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宸昭帝语气倒是缓和些许,不过仍带着凉意,“芳心暗许于朕?你如何证明?”
云黛听到帝王明显缓和的语气,此时,终于敢抬头看他,暗暗地滋生了一些些勇气。
她对自己的姿色有信心,宸昭帝一定会喜欢的。
云黛睁着方才几乎被吓哭的丹凤眼,眼角红红,却像是抹了胭脂般妖娆,风情万种。
年轻的帝王在这样勾人心弦的注视下,气血翻涌,火气更旺。
“云黛愿意伺候陛下,以鉴妾心。”
宸昭帝脸上的怒容收了起来,淡声道:“以鉴妾心。倒是不错的主意。”
云瑶与云黛暗自舒了口气。
不过,云瑶知晓宸昭帝有些特殊嗜好,遣自己贴身伺候的陪嫁丫鬟留下来帮忙,自己则为了避免尴尬,请辞告退,将这个香阁,留给了两人。
宸昭帝甚是满意云瑶的懂事体贴,云瑶当年脸蛋倒是也不逊色云黛几分,可身材皮肤比起云黛来差远了,即使如今做了多年妃嫔,也不及还是少女的云黛婀娜多姿。
宸昭帝早就有几分腻,却又找不出容貌能与云瑶当年相媲美的后宫嫔妃。
云黛如此自荐,倒是合了他心意。
宸昭帝一撩衣袍,姿态悠闲肆意的坐在案几边,狭长的眼眸微斜,好整以暇的观赏丫鬟们摆弄云黛。
外面暴雨冲刷了整座宫殿,院子里的梨花经受不起暴雨的拍打,从枝头掉的七零八落,残花被狂风卷着,调零满院,在蓄满积水的院子里来回飘荡。
暴雨声中,依稀夹杂着殿内传出少女破碎绝望的哭喊声。
*
第二日清晨,云黛维持着单手单脚被捆在一起绑在床头的姿势,昨夜累昏过去,却实在睡不舒服的她早早的转了醒。
她暗恨,宸昭帝累睡过去,竟不帮她松绑,令她这样躺了一.夜!
被宸国儿郎捧上天的云黛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会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玩物。哪怕那个玩弄她的是帝王,她仍不能接受。
她不禁想若是韩毅钦,他心善,绝不会这般欺凌她。
可若不是韩毅钦,她也不会看不上这世间所有男子,从而只能贪图权力,去顺从这样一个变态。
想到韩毅钦,自然也想到那日在他身边见到的女子,两人眉目含情,如神仙眷侣。
韩毅钦会怎么对那姑娘?恐怕是视若珍宝,宠爱有加。
她心中的唯一感受就是:恨。
见帝王苏醒,云黛换上甜美讨好的笑容。
即便受到如此待遇,云黛仍摆出讨好的笑,摇尾乞怜,宸昭帝轻蔑之余又被勾起了清晨的火气。
一翻身,又是一番肆意浸染。
狠狠泄了一番火之后,宸昭帝终于身心舒畅,不禁想,帝王就是帝王,能毫不费力的得到所有想得到的东西,而对方,只能顺从。
这么尊贵的帝位,至高无上的权力,谁也别想从他手上夺走!
宸昭帝舒爽之后,缓了片刻,便将捆住云黛的绸带给解了。
云黛不敢懈怠,忍着浑身的酸痛乖巧的伺候他起身。
穿戴整齐后,宸昭帝挑起云黛的下巴,观赏了片刻,想起两人一.夜的云.雨,甚是满意,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到底是个处子,干涩无趣得很,“美是真美,不愧是宸国第一美女。去兰香殿等着朕册封吧。”
云黛见帝王已被她安抚好,没了昨夜的恐惧,一颗心渐渐被黑暗吞噬,她只觉自己一.夜之间从凡人化身成了恶魔,那张娇艳的脸上挂着谦虚温柔的表情,笑道:“云黛不敢称第一,便是在韩大将军军营,云黛便见了大将军身边一女子,容貌令云黛自惭形秽。”
她也无需羡慕任何人,一旦韩毅钦死了,他身边的绝色,与她便是一般下场。
不,甚至可能远不如她。
宸昭帝挑挑眉,似信非信。
宸昭帝如今倒不信韩毅钦身边有什么绝色,八成是云黛嫉妒韩毅钦身边之人,想借他手令对方不得好下场。不过,若是韩毅钦在乎的,他死了之后,他夺过来,即使他不屑碰,却可以由着他随意凌虐。
那念头一闪而过,宸昭帝便期待万分。他不能动韩家其他人,毕竟,他身上有一半韩家血脉,母亲尚在,外祖母尚在,他不能逼死自己仅存的至亲。再说韩家如今除了韩毅钦,也无其他人对他帝位有威胁,留着韩家彰显他的仁德。
可是如果那人是韩毅钦在乎的,又不是韩家人,那是正好。
他那满腔受制于人的憋屈,以及被背叛的愤恨便有了地方可以发泄。
云黛再接再厉的蛊惑道:“韩大将军爱护得很,关于此女,云黛有个秘密想与陛下说。”
秘密?
这倒是真引起了宸昭帝的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快来打,这里有两只好可怕的大坏蛋......
第39章
武阳军营牢房。
韩毅钦今日接到属下汇报,前两日抓获的奸细,在酷刑下终于松口了。
只是他的供词与指认,令他全然不敢置信。
于是,他便亲自去牢房走了一趟。
张副将早已在牢房内等候,这样的一个局,若不是奸细被抓了,后果不堪设想,他只是一想便冷汗淋漓。
韩毅钦肃穆的站在被绑在刑台上的人面前,沉声问道:“如实与本将招来,若敢陷害忠良,本将定让你求死不能。”
那奸细吃力的掀开被血黏糊的眼皮,语气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断气,“是镇国公派来的,大将军之前因为打仗需要军饷,上报朝廷,削减权贵俸禄,镇国公妻妾成群,过得奢华,由奢入俭难,很快欠了一大笔账,便对大将军怀恨在心,便设计想杀了大将军。也正好,想他的子孙接替大将军的权势。”
韩毅钦面无表情,冷声追问道:“他想如何杀了我?”
那奸细接着说:“这姜姑娘并非姜太傅之女,镇国公寻人冒充的。令这冒充姜姑娘在你身边获取信任,想杀大将军便有机会了。镇国公知道大将军不近女色,想接近大将军只有伪装成落难的姜姑娘.......”
张副将一听,脸都气绿了,怒发冲冠骂道:“好恶毒的歹人!”
这姜姑娘竟是冒充的?
韩毅钦盯着他,一个字都不信,伸手掐住对方脖子,冷嗤一声道:“你是以为本将有多昏庸会信你这种鬼话?说实话,否则拧断你脖子。”
冒充?
怎么可能?
他想起这几日时常能抱入怀里的软玉温香。那么温柔、无害、忠诚......
她为了韩家军的兵器,制图至深夜,堪称呕心沥血。
有时,他都准备就寝了,她的营帐还灯火通明。
他深夜不便惊扰她,便差人去通知她的守卫。
可那姑娘,哪是个听话的?
他也拿她没辙,只好在自己的营帐陪着她熬夜。
某日,她竟熬了个通宵,次日晨光熹微之时,便捧着她新制的图来寻他。
他见了,只觉,这捧着的哪是图纸,简直是她的一颗真挚火热的心。
这般赤诚之心,他若是辜负,怎配为人?
这样的人儿,被人污蔑,他瞬间雷嗔电怒,扼住对方的脖子。
那奸细却眼含讥讽甚至有几分同情,哑声淡笑道:“真正的姜姑娘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而大将军身边的这个,什么都会,那可是镇国公辛辛苦苦培养的高级细作。她是否是真的姜姑娘大将军一查便知。”
张副将立刻作揖,肃容劝诫道:“大将军!是真是假一查便知!姜府里的仆人没死光,抓来拷问便是!”
他实则也不想怀疑姜凝,毕竟此人功绩无数,但是对方都这么说了,可能姜姑娘的身份确实有异!
韩毅钦视线凌厉地扫了一眼张副将,冷声道:“此事不可惊扰先生,是忠是奸我有眼睛能分辨,我身边的人怎能由得人随意构陷!”
他才不信那姑娘会是个奸细!
他断没有昏聩至此!
“此人陷害忠良,其心可诛,好好审,审到老实招了为止!”韩毅钦不想多看这奸恶之徒一眼,拂袖走人。
张副将急慌慌地跟出来,边跟着边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将军,还是查查为妙啊......”
韩毅钦横了他一眼,不容置疑道:“我信她。若是你,因为奸细一句话我彻查你,你心里作何感想?”
他恨不得将这天下女子能有的幸福皆捧给她,怎能怀疑她?
张副将在心里欲哭无泪,心想,老朽都跟了您韩家多少年了啊!那姑娘才多少时日啊!怎能拿老朽与她相提并论!
他想起有个姜姑娘的旧人就快到了,便道:“大将军,您之前不是在寻姜姑娘的乳娘。这乳娘来之时,再找个理由让几个姑娘与姜姑娘一起,看那乳娘能否认对姜姑娘便是了。”
那乳娘早两年离开了姜家,此番正好。
韩毅钦却怒道:“我寻她乳娘是想让她被照顾的好一些!此事出了这地牢便不得再提!这奸细好好审,定叫他不敢再血口喷人!”
*
隔夜,主营帐外。
姜凝临时想到个问题,来找韩毅钦。
“参见先生。”门口的守卫恭敬行礼。姜凝如今在军中颇受欢迎,祁国退兵,连弩火药制成,她皆居首功,无人敢怠慢。更何况,守卫尤其知晓大将军待她如何特殊,甚至见过两人抱在一起。
“大将军可在?”
“大将军还没回来。”
姜凝面露遗憾。
谁知那守卫又道:“大将军吩咐了,先生若寻来,还请先生入营房稍等片刻。”
这是,他不在,她也可以进去的意思?
喜悦感刹那间涌进了她的心田,犹如被春水灌溉般甜蜜滋润。
她喜欢这种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设限的亲密,便犹如在现代,她将自己家门的指纹锁输入了他的指纹。也一如当年哥哥把他的手机交给她,轻声在她耳边耳语解锁密码。这种毫无保留令她甘之如饴,愉悦且甜蜜。
“那我便进去等吧。”
姜凝撩起那芦苇竹帘,进去后,也真没把自己当客人,拿了一个案几上的青铜爵,一只手撩起广袖,一只手拎起青铜壶,举止从容优雅的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水。军营里都是铁憨憨,使用此等青铜器具比陶瓷的适宜多了。虽然哥哥身边的人对她看法不一,但她其实还挺喜欢这帮铁憨憨的。
她又取了韩毅钦的兵器书,悠哉哉地磨了墨,缓步步入内室,那案几边上的软垫最是舒服。
只不过这软垫.......
大将军某次坐着,还将她抱到他腿上,从背后圈着她,读了整整一卷书。
他们算是恋爱关系了吧?
他好像很喜欢抱她。
姜凝唇边不由得荡起笑,该是很喜欢她了吧?
不知大将军多久,姜凝选择让自己更舒适些,坐上软垫。
做完准备工作,便开始边看边写了些注解。
韩毅钦进营房前,士兵恭敬告诉她,姜凝在里面等他。
他听闻之后面露灿烂笑容,打帘进去,扬声道:“看我把谁带来了?”
姜凝听见那声音都带着喜悦,疑惑的从室内出来。
只见韩毅钦身后还跟着林副将张副将,而他身边跪了一个妇人,妇人头深深地磕着地,看不清脸孔,只是身体较壮硕,一看便是做惯了粗活的人。
韩毅钦一直在想这姑娘帮了他那么多忙,他该如何好好答谢这姑娘,金银珠宝、良驹宅子自由都给了,可他仍觉得不够。
她是无价的。
所以他挖空心思想了个能令她开心的办法。他想帮她寻旧人。
这妇人是他前些日子特意命人去寻来的。
姜太傅身为读书人,崇尚礼仪,敬爱妻子,在妻子已为他养育一儿一女的情况下,甚至未纳妾。姜太傅府上人丁单薄,一家四口,除了姜凝,在这场大难中皆没能幸免。姜太傅和世子被杀,姜夫人承受不起打击选择自裁。一家人唯有姜凝坚韧顽强的活了下来。
于是,他便命人打听姜凝曾经的情况,寻来这名妇人。
这名妇人曾是姜夫人的丫鬟,也是姜凝的乳娘。传言这妇人曾经与这姑娘关系亲密,他便派人去寻。
他想,身边有个旧人,总是一丝慰藉吧。
韩毅钦望向踱步出来的姜凝,一见着她目光中便不由自主的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令整双星眸都点亮了。那视线落在姜凝脸上,带了点期待的灼热。好似很期待她会高兴。
那英挺不屈的身体如青松般挺立在边上,可那眸子里的却是如月光般的柔和,目光里是一丝讨好,令人联想到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这样的人用这样的表情望着她,姜凝此刻高兴却不敢欣喜,甚至,她不禁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总觉得事情会变得复杂。
她没漏掉张副将脸上一闪而过的古怪表情。
他在怀疑什么?
这妇人许是她前身有所联系,但她并没有前身的记忆!她展露了越来越多的本事,莫非张副将对她产生了什么怀疑?
她心里瞬间如擂鼓。
可她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不认识她呢?
说自己失忆?
可自己从未跟哥哥提过失忆,甚至为了随意掰扯过很多从前的画面,来解释一些必须做的事情的合理性。
可那都是骗人的!
或者以不变应万变?不动声色的将不认识这个妇人这事掩饰过去?可这里几人哪个不是人精,万一露了马脚,可能会遭人怀疑。
为了避免麻烦,避免被猜疑,姜凝迅速想了一个法子。
恰逢那跪地的妇人头磕着地,呜呜哭泣着,如杜鹃泣血地道:“大娘子受苦了......”
姜凝方才还冷静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甚至悲怆,那双清透的杏儿眼里,如烟笼江月,顷刻间便朦胧了起来。
氲气在她眼眶里积蓄,渐渐红透了眼眶,湿气凝结成了晶莹的泪珠,顺着白净的脸颊划至精巧的下颚,然后直直坠落。
姜凝落着泪,怆然道:“大将军费心了,可我早就没有家了.......徒增伤感罢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怕对上那妇人的眼而泄露了陌生,便在那妇人抬头前,索性极为自然的转过身去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