。”
  他捧腹大笑,“他们都是活该啊。”
  “你......”
  秋露浓嘶哑的说。
  “不用难过,姐姐。”
  藏在萧柳躯体内的十七微笑,一脸体贴。
  “这件事和你没多大关系。”
  “不管你有没有了杀萧柳,他都是要死。”
  “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区别于,我是什么时候需要魔尊的力量。”
  他无所谓的耸了下肩。
  “他生来,便注定作为牺牲品吗?”
  秋露浓呆呆的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你不是一直不信吗?”
  “我告诉过你,我和他们的区别,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
  “你说,我怎么把他们当场自己的同一种生物看待?”
  “你看,我轻易就可以伪造一个他为之努力十几年的目标,他为此付出了一切,甚至生命。”
  “而实际上呢?”
  十七的手指轻轻的擦过自己的衣襟,宛若拾起那个少年哭泣的灵魂。
  “只要我轻轻动一下手,所有他曾经坚信的东西都会消散。”
  “这些蝼蚁,自以为自己拥有所谓的一切。”
  他歪头,神色讥讽。
  “可实际上呢?只不过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中。”
  “他们就是靠着这些虚幻的影子活着的,泡沫一旦被戳破,就活不下去了。”
  “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
  他仿佛是一个即将登上王座之人,在万里江山前展开双臂,俯览着一切,纵声狂笑。
  他踌躇满志。
  秋露浓脸上还残留着震惊和恐惧,仿佛无法理解面前的一切。
  她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直至走到悬崖边。
  秋露浓觉得他已经完全疯了。
  他像是一根燃烧的炭火。
  要么拥抱住别人和别人一起烧死,要把点燃自己把这个世界炸掉。
  “如果我想,你也一样。”
  笑够了,十七回头注视着秋露浓的眼睛,缓慢的说。
  “只要你想?”
  秋露浓愣愣的重复了一遍。
  ... ...
  魔界还是那么个魔界,裸露干枯的礁石地上,立着两个人影。
  这是无人敢闯入的角落,靠近的魔族都灰烬般消失了。
  没留下任何痕迹。
  地面像是被锄头横七竖八的犁过一般,山体碎裂,残缺的礁石丑陋而崎岖。
  十七双手别在身后,从空中往下俯览,最后一次等待少女的回答。
  故事千回百转。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所有的阴谋诡计被摆在台面上,秋露浓从一开始震惊到恐惧,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秋露浓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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