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辞被薄景年拥在怀中,本就是亲密的姿势, 因着刹车时微微前倾的力度,宋晚辞的头向旁侧倾斜了下。
乌发彻底散落, 薄景年垂眸抬手, 轻轻扶了下宋晚辞的头,骨节分明的手抚过细软的乌发,指节穿过时,黑檀木的吐息也跟着轻轻落下。
薄景年面色平静的替宋晚辞调整好姿势, 只是眸色重了些许。
他垂着眸子, 目光极深地看过去, 晦色而专注地落在宋晚辞的眉眼上,停留许久后, 环着宋晚辞腰肢的手臂也重了些许。
因着是白日的缘故,目光落下时, 原本漆黑的的眸子也浅了些,只是眼底的情绪到底是掩藏不了的。
随着日光倾落而逐渐显露, 无底的漩涡之后更是无法窥探的情绪。
许久之后,薄景年敛眸, 那道偏执的目光也随着敛于墨色之后。
……
宋晚辞记不太清楚她是怎么到机场的。
只是有着模糊的影像与记忆,在机场时因为药物的的原因, 宋晚辞昏沉的厉害, 几乎是一上飞机就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 已经是在温园内了。
宋晚辞掀开眼睫, 目光迟缓地转向窗户处,思绪随着熟悉的景象而逐渐回归。
宋晚辞怔了下,随后缓慢从的床上起身,目光一寸寸的扫过房间内的装饰,目光停顿片刻后,宋晚辞缓缓收回。
窗帘是拉上的,房间内有些昏暗,宋晚辞垂着眼睫,思绪也渐渐飘远。
她离开温园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刚醒来,意识也是有些昏沉的,宋晚辞抬手摁了下眉心,视线刚刚抬起时,房间门也被推开。
宋晚辞视线转过去,薄景年立于门边,视线淡淡扫过,最后走到宋晚辞眼前。
宋晚辞迟缓地落下眼睫,阴影也随着覆盖而下。
她敛眸,抬手整理了下耳边凌乱的乌发,安静了几秒,宋晚辞轻缓着出声:“是晚上了吗?”
窗帘合着,宋晚辞并不清楚时间。
房间的墙壁上原先是有钟表的,只是那一处现在挂上了一幅油画。
宋晚辞抬起眼帘,视线看向那幅油画。
画中是橙色向日葵,颜色鲜艳,如暖光四溢一般的明亮,与薄景年书房里的那一幅是一样的。
宋晚辞目光停顿了好一会,并没有收回。
薄景年抬眸,视线淡淡扫过那幅油画,最后低声道:“晚七点。”
他回答了宋晚辞的问题,目光收回重新落向宋晚辞。
清冷的侧脸在昏暗下朦胧而暗淡,唯衣领之上的肌肤透着雪色,腻出的白瓷。
宋晚辞听到薄景年的回应后才将视线收回,她注视着薄景年,眸色浅淡的如同皓月。
四目相视,气氛出奇的安静。
“我让阿姨做了粥。”薄景年低低道,后面的的话即便是不讲出来意思也是明白的。
宋晚辞眸子动了动,没有应声。
最后她起身下床,小腿落至床沿,裙摆也跟着柔顺倾下。
宋晚辞起身走至油画前,她抬眸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目光微微停顿下,她又靠近了些,注视近一分钟后,她才向后退。
她没有转眸看向薄景年,而是轻轻问道:“这是薄先生书房里的那一幅吗?”
话落下,清浅而淡,好似不过随意提起。
薄景年眸色暗了暗,随后回答道:“是。”
一个极其简单的单音节,只是嗓音哑了些。
宋晚辞闻言目光转向身后的薄景年,侧目过去时,眉尾的弧度也渐渐清晰,她注视着并未开口。
目光直直看过去时,视线也随之落入薄景年的眼底,宋晚辞平静的注视着,想从那墨色之后看见其他情绪。
但是没有,宋晚辞只瞧见了眸子中的晦暗与极浅的专注。
几秒过后,宋晚辞缓缓敛眸,她再次看向面前的油画,然后轻轻问道:“里面的东西是取出来了吗?”
这句话的意思倒是很明显了。
这幅画原先挂在书房时是有监控系统的,如今换到了这个房间里,她总是好奇的。
她话落下后,薄景年掀起眼皮,冷淡着扫过那幅油画,目光停下,眸色晦重。
“嗯。”他哑着嗓音应声。
气氛就这样奇怪的保持着,直到宋晚辞敛眸看向薄景年,她呢喃轻语道:“取下了吗?”
最后的语气助词很明显是疑问的,却因她轻缓的语调,更像是在自语一般。
宋晚辞眉眼平静,最后她转身走至薄景年面前,她抬起眼睛,然后道:“因为换到了这个房间里,所以才取下的吗?”
一句明知故问,但宋晚辞认真的眸色却不同于平常。
既是询问,就是一定要给出答案的。
薄景年眸子沉了下,神色却是没变,他回答:“是。”
“我记得薄先生之前说过杂物间里还有一幅一模一样的……”
宋晚辞停顿了下,然后眼睫掀起道:“您取了东西这幅画和杂物间的那幅倒是没有什么区别了。”
她更是像是在自语,呢喃的嗓音从唇齿间溢出,嫣红的唇色在昏光之下,更是清晰。
话音落下,宋晚辞也随之看向薄景年。
在宋晚辞的思想里,一件物品失去了其后的掩藏着的暗意,那么即便是换了一个地方也没有什么意义。
即便她并不喜欢其后的暗意,但不影响它的存在。
比如这幅油画,它本可以完好的保存于薄景年书房内。
薄景年垂眸,目光望向宋晚辞的眉眼,最后他低声道:“辞辞不喜欢可以取下来。”
宋晚辞抬着眼睫微微摇头,她缓缓道:“没有不喜欢。”
她话说完,仰起脸向薄景年靠近了些许,浅淡的药香也一同落过去。
她定定地望过去,注视着薄景年的眸色一点点加深。
她缓缓道:“薄先生,您是来叫我下去吃晚餐的吗?”
……
寂静夜。
到底是白日里睡过的缘故,此刻的宋晚辞没有一点困意。
她合上的手中的书本,低着眼睫揉了下眉心。
有时候太过于清醒并不是一件好事,比如此刻。
大抵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连同着思绪也跟着清醒了不少,奇怪的心安感。
宋晚辞放下手,抬眸准备将手中的书本收回原处,只是刚将书放下时,她视线扫过窗台,又是不可避免的幻境。
宋晚辞目光定定的停下,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些许,只是她抵着床头,怎样都没有退路。
她闭了闭眼睛,眼前的幻境暂时的消失了。宋晚辞毕竟病着,对于这样的幻境自然不可能没有一点恐惧。
她瞳孔微缩了下,随后下床走出房间。
走廊处只有墙壁上的复古灯盏开启着,宋晚辞借着这抹昏黄的光线走到薄景年房间门口。
宋晚辞站定于门前,最后迟疑了会并没有敲门。
她抬手轻轻触到门把手,随之一道细微的声音,门被宋晚辞推开。
入目是比走廊还要昏暗的环境,黑暗之下,宋晚辞几乎是看不清东西的。
她顿在门口,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之后她才走进去。
房间门被轻声关住,宋晚辞凭着记忆走到床边,她低头缓缓按下床边的小灯。
光亮瞬间充斥着眼前,她也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薄景年侧脸淡漠而是平静,只是少了白日里的冷漠压迫感,瞧着也似乎是温和的。
宋晚辞注视了片刻,最后敛眸。
她抬起纤细瓷白的小腿,裙摆顺着动作沿上,膝盖陷入了柔软的被面中。
盐白的肌肤似是倾泻的牛奶,落至黑色的被子上。
宋晚辞刚低下头时,手腕间忽的传来极熟悉的温度,还未等她做出反应时,她被拉入一个滚烫的怀抱中。
唇似乎是触到了男人的侧颈。
吐息间全是繁重的黑檀木气息,宋晚辞微怔了下,然后稍稍退离了些许。
柔软的唇离开时,吐息也顺着划过男人的喉结,宋晚辞退开,侧目看过去时,眸子坠入了一片暗念之中。
眼底的情绪像是漩涡之下的暗潮,隐在其后,犹如宋晚辞在书房所见的那幅油画一般。
宋晚辞轻轻唤道:“薄先生……”
她神色清冷地看过去,由于姿势的原因,她不得不垂着眼睫。
薄景年喉结滚了滚,低哑的嗓音是掩不住的晦色。
“嗯。”他道。
捏着宋晚辞手腕的力度却没有一点想要放轻的意思,随后他低沉问:“做噩梦了?”
宋晚辞轻轻摇头,“没有。”
“只是失眠罢了……”
那药只是白天吃了才会嗜睡,夜晚竟是没有一点效果。本就是在温园养成的习惯,回来时也总是下意识的来找薄景年。
即便她刚才特别清醒。
宋晚辞并没有将手腕收回,她眸子动了动,然后轻轻道:“幻觉好像严重了一些了。”
一句呢喃的话语,很快轻轻揭过。
她注视着薄景年晦重的眸子,轻轻询问:“我可以睡在这里吗,薄先生?”
第59章 、夜莺出逃
◎时刻。◎
宋晚辞的声音很浅, 更近乎于喃喃私语。
尾音顺着落至近距离之间,很快的消失于吐息之间,宋晚辞垂着眼睫, 视线也定定定落过去。
本就是过近的距离,即便是不说话时, 吐息也交缠在一起,若有若无似的。
薄景年的神色在这句话落下后, 逐渐转为晦暗, 眸子注视着宋晚辞,昏暗之下的深重之色。
宋晚辞未避开薄景年的视线,她只是安静着等待着。
许久之后不见回答,她眸子微顿了下, 最后微微起身, 抬起脸时, 耳侧的乌发也顺着垂落。
轻轻划过男人的侧颈,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很快的又收了回去。
宋晚辞还未退离时, 手腕处的力度忽的重了许多,不过一秒的时间, 宋晚辞又被扯入薄景年的怀中。
这个力度太过于突然,宋晚辞几乎是没有任何准备, 鼻尖擦过了男人的下颌,她怔了下, 随后疑惑出声:“薄先生?”
指节沿着衣裙的面料轻轻掠过,最后停在腰间, 薄景年抬手环住了宋晚辞的腰肢。
不怎么重的力度, 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热意, 从衣裙外渗透至肌肤处, 热意也像是肌肤相贴时明显触感。
“嗯。”男人低沉应声。
檀木吐息靠近了宋晚辞的下颌,然后轻轻落下,薄唇沿着肌肤轻轻向上,到了宋晚辞唇侧时,薄景年掀起眼皮,目光注视着宋晚辞。
一瞬间的目光相视。
宋晚辞顿了下,随后下意识的敛眸,她眼睫跟着轻颤了些许,最后落下。
视线里是男人线条明晰的下颌线,距离靠得太近了些,吐息交缠之间,已经快要分不清楚彼此。
宋晚辞垂下眼睫后,呼吸沿着他的侧脸缓缓向上,最后停在她眉尾处,吻落了下去,浅浅一触,即刻退离。
宋晚辞这才掀起眼帘,鸦羽似的眼睫抬起,视线明晰的瞬间,她只能看见薄景年眼底的晦色。
像是深不可测的暗潭,只有平静之下的暗潮与克制。
暧昧着的只有空气与夜色。
宋晚辞与薄景年对视几秒,终是下意识的动了动眸子,倒是没有避开。
吐息已经从她眉尾处撤离,她抬手想整理凌乱的发,却在抬起时触到了薄景年睡衣的领口,轻轻擦过,浅的如同羽毛。
宋晚辞意识到后,手微微停顿了下,随后她清晰的感知到腰间的力度重了。
薄景年的手臂处似乎戴着腕表,清楚的硬物感因着收紧的力度,而抵到宋晚辞腰间的肌肤。
迟缓而轻的痛感。
宋晚辞眼中情绪变了些许,她将耳边散落的碎发全部整理之耳后,只是没有丝带去系,有些碎发还是不受控制的散落下来。
宋晚辞不再去管,她将视线看向薄景年,只是这个姿势她在上端,另一只手臂也抵着薄景年胸膛。
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中,她似乎听见了薄景年的心跳声,清晰的彷如医院那一夜。
宋晚辞微微敛眸,她侧目收回视线,然后轻轻道:“有点疼……”
她忽的道,这句话音落下后,薄景年眸子顿了下,随即松开些力度。
宋晚辞感受到后,她垂眸脱离薄景年的怀中,只是薄景年并没有收回手臂,离开时她还是受到了些阻力。
小腿陷入了黑色的被子间,被带着蕾丝花边的裙摆遮掩住,唯一可见的雪色是侧颈间露出的肌肤。
裙摆被抵于膝盖下一点,因起身力度的原因,肩处的领口微微向下滑落一些,在黑暗之中的白色。
宋晚辞抬起眸子,她视线转向薄景年,注视着几秒后,她才抬手触到腰肢间的手臂。
沿着向下时,指尖抚过腕表,机械的表盘带着极明显的凉意,宋晚辞垂下眼睑,低眸看去。
指间沿着表盘向下,宋晚辞垂着眉眼牵住了薄景年的手。
她轻轻用力,最后牵引着薄景年的手臂离开她的腰间。
宋晚辞并未抬眸,她注视着薄景年腕间的手表,最后手心松开。
她迟缓地落了下眼睫,随后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触到表带,宋晚辞注视着最后一点点解开。
随着表带的松落,薄景年手腕间的那颗不明显小痣也随着显露。只是光线昏暗,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骨节分明的手在黑暗的衬托之下,冷白而干净。
宋晚辞目光注视着取下的表盘,只是还未将表盘放好时,薄景年起身,抬起的手轻滑过宋晚辞的眉眼,他替宋晚辞整理了鬓边落下的碎发。
宋晚辞体温本就比常人低些,也因此对温度感知异常敏感。
温热的指尖落在宋晚辞的耳侧,轻缓抚过时,温度也顺着消失了。
宋晚辞瞳眸动了下,最后抬起视线看过去。
薄景年的眸色很深,似乎是一个诱人下沉的深潭,望进去时只能看到浮于浅表的墨色,除此都是不可测的情绪。
宋晚辞还未出声时,薄景年向她靠近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