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菜很快就上齐了，这是一家专做海鲜的餐厅，许久没吃家乡的饭菜，陶然大快朵颐。说来也怪，陶父陶母都不是很能吃辣，偏偏陶然特别能吃辣，桌上几乎一半的饭菜都是特地要求加辣的。
“女孩子少吃点辣，小心长痘痘。”陶母皱着眉提醒道。
陶然对着陶母一笑，“我吃辣从来不长痘，这您不是知道嘛。”颇有点得意的意味。
正说着，陶然瞥见身旁走过一个女人，穿着红色开叉长裙，长腿翘臀，栗色的长卷发，不看脸都能猜到是个美女，不论在哪，美女总能吸引别人的眼球。陶然看见那位美女刚走到旁边的隔间门前就露出了笑容，侧脸精致。
“贺律师，不好意思来晚了。”
声音也很媚啊，陶然挑挑眉。
“没事……”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陶然莫名觉得很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陶母又和陶然聊起一些事，陶然不再注意隔壁包间里的事。
一家人来得早，吃得也快，吃完就离开了。走出餐厅后几人沿着餐厅门口的台阶走去停车场，经过刚才吃饭的位子时，陶然下意识转头向里看了看，服务员正在清理桌面。下一秒，经过了一个隔板，旁边隔间里的情形就落入了陶然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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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那个隔间里只有那个红裙美女，她低着头玩手机，对面的位子上没有人，放着一杯热茶。
陶然转回头，打消了那一点异样的感觉。
陶然和证券公司的人事部联系后，对方要求她次年一月入职。现在距离一月还有一段时间，陶然呆在家里，认真准备了入职实习的相关事项，顺便考了驾照。
十一月末，薛采来絮城处理案子，两人约好见面。薛采已经完全蜕变成了成熟女人的样子，从前的短发变成了长发，曾经的平底运动鞋也变成了高跟鞋，她的每一个变化，陶然都看在眼里。陶然记得第一次看到薛采穿高跟鞋时问过她，穿高跟鞋感觉怎么样。
“高曾经的自己一等的感觉”。她答。
是吗，她们汇入了这社会的洪流之中，社会爱的，也将是她们爱的。
倒是陶然，虽然大学毕业已经两年，但还是一副清纯大学生的样子，甚至更多时候连妆都不愿意化。
两人约在一家烧烤店见面，一见面就是深深的拥抱。
“你还是没什么变化，小年轻。”薛采由衷地感叹。
陶然笑，“薛姐好。”薛采本就大她两岁，自己叫她一声姐不为过。
两人坐下点好菜热聊起来。
“这次来这边有什么事，案子吗？”陶然问。
“我准备跳槽。”薛采喝了口水淡淡说道，“J市那家律所太坑，这边有家律所给我抛出了橄榄枝，待遇比那边好，我这次过来准备和他们详细谈一谈。”
这个原因陶然确实没想到，虽然她知道薛采在J市那家律所的待遇确实不怎么样。薛采主攻刑事案件，那家律所刑事律师太多，竞争很大，虽然薛采能力出众，但人脉太少，律所给她的案源不多。
“这家律所也是近两年才开起来的，杨明楷律师你知道吧！”
陶然点点头，他是一位很有名的民事律师，还是高校教授。
薛采继续说：“他自己单独开了间律所，正在招人。”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啊。”陶然由衷地说，“尝试不同种可能。”
“你要去的那家公司怎么样？”薛采吃了口烤肉。
“明年一月入职。”
两个姑娘，容颜靓丽，气质不凡，惹人侧目，却毫不顾及形象地撸起袖子大快朵颐……
终于到了入职那天，陶然有些紧张，她谨慎地搭配了自己的穿着——宽松的白衬衫，一条黑色西裤，头发扎成了马尾，还化上了淡妆，除了没有穿高跟鞋，还真有一副上班族的模样。
这家公司在絮城二环，陶然从家坐五站地铁能到。站在那栋大楼前，陶然深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踏了进去。
陶然在前台处咨询后上了楼，电梯一层层上升，有不断进来的人，大都西装革履，面容精致。陶然来到人事部报道，有人带着她去了法务部。
相较于刚才那层楼，这一层显得严肃很多，除了几盆绿植，尽然是简约风格。身旁的人把她带进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进来”，是女声。
门打开了，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女人，戴着眼镜，并未抬头看他们，眼睛还盯着手里的文件。
“刘经理，您好，这是法务部的实习生，我带她上来报道一下。”身旁的人开口说。
这位刘经理闻言才抬眼看了看陶然，问：“沐老师介绍的那个？”
她的眼神上下扫视了陶然一眼，很犀利的目光，陶然有些紧张，回话道：“是的，刘经理您好。”
女人重新低下头，不再看她。
“通知副经理带她，没什么其他事就出去吧。”她淡淡地开口。
出了经理办公室，身旁的男生开口向陶然解释，“这是我们法务部的经理——刘霞。”
陶然点点头，接着问：“请问一下，法务部还有什么人啊？”
“等下要见的是林肖，副经理，我们公司还有四名法务助理，和一些合同管理员。”
“这样啊，谢谢你。”
陶然见到了林肖，很年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戴着眼睛，人长得很精神。
陶然主动介绍了自己，“林经理您好，我叫陶然，是来您这边学习的实习生，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您了。”她微微鞠了一躬，认真谦卑。
林肖挑了挑眉，笑着说：“不用这么紧张。”
陶然一愣，礼貌地微笑，这位副经理看起来倒是好相处。
林肖带着陶然去其他员工处了解介绍了一番，结束后，陶然已经基本记下其他人的名字和职位了。原来这里还有一名实习生，叫李町雨。
“好了，今天你熟悉熟悉环境和员工手册，明天开始正式进入工作中。”林肖回头看了眼陶然。
“好的，辛苦您了。”
陶然来到自己的工位上，在窗边的一个角落处，能看到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陶然刚坐下，身旁就有人靠了过来，陶然抬眼一看，是那个女实习生。
“哈喽，你好啊。”李町雨热络地对她打招呼。
“你好。”陶然对她笑笑。
“你怎么入职这么晚啊？”同为实习生，但陶然比自己晚了将近一个月。
“我是导师推荐来的，刚毕业不久。”陶然微笑着解释。
李町雨愣了几秒，又扬起笑容说：“那你应该比我小。”
同为实习生，她想要和自己亲近一点，陶然明白，所以也耐着性子边整理东西边和她聊天。
“那我们平常的工作都需要做什么呢？”陶然问。
李町雨想了想开口：“整理和管理档案合同、起诉、应诉之类的。”
她答得很笼统，陶然没有继续追问。
下午，陶然仔细读了员工手册，看了法务部工作章程，对自己未来的工作倒是有了点概念，她有点期待，同时也很紧张。
晚上回到家，陶母热切地询问陶然第一天工作的经历，双目炯炯有神，相比之下，陶然反而显得淡定。
手机震了震，有人给自己发了消息。
——我天！我天！我天！
薛采连发三个“我天”，陶然一头雾水，她回给对面一个“？”。
——你绝对猜不到，我跳槽的这个律所里，贺准竟然也在！
薛采前段时间成功跳槽到了新的律所里，这个陶然是知道的。
久违的名字，好像是被刻意遗忘了，被从心底深埋的泥土中翻出来。毕业以后，她已经完全失去了他的消息。今天重新提起，有点奇异的感觉。
薛采发来语音直接解释，“我来这段时间一直没见过他，今天他突然出现，我才知道他也在这儿，前两天出差接案子去了”。
陶然看着屏幕，突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薛采的语音还一个接一个，陶然没有回话，不知道该回什么，却还是一条一条语音认真听完了。
“贺准现在打民事案件”。
“贺准一直跟着杨明楷，包括跟着他出来单干”。
“贺准比以前高冷很多”。
“他还单身”。
薛采的最后一条语音话锋一转，陶然抿抿唇。
“别乱想了。早点睡，明天开始正式工作了”。她回。
虽然消息是这么发，但晚上趟上床，陶然却又不自觉想起薛采的那些消息，看来他过得很好，原来还单身啊。
陶然一愣，单身又怎么样，和她有什么关系，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情节发展还是很紧凑的，过渡章！
第二十六章
陶然已经正式实习两个多个月，基本适应了在公司里的工作。作为法务助理，她需要根据工作指示或个人理解，通过严谨详实的书写邮件和报告，与律师、客户沟通；通过协调或管理日常会议、论坛，宣传团队的服务领域，包括制作参会人名单、确认会议地点、准备宣传册和会议所需文件；对多件文件量大的案件质量把关，在提交法院或仲裁庭前，校对法律文书，节省团队成本和时间；与客户协调收集文件，与机构人员协调立案工作等等。
不过说实话，这些工作与陶然的专业没有必然联系，有时候，陶然还真希望能出现一些案件纠纷，让她近距离接触法律事务。
这天，陶然正在核对审查年初公司股东大会的会议记录，张悦蹬着高跟鞋从旁边走来，语气不冷不热，让陶然帮她录入一下本季度的合同编号，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转身就走了，张悦是法务助理，入职挺早的，陶然刚开始工作时就帮她做了很多事，越到后面她反而变本加厉，把一些本来自己应该做的工作也交给陶然。
陶然皱眉，原来这种职场规则是真的存在，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
李町雨从旁边凑过来悄悄对陶然说：“咱们实习生真是有够惨的。”她也被前辈们压榨了不少，两人是同病相怜。
陶然垂眼耸耸肩，“苦尽甘来。”
下午部门会议结束后，林肖把陶然和李町雨留下，和两人谈了谈。
“你们俩实习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现在要开始关注转正了。”林肖抬眼看了两人一眼，“如果最近有纠纷的话，我会向经理申请带上你们两个，你们要把握住机会。”他意味深长地说。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交流，他对这两个姑娘的印象都还不错，陶然认真负责、勤奋踏实，李町雨灵活积极、很有个性，两人是互补的，所以她们还有不足。如果让他现在选择的话，他也不能贸然做出决定。
两个人应下，出了办公室。
“别担心，我们都能转正的。”李町雨拍拍陶然的肩安慰道，虽然她的眼睛专注的看着陶然，但陶然依然能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不善，早在见面第一天，她给自己的感觉就不是那么和善。
陶然淡淡一笑，“我们都尽力。”
职场一线，决定去留，利益才是最高准则。
林肖还真是说到做到，不久后就带着两人处理了一次纠纷——某客户与证券营业部代填销户申请表的纠纷。这位客户也算是公司的一个不小的股东，因为这个纠纷要全权退股，还投诉了公司，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所以上层下命令让法务部尽快解决，最好能私了，把商誉影响降到最小。
陶然一行三人与这位客户约好在茶楼见面，第一次直接接触法律事务，与自己的专业紧密挂钩，陶然既紧张又期待。他们三人早到了半个小时，又重新理清了案情和资料，对方当事人才姗姗来迟，身旁还有一位律师。
陶然没想到她和贺准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他是投诉方代理律师，她是被投诉方。
“各位好，我是我方当事人的代理律师，贺准。”男人淡淡开口，声音低沉磁性。他的变化很大，没有了额发，眉目清晰凌厉，肤色不像从前那般白皙，唇线紧抿，穿着黑色西装，肩宽体长，利落精干。
陶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身侧的同伴们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了。回过神，陶然起身，垂眼伸手，与他的指尖相触，他只是轻轻一握，很绅士。
“你好，我是陶然。”
几人简单认识后，落座开始谈论案子。
贺准开门见山，“各位应该都清楚，我方当事人本意并非是销户，但您方营业部工作人员因自身疏忽才导致这一结果，所以我方当事人希望就这一损失您方进行赔偿。”贺准看了看手中的资料，抬眼同林肖对视。
“那是自然，所以我们今天想具体谈谈赔偿方式。”
结果贺准那边却狮子大开口，希望赔偿损失的40%，男人开口后不紧不慢，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这是我方的赔偿要求，不知您方以为如何？”
林肖在心底暗骂一声，看来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他话锋一转，问身旁的两位姑娘，“你们觉得贺律师的想法怎么样？”
突然被点名的两位也是一愣，陶然理了理思绪，虽然公司有错在先，但这么高的赔偿要求显然是不合理的，而且太过单一。她转头看了眼李町雨，见她没有开口的打算，清了清嗓子对着对方当事人解释道。
“实行第三方存管制度是国家的规定，这是为了保护投资者的资金安全，所以确实不能单独取消第三方存管，违反本所业务规则损害了投资者权益，这是我方存在的问题，理应进行解决赔偿。”陶然感觉到对面男人的眼神落到了自己身上，顿了一下重新开口，“但你们的赔偿要求远远高于市场赔偿标准，这恐怕不是我们可以接受的结果。”说完，陶然才垂下眼，她有些紧张，心跳很快。
林肖唇上扬起一抹笑意，接话：“不错……”
几人就赔偿问题重新探讨了一番，初步确定了赔偿范围，公司会为其重新办理相关业务服务，赔偿损失的20%，这个结果对方当事人也同意。这次纠纷处理算是圆满的完成了。
几人要告别，林肖站起身同对方客气，“那我们回去会尽快准备合同，后续继续跟进。”
贺准微微颔首，和当事人离开了，不知是不是陶然的错觉，贺准的眼神好像在自己身上停了两秒。也是，前任见面，格外尴尬。
三人也不做停留，乘车回公司，林肖开着车，陶然和李町雨坐在后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