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丞她没见过,包青天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想起那个严肃正直明察秋毫的包青天,她突然感到压力山大。
电视剧里,这人可是能夜审阴间的神奇存在,案子到了他手上,就没有破不了的。
毛爷爷保佑她,可千万别查到她身上啊。
回到了店里,时间才到四点半,街上的人声渐渐多了起来。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卧室的门一关,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双手握拳使劲挥了挥,激动喊道:“他终于死了!”
要说她对杀人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心理负担,那肯定是有的,但是隔得距离太远,她只是扔了个技能过去,一丝血腥的场面都没看到,所以虽然心里还是介意,但影响不大。
尤其是一想到她杀的都是贻害千年的大奸大恶之徒,心里那丝罪恶感更是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无情也十分激动,他此刻想拍掌大笑,想尽情痛饮庆祝,想告诉世叔和师弟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数年后那场破城之战,越来越偏离了命定的轨道,虽然他心里无比清楚,只要徽宗一日不改其奢侈糜烂的生活作风,不改其软弱无能毫无主见随波逐流姑息养奸的性格,死了一个蔡京,还会有张京、王京。
所谓上行下效,一艘巨轮的沉没,虽与船上的水手脱不开关系,但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掌舵的船长身上。
没有关系,一步一步来,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已经是他们之前殚精竭虑也做不到的程度了。
蔡党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覆灭,剩下的童贯、梁师成、李彦之流,已掀不起多大的波澜,这些人没有蔡京这么棘手难以对付,等有机会……
无情眼中异彩连连,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痛:“苍天有眼。”
谭笑傲娇不满地一仰头:“这关老天什么事,明明是我的功劳好吗!”
“我的意思是,感谢老天将你送来我身边。”无情轻笑。
她抿着嘴羞赧一笑,热烘烘的暖风拂过,困意一阵一阵袭来,她问:“要不要再睡一会,还早呢。”
“你睡吧,我得回去了。”无情摇了摇头。
在这一点上他总是很坚持,每天五点准时起床起开,而且会小心地避开其他人,不让任何人发现他是从她房里出来的。
“好吧,那我再睡会,你记得要吃早餐啊,要是落下胃病,我就跟你离婚。”
她一边脱衣上床一边殷殷叮嘱,他一忙起来总是顾不上吃饭,有时候一整天随便几块糕点就对付过去了。
无情听着她这番孩子气的话,顿时哭笑不得,心里却划过阵阵暖流。
他帮她掖好被子,关上台灯,从窗户上一跃而出,整个人就像一只灵巧的大雁,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谭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眨了眨眼,慢慢放空思绪,再一次沉沉睡去。
神侯府没有睡懒觉的人,等无情回到府上的时候,各间屋子已经亮起了灯。
他第一时间去了诸葛正我的屋子,后者还穿着宽松柔软的便装,舒适而惬意地品着清晨第一杯茶。
“崖余,怎么一大早来了,看你的样子,难道有什么喜事?”
无情见过礼,明亮异常的双眼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世叔,蔡京死了。”
“啪——”诸葛正我惊得失手扔了茶杯。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带着两只猫去打狂犬,累死我,医生说她第一次见不到一岁就长这么胖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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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两天后,一个惊天大闻,突然将帝都的人炸得人仰马翻。
百官之首,奸相蔡京,居然死了!
最初消息也不知是从哪传来的,人人惧于蔡京之威,起初茶馆里没有几个人敢说这事,但随着蔡府挂起了白布和丧幡,徽宗也前来府上吊唁,百姓们这才相信,蔡京真的是死了。
痛恨他的人太多太多,要不是蔡京余威犹在,又怕引来家眷的报复,不少人甚至都想直接上街庆祝一番。
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不敢这么做,他的政敌们可没什么顾忌的,个个在家笑得脸都快要烂了。
比如诸葛府上,师徒几人已经痛饮两三天,连一向不爱酒的冷血都忍不住喝了个大醉,第二天又被心情极度兴奋的师兄拉着继续喝。
抱月轩里,几人已多多少少有些酒意,追命抱着个酒坛,突然道:“咱们是不是弄桌好菜,把小谭叫过来啊。”
无情笑着道:“没有问题,但只是吃顿饭,其他的就……”
后面没说完的话其他人都听得懂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喊上谭笑,几人心知肚明是为什么。
蔡京的死绝对跟她脱不了关系,他们虽然不知她到底有何神奇的手段,但既然无情不愿意说,他们也不会追问。
就当这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吧,谁也不会在明面上提出来,以免走漏了风声,将她陷于死地。
诸葛正我心情十分畅快地哈哈大笑:“小谭的确有好些日子没过来了,她不是喜欢吃咱们府上的饭菜,崖余,你稍后吩咐下去,让厨房务必拿出看家本领来,我看就明天吧,到时候你把人请来,咱们好好招待招待她。”
无情含笑应是。
铁手有些疑惑:“谭姑娘这段时间可是在忙书馆的事?为什么突然不来了?”
无情还没说话,追命刚突然猥琐地嘿嘿一笑:“我知道是为什么。”
一粒花生米打在他的手背上,他疼得一哆嗦,差点让一坛好酒摔在地上,无情死死地盯着他,大有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撕了你的嘴的架势。
在座其他人都看着他,诸葛正我微微一笑,阅遍千帆的眸子里尽是了然和促狭。
铁手和冷血就纯粹是好奇了,二人的性格决定了,他们不会过多去打探和关注别人的私事,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亲密无间的师兄。
在得罪无情和分享八卦间犹豫了一下,追命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小谭不来,那自然是有人天天往过跑喽,你们难道没发现,这段时间,大师兄房间里的灯,一到晚上就再也没亮起来过吗~”
他边说边意有所指地挤眉弄眼,眼里隐晦的暧昧是男人之间一看就懂的那种意思。
冷血何铁手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夜宿未婚妻闺房的行径被戳破的无情,也不自在地红着耳根低头喝酒。
“哈哈哈,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崖余你又何必如此忸怩。”诸葛正我笑得十分开怀:“你们二人马上就要结为夫妻了,聘礼和一应物事准备得如何了?”
无情抿了抿嘴:“只剩下……嫁衣没有做完,下月就能好。”
“好好好!”诸葛正我又拍掌大笑,看着稍显局促的无情,他冷不丁问道:“这么说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抱上徒孙了?”
无情大为尴尬,耳根处的红晕都蔓延至脖子上,皎皎如月般光洁的脸上也染了一层绯色。
“应当……还没那么快……”
追命在一旁抖着肩旁「噗噗」的笑,笑完了,他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小谭过门了,他该怎么称呼她呢?大嫂?感觉好奇怪,他大了她十岁多呢。
他甩甩头,再不操心这种无厘头的问题,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随机应变。
当天晚上入了夜后,无情又一次踏着月色翩翩而至。
一到跟前,谭笑就闻到他身上浅浅的酒气,她顿时有些不满:“你们今天不会又喝酒了吧?天天喝酒对你病情恢复不利,其他人怎么也不拦着你一点。”
无情浅浅一笑:“不妨事的,我喝的并不多,再说世叔和师弟们很久没这么高兴,总不能扫了大家的兴。”
“好吧,理解。”她憋了憋嘴:“我要是你的话,可能高兴得都要上街发钱了。”
无情扑哧一声,他刚才有一句话其实说谎了,他今天喝得并不少,这会酒精上来,脑子里甚至有些发晕,连带着那双领酷锐利的眸子都多了几分朦胧的水光。
他坐在单人小沙发上,脊背靠在后面,是个很放松的姿势,弯起眼睛微微笑着看她。
谭笑戳了戳他的脸蛋:“还说喝的不多,骗子。”
他拉住她的手腕,突然转身将她压在沙发上,一条腿弯起挤进她的,炽热滚烫的唇一下子就将她的呼吸夺走。
淡淡的酒香充斥着口腔,熏得她也快要醉了。
谭笑身体战栗着向后弯着腰,细嫩白净的脖子毫无防备地呈现在他眼前,就像引颈待戮的天鹅一般,有着难言的脆弱之美。
濡湿的吻渐渐从唇往下,她难耐地咬紧下唇,眼尾一片潮红:“你的手往哪里放!”
低哑暗沉的轻笑传来:“在往我喜欢的地方放。”
他按着她的膝盖,将她两条腿弯起放在沙发上,就像在研究什么名人字画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谭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又羞又恼地哀求他:“求你别看了……”
看着看着,无情突然低声说了句:“花心柔软春含露,柳骨藏蕤夜宿莺。”
说话间浅浅的呼吸洒在腿根,她爆红着脸拼命想合上腿,但在他的手劲下完全无法动弹。
穿越这么久,古文水平大有进展的谭笑,瞬间听懂了,他竟然说了一句艳诗!
“不要胡说八道!”她受不了的低吼。
他轻笑一声,松开她的膝盖,抱起她就往床上走去。
“嗒——”房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人猛地停住动作,一动不动地抬头向上看去。
似乎不止一个人,听声音大约有十来个人,屋顶的人虽然已尽力不发出半点声音,但毕竟不是顶尖的轻功高手,还做不到踏雪无痕的程度。
无情的双眼已重新变得冷静锋利,将她散乱的衣裳整理好,推窗向外看去。
汴京是座不夜城,没有宵禁,虽然夜市已经收摊散去,但街上除了巡城的官兵,依旧还有不少人在游荡。
“啊——杀人了!死了好多人!”
某处传来尖叫,官兵们急忙向那头跑去。
无情急促地说了句:“我去看看,你自己先睡。”
说罢从窗户上翻身一跃而出,向着出事地点快速奔去。
“小心点啊——”她叮嘱的话语远远落在他身后,走到窗边看了看,离这里几里地的某一处火光大作,看着就不寻常。
她忧心忡忡地关上窗户,这么一折腾却也睡不着了,从书架上随便找了本书翻着看。
“假正经……”谭笑突然红着脸啐了一口,恨恨地一把合上书,双手捂脸扑倒在床上。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外边突然传来阵阵刀剑相接的声音。
她提着心隔着窗户听了会,声音并不在跟前,听着有一点距离。
“快跑啊,江湖火并!”一个声音惊恐地喊道。
“是金风细雨楼!”
谭笑心里咯噔一声,什么情况,金风细雨楼怎么了?和六分半堂打起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推开条缝,眼睛四下张望着。
二楼的位置看得比较远也比较清楚,很快,在一处暗巷里,她看到正在鏖战的数十个人。
高楼上垂挂而下的花灯,照亮了一把血色凄迷的刀。
灵巧轻薄的刀刃上一抹绯红,如枝头即将败落的花瓣,在夜色里分外绝情又冷艳。
它被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握住,红色的流光在血色和火光间穿梭,执刀的青年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一人对着十几个身手了得的黑衣人,没有任何援兵和帮手,挥刀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和恐惧。
那是,苏梦枕?
谭笑急忙将窗户大开,双手不知不觉紧握着窗沿,双眼担忧地看向那一处。
苏梦枕武功高强,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已斩杀了好几人,场上只剩下了三四个,只是自己也落得一身伤,鲜血将他白衣浸透,不停往下冒着血滴。
他险险避开一把砍向胸口的刀,背后却避之不及被长剑刺中肋下。
苏梦枕猛地后退几步,迎着那柄剑撞上去,腰侧被刺个对穿,却也离那人更近了一步,趁势反手就斩下他的头颅。
敌众我寡,伤痕累累,他死战不退。
唯二还剩的两人也被苏梦枕这股悍不畏死的打法惊到,对视一眼,迅速撤离。
两人离开后,苏梦枕再也支撑不住地委顿在地,一袭白衣沾满鲜血和尘埃,他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只剩了一口气还撑着不能晕过去。
谭笑再也忍不住,他已经等不到她去神侯府求援了,他受伤太重,完全无法动弹,说不定一会还有新的敌人追杀。
他必须马上离开那个地方。
不管是盟友也好朋友也罢,她没办法看着他就这样躺在巷子里静静的死去。
苏梦枕靠墙而坐,右手按着腰腹上的伤口,低头沉沉的喘息着。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他敛了所有的虚弱,一手握刀,冷冷的看向来人。
“苏梦枕,苏楼主,你怎么样了啊,你还好吗?”
少女温软的声音在这血色遍布的巷子里轻轻响起。
苏梦枕怔了怔,一个纤细的身影急匆匆奔到他面前,像是想扶起他,又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谭笑一进入巷子,就看到满地的死尸和流成小河的鲜血。
她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苏梦枕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他似乎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他的腕上,道:“苏楼主,还站得起来吗,你快跟我走,这里太危险了。”
苏梦枕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就着她的力道,慢慢站起来,在她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谭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苏梦枕这会站立不稳,整个人几乎压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