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八月——随荼
时间:2022-03-28 07:33:42

入夜,她们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畅谈着未来,一如从前。
多年后,希望,我仍是我,你也还会是你。
上课期间,陶然仍会督促贺准每天上课,但他偶尔还是会逃课。终于,学期末时,在陶然三次监督提醒可贺准还是逃课以后,陶然真的生气了。
那天下午是一节法律英语,这门课双语教学,晦涩难懂,必须紧跟老师教学,但贺准还是逃掉了。他虽然没有来上课,但下课后却在教室门口等陶然,见陶然出来,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准备离开,哪知下一秒陶然就挡开了他的手。
贺准一愣,转头瞟了一眼她的脸,她的神色冷淡凝重,看起来是生气了。贺准抿抿唇,默默地走在她的身后。出了教学楼,两人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停在了一个人少的角落里。
“生气了?”贺准对着陶然的背影问到。
陶然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这门课我真的不喜欢。”贺准自顾自地解释,“呆在里面也是浪费时间。”
陶然听后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开口道:“不喜欢就放弃吗?难道你的人生里只会有喜欢的东西吗?”
贺准愣了一下,反问:“难道不应该靠近自己喜欢的东西吗?”
陶然垂下眼,他仿佛永远听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这天是个阴天,天上乌云密布,但空气中仍是闷热。陶然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头,斟酌着开口:“贺准,我今天真的生气了。你每次都是这样,明明答应过不会再逃课了,但还是在做这样的事。”她顿了顿,“我也不喜欢一直揪着这个事吵架,你能不能也改变一点?”
贺准垂下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半晌,才抬起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回答她“好。”
两人认真地谈了一会儿后都平静了下来,才去了食堂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吵架了……
 
第二十三章
 
又是一次考试周,匆匆过去,仿佛每次都是情景重现。不过这次陶然没有和贺准一起回絮城,贺准告诉陶然他家里有事,不能和她一起回家,陶然应下。
坐车回家的那天,J市下雨了。在J市上学的三年间,下雨的次数屈指可数,何况是这样大的雨。陶然坐在车里,看着飘洒的雨幕连绵不停,在车窗上汇成水流汩汩流下,听着雨点砸在车身上噼里啪啦的响声,人反而沉静下来。
到了絮城,陶母来接陶然。絮城和J市距离近,絮城虽然没下大雨,但天上也灰蒙蒙的。两人回到家,陶母马上开始做晚饭,早在出门前陶母就准备好了食材,所以饭很快就好了,饭桌上陶然相比以前沉默不少,陶母见状开口。
“然然,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陶然垂下眼,她不知道该怎么讲。
陶母看她的样子也不再追问,说:“有问题就要及时解决,沉默是没有用的”。
陶然到家后给贺准发了消息,他还没有回,没有继续等回信,陶然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休息了几天,陶然就进入了考研的复习阶段。她制定了复习计划,确定了一些考研教学课程,也关注着考研大纲和A大招简。等真正落实复习计划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了压力:需要考思想政治理论、外语、专业综合、专业基础四门科目。专业基础科目包括民法学和刑法学,专业综合包括法理、法制史、宪法。考研公共课是全国统考。
陶然的生活就在一天天的复习中过去了。
八月初,陶然突然收到了贺准的消息,约她晚上出去吃饭,陶然同意了。回完消息,陶然盯着屏幕出了神。
回家将近一个月,他们两人的聊天次数屈指可数,因为她告诉他自己已经开始复习了,他没有再频繁的找她,陶然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猜到他会找自己。
陶然早早出了门,去给贺准挑了件礼物,来到约定的地点,是一家火锅店,陶然进到店里,贺准已经等在哪里了。
许久不见,陶然觉得贺准清瘦了不少,眼下也有了淡淡的乌青,她落座,抿抿唇跟他打招呼。
“你怎么瘦了?”
贺准闻声抬眼,看到陶然,眼里溢出笑意,“家里人虐待我。”语气听起来半真半假,带着委屈。
陶然一笑,只当他在开玩笑,“那今天多吃点。”陶然把礼物递给他,贺准挑挑眉,没急着打开。
两人先点了餐,鸳鸯锅。他们面对面坐着,安静地吃饭,偶尔抬眼说一句,倒也和谐。
“最近复习怎么样?”贺准开口问。
“还行,时间挺紧张的。”陶然实话实说。
“怪不得整天那么安静。”贺准开玩笑说:“等你考上了,要把这段时间全给我补上。”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就像两人什么不愉快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陶然已经放下了筷子,她拿过水杯,握在手里摩挲了几下,才缓缓开口:“那你呢?这段时间我考研复习,你准备干什么?”
“我?”贺准抬头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我应该不会考研。”
又听到了这样的答案,陶然深深吸了口气,说:“贺准,你要一直这样没有打算吗?”
贺准闻言一愣,掀起眼皮看他,有些怀疑,神色也锐利起来,“你为什么总是在意这些事,觉得我不上进?”他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他今天心情很不好。
两人之间只有袅袅的水汽在晃动,似乎已经看不清彼此的脸。刚才和谐的场面好像也只是彼此的伪装,他们之间早就出现了问题,空气中被撕开裂缝也不足为奇。
“难道不应该想想未来的事吗?”陶然反问。
贺准突然不说话了,未来的事之于他,似是未知的,又是明了的,他真的想不到。未知在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打破枷锁,明了在一切尽在束缚中把握。
“我们——先分开吧。”
陶然的声音突然传来,贺准瞳孔骤然一缩,他抬头看她,她没有看他。
“为什么?”他脑子里有点懵,下意识问。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陶然垂眼,盯着杯中的水,水已经凉了。
“不合适?”贺准有些好笑道:“不合适能在一起这么久?”
“你永远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话做事,永远都封闭着自己,越相处,我发现自己越不了解你。”陶然顿了顿,“我们已经谈了很多次,你对未来没有规划,我不喜欢这样,我相信你也不喜欢我这样。眼下,我们都有更重要的事。”
她真的不了解他,虽然他总是对着自己笑,却不会告诉她为什么偶尔紧缩眉头。她带着他走进了自己的生活,却不能走近他的生活。
贺准看她的眼神很凌厉,陶然几乎不敢再和他对视。
静了许久,贺准沉沉叹了一口气,突然不想再争辩,哑声问:“你确定,要分手吗?”
陶然不答,只是沉默。
“我以为,你不会也让我难受。”贺准已经站起身,看着她低垂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喉间是尖锐的刺痛。
他走了,礼物也没有带走,被孤零零地留在椅子上。那是一块表,她希望他能把握时间,看看未来。不过也好,这些话都已经说出来了。
陶然还静坐着,她不敢抬眼看他,虽然她甚至可以猜到他离开时先迈出了哪只脚。她以为分开的话会很难说出口,但在开口的瞬间她就松了口气。她知道他不会挽留,也不会争辩,只是,在他说出那句话后,她的心还是狠狠一痛。
她让他难受了吗?可是,她也是啊,同样纠结着煎熬着。
今天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无论他们洽谈与否,她都会这样做。
两人的感情水到渠成,毫无波澜。以至于矛盾与碰撞在相处中逐一显露,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确定、不了解,他们的感情太浅显、太脆弱,满腔情绪逐渐堆积,又岂能视若无睹。他们永远不能否认曾经的甜蜜与欢愉,也不能忽视现实的生冷与怅然。
是否该庆幸,他们不是因为感情破裂而分开?曾经她甘愿做他的风筝,但今天是她自己扯断了他们之间那条细长的风筝线陶然一个人坐在火锅店里,身侧是一扇窗户,窗外华灯初上,她一个人吃着一口鸳鸯锅,她尝了尝清汤锅,淡的就像白水,真的不适合自己,她想。所以,她继续吃红汤,汤底很烫,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奇怪,今天的红汤怎么会这么辣。
2013年的这个八月,他们走散了。
大四他们已经没有课程了,陶然整天泡在图书馆里,更加刻苦的复习,每天迎着黎明告别子夜,似乎很快就能忘记那天的不愉快。
两人已经删了联系方式,听薛采说,他请假了两个月,但是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听说他好像去律所实习了;听说又有人在追他了……后来,陶然只听说过他,没有再见过他。原来这小小的一方土地,有一天也会这么宽阔。
再后来啊,她已经听不到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校园的故事就到这里啦,两人之间确实存在问题,就像钢丝上超过了原本的负重,到极限,就会断掉。陶然很清醒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管是情爱还是学业和未来,所以她做这个选择在情理之中。
准子:呜呜呜,我被老婆抛弃了。
 
第二十四章
 
报名、考试、复试、录取,这个过程虽然很辛苦,但陶然走得还算顺利,本科毕业的那个盛夏,她收到了期待已久的A大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薛采实习了一年多,已经颇有职场人士的气质;孟佳也考上了省外一所高校的研究生;唐晶晶过段时间准备直接空降老爸公司。这四年啊,很快,仿佛昨日她们还是对着彼此打招呼时的青涩模样,一转眼已经各有各的路途。
每个人都是朝圣者,走在自己朝圣的道路上。
拍毕业照这天,晴空万里。每个专业一起拍一张,每个班级再单独拍一张。青年们穿着不同的学士服,手持鲜艳的毕业证书,笑得灿烂。
终于在不欢而散将近一年后,陶然再次见到了贺准。他穿着学士服,挺拔笔直,比起那时肤色黑了一点,正浅笑着与人讲话。
“发什么呆呢?”薛采走了过来,顺着陶然的眼光看去,看见了贺准,问:“怎么,后悔甩了人家?”
那天的事,几个与当事人熟悉的人是清楚的,他们不能插手两人的事,虽然两人似乎都没有错,但还是真的分开了,当然有人觉得两人分手没错,也有人觉得可惜。
薛采就是觉得两人分手没错的那一类人。
陶然已经收回眼光,她摇摇头,轻声说:“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他变得挺多。”
变得更好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薛采揽上她的肩,笑嘻嘻地开口:“走吧,拍照去。”
她们聚在一起,拍着照,摆各种各样好玩的姿势……大家一起拍了毕业照,照片上,每个人都是笑着的,眼中充满希冀与理想。
——
网上有句话说,考研容易读研难,陶然读研之后终于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因为对于现在所有的努力,到头来也许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一个项目,一个研究或是一场课题,谁都不能保证它的结局是否会成功。
陶然的导师是位姓沐的女性,人很强势,向来雷厉风行,当然也非常厉害。刚开始,每到上课时,陶然总觉沉重烦闷,因为她有点怕这位导师。读研第一年,陶然跟着导师和她的团队一起进行项目研究,不仅要灵活应用自我技能,也在不断开发新的潜力;第二年,陶然跟着导师参加了很多学术交流会,自己在一些小项目上也发表了论文,还和一些学长学姐一起组队参加了几场知名竞赛……这两年多过得飞快,陶然很努力,她觉得自己变化很大,因为毕业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恐惧导师了,甚至有点舍不得她。
记得刚入校的时候,沐老师问她以后的打算,她说自己不准备读博,会回家乡工作。老师没有嘲讽她的想法,只点了点头,这才颠覆了她在陶然心目中冷血无情的形象。
快毕业的时候,沐老师突然找到陶然,说絮城有她朋友开的一家证券公司,想推荐她去做实习法务,所以问问她的意见。
陶然先是不可置信,反应了几秒钟就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完全充盈。她自然是愿意的,那家公司她听说过,虽然比不上其他顶级的上市公司,但在絮城也非常有名,况且这个工作和自己的专业相关,她很喜欢。陶然连连点头。
“因为这家公司正好在絮城,我记得你曾经说你是准备回家乡工作的。有这个机会,我顺便联系了朋友。”导师说。
陶然眼眶微湿,感谢着老师。她教会了自己很多,是学业导师,亦是人生导师。
“我觉得你很像年轻时的我自己,但是我年轻时没有这样好的媒介和运气,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女人摆摆手,“去忙吧。”
陶然从办公室退了出来,又是一年毕业季,这次,她是A大的毕业生。
J市的夏日一如往年,干燥闷热。陶然在学校里碰到了一个学长,他叫林觉衍,和陶然都是沐老师带的的研究生,不过他已经开始读博士了。
林觉衍主动打招呼:“陶然,有什么喜事吗,笑得这么开心。”
陶然简单解释了一番,这没什么避讳的。
“恭喜。”男生眯着眼笑。
“谢谢学长。”陶然道谢,“那我先走了。”
陶然转身,没有注意到身后人注视着她的目光……
——
离校这天,陶母来S市接陶然。不知不觉,陶然已经在座城市里呆了六年,从16岁到21岁,突然离开,总归是有伤感的,何况身边早已没有了熟悉的人,曾经很多亲近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走散了。
不过陶然和薛采还有联系,薛采在S市一家律所里从实习生做到了转正律师。她们两个还是会经常聚餐见面,这次因为薛采要出差所以不能来送陶然离开。
坐在回絮城的车上,陶然望着窗外的景色渐渐出神。
我的青春是结束了,还是刚刚开始呢?
回到絮城,陶父和陶母准备一起为陶然庆祝,把晚饭订在一家最近新开的人气餐厅。陶父也是匆匆从另一个城市赶回来的,几人许久未见,再见都愉快激动。
刚坐下,陶父就开始问东问西,很是关心她未来的工作情况。
陶然耐心地答。那天导师询问陶然后,陶然立马认真了解了那家公司——时轮证券公司,近年来发展态势不错,在絮城公众度很高,所以股民极广,股资雄厚,一直处于盈利状态。
“那就好,那就好。”陶父深深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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