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程氏并没有藏着掖着,大方地承认了。
且来之前,盛黎旸也说了,闺女的身份不必遮掩。若真被皇帝知道,他也有应对之策。
方氏一直观察着程氏的神色,见她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便知她甚是疼爱她那闺女。
方氏不由得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她和杜甯的独子,名杜桁,年已及冠、还未娶妻。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子,就算没有娶妻,也该是定亲了。
但杜桁被杜甯和方氏宠得不成样子,行事颇为我行我素。每每让他相看贵女,他不是嫌这就是嫌那的,嚷嚷着要娶个绝代佳人。
杜甯和方氏拿他真是没法子,他的亲事也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会儿见了盛纾,方氏心里便敞亮起来——
这姑娘家世好、长得好,不正适合给她做儿媳吗?
就是不知道盛家看不看得上他们杜家,毕竟杜家最显赫的就是他们这一房,但也只做到了正三品,不比盛家满门煊赫。
方氏有些犯愁,但转念一想,若是能借着这门婚事攀上盛家,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她眼珠子转了转,待程氏比方才更加殷勤。
程氏不知方氏心中所想,对方氏的过分殷勤感到有些不适,却也并未说什么。
她又看了眼古树下的盛纾,方与方氏等人一道离开了。
盛纾早就察觉那些人的眼神了,不过是故作不知罢了。
她拿起茶盏,闲适地饮了口自己泡的茶。
“哎呀,老远就闻到茶香,原来是妹妹在这里。”
盛纾回眸,见一模样姣好的少女站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她。
少女身边还跟着个芝兰玉树的青年,两人眉眼间像了六分。
盛纾笑着起身,朝那两人走去,“谢表姐、谢表兄。”
这两人正是谢从颉和陆氏的一对双生子女,谢蓉和谢徵。
盛纾到了淮安府后,便住他们隔壁,三人年纪相仿,还算投契。
谢蓉挽了盛纾的手臂,笑着问她:“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盛纾故作诧异地道:“我这算躲么?这不是被表姐找到了?”
言罢,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皆捧腹笑了起来。
一旁的谢徵见她们笑得开怀,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谢蓉是他的亲妹妹,两人自小一同长大,没什么可看的。
他的目光更多的落在了盛纾身上。
她的发髻上躺了片落叶。
谢徵没多想,上前一步,替盛纾将那落叶拿了下来。
盛纾原本对他的举动有些疑惑,而后看到他手上捏着的落叶,不由笑了,“我倒是没有察觉,多谢表兄。”
谢徵差点被她那笑容晃花眼,怔愣片刻后才道:“表妹客气了。”
这两人一个貌美如花,一个丰神俊朗,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谢蓉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不知想到了什么,掩唇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盛爹不傻、也不鲁莽,他就是站在不同的角度纵观整件事。
虽然有点狗血啦,但生活有时候需要点狗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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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8章 、甚悦(两更合一)
◎慕容澈手中的狼毫断成了两截◎
古树下有应景的木凳,三人围坐,共品盛纾方才泡的茶。
谢蓉饮了一口后,不由喟叹:“你说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厉害?你这茶泡得,不比茶肆的差。”
盛纾笑得开怀,“有了表姐这话,今日的茶就不算白泡了。”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谢徵也露出笑意,温润如玉的脸庞在秋日暖阳的照映下显得格外夺目。
他道:“确实是好茶。”
谢蓉一听,便兴奋起来,眉开眼笑地对盛纾说道:“浓浓,我哥哥可是出了名的嘴刁,连他都说好,可见是真的很不错。”
盛纾与谢蓉说话颇为自在,但对谢徵就客气多了。
她起身对谢徵道谢,“多谢表兄夸赞。”
她待他如此守礼客气,谢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神色有片刻的僵硬,而后又恢复如常,“表妹太客气了。”
“你们俩这客气过来客气过去的,不累么?”
谢蓉托腮看着他们,打趣道。
谢徵偷瞄了盛纾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低斥了谢蓉两句:“这叫礼数,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谢蓉撇嘴,对谢徵的话很是不以为意。
盛纾更不会在意。
在她看来,谢蓉和盛蕴珠一样,都是赤诚的好姑娘。
想到盛蕴珠,盛纾便微微叹气,为自己骗了她而感到愧疚。
谢蓉没察觉盛纾的异样,她撇下谢徵,靠在盛纾身边,道:“浓浓,这时节城外崇善寺的红叶最是好看,过两日咱们一道去吧?”
盛纾颔首,“好,早听说崇善寺红叶是一绝,当然要去看看。”
她应承下此事,想到自己如今与旁人无异,可以凭着自己的心意而活,便觉得浑身轻松不已。
在这里,没人知道她的过去。
不知道她曾是南诏的细作,也不会知道她曾是慕容澈的侧妃。
真好。
……
申时末,周氏办的这场游园会结束。
盛家的宅子就在谢家隔壁,盛纾便和谢蓉兄妹一道出了园子,在门口等程氏。
片刻后,程氏与陆氏也相携出来了。
“娘。”盛纾过去扶着程氏,亲昵无比,又与陆氏见礼,“表舅母。”
陆氏是个英姿飒爽的美人,据说曾经随谢从颉一道上过战场的。
她性子爽利,见了盛纾便道:“今日你倒是寻了个泡茶的好去处,什么时候舅母也能在你这里讨一杯茶?”
盛纾便笑,“您若是不嫌我聒噪,得空时吩咐一声,我去府上给您献个丑。”
陆氏乐呵了,“瞧咱们浓浓这张嘴,你若是聒噪,那你表姐算什么?”
她说着,又上手捏了捏盛纾的脸颊,“献丑就更谈不上了,这么个天仙般的俏人儿,怎么也跟丑沾不上边啊。”
盛纾故作羞涩地低下了头。
她可算是知道谢蓉大大咧咧的性子是随谁了,可不就是随了陆氏?
几人在园子外驻足闲谈片刻,而后各自登上马车,往家里行去。
盛家在淮安府的宅子占地虽不广,但处处都透着精致。
盛纾几乎是刚到这里,就喜欢上了这宅子。
“今日玩儿得可好?”
待回了家中,程氏带着盛纾一道去花厅,命人将晚膳送过来。
盛纾扶着她坐下,瞧见程氏气色越来越好,盛纾心里高兴,无论如何淮安府都是来对了。
“园子挺好看的。”
程氏伸手替她理了理鬓发,忍俊不禁地道:“就只顾着看园子去了?”
盛纾颔首,游园会,不看园子还看什么?
程氏见盛纾一脸茫然,顿觉有些好笑,她张了张嘴,正要再说,却听盛纾说道:“谢家表姐邀我过两日去崇善寺赏红叶,娘也一起去吧。”
程氏巴不得能时时和盛纾在一起,闻言便点了点头,“听说崇善寺香火旺、很是灵验,正好去上香,护佑咱们浓浓从今往后万事顺遂。”
盛纾听了程氏这话,心里暖融融的,“也要祈娘身体康健。”
程氏慈爱地看着她,“娘的心病就是你,只要你好好的,娘的身体就再没有不好的。”
盛纾:“我现在挺好的啊,还能日日陪着您呢。”
程氏心道,这还不够,得给闺女找个好归宿,她这心病才能好全乎了。
这般想着,程氏想起盛纾方才是和谢家兄妹在一处的,便问她:“你和你谢家表兄、表姐处得可还好?”
盛纾点头,“挺好的。表姐性子爽利,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怎么只夸你表姐,你表兄性子不好?”
盛纾先是纳闷地看了看程氏,见她眼神促狭,便猜到了程氏这话隐含的意思。
只怕是想把她和谢徵撮合在一起。
可是,她并无成亲的打算。
至少眼下没有。
盛纾想了想,尽量委婉地道:“我与表兄相处不多,不大能看出性子如何。但表姐是个好性儿的,想来表兄也不会差。谢家家风又正,往后再娶一门好亲,夫妻相得、也是乐事。”
程氏被盛纾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无奈叹气,“你这孩子,是知道我想说什么,故意拿这话堵我的嘴吧?”
既然程氏都猜出来了,盛纾也不遮掩了,“知女莫若母。”
程氏没好气地道:“你表兄哪里不好了?”
“正是因为他没什么不好,所以我才要劝娘别做他想。”
程氏急了,“浓浓,你可别妄自菲薄,虽说从前……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况咱们大周民风开放,和离再娶再嫁的不在少数,你从前的事也算不得什么。”
“娘~”盛纾对着程氏撒娇,“我不是妄自菲薄,是真的不想嫁人。”
程氏蹙眉,“这又是为何?”
言罢,程氏睨着盛纾,心底陡然升起一个念头,叫她心里直突突。
“浓浓,你是不是还念着太子?”
盛纾神色微变,心跳快了几分。
自那日顺利地从庄子上离开后,她刻意让自己不去想慕容澈,程氏也从来不提。
这还是第一次。
离开时,她有过怅然若失、有过无法自抑的不舍。
但,从未有过后悔。
就算再让她选一次,她还是会选择离开慕容澈。
“浓浓,”程氏眼含担忧,“你……”
“娘,”盛纾神色恢复如常,她打断程氏的话,“我没有,和他无关。我就想陪着您和爹,这不好吗?”
“这当然好,可是…”
“娘也觉得好就行,”盛纾笑了起来,见婢女们已经端着晚膳过来了,便道:“咱们快用晚膳吧,我好饿了。”
程氏见盛纾对嫁人的事很是抗拒,她欲言又止,最后满腹的话也只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罢了,不急在这一时。
*
到了和谢蓉约好去崇善寺这日,天气极好,正适合外出。
盛纾早早地就起来了,因程氏说要去上香,故而她特意打扮得素净了许多。
在正房用过早膳,母女俩相携出门。
谢徵正等在门外。
“姑母、表妹。”
见盛纾和程氏出来,谢徵忙上前问好。
程氏看了看这个彬彬有礼、举止有度的表侄,又不着痕迹地瞥了盛纾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不由在心中喟叹。
“仲平怎么在这等着?合该让门房通传,请进屋奉茶才是。”
程氏也不知道谢徵在这里等多久了,颇有些过意不去。
谢徵连道无事,“小侄也刚到一会儿。家母与舍妹在前头巷口,吩咐小侄过来接姑母和表妹。”
程氏笑了起来,对盛纾说道:“看看你舅母,真是再妥贴不过了。”
她这话,盛纾自是认同的,“娘说得极是。”
马车已备好,程氏带着盛纾上去。
临上马车时,谢徵虚扶了盛纾一把。
“多谢表兄。”
因程氏存着的心思,盛纾待谢徵比从前更加客气。
她语气虽一如既往,但神色明显比以前更疏离了些。
谢徵察觉后,有些黯然。
盛纾暗叹,她能感觉到谢徵对她的好感,但她却不能给他什么回应。
她微抿双唇,而后转身想要进入马车。但还未推开马车门,一抹异样忽然自她心底漫起——
她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她。
盛纾蹙眉,微微撇过头,往斜前方看去,那里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兴许是自己多想了。
……
崇善寺在淮安府城外,因天气晴好,从城内赶去游玩、上香的人很多。
各府的马车堵在道上,平日小半个时辰便能到的地方,今日硬生生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
到了崇善寺的山脚,更是人头攒动。
盛纾扶着程氏下了马车,“娘,慢点。”
母女俩下了马车,正要与陆氏娘仨一道上山,就听到身后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侯夫人、谢夫人,真是巧啊,你们也来赏红叶?”
盛纾等人回眸,见来人正是那日在周氏的园子里有过一面之缘的方氏。
方氏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跟了个模样不算出众、眼底泛着青色的青年——
她和杜甯的独子,杜桁。
杜桁虽然嚷着要娶个绝色佳人,婚事一直拖到了现在,但是他也并非洁身自好之人。
这几年他一直流连声色犬马之地、纵情声色,身体都快被酒色掏空了。
今日他本想去城中红绡坊看新到的舞姬,却被方氏勒令必须陪她来这崇善寺。
杜桁心里自然是老大不乐意了。
但一见到盛纾,他这不乐意转瞬消散殆尽。
什么红绡坊,什么舞姬,统统被他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