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作弊器在,做一个蛋糕一个多小时就搞定了,但再加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到底是帮忙还是拖后腿,还真不好说。
最后一步写祝福语的时候,她拉着无情来,对方用鲜红的果酱,在八寸的大蛋糕上,写下了春节快乐这四个字。
折腾一上午,到神侯府时,已经是中午。
府里到处张灯结彩,桃符也换了新的,门上还挂着印刷在木板上的年画,年味十足。
不用无情招待,她已经自己跑着去玩了。
雪这会停了,佣人们正拿着扫帚打扫,谭笑看见了,突然想堆雪人玩。
满府上下都知道这是大捕头的未婚妻,以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之一,对她想玩雪这点小小的要求,哪里能拒绝。
何况谭笑平日里对他们极为和善客气,没有一点架子,和丫鬟小厮们也十分玩得开。
在几个丫鬟的帮助下,她刚堆好雪人的身子,就被路过的金剑银剑看到了。
这两个半大少年,玩心跟他一样重,这种有意思的事绝对不能少了他们。
只是渐渐地,堆雪人的活动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打雪仗。
谭笑和所有丫鬟小厮一伙,金剑银剑两个人一伙,两人大叫着不公平,然后仗着会武功灵活走位,躲避着向他们袭来的雪球,一边又将团好的雪球砸出去。
“救命啊!快来人啊!我被偷袭了!”她尖叫着躲在丫鬟背后,银剑嘿嘿奸笑着向她靠近,其他人一看,纷纷把手里的雪球往他两那里扔去,意图救出自己的主帅。
一个小厮在奔跑的过程中不慎摔倒,一瞬间,队友全部变敌人,所有人一哄而上,用雪将他埋起来。
无情刚和铁手交代了些事情,下午要祭祖,虽然他们几个来自五湖四海,一个牌位肯定供不了那么多祖宗,但社神和天地还是得祭拜一下的。
两人正在核对仪式流程,突然听到外面喧嚣不止,欢笑和尖叫声一阵接一阵。
“何事吵闹?”无情皱了皱眉。
铁手茫然地摇了摇头。
无情循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闹哄哄的一堆人,每个人身上都沾着雪,他一眼就看到了谭笑也在其中,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笑的还是跑的。
同样听到声音的还有追命和冷血,后者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追命则站在场外,一脸跃跃欲试。
谭笑也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几人,她捧着一个硕大的雪球,一路小跑至无情身边,对方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急忙用内力帮她捂热。
“当心别患了风寒。”无情有些心疼。
她满不在乎地摇头:“不会的,我身体好着呢。”
这倒是,相处这么久,从没见她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
追命也来到她身边,谭笑眼珠转了转,一脸笑地对他说:“追命哥哥,要不要一起玩啊,我打不过他们,跟我一伙吧。”
“不要突然这么叫……”追命抖了抖,不过对于这个提议,他十分心动,转身就要下场。
突然领口被人拉开,一团冰冰凉凉的东西顺着脖子滑到腰间。
追命被冰得直跳脚,再一看,罪魁祸首已经大笑着跑远了。
他恨恨地将那团雪取出来,长腿一迈,咬牙切齿地追上去,滚着雪球加入混战当中。
铁手和无情看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压下抓追命回来干活的想法,随他们闹去吧。
很快到了夜晚,正堂里摆上了丰盛的年夜饭。
室外的火炉里噼里啪啦地燃放着爆竹,还不到三更天,一些商户和富人们早早放起了烟花,街市上灯光连成一片,亮如白昼。
席上除了诸葛正我和他的四个弟子,赖星逐也在列。
没有那么多规矩,只有亲人间一起吃顿饭的淡淡的温馨。
吃到尾声时,丫鬟进来收拾了狼藉的桌面,重新摆上瓜果点心糕点等小吃。
谭笑带来的蛋糕和红酒也一一分给在座的众人。
没有春晚,但这个年似乎一点也不无聊,只是这样安静地坐着,就让她的内心无比充盈和踏实。
快到三更时,外面的爆竹声猛然大了许多,烟花也比方才的规模更大了些。
爆竹声中一岁除,人人都欢笑着迎来新的一年。
她望着高空之上的烟花静静微笑,放在桌下的手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席上的众人都已有些醉意,每个人都在高声谈笑着,没有人看到桌布掩盖下,他两的小动作。
无情看着她微微一笑,随后也跟她一样,把视线投入到斑斓的夜空里。
所有的痛苦和不好的回忆都随着旧的一年,成为过去,未来的日子里,一定全是数不清的幸福和喜悦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比jj的审核更奇怪的吗?没有……
第98章
正月初十左右,谭笑的图书馆就开张了。
谭笑前两天就印了好多宣传的小广告,让伶俐的小伙计们上街去派发,重点人群放在那些一看就是读书人的身上。
在这样卖力吆喝下,不出两日,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城北有家书馆过两天开张,重点是,只需要缴纳一文钱,便可进去畅读馆内所有书籍。
馆内还设有食堂和茅房,提供免费的热水,也就是说,一些家离得远的,只要带上自己的干粮,在这里待一整天都没有问题。
书馆招聘了两个老秀才,平日做一些检查核对登记的工作,还有两个打扫卫生的仆妇,以及无情介绍的两个侍卫,是从前线退下来的,正好可以干保安的工作。
开业这天,她和无情站在人群后面,和众多围观的人一起看着这家新落成的书馆,黑漆大门上新刷的桐油在阳光下看上去锃光瓦亮的,门上铜制的手环和兽头也一片簇新,上方的匾额题着四个笔力虬劲的大字,三更灯火。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有趣又令人耳目一新的名字。
门口不时有穿长衫的文士进去,可谓络绎不绝,她在外边站了好一会,不见有几个人出来,心里便安定了许多。
“进去瞧瞧吧。”无情轻声说道。
两人进入里面,三间成环形的屋子里此时挤满了人,放眼放去,高的挨的老的小的,大多人寻了自己想要的书,便赶紧找个位子坐下,如饥似渴地读起来。
还有一小部分不愿意和旁人共挤一张桌子的,便找个角落站着就开始看。
每间屋子的墙上都悬挂着硕大的灯,照得每一个角落都亮如白昼。
空白的墙上或是写着大大的安静,或是挂着山水画,出自顾惜朝的友情赠送。
四个角落里还放着空调,暖洋洋的热风一阵阵徐徐吹来,人人脸上都是沉浸而惬意的表情。
“是不是还不错?”她小声对无情说道。
无情微笑着点点头。
满屋子的男人中,突然出现一个妙龄女子,引得一些人纷纷侧目。
突然,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儒生突然站出来指责:“书馆乃是圣贤之地,怎能让一个女子进来,还穿戴如此鲜艳,扰乱学子心神,馆主,还请将这女子速速驱赶出去。”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正坐在办公桌前查阅名录的老秀才说的,显然他以为,这老秀才是三更灯火的主人了。
老秀才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谭笑微微笑了笑:“第一,门口的告示写得一清二楚,无论任何人,只要缴纳一文钱便可入内读书,上面可有说女子不准入内的话?
第二,我打扮漂亮些就让有些人看不进去书了,是不是说明这些人心思根本就没在书本上,既然这样,不如早点回去算了,不要占着旁人的位子。”
两人的争论引得旁人全都往此处看来,在老儒生越来越愤怒的眼神里,她淡定地说出最后一句话:“至于第三点,这家书馆的主人是我,你刚刚叫的这位先生,是我聘请来做管理和核对等工作的,可不要叫错了。”
此话一出,老儒生瞬间涨红了脸,惊得讷讷无言。
谭笑暗暗摇了摇头,也不在这里多停留,和无情去别的屋子里继续看看。
她不觉得有什么生气的,大环境如此,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她刚才也懒得去和他争论女子能不能读书之类的话。
说了有什么用,也挺没意思的,浪费口舌而已。
和无情巡视完新店运营情况,两人回神侯府吃午饭,最近府上新招了个厨子,做得一手好淮扬菜,她几乎是只要有空去跑过去蹭饭。
吃过饭后,无情去小楼里工作,她在院子里遛狗玩。
上个月的时候,府里养着的一只大狼狗下了崽,一窝四只毛色深浅不一的小家伙们,整天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迈着短小的四肢,踉踉跄跄地跟在路过的人后面满院子跑,也不怕生,谭笑稀罕得不行。
无情听到外面女孩子清爽悦耳的欢笑声和小狗汪个不停的叫声,暂停下笔,向窗外看去。
四只圆滚滚的小狗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到哪只不动了,就坏心眼地拿着肉干去它鼻子底下晃一晃,惹得几只小狗眼巴巴地跟着她满院子跑。
他无奈摇头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真是个小孩子。”
没过多久,脸颊红扑扑额头带着一层薄汗跑得气喘吁吁的人,一进门就找水喝。
无情递给她早就放温了的茶水,清明前第一个梅雨季节采摘的龙井,只取最上面的嫩芽,一年也产出不了多少,小小一袋就要卖一两金子。
他自己都喝得很珍惜,已经没剩下几两,谭笑牛嚼牡丹般抄起茶杯咕噜噜两口灌下去,喝完回味片刻,觉得这味道还不错,又倒了一杯,当喝什么糖水一样,两三口就喝完。
无情静静看着她,等她喝完了,才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她额头和鼻尖的汗珠,谭笑乖乖蹲在他身前,伸着脖子笑嘻嘻地看着他。
她看着那张自上而下专注地看着她的脸,不管怎么看,都找不到任何一处她不喜欢的地方。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真是连头发丝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嘿嘿~”她弯着眼睛傻笑一声。
无情也跟着轻笑:“怎么了这么开心?”
她笑着摇了摇头,将脑袋埋在他怀里,轻轻嗅着他身上清冷如檐下新雪般的气息,脑瓜子蹭来蹭去的,嘴里撒着娇说道:“你身上好好闻哦……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喷香水了,我也要~”
无情哭笑不得地按着她的肩膀,道:“我从未用过任何香,可能是衣衫浆洗后晾晒的时候,沾染了些许院内树木的气味。”
她得寸进尺地坐在他腿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小脸笑得甜蜜蜜地,像朵太阳花一样,好听的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出撒:“才不是呢,大家都这么晾衣服,只有你身上最好闻,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才会自带体香?”
无情叹息一声:“说一个男子自带体香,这似乎不算是夸奖。”
“可是我喜欢嘛~”她像条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睁着水润剔透的大眼,粉嫩饱满的唇一张一合,娇滴滴说道:“你说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让我怎么看怎么喜欢。”
无情挑眉,似笑非笑道:“原来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长了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吗?”
“怎么会呢!”她抱着他脖子轻晃,“除了你的脸,我还喜欢你其他的地方呀。”
“比如说呢?”无情饶有兴致地问道。
“比如说你学识渊博,武功高强,心怀正义,善良仁慈,有情有义,侠义心肠,见多识广……哎呀,我都说不完了,总之,你就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谭笑「叭」地一声,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响亮的吻,随后笑眯眯说道,“当然我最喜欢你的是,你也喜欢我啊。”
来自心上人直白而热烈的夸奖,让无情微微红了脸颊。
他右手虚握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并没有你说得那般好。”
谭笑还要继续说,门突然被敲响。
两人赶紧分开坐好,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后,他才扬声让进来。
来人是铁手,看见谭笑在屋子里,他丝毫没有意外,简单打过招呼后,才正色道:“大师兄,世叔刚从宫里回来,他让我告知你一声,今会上,官家准了蔡京提出的铸新币的奏案,等出了腊月,或许会开始施行了。”
无情食指在桌面轻点数下,沉吟片刻后,问道:“朝中竟无一人反对?”
“怎么会没有呢?”铁手苦笑一声:“任谁都看得出来此举的危害,但官家铁了心要如此,谁也劝不动。”
谭笑在一旁听了一耳朵政事,大概就是说,现在国家没钱用了,皇帝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所以就想了个好办法,既然没钱,咱们多造点钱出来,放市面上一流通,到时候百姓手里有钱了,咱们多税也能收的上来了,经济也蓬勃发展了,真是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啊。
就,非常的简单粗暴呢……
她听着两人的谈话,想着这政策对自己可能会造成的影响,想了想,突然说道:“那该提醒大家多屯点粮了。”
无情和铁手一同看向她,铁手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粮价要涨。”
铁手愣了愣,他看了看无情,对方轻轻颔首,似是对她的话极为赞同。
他更纳闷了,就他一个人没听懂吗,于是虚心问道:“为何铸了新钱,粮价就会涨呢?”
谭笑告诉他:“你想想,原来你买一石粮食,需要花一千钱,某天市面上突然进来好多新钱,也就是说百姓手里持有的钱变多了,但粮食的总产量就那么多,并没有增加,人人都想买,粮食又不够怎么办,粮商只能给粮食涨价了,现在再买一石粮食,也许就是一千五百文,或者两千文了。不止粮食,其他的东西一定也会涨的。”
铁手恍然大悟:“原来这其中还有如此深奥的道理。”
“历史上这么做的国家,到最后都会陷入内乱,无一例外。”谭笑耸肩。
无情冷声道:“不能再等了。”
铁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谭笑,踟蹰道:“你是想?”
无情认真地看着她,道:“我需要你帮我。”
帮他做什么,鲨了蔡京这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