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位贺律师长得好帅啊，你有没有觉得！”李町雨小声感叹。
“确实。”陶然眯着眼回想，他和以前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成熟多了。刚才因为要处理正事，她虽然有点紧张，但并没有特别关注贺准。这会儿静下来想想，倒觉得命运还真是奇妙。
曾经对未来没有打算的男生已经成为了一位成熟的律师，曾经不欢而散的两人还能再见，他们会在同一个领域相遇，他们是对立的双方……
陶然陷入沉思，没有注意到身旁李町雨落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
回到公司，林肖让两人尽快拟定赔偿合同，她们又陷入了忙碌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专业知识查找借鉴了百度，有误还请见谅和提出^^
第二十七章
陶然和李町雨分工协作，李町雨提供和整理数据资料，陶然草拟合同进行汇总，一周过去，两人总算把合同完整拟了出来，林肖过目了一下，检查了合同格式和大概内容，没什么问题。
“我这两天要去出差，你们去和对方律师对对合同。”林肖对两人说，“顺便记下他的联系方式，具体时间和地点你们自己联系。”
林肖念出一串电话号码，李町雨连忙记了下来，陶然没动。
“你怎么不记？”林肖问陶然。
“记下来了。”陶然垂下眼，她没有撒谎，他的号码和微信同号，她没有刻意背过，只是拨过太多次，自然而然就记下来了。几年过去，虽然没有重新拨打过，却在林肖念号码时默默跟背了出来，原来他还没有换号码。
“你记性挺好。”林肖睨了她一眼。
出了办公室，李町雨立马笑起来，“拿到帅哥联系方式了。”
“那约个时间谈合同吧。”陶然没有接话。
“好，我来约我来约。”李町雨很激动。
陶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同事对自己的前任感兴趣，她应该无视还是尴尬？总之是有些不舒服。
几人约好次日上午去上次的茶楼会面。
陶然回到工位上，思虑了一下，把拟好的合同发在了贺准的邮箱里，然后正准备开始打印合同，就听到张悦在那边喊她过去帮忙。陶然深深叹了口气，侧过头对李町雨说：“町雨，麻烦你帮我把合同打出来，快下班了，我怕自己回来之后来不及。”
“好，你去吧。”李町雨已经起身坐到了陶然的位子上。
陶然去了张悦那边，这次又是数据核对的问题，陶然皱皱眉，还是开始帮她核对。临近下班时间，陶然终于核对完了，把数据表递给张悦，这个女人马上笑脸盈盈。
“谢谢，太辛苦你了，帮了我个大忙，不然我还得加班。”女人嘴上的口红很鲜艳，虽然在笑，但眼尾一点笑纹都没有，“快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吧。”说完，她就挎上小包蹬着高跟鞋走了。
陶然无语，刚才在一旁偷偷玩手机的是谁啊。她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小角落，李町雨也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见她回来，开口说：“合同我已经全部打出来了，也装订好了。”
“谢谢啦。”
“一起走吗？”李町雨又突然问。
闻言陶然有些意外，虽然两人在公司里还算熟络，但从未一起下过班。李町雨笑着问她，眼神里是隐隐的期待。
陶然点点头，“好啊。”
出了公司大楼，两人就要分别，陶然要去坐地铁，李町雨准备在附近解决晚饭，两人互相道别，也就分开了。
正是晚高峰，地铁上人很多，陶然找到一个角落坐下。百无聊赖地翻起好友列表，突然想起今天林肖念的那串电话号码，她把那串熟烂于心的数字输入，贺准的名片跳了出来。
他的微信名已经不是“十”了，只是他的名字。头像似乎是一个商标，陶然仔细认了认，发现那个标识是由“读律”两个字组成的，听薛采说过，他们那家律所就叫这个名字。他的朋友圈没有锁起来，陶然点了进去，基本都是关于案子的，还有律所推荐的相关信息。
陶然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他的工作号码，怎么说，还挺意外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变成在意工作的这一类人。
地铁提示音响起，陶然幡然醒悟，顺着人流下了车。
第二天早上，陶然起了个大早，精致地打扮了一下，毕竟在前男友面前还是要装的有排面一点，她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但最终还是把枣红色的口红放下了，只涂了唇膏。
来到公司，李町雨盯着她看了好几眼，耐人寻味地问：“你今天有点不一样，比平常精致。”
“买了新粉底，今天试试。”
“是吗？”李町雨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目光还在打量着陶然，陶然不想再理，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两人打了车来到茶楼，贺准已经坐在那里了。闻声抬眼看来，远远的，陶然和他对视了一眼，陶然的心尖莫名跳了跳，他的眼神比以前凌厉得多。
两人刚落座，李町雨就扬起笑，柔柔地开口：“贺律师，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事。”
陶然拿出合同，推到贺准面前，开口道：“这是我们初步拟的合同，请过目。”
贺准垂着眼，开始翻看合同，陶然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脸。这天比一周前匆匆一瞥看得清楚很多，他的碎发被梳起，剑眉星目，睫毛微垂，眉眼还是一如学生时代那般漆黑深邃。再往下就是高挺的鼻梁和……
“贵公司这样篡改盈利数据不太好吧。”
陶然的窥视被贺准的声音突然打断，陶然下意识抬眼对上他的眼，贺准微微皱眉，音色微冷，看了两人一眼。
“盈利数据不对吗？”李町雨率先问出口。
贺准把合同推回来，靠回了沙发上。
陶然皱皱眉，立马垂下头检查数据，没想到代填申请表那一季度的股息真的不对。陶然眉头一紧，不可能，自己明明与李町雨发来的数据仔细核对过，除非是她得到的数据本来就是错的，不然她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她转头看向李町雨，有些疑惑，但对方也是同样的眼神，仿佛在告诉陶然，是你错了。陶然突然之间心乱如麻，这是第一次独立业务，关乎她的去留，还是和他对接。
“如果这是贵公司的诚意的话，我认为我们可能要重新洽谈赔偿方案。”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口，显然对眼前的情形不感兴趣。
陶然抿了抿唇，斟酌着开口：“可能是输入数据时出了差池，但绝不是我们的本意。对于那天的赔偿结果我们双方都很满意，绝对不会随意篡改数据。希望能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马上修改。”
“是啊，贺律师。我们最近很忙，而且是第一次接手这种情况，陶然出错也是情有可原的，希望您方能给我们个机会。”一席话，将所有责任推卸到了陶然身上，陶然皱皱眉，自己不想现在和她对峙。
贺准的眼神落在陶然身上停了几秒，移开目光，淡淡地开口：“希望尽快。”
合同自然是没有签成功的，几人准备离开茶楼。天公不作美，虽是仲春，却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还不小。
贺准停下脚步，回头问两人：“两位怎么回去？”
“不知道。”李町雨迅速接话。
他停了几秒，再次开口：“不介意的话，我送两位。”
贺准只是绅士一问，没想到李町雨一口应下，他只能把车开过来。
陶然还皱着眉想数据的事，她和李町雨总有一个人是做错了的。眼前有车鸣声响起，贺准已经降下了副驾驶的车窗，对着两人说了一句“上车”。李町雨积极地打开车门上了车，陶然也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准子：好久不见，老婆变笨了……
第二十八章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并不刺鼻。陶然和李町雨坐在后座，陶然偶尔抬眼瞟一眼他。
李町雨已经开始搭讪了。
“贺律师，您是絮城人吗？”
“贺律师，您多大啊？”
“贺律师，您是单身吗？”
所有的搭讪最终都会来到这一步，李町雨满眼期待地侧头看向贺准。
“不好意思，这个无可奉告。”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陶然有点想笑，因为什么呢，也许是看美女吃瘪很有趣吧。
李町雨倒也不囧，又侧过身开始同陶然讲话。
“陶然，你考驾照了没？”
陶然点点头，虽然拿到驾照后并没有开多少次车，也根本算不上熟练。
“那还挺好，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拿到驾照，现在根本没时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车就停下了，正对公司正门。
“谢谢贺律师。”李町雨在下车前柔声道谢，陶然下了车，临关车门之际也轻声道了声谢。
男人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举手之劳”，车便开走了。
李町雨还望着车远去的影子恋恋不舍，“看到没，宝马欸。”她啧啧感叹。“长得帅还这么有钱，真是难得啊。”
她正欲继续说，陶然开口打断了她，早在茶楼时陶然就憋着一口气。
“现在还没搞清楚数据到底是谁弄错的，你怎么直接就把错误推到我身上来了？”她皱着眉语气严肃。
李町雨见状也不再笑，开口说：“反正我发给你的数据一定没问题，不信你回去看看。”她已经向前走去，擦过陶然的肩时又突然开口：“没事，人总会犯错喽。”
陶然听出来了，这句绝对算不上安慰。她终于确信李町雨是一个笑面虎一样的人，表面对你笑，背地里不知道在怎么嘲笑你的失意。
刚回到公司里，林肖就找来了两人，劈头盖脸一通数落。
“打字整理的事都能出错吗？你们是怎么干的。好不容易商定好了，说不定就要因为这种低级错误推翻重来！”男人虽然看着温柔，但在工作上很严厉，此时取下了眼镜，皱着眉大声呵斥。
“我的工作真的没问题，数据全是正确的，我刚才已经重新核对过了。”李町雨见缝插针，撇清了自己的责任。
“我不管现在是你们谁的责任，先重新整理合同，之后我们再来谈你们的事情。”
陶然皱着眉回到工位上，她重新打开了李町雨发来的文件，里面的数据确实是正确的。她实在是想不通，她绝对不会输错数据的，每输一部分她都会仔细检查，而且最后汇总时她又核对了一遍，没有任何错误。
突然，一个被遗漏的点突然在陶然脑海里蹦出——李町雨动过她的电脑，那天是她帮自己打印合同的，她完全有可能篡改数据。但在潜意识里，陶然并不愿意这样恶意揣测别人，何况她们都只是刚毕业的青年们。
她转头看了一眼李町雨，她正低着头看东西，察觉到她的视线也转头冲她一笑。陶然心里五味杂陈，她默默转回头，她不会坐以待毙，口说无凭，如果真的是想的那样，她会找出证据来的。
办公室里有人喊“李姐，我把东西发你邮箱了”。
陶然灵光一闪——对，邮箱！她在李町雨打印合同之前就先发给了贺准，她连忙打开邮箱重新核对，那份文件里的数据是对的。
陶然卸下一口气，她果然没有错，但是，这还不够。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她和李町雨是竞争关系，但她希望两人能够公平公正的竞争，靠能力靠本事，而不是靠这种栽赃嫁祸的手段。她不愿意来事，但也不怕事。
陶然不动声色，就这样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一大早，林肖果然又把两人叫到了办公室询问昨天的事。
“我的数据都是正确的，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李町雨还是一样的话，她没有任何愧疚，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陶然抿抿唇，开口道：“我已经把重新整理好的文件发给贺律师了，但是这次事故也不是我的问题。”
林肖轻声嗤笑一声，“你们都没有问题，那是我的问题？”
陶然将自己的手机放在桌面上，手机屏幕上正是一段聊天记录。
昨晚回到家，陶然重新加上了贺准的微信，向他求证是否在面谈前就收到了自己发给他的邮件，他回答当时虽然没有打开邮件，但确实收到了。
而提前收到的这份邮件里的合同数据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我确保自己录入的数据没有任何问题，但在这期间，李町雨帮我打印了合同，只有她碰过我的电脑，可以看到合同的最终样本。”
铁证如山，事情的真相已经不用开口进行复盘。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陶然此时很平静，只是看着林肖。
“还需要调取监控吗？”他问。
李町雨没有作声。
“职场竞争应该是良性的，不应该无所不用其极不是吗？”男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相信你们对实习转正结果已经有定数了，回去以后好好准备吧。”
身旁的人闻言立马抬起头，语气尖锐：“我不服！为什么，她是靠关系进来的，而我是自己努力进来的，为什么要在我和她中间选，不应该一定是我吗？”
林肖摘下眼睛，缓缓开口，声音带了力道：“她的导师能够推荐她也正是说明她有能力，就算没有参加公司面试选拔，但她仍然是A大的法学硕士，这不可置否。”
“硕士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一点工作经验，何况我的实习时间比她更长，凭什么会是她！我就是不服！”李町雨歇斯底里地质问。
“工作能力怎么能靠时间长短来衡量呢？”林肖皱着眉反问，他有些意外于这个女孩品格的反差，她太极端，也太狭隘。他打断她：“好了，别说了，我还有事处理，都出去吧。”
李町雨负气甩开门出去了，陶然默默跟上。在楼道里，李町雨走了几步又转回身对着陶然开口：“你很得意吧。”她的双眼微眯，脸色难看，终于没有了那一层伪善的面具。
“我为什么要得意。”陶然直视她，“这个社会不就是适者生存的吗？”
“这次是你走运，你其实压根就比不过我。”
“这么自信的话，你就不会做这种事了。”陶然的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不再与她争辩，陶然率先迈开步走了。
名利场上，没有人会是朋友。这是陶然学到的第一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