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
他表弟今日好似心情糟糕透了?
往日里哪怕冷面拒绝也决不会人身攻击,今日里.......
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他堂堂八尺男儿,可不就是人身攻击!?
*
而姜凝这边,回了自己营帐之后,林副将敲门来找她。
姜凝颔首,侧身让了他进来。
虎背熊腰的林副将威风凛凛地坐在主位上,姜凝见了含笑不语,不与他计较,谁叫他是正三品,而她不过是个狗头军师加工匠师傅。
林副将朗笑道:“先生坐啊。”
姜凝屈腿跪坐在案几边,伸手为自己甄了一杯茶水,姿态清雅出尘,“林将军找我何事?”
林副将长着一张虎虎生风的脸,尬笑几声,笑呵呵的说道:“本将就直言了啊,先生莫见笑啊。”
姜凝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林将军但说无妨。”
林副将咳了两声,“大将军让我来问问先生,愿不愿意做他侍妾?”
姜凝平静地抬了抬眸,一双琉璃般璀璨的美眸淡淡地望着他,带着点疑惑,不喜不恼的,令林副将完全摸不清她的意思。
林副将心想:这、这特么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所以啊,他特么最讨厌跟文人打交道了,要不就是什么都藏着不说,要不就之乎者也说些拐弯抹角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林副将尬笑两声,努力诱.惑道:“大将军为人正直,是我们宸国最优秀的儿郎!因忙于国事都过了弱冠之年了,还从未有过女人......他与你一拍即合,你长得花容月貌,他也是英武不凡,你两还有讨论不完的计谋,简直就是天生一对!你可不知道,大将军在遇到你之前跟姑娘家说话从不超过三句!大将军特别自律,远征在外从不粘腥......”
林副将说到这里,好似忽然压不住心头的愤慨及焦虑,一拍案几,忍不住把真心话吼出来道:“再这么下去老子这特么担心他憋坏!”
姜凝秀眉一跳。
林副将大概自知态度过激,怕吓着大将军的妾室,又强压下心头的愤慨,语气放柔和道:“但大将军对你不一样,他与你情投意合,你若是做了他的侍妾,先与大将军培养了感情,即使以后大将军有了夫人,也不会亏待你。对你来说,韩家便永远是你靠山,有大将军在,圣旨也不敢胡来!哪怕是圣上也不会杀你了!”
林副将自觉这会是说服这姑娘做大将军侍妾的最佳时机,毕竟,刚有圣旨威慑过,哪怕是这姑娘,也想求道保命符的吧?
他滔滔不绝的一番言论后,见人沉默不语,心中倒也开始没底,生怕希望破灭,忐忑不安地轻声问道,“不知先生可愿意?”
姜凝愣了半响久久不语,林副将也不逼她作答,如此终身大事是该谨慎好好考虑,只见她终于释然,淡淡笑了一下,“是林将军自己想替大将军问吧。”
大将军刚下过令不许任何人对她有想法,自己怎会先破例?
林副将挠了挠后脑勺,“不瞒先生,也瞒不了先生,确实是我自己替大将军问的。若是你答应,大将军一定也愿意!”
姜凝轻轻笑了两下,她笑着,心里某个地方却在隐隐作痛,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恐怕要令林将军失望了。”
林副将魏巍的身子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着急得快要上火,怒吼道:“为何?大将军不英俊吗?不潇洒吗?不是我们宸国最佳儿郎吗?你竟然不愿意嫁给他?”
姜凝红.唇抿了一口茶,“林副将莫上火,喝点茶水降降火。”
林副将气呼呼地坐下道:“到底为什么啊?莫非你还想做正妻不成?你也需明白如今你今非昔比,断是没有做正妻的可能的!”
姜凝淡淡道:“我如何拒绝吴将军的,也便是拒绝林将军的提议的理由。无须赘述。”
“狗屁!那吴寒能跟大将军比?!”林副将拍案怒道。他气呼呼的,满脸通红,若是此刻给他浇盆水,没准还能呲呲冒烟儿!
林副将完全没把拒绝吴寒的理由联想到大将军身上,拒绝吴寒他拍手叫好!可拒绝大将军?怎么可能呢?即使有千百万理由在大将军的无疆魅力面前也都不是理由!
这、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满宸国的姑娘都想嫁给大将军?!
有点危机意识好不好?
她这是中了大奖还不知道感恩?哪有把拒绝领大奖的!
姜凝点点头,“自然是比不了。我只是不想嫁人。想靠自己过日子而已。”
林副将怒得满脸通红,火冒三丈道:“呸!如此不识好歹,大将军护你作何!就等着陛下收拾姜家余孽吧!”
他将案上的茶杯哗啦啦地扫落,拂袖而去。
姜凝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大将军的烦恼:如何才能让旁人相信,他绝对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神仙般的玉人?
第25章
夜阑人静,姜凝没想到轻易地从韩毅钦那儿要来了她需要的姜家资料,大将军说与她推心置腹,竟真的给她资料时一点都不曾犹豫。
她当时忐忑地问他:“大将军这儿,有没有关于姜家的资料?”
他若是不愿意给她,他分明可以说,他不过问朝堂之事。
可他毫不犹豫地道:“有。稍等。”
语毕,便转身去取资料。
她叫住他,不敢置信地问道:“大将军就不怕我连累?”
毕竟,被她知道的太多了,她若是钻了牛角尖,一心要为姜家翻案或者复仇呢?
他就这样轻易的答应给她?
他却没理会她的问题,径自走过去,取了一叠册子,搬了过来。
他将册子塞到她手中时,望向她的眸光微沉,才道:“你有权利知晓所有真相。”
她微怔,一时间语塞,呆呆地望着他。
他郑重道:“虽然我也不曾细查,资料里对于太傅究竟有没有谋反,没有定论,但你若要查,那是你的权利。”
她失语良久,终是只能抱着册子下跪,泣声道:“绝不连累大将军。”
她其实只是为了弄清楚有哪些势力可能会对自己下手,并未想复仇或翻案,毕竟,她不是真的姜宁思。
可他,却再一次令她震撼,他的灵魂是如此刚烈而洁净,他从来,只站在正义的一方。
是就是是,非就是非,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那个身处盛世的哥哥是如此,这个身处乌七八糟的世界里的大将军竟仍是如此。
哪怕周遭一片浑浊,唯有他的世界永远黑白分明。哪怕要搅浑这世界的人权势在他之上,他亦是一身正气,不为陛下遮掩,也不怕被她牵连。
或许,他为了大局也想过明哲保身,不插手太多事,可姜太傅这事儿都闹到他眼前了,便不存在包庇,不存在畏惧,不存在计算,只有“公道”二字。
她已经细细翻阅了一晚上,知晓了姜家的情况。
姜家如今已经没人了,她是姜家唯一的幸存者。太傅本就是极重礼仪的文人,主张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姜夫人为他育有一子一女,他也便没有纳妾。
资料中也记载了,朝堂上,陛下与姜太傅的一次巨大冲突。
想来,矛盾也由于那次爆发。
可她细阅陛下与姜家对于改革的不同意见时,她眼前的字变得越来越模糊,脑子越来越混沌,昏昏沉沉的。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困了,便上.床歇息。
而后,她似梦似醒,脑袋里回忆起那世与哥哥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那是,快上大学的暑假。
她与哥哥之间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
起因是哥哥被安排相亲了,而她,作为他的妹妹也恰巧一起去吃饭了,她的心底便滋生出一股失去哥哥的恐慌。
她发现了自己对哥哥的感情。
某日,她借口录取了A大,哥哥还没有帮她庆祝过,要求破例喝酒庆祝。
他皱了皱眉,说:“小姑娘家家喝什么酒。”
但架不住她软磨硬泡,他挣扎了片刻,还是不忍扫她兴。
她给他的是红酒,然而给自己的是心机很深的低酒精含量的果酒,她不确定自己酒量,但知道醉酒误事,她自个必须保证清醒,而他,尽量让他多喝点。
哥哥向来照顾她,怎么可能介意她的酒精含量低?
于是,她拿着那酒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酒一杯杯敬着他的红酒,每杯酒都情真意切,有不得不喝的理由。
眼见他脸色泛红,她提议打开电视机看电影。
她心机很深,挑了一部看着很正常的欧美片子,可男女主猝不及防地就挑起情来,又情又欲。
屋里幽暗,寂静,唯有男女主的喘息声回荡在屋里。
她的心跳得很快,脸烧了起来。
这种程度,对她来说有点高负荷了。
但是,自己选的片,跪着也要看完。
他忽然伸手,胳膊一横,大大的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不许看。”
他声音竟带着不同寻常的暗哑,与以往的清润不同。
她连眼睫都拿来耍诈,睫毛轻眨,挠他手心,她感觉到了他手指微颤,手臂一僵。
她像受到鼓舞一般,将他的手掌轻轻拿开,移到自己唇上,在他略有薄茧的掌心印下一吻。
轰——
空气中暗暗涌动着的火星子,忽然就被这一吻点炸了。
室内温度骤然升高。
这分明的挑.逗勾.引,让他终于认识到她对他的变化,他侧着头震惊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她。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只是觉得周边的氛围好不容易变成粉红色,必须把握。
她一个轻巧的翻身,跨坐在他腿上,与他面对面,扑了他满怀,在他尚不知如何反应时,仰头便吻上他的唇。
他浑身都坚硬,身上肌肉充满了力量感,唯有嘴唇柔软得超乎想象,唇齿间的酒香又是那么醇酿香甜,她一下就动了情,不是浅浅的一吻,她学着片子里深吻。
唇齿相交时,她唇间溢出一声低语:“哥哥,我长大了……”
她的手掌软绵绵地抵在他坚硬的胸口,按着他的心跳,那里跳得又快又重,好像下一刻就会破膛而出。另一只手去解他领部的衬衫扣子......
共赴巫云楚雨。
???
娇颜被那场景烫红,姜凝忽地内心一惊。
不对。
她那时分明不曾得逞。
她欲解开他的衬衫扣子,却被他丢开,紧接而来的,是劈头一顿痛骂。
哥哥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骂了她一通,将那些暖色旖旎瞬间驱散得一干二净。
她才没有得逞哩!
那曾经被痛骂的痛苦涌上心头,为她在混沌的意识间,寻回一丝丝理智。
她再好.色也不会尽做这些无稽之梦,却根本无法醒来,浑身反倒是随着这些荒诞的梦境,一次又一次坠入火海之中。
是被下药了?
这个认知令她心头一颤。
若是有人下药,那谁会进这营帐欺辱于她?
不、不能呆在这儿。
去寻哥哥?
可,忆起哥哥那世的横眉冷目。
她心口痛得一缩。
不、不能再在哥哥面前失仪失态,而导致哥哥再次远离她!
后、后山。
后山的瀑布,一定能将她的欲念冲干净。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入后山的,浑身就浸入了冰冷的水中了。
虽是夏日,可入了夜的山间,凉得似秋。
她蜷着身子躲在瀑布中,任飞流直下的冰冷瀑布冲刷自己的身体。
意识朦胧间,有几支利箭刺入瀑布中。她没躲,倒也没中,最后一支,刺中她的手臂,尖锐的箭头擦过她的手臂,连皮带肉削掉了一小块,她痛得浑身一缩。意识也渐渐清晰起来。
大致嫌射了好些箭,竟只射中手臂,那些刺客失了耐性,竟朝她游来。
她大惊失色。
竟有好几人?
究竟是谁想害她?
若想杀她,又为何给她下这种药?
她听到耳边的狞笑声,是已经有人爬到瀑布附近,那人狞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瀑布后有一小方水帘洞,那人朝她扑来,她虽仍有些迷糊着,身体却因那一箭寻回了些本能,能本能的闪避,反击。
那人被她猝不及防的反击刺中了眼睛,也可能刺穿了脑子。
他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声,悲惨凄厉。回荡了整个山洞,响彻谷间。
大致也惹了众怒,接二连三有人靠近她,渐渐的,她被抓住了双脚。
她浑身颤栗着发抖。
那人怒骂道:“贱人!要你好看!”
他将她朝他拖过去,她一个狠厉,便朝那双手猛地扎过去,甚至不惧刺进自己的腿骨。
对方因她这狠劲,倏地放手,她没扎到对方手,反倒是刺进了自己的腿。
剧烈的疼痛,令她越来越清醒,也越来越无力。
越来越清醒地看见自己往绝境中沉.沦。
那人转而抽出匕首,锋利的匕首寒光一闪。
她拖着受伤剧痛的腿,不得不颤颤巍巍站起来,垂死挣扎一下。
那人扬起猿臂,猛地朝她刺来。
黑夜间忽如其来的刀光锋芒,令她刺目,更有一种濒死的绝望。
“哗啦”一声水声,一个更高大的身影骤然从水面一跃而起。
刹那间,像岸边像涌起了浪潮一般。他单手一撑极有爆发力地跃上岸后,又带起惊涛拍岸,水花四溅。
他沉默着,却带着满身肃杀,似天上的神仙爆发出雷霆之怒,倏忽间便足以令狂风肆虐,山川震动。
这压倒性的气场,是大将军!
姜凝好似在在黑暗中孤身徒步行走,直到浑身竭力,濒临死亡,终于,见着了曙光。
狂喜与委屈交杂,她涌出泪来。
大将军转瞬间便将那人拖住,徒手掰断了他的脖子。
背后又忽然蹿出来一人,欲偷袭大将军,大将军一个反手手刀将他击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