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臻沉吟片刻,道:“此毒倒是能解,容我几个时辰,必能将解药配出来。”
盛纾的心思都在慕容澈身上,闻言也没有怀疑,为何段臻只搭了脉,就知道慕容澈中的什么毒,甚至知道该怎么解。
她对段臻行了一礼,“有劳段谷主。”
段臻可不敢受她的礼,他往一侧避了避,眼神若有所思地在慕容澈和盛纾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盛纾当初假死也要离开东宫,这才多久就回心转意了,看来慕容澈真的是有点东西的。
段臻脑海里闪过一抹倩影,心道等慕容澈好全乎了,他还得好好请教一二才是。
段臻走神的间隙,慕容澈拉过盛纾,哄她:“纾儿,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有师兄在,等你明日过来,我的毒定然已经解了。”
盛纾不放心,但天色确实不早了,她再不回去,她娘该担心了。
思及此,盛纾再三叮嘱慕容澈好好歇着,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她熟门熟路的,也不用亲卫送她,独自离开了。
走到半道上,盛纾不经意往腰间探了探,却发觉她的香囊不见了。
应该是落在慕容澈那里了。
她本想明日过来时再去找,但想到家中的程氏对她的衣着最是上心,若发现她的香囊不见了,肯定又会追问。
盛纾叹了口气,又折身往回走去。
亲卫们都在外候着,见她来了也未拦阻,由着她进了屋。
段臻还在内室。
盛纾过去时,里头恰传来慕容澈和段臻的说话声。
“你说你,苦肉计也得有个度,这次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盛纾脚步一顿,隐在屏风后,没有现身。
“我那好大哥想置我于死地,我怎么也得回敬一二吧?否则岂非浪费了他一番筹谋?”
段臻轻嗤,“你又何须真受这么重的伤?我方才那话可不是唬你,那箭再往心口偏一寸,你真就见阎王去了。”
他说完,慕容澈成竹在胸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我有分寸。况且,我若伤得不重,父皇又怎会震怒?”
“依着你的心计,假作受伤还不简单?”
慕容澈沉吟片刻,方开口道:“若我假意受伤,事后我父皇真追究起来,吃挂落的就是我了。”
段臻闻言,不由喟叹,“你这人,真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心眼儿。”
屏风侧的盛纾听到这里,才知道慕容澈此番受伤,全是他一手谋划的。
为的就是和慕容淳争斗。
他们这些皇子的争斗,向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慕容澈以身犯险,盛纾不怪他。
但他明知她日夜替他悬心,竟然还瞒着她,盛纾顿觉怒火中烧。
她正要进去质问慕容澈,却又听见段臻道:“你中箭时知不知道箭簇上淬有半月鸩?”
慕容澈颔首,“知道,况且就算他们没用此毒,我也会自行服下。”
“你疯了?”段臻的声音抬高了些许,“那可是剧毒!你为何要这么做?”
若是为了与慕容淳的争斗,那箭伤已经够让他倒霉了,压根儿不用那剧毒。
慕容澈道:“此事以后再说。”
见他还藏着掖着,段臻也懒得管他了,只道:“幸好你数月前便让我查此毒,这会儿解药也找到了,否则你就只有等死了。”
段臻说完,心道难不成慕容澈能掐会算,一早就知道慕容淳会用此毒对付他,所以数月前便让他找解药?
两人后面又说了什么,盛纾全然没有听进去。
她耳边还回荡着段臻那句“数月前便让我查此毒。”
数月前是什么时候?
盛纾的手颤了颤,慕容澈中毒后的样子,与她前世一模一样……
若她没猜错,她前世正是死在这种毒上。
听段臻的意思,那毒不仅厉害而且罕见,那慕容澈为何会让段臻查那种毒?
难道,他也是两世为人?也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早早知道那毒。
想到这个可能,盛纾只觉得心口发闷,仿佛有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转身欲走,却不想正好碰上刚好进屋的韩越。
“盛姑娘,您怎么不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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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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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1章 、坦白
◎该不该原谅他?◎
韩越的话让慕容澈一惊,想起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他更是心慌意乱,顾不上左胸的伤口,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屋外哪里还有盛纾的身影?
她应该是回盛宅了。
慕容澈惊慌失措地出了院子,往盛宅的方向追去。
天已然黑透了。
慕容澈自角门出去,见盛纾闪进了盛宅与谢府相对的那扇角门。
他疾步走了过去,却被盛宅的守卫给拦下了。
那守卫不知慕容澈受了伤,手背刚好打在他的伤口上,叫他不由闷哼一声。
走在前面的盛纾听到他那带着些痛苦的闷哼,脚步不由一顿,但她也并没有折身回去,硬起心肠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跟着慕容澈过来的韩越,眼疾手快劈晕了那拦着慕容澈的守卫,以便他能去追盛纾。
盛纾虽然走得极快,但慕容澈身高腿长,哪怕受了伤,也能跟上她的步伐。
两人前后脚回了盛纾的院子。
盛纾那些婢女见自家姑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面色慌张的陌生男人,神情俱是一怔。
最后还是碧芜反应快,壮着胆子拦下了慕容澈,“这位郎君,你……”
“放肆,”韩越尽职尽责地跟着,见状低声训斥碧芜,“这是太子殿下,还不快让开。”
太,太子?
碧芜等人面面相觑,眼中神色惊疑不定。
她们谁也没见过太子,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碧芜不让,硬着头皮道:“不让,这是我们姑娘的闺房,谁来了也不让。”
韩越语塞,“你怎么油盐不进呢?”
碧芜没理会他,只戒备地看着慕容澈。
慕容澈神色一凛,正要发怒,却又想起盛纾如今只怕是恨他得紧,他若是在此地罚了她的婢女,她定会更生气。
这婢女不能罚,但那门他今日必须得进。
慕容澈想了想,右手捂上左胸的伤口,作势要晕。
一旁的韩越见了,忙扶住了他,“殿下,您怎么了?”
慕容澈暗中掐了韩越一把,韩越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
他努力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抬高声音道:“殿下,您伤口怎么又裂开了?”
韩越说完,便与慕容澈一道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没动静。
韩越心道,殿下这次又是怎么招惹盛姑娘了?连苦肉计都不好使了?
那扇门没开,慕容澈满腔的酸涩,心绪起伏不定,那伤口还真裂开了,渗了些血出来。
这下碧芜也慌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如果这真是太子,要是在他们盛宅出了事,那谁也交代不过去呀。
慕容澈嘴唇上血色尽失,韩越劝他先回去,他也不予理会,只目光沉沉地盯着那扇门,一副盛纾不见他,他绝不离开的架势。
韩越急了,这么下去怎么行?他一把推开碧芜,径直过去敲门,“盛姑娘,殿下的伤口又裂开了,您不出来他就不走,求姑娘出来见殿下一面。”
韩越喊完,里头依旧没动静。
正当他气馁不已,准备离开时,盛纾开了门。
“扶他进来。”
韩越欢喜地应了,折返回去扶慕容澈。两人经过盛纾身边时,她并未看他们一眼,只叮嘱碧芜等人守着院子,不许去惊扰程氏。
吩咐完这些,她才关门回了屋。
慕容澈被韩越扶着,在软榻上躺着,他的眼神却一直追随着盛纾,见她去了橱柜那边,拿出了一个瓷瓶。
看样子是伤药。
盛纾将那瓷瓶递给韩越,冷淡地道:“给他上药。”
韩越正要去接,却瞥见慕容澈莫测的神情。他一个激灵,顿时反应过来,不仅没去接那瓷瓶,反而飞快地离开了。
“纾儿,”屋子里只余慕容澈和盛纾两人,他伸手拽着盛纾,哀求道:“纾儿帮我上药好不好?”
盛纾不语,却还是拆开了包扎伤口的布条,先将那处渗出来的血擦拭干净,然后替他上了药、又包扎好。
“你可以回去了。”
做完这些,盛纾不再理会他,淡淡地道。
“纾儿,”慕容澈既然进了屋,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他道:“你都听见了?”
“你指什么?是听到你受伤的真相,还是听到你早就找段臻问了那剧毒?”
盛纾说着,眼眶已酸涩起来。
慕容澈见她瘦削的双肩微微发抖,一颗心像是被人攥得紧紧的,疼得发慌。
他忍着伤口的疼痛站了起来,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盛纾一面落泪,一面挣扎。
慕容澈伤口疼得厉害,却仍然没有放开她,颤着声音道:“你猜到了是不是?猜到我也是两世为人。”
盛纾那般聪慧,一叶知秋,能猜到这个不足为奇。
事到如今,慕容澈不敢再瞒着她,打算今晚把一切都对她合盘托出。
盛纾冷笑,“也?看来太子殿下确实早就知道我的底细了。”
慕容澈那句话,足以说明,他其实知道她是重活一世的人。
“是,从在官道上发现你时,我就猜到了。如果你不是两世为人,不会想逃离南诏的掌控。”
盛纾转过身,神情冷淡地看着他,“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要带我回东宫?如果不是你,我……”
如果不是慕容澈横插一脚,她早就脱离了南诏的掌控,也不会再与他有这后面的纠缠。
盛纾哭了起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都重来一世了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太子殿下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很得意是么?觉得戏耍我很有意思是么?”
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着。
慕容澈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盛纾哭碎了,他手忙脚乱地替她擦去眼泪。
可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源源不断地落下,他擦了一行,紧接着又有一行落下。
“纾儿,我没有戏耍你、玩弄你的意思。是我不好,我对你执念太重。莫说重来一世,便是再重来几世,我也不会放开你。”
盛纾捂着脸,嘤嘤哭泣。
“对我的执念?难道你忘了,你前世是怎么欺骗我、利用我的?”
慕容澈闻言,脸色比方才更苍白了些,“你,你都知道了?”
盛纾惨笑,“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假死离开你?”
原来是这样……
慕容澈双目通红,无力替自己辩解什么,也无法辩解什么。
“是,一开始我确实存着利用你的心思,”前世的事他无法辩解,但他得让盛纾知道他的心,“但我对你的心,不是假的。纾儿,你相信我。”
盛纾撇过头,想起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她虽然早已将那梦境当真,但此时此刻,她仍想求证一二。
“我前世,是被谁害死的?”
她没有直截了当地问慕容澈他是怎么死的,换了个法子婉转地问。
慕容澈苦涩摇头,“前世你身故后,我也没活多久,所以……”
“什么叫你也没活多久?”
慕容澈微怔,把前世她身故后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盛纾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待他说完,盛纾再不怀疑那梦境真假,因那梦中的场景与慕容澈所述一模一样。
她声若蚊蝇般道:“你为何…为何会那般待我?”
梦境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慕容澈说又是一回事。
“那蛊,又是怎么回事?”
南诏人善蛊,盛纾却不善此道,甚至连略懂都算不上。
慕容澈睨着她的神色,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前些时候查到的事告诉她。
挣扎了半晌,慕容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那蛊名情丝蛊,是先种入了你的体内,我们欢好之时,便会进入我的体内。然后,他们给你下了那名为半月鸩的毒,你一旦出事,我不死也废。”
盛纾的心倏地一紧,若慕容澈所言不假,那她前世充其量就是个除去慕容澈的工具,连杀手都算不上。
这就是她前世的一生,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何而死!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盛纾惨笑出声,心口钝痛不已。
慕容澈将她抱在怀里,不住地安抚,“别怕,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别怕。”
盛纾靠在慕容澈身上,眼泪很快沾湿了他的衣襟。
盛纾攥着慕容澈的衣角,声音涩然,“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谁种的蛊、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