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那具尸体翻身下床,那具躯体,那样的行走方式,那样独一无二的姿态,恐怖的想法一下子灌进脑海,他的脑袋彻底错乱了,那裹尸布下些微露出的鲜红嘴唇,那透着红晕的脸颊,真的属于罗莎德琳·沃顿吗?
幻觉还是现实?梦境还是真实?那尸体正抬起手,一圈一圈脱去脸上的裹尸布,那裹尸布褪去后,溢出那头漂亮、富含光泽的金发,那么亮,那么细,犹如缕缕黄金,啊,那眼睛上一圈一圈的裹尸布被揭开后,露出那黑暗之中也依旧明亮的绿眼,那真是他金发黑眼的小女儿罗莎德琳·沃顿吗?那清澄的绿瞳,那高挺的鼻梁,一切都在昭示着这张脸的主——“啊,我绝不会改错,将来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直至永远也不会搞错,这个人的名字,这个人的身份,我失而复得的,我已经失去却又失而复得的……绝非梦境的……”
“——罗莎德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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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丽姬娅夫人(X)
招魂(X)
CK2玩家的神之意志转移(?)
写这一章其实受到以上三者的影响,首先想要女主永生,又不想再用画像这个办法了,所以选择了爱伦·坡《丽姬娅夫人》的还魂,同时可能还混含《招魂》里的感觉,最重要!玩过CK2的都知道那种“我死后,我的孩子还是我”的感觉吧,大奸大恶的CK2玩家一定懂,毕竟是专门娶自己亲女儿的一群人,还有一句“我女儿的女儿,还是我的女儿”。
1—5章我都故意没写过罗莎德琳视角,这五章是平淡的叙事,叙罗莎德琳一代的故事,大概从下章开始全是不道德的大奸大恶内容,请大家谨慎的观看,后面内容可能涉及乱/伦、骨科、泛性恋、跨种族恋、亵渎宗教,资本积累等要素,请谨慎观看,并且写出的内容不等于三观。
大概时间表:
1788年:泽金上将与夫人结婚。
1792年:上将夫人私奔,罗莎德琳一代出生。
1800年:罗莎德琳被收养,罗莎德琳8岁。
1804年:罗莎德琳来到伦敦宅邸,此时她12岁。
1808年:罗莎德琳16岁,差点绞死偷东西的侍女。
1810年:罗莎德琳18岁,成人,初认识达西。
1811年3月10日:达西求婚。
1811年3月13日:上校偷窥罗莎德琳洗漱。
1811年3月18日:上将死亡。
1812年3月13日:罗莎德琳与克尔索勋爵结婚,罗莎德琳20岁
1815年:克尔索勋爵去世,罗莎德琳23岁
1816年:罗莎德琳和威尔士亲王恋爱
1818年:罗莎德琳和约克公爵结婚
1820年:罗莎德琳和亨利勋爵结婚,罗莎德琳28岁
1823年:罗莎德琳生育哈利
1825年:罗莎德琳生育罗莎德琳·沃顿,这年罗莎德琳一代33岁,因生育后吹风得病,同年和道连·格雷私奔,死于轮船上
1841年:罗莎德琳二代16岁,被罗莎德琳一代附身。
第6章 掘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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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她,亲吻了她的脸颊,发狂地张开他的臂膀,疯狂地将她裹在怀里,然后跃入了冰冷的深渊之中,当警笛吟唱时,他和受害者一同睡去。”
——《杰拉尔丁》
那年是1925年,和道林·格雷私奔的罗莎德琳当时正患严重的结核病,躺在舱里一直睡睡醒醒,醒来也是到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样子,等到一个暴风雨降临在海面上的喧哗夜晚,她要求道林·格雷把她扶到舱外,看那漆黑中孕育着崭新力量的夜空,看了很久之后,她说:“让我死吧,我不愿意再忍受病痛,不愿意再等待悲伤……”
那美丽青年的蓝眼此刻犹如壁炉中冷却的深色灰烬,他黯然的说:“我想鼓励你振作起来,等病好,展望全新的未来,但是事实上我们都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都在年轻无知的时候被巧言令色者诱导了,我们那时候——甚至现在脑中所拥有的思想都太稚嫩了,我们所秉持的信念太弱小了,不足以对抗那花言巧语者所构筑的世界,与其说你是被病毁掉了,不如说你是被身边的人所毁灭的。如果当初我们遇到的指导者正直善良,拥有我们所共同尊敬的托马斯爵士那样的品格该多好……事实上,我们身边很多人都是扭曲的,比如说,亨利,比如说我的外祖父克尔索勋爵,你的父亲泽金上将,这些都不是我们最希望的家长或是指导者,但是它往往就是无可奈何的发生了……我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语言总是非常无力的,但我希望死后灵魂与你同在,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
他向罗莎德琳的脖颈伸出了手,那是一双纤长、优雅的手,是和她一样曾弹琴的手,是一个美丽的人理应拥有的手,他们曾以这双手延展开来的大键琴、钢琴、素描、水彩展开过交流,也曾挽住她的手步入舞池,他的手指在她的脖颈上加力收拢了,像绳索紧紧绞住犯人,她静下心了,聆听了,那暴风雨降落于波涛汹涌之海面的声音,比风拂松树的声音更狂暴,非歌非吟,风鼓得她的裙子蓬蓬的胀,她的眼睛因为缺氧暴突了,现在本该是黑夜,然而天空好像骤然变白,那亮白的巉岩绝壁直驱苍穹,岧岧仡仡的冰壁横撞过来了,转眼间,又是天空在放烟花,是金鱼草和大丽花,她坐在天幕草坪下弹钢琴……卡恰,为我弹钢琴吧……
她断气了。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坠入海水深渊之中,哪怕海之平面波涛汹涌,海之内部也像诺亚方舟一样平静祥和,下潜,下潜,直到耳膜都要炸裂开,心脏都要爆裂为止,等到两个人能够紧紧的枕在一处,平静的睡去为止。
她死后灵魂未上天堂,而是前往《神曲》中的地狱,地狱的第二圈里,宙斯和欧罗巴的儿子,克里特的王和立法者,地狱的判官——米诺斯在地狱之门入口审查到来的灵魂,他命令罗莎德琳坦白罪孽,她说:“我没有罪。”于是他怒吼:“我知你的罪!沉溺于□□交/欢带来短暂欢乐者的归宿都在那里!亚述的女王塞米拉米斯,埃及的艳后克莱奥帕特拉,迦太基的女王黛多,斯巴达王的妻子海伦都在此处!”于是用尾巴将她丢进地狱里去。
不休的狂风与悲惨的苦号,罗莎德琳的灵魂也卷入那成千上万的灵魂之上,在狂风中飘荡,彼此碰撞,甚至撞到山壁上,有人惨叫,有人诅咒,数千万灵魂之中,她就是这时认识了丽姬娅夫人。
罗莎德琳在地狱待了十六年,此后她通过丽姬娅夫人传授的方法,苏生在了女儿身上,苏生后她就性情大变,又疯又狂,那十六年她和一些有名的疯女人一起待在地狱里,彻底疯了。
1841年,她借女儿的身体复活了,她像生时那样轻盈的迈步,那独一无二的摆臂姿势,那独特的姿态令亨利勋爵哑然了,她的复活是昭然若揭的事。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穿破滞重黑云射入窗内,照在她浅金色的发上时,犹如点燃金色火花,继而燎原般的明亮——那件事是多么明显啊!那张脸再也不是他相貌平庸的女儿的脸了,而是闪耀的,令他魂牵梦萦的脸蛋,她依然那么美,可是气质却大不相同了,她笑起来的感觉又美又疯,她过去从不对他假以辞色,从未给予他半分温柔,可是她却笑着,说:“啊,亨利,你老了,老得那么明显,真可怜,你告诉我,我死了之后,过了几个春秋?”
“十六个。”他一丝不苟的说。
她在五角形的房间里自由自在的转圈:“我的女儿的身体真好,青春年少,好像我十六岁那时候一样。活过来的感觉真好,亨利,你不知道地狱里大家是怎么惨叫,怎么被虐待,怎样毫无反手之力的,我做梦都想活,喔,亨利,带我去看我的坟墓吧,我真想看看我死后的坟墓……”
这是幻觉还是什么呢?因为亨利勋爵知道,罗莎德琳生时从未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过,她活着的时候总是欠缺温情,向来满脸冷淡,好像一个活着的机器。现在的她非常古怪,看起来有点疯狂。
他没有耽搁,带她去看了她死后的坟墓,她开始只是站着看着墓碑,然后问:“那里有我的尸体吗?”
他说:“有,后来他们从海里打捞上来的。”
于是她突然说:“掘墓吧,亨利。”
他说:“什么?”
她扬了一下下巴,下巴朝着墓碑:“掘墓吧。”
他好像陷入了一种错愕和幻觉的情绪里,于是她就自己动手,掘自己的墓,直到把自己的棺材刨出来了,揭开了棺材,棺材里的尸体并没有容颜不腐,相反,超乎寻常的发烂发臭,臭得令人难以想象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甚的,远远闻着都令人恶心,她却歇斯底里的大笑了起来,从坟墓前走下,任由尸体曝光在阳光下,她说:“带我去艾斯格尼亚庄园。”
他就领着她,在马车夫和佣人都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吩咐马车夫马上驾驶马车,带他们去艾斯格尼亚庄园,上将去世后,没有旁系亲戚后代继承地产,于是亨利勋爵早已做主买下庄园。
她去那里,掘出了父亲泽金上校的尸体,看她满身泥巴的样子,亨利勋爵真觉得她疯了,令人惊诧的是,她父亲的尸体非常完好,除了当年头部被打中的那一枪,都被处理得非常好,像是刚刚睡去,她的笑慢慢的僵硬了,她狠狠地把尸体的头部往棺木砸,砸到一片汁水狼狈为止,她才慢慢的说:“亨利,我们回去吧。”
她回沃顿宅邸以后,疯了一样,满手满脸血的弹钢琴,老佣人眼熟她,恐惧得不敢发言,凌晨时分,即使是亨利勋爵也觉得十分疲惫,挨不住了,她一反常态的,温柔的站起来,抱住他的脖子:“亲爱的亨利,我们去睡觉吧。”
那么温柔,那么柔情似水,领着他进昔日她的卧室,她脱掉了衣服,他也怀着恐惧且期待的心情躺下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摸索出一把小□□,朝着他的膀胱发/射,好像就是一刹那,也不是特别痛,但是一股强烈的恶臭慢慢包围了屋子,他只能愕然的睁大瞳孔,她坐下来:“亲爱的哈利,你告诉我吧,我死后,为什么尸体会那么恶臭熏天?我犯了什么罪?你那伶俐的口齿,此刻为什么说不出话来?”
他不回答了,于是她自若的躺在另一边床上,安详、无忧无虑的睡着了。
她醒来时,下楼宣称勋爵已经因为吸食鸦片陷入虚弱,食物给她端去就好,老佣人们认识他的脸,又恐惧又不敢多言,但是日子一久,那强烈的恶臭逐渐从卧室中溢出,女主人那恐惧的威严不知不觉间也笼罩了整个沃顿宅邸,有人疑心——勋爵已经死了。
……
凌晨时分,沃顿宅老佣人阿德莉悄悄的把信揣给信使,然后提着灯准备回到宅邸里,然而就在这种昏暗里,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另一个人突然搭住了,她恐惧得瞳孔放大,然后僵硬的微微转过头去,手里的灯照亮对方的脸,对方的金发绿眼,年轻美丽,犹如一个幽灵那样紧紧攀着她的恐惧之心不放。
“你在干什么,阿德莉?”罗莎德琳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到她的脸蛋,任何人都会觉得混乱……为什么有人跨越几十年仍旧保持原貌?为什么她还活着?
“我……在检查大门是否关好。”阿德莉平静呼吸,直至现在,她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她,她是罗莎德琳本人呢?还是与她相似的人而已?
她的手用力攥紧了阿德莉的肩膀,表情逐渐扭曲了:“告诉我,刚才把信交给了谁?”
阿德莉惊讶且恐惧,但还是尽可能镇定的说:“信使,给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寄了一点钱。”
她捏着她肩膀的手放松了,轻飘飘说了一句:“是吗?”阿德莉如释重负,转眼间她的左手紧紧夹住她的脸颊,右手快准狠的给了阿德莉一巴掌,耳晕目眩间她又来了一耳光,打得她头冒金星为止,她才说:“撒谎。信送给谁的?”
阿德莉说:“不知道你是谁,这样侮辱人!哪怕是我也不能忍受这种侮辱,你跟我非亲非故,也非主仆,没有这样的资格命令我。”
罗莎德琳笑:“阿德莉,时间那么久,久得你连我都不认识啦?”
阿德莉一瞬间恐惧得几乎停止了呼吸。
她说:“你服侍我那么多年,真的忘了我的脸吗?从三十七年前我来到伦敦,就是你在服侍我,三十三年前,我差点绞死偷东西的侍女也是你拦下的,三十年前父亲偷看我洗漱时也是你在服侍,我三次婚姻你都紧紧跟在我身边,我死前都还是你在服侍……告诉我,阿德莉,你敢说,你忘记了我的脸?”
阿德莉退后:“你真是罗莎德琳?死人从地底复活了!你想向谁复仇?啊,饶了我们吧,上将已经死了整整三十年,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解恨了!勋爵更是已经半截入土,饶了他们,回你该去的地方里去吧!你的仇恨会毁了现有的幸福,也不会让你得到什么,你想想你的女儿和儿子,哈利和罗莎……”
罗莎德琳笑了:“首先,我不在乎他们几个,其次,你现在面对的正是我女儿的身体,最后……我知道你写信送给了我的儿子,你疑心他父亲已遭遇不测,于是往外搬救兵,对吗?阿德莉,我生的儿子,我会不知道怎么摆平吗?如果我是你,该先担心自己……”
罗莎德琳从身后取出一条绳索,野蛮的套住了对方的脖子:“……好人阿德莉,去天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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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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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墓,希刺克厉夫(X)
射膀胱,小恶魔(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