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眼前这美人儿比起来,什么都黯然失色了。
杜桁双眼发亮,脸上尽是对盛纾的垂涎之色。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盛纾心生恼怒,忍着气往一旁避了避。
而后,她忽觉自己的视线被一道身影给笼罩了。她抬眸一看,见谢徵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前,把杜桁牢牢挡住了。
盛纾心中顿生暖意,谢徵确实是个谦谦君子。
美人儿被挡住了,杜桁很是不悦。
他探首想往谢徵身后瞧,却被谢徵暗含警告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杜桁不甘心极了,想到美人儿就在自己面前,却看不到、更摸不着,真是万分心痒难耐。
他清了清嗓子,赶在程氏等人开口前,换上了一副温和知礼的模样,恭敬与她们见礼:“小侄见过二位伯母。”
程氏一见杜桁便心生不喜。
这人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且他看向盛纾的眼神,很明显是不怀好意。
程氏神色淡淡,“请起。”
方氏察言观色,知道程氏这是不高兴了,连忙偷偷拽了拽杜桁。
杜桁赶紧又收敛了些,心知那美人儿是官宦人家的贵女,不是秦楼楚馆里的瘦马,能让他肆意打量。
方氏对自己儿子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那就是个见了美人就走不动道的。
那盛姑娘是难得一见的佳人,她这儿子只怕是恨不得把眼珠子粘人家身上了。
方氏心道,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今日程氏要带盛纾来崇善寺,可不能因儿子犯蠢,错过这套近乎的机会。
她遂赔笑着道:“既然这么巧遇上了,不知二位夫人可否允我们母子同行?”
她嘴上说着“二位夫人”,但实则只看着程氏,显然是只想听程氏的意思。
谁知不等程氏开口,陆氏便道:“若是只有杜夫人一人,同行倒是无妨。但有令郎在此,只怕是不便。”
陆氏到底在此地多年,对杜家的情况不说十分了解,也算是略知一二。
杜桁那性子,怎么可能陪方氏来这里?有这功夫,他只怕已经在眠花宿柳了。
故而陆氏猜想,这母子俩今日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
况且就算就巧合,就杜桁那色迷心窍的样子,她也绝不会允他们同行。
她担心程氏抹不开面回绝,是以先她一步开口,回绝了方氏。
方氏脸色僵硬,故作不解,“谢夫人这是何意?”
陆氏不觉暗自翻了个白眼——
她最烦方氏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既然如此,她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这里可还有两个姑娘,令郎是外男,如何方便同游?杜夫人莫不是因为自己没有闺女,便不拿旁人家闺女的名声当回事?”
陆氏这话说得极重,方氏脸上顿时不大挂得住。
方氏心道,不过是同游崇善寺而已,哪里就有这么严重,要扯到名声这上头去?
这陆氏,可真会扣帽子。
方氏心有不忿,但奈何陆氏位尊,她不敢呛声,只得讪笑着道:“我并无此意。”
她话音刚落,一直未言语的程氏,此时开口了:“既然杜夫人无此意,那就体谅我们一二,改日再叙吧。”
言罢,程氏也不管方氏有何反应,微微与她颔首后,带着盛纾先行。
程氏既已走了,陆氏便也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跟了上去。
“母亲,那夫人是谁啊?怎么从未见过?还有她身边那个美…那个姑娘,她们是谁家的?”
等程氏他们一走,杜桁便迫不及待地问。
方氏刚受了气,闻言没好气地道:“人家是上京梁国公府盛家的女眷,身份尊贵着呢,没见她们眼高于顶么?”
“梁国公府?”杜桁双眸发亮,“那可不是一般人家啊。”
“确实不是一般的人家,否则你以为我为何非得让你今日跟我一道过来?还不是为了替你筹谋?你若是能娶了那姑娘,往后仕途可就不用愁了。”
方氏虽也是京城人士,但她家中不过是五品小官,杜甯倒是从三品,但在盛家面前,也压根儿不够看。
方氏说的仕途,杜桁是半点没听进去。
他贪婪地望着盛纾远去的倩影,眼里闪着毫不遮掩的觊觎之色,“母亲说得是,盛姑娘这样的佳人,与我不正相配么?”
方氏当然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一想到程氏刚才的样子,她就来气,遂冷笑着道:“咱们有此意又如何?你觉得定南侯夫人会乐意把闺女许配给你吗?”
杜桁舔舐着嘴唇,“总有法子,让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
上山的路上,谢徵走在女眷们后面。
他抬眼便看到了盛纾那纤弱的背影,回想起杜桁看向盛纾的眼神,不由得对杜桁生出了厌恶之情。
盛家表妹这般出众的姑娘,也是杜桁配觊觎的?
她这样的人,合该配最好的儿郎。
一行人上了山,入了崇善寺的大雄宝殿,上过香后才去了后山赏红叶。
后山游人如织,因盛纾等人容貌过于出众,他们一出现在后山,旁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直到有人认出了陆氏,知道他们这一行人都是官眷,那些窥探的目光才少了些。
“浓浓,方才杜桁那眼神,可真快把我给恶心坏了,竟然敢肖想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他那张癞□□的脸。”
盛纾也被杜桁那眼神恶心坏了,这会儿也还没有缓过来,但听了谢蓉这话,她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表姐对他的评价,可真是恰到好处。”
表姐妹俩撇开长辈和谢徵,在一旁窃窃私语。
陆氏看了看姐俩,把谢徵唤到自己跟前:“我与你姑母去听永慧大师讲经,便不与你们一道了,保护好两个妹妹,别让人冲撞了她们,知道吗?”
谢徵颔首,“是,母亲。”
陆氏与程氏悄无声息地走了,等盛纾与谢蓉说完话,才发现她俩不见了。
见盛纾蹙眉,谢徵忙为她解惑:“表妹不必担心,姑母与我母亲一道去听永慧大师讲经了。”
盛纾正想去寻程氏,却被谢蓉拉着往前走,“浓浓别管她们了,难不成你也想去听经?前面景色更佳,我们快过去吧。”
谢蓉力气大,连拉带拽的,让盛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好在谢徵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盛纾。
秋日的衣衫不比夏日单薄,但谢徵放在盛纾腕上的手,仍透过袖口感知到了她脉搏有力的跳动。
谢徵的脸微微发烫,待盛纾站稳后便放开了她,“失礼了。”
若不是谢徵施以援手,盛纾恐怕已经摔了,她又怎会因谢徵捏了她的手腕就心生恼怒?
“表兄哪里的话?该我向表兄道谢才是。”
谢蓉不好意思地拉过了盛纾,歉疚地道:“浓浓,是我太莽撞了,你没事吧?”
盛纾摇摇头,而后低头看了看鞋尖——
她的脚倒是没事,就是鞋尖沾了泥。
谢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双鞋这么好看,沾了泥真是暴殄天物,前面有溪流,过去洗洗?”
谢蓉说完,却见盛纾神色恍惚,不由推了推她,“怎么了?”
盛纾回过神,勉强露出笑意,“没什么,咱们走吧。”
走出好一段路,盛纾仍旧有些怔忡。
那鞋尖上的污泥,让她不由想起了那晚在行宫,慕容澈在众人面前,蹲下替她擦去污泥的一幕……
*
东宫。
子时已至,各宫各殿皆已熄灯,唯有东宫的外书房仍灯火通明。
王福海候在书房外,侧耳听着房里的动静——
房里压根儿就没什么动静。
王福海不由叹气,自盛侧妃没了后,太子殿下每晚皆宿在书房,从未回过主殿。
书房里的每每都要亮至后半夜,都是太子殿下在通宵达旦处理政事。
王福海想劝又不敢劝——
盛侧妃没了后,太子殿下一日比一日暴躁。前些时日舞阳县主到东宫求见,殿下直接让人把她给扔了出去。
说扔出去,丝毫不夸张,毕竟那舞阳县主现在还下不了地呢。
王福海一边想,一边打了个呵欠。
唉,他日日这么陪着熬,熬灯守夜的,实在是受不住了。
王福海往书房里瞧了一眼,只看得到影影绰绰的人。
他挣扎了会儿,正想“冒死”进谏,劝慕容澈今日早些歇息,便听到房内传出一声突兀的响声。
王福海被唬了一跳,焦急地凑近了房门,“殿下?”
“滚!”
里头传出一声爆喝,王福海知慕容澈无事,赶紧离远了些。
书房内,慕容澈正攥着他的暗卫刚送来的线报。
前些时日,他已探明盛纾身在淮安府,遂遣了暗卫过去。
暗卫每两日都会将盛纾的情况送至慕容澈案头。
人虽暂时不能见,但能知道她每日做了些什么,心绪佳否,对慕容澈来说,已是极好了。
而今日送来的线报,上书“与谢家郎君同游,甚悦”。
慕容澈在“甚悦”两个字上盯了许久,忽的冷笑连连。
下一瞬,他手中狼毫断成了两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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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
-完-
第39章 、离京
◎借刀杀人◎
思政殿内,慕容祈皱眉看着慕容澈。
“你说你想去江宁肃清吏治?”
慕容澈面色不改,坦然地与慕容祈对视,“回父皇,儿臣正是此意。江宁所辖四府三十县,皆是我大周富饶之地。官员中,中饱私囊者不在少数,儿臣接到不少弹劾的折子,故而想亲自去查证一番。”
慕容澈所说的情况,慕容祈自然也是知道的。江宁富饶,那些地方官,就算不鱼肉百姓,只靠着收商户的孝敬,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我想你是明白的。”
慕容澈颔首。
这话的意思不外乎就是,凡事不可太过,“父皇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慕容祈:……
“我还没同意你去呢,你有什么分寸?”
慕容澈蹙眉,“父皇不允?”
慕容祈道:“你为何非得自己去?你是储君,轻易不可离开京城。”
慕容澈正色道:“正因为儿臣是储君,才更应该亲力亲为,多了解大周的现状,更好地为父皇分忧。”
他说得冠冕堂皇,俨然是个为国为民尽心尽力的储君。
慕容祈看着这个清减了许多的儿子,不免在心中叹气。
盛纾在时,慕容祈曾想着,慕容澈性子冷清、孤傲,能体会体会情、爱的滋味也未尝不可。
可盛纾一走,慕容澈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似的,看着就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慕容祈本不想让他出京,但转念一想,趁这机会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况且江南之地多佳人,他要是能再寻得一个可心的人,能将他从往事中拉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抱着这个念头,慕容祈最终还是允了慕容澈去江宁,出发的日子就定在两日后。
“殿下,再过两月就要入冬了,奴婢命人多给您带几件大氅,可别冻着了。”
去江宁的事来得突然,王福海身为东宫的内侍总管,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宫婢、内侍们收拾行囊。
慕容澈坐于案前,并未搭理王福海。
好在这些日子以来,王福海已经习惯了,慕容澈不说话,他就默认主子是认同了他的话,让人往箱笼里多塞了两件大氅。
“殿下,京城距江宁有上千里路呢,路途遥远,奴婢让人将殿下车驾里的褥子垫厚些,方便殿下歇息。”
回答王福海的,还是沉默。
王福海暗自摇头,正当他准备让人去拿褥子时,慕容澈总算开口了:“不必。”
王福海不解:“殿下?”
慕容澈垂眸,看着自己从腰间取下的那个荷包,眼底泛起了柔意。
“吩咐下去,骑马去江宁,不用马车。”
此番去江宁,他要去查那些中饱私囊者不假,但更重要的是去见盛纾。
自他昨晚收到暗卫传回来的那份线报,他便一刻也等不了了,生生将去江宁的日子往前提了许多。
坐马车太慢了,他等不及。
慕容澈凝着那荷包,摩挲着那上头不成样子的竹,喃喃道:“纾儿,我怎么可能放了你?”
……
慕容澈要去江宁的事很快传遍了朝野。
第一个来东宫求见的是中军左都督傅长明。
“殿下,此番路途遥远,未免万无一失,臣斗胆,请殿下准臣拨人随殿下一道前去。”
慕容澈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地睨了傅长明一眼。
傅长明是他的心腹,对他再忠心不过。
但过于忠心的结果便是,这傅长明一心只为慕容澈的安危考虑,全然没想过他身为中军左都督,私自调兵护慕容澈去江宁,会不会触怒皇帝。
“我的安危,自有东宫亲卫负责,不会有事。”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