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傅书珩回拨下午那个陌生的号码。
那头声音焦急,“傅总,我是张琰,您可算接电话了。”
张琰是傅书珩的秘书。
傅书珩问:“这是谁的电话?”
张琰解释:“我手机昨天丢了,那张手机号绑定的是我妈妈的身份证,我重新办了张新的电话卡。”
傅书珩声音冷淡,“之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重要的事情发邮件。”
“傅总……”张琰的声音消失在听筒,傅书珩的脾气她了解,再一通电话过去,明天她就失业,她赶紧写了星级邮件发到傅书珩邮箱。
这边刚挂,许知时的电话接踵而至。
许知时才回到家,赶紧通风报信,“你干什么了?知了今天问我傅家的儿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秘书的电话让知了接到了。”傅书珩推开单元门,“你怎么说?”
许知时拆下领带,丢到脏衣篮里,“我说叫傅亦琛,但是我觉得知了没全信,你自己看着办吧。”
“知道了,谢谢。”
傅书珩开门进屋,富贵抬头没看见许知颜,耷拉着脑袋埋回窝里。
傅书珩往富贵的碗里添了狗粮和水,“你在家乖一点,我要去保护你想的人了。”
“汪。”富贵十分通人性。
傅书珩挠挠它的下巴,“不能带你去,明天她就回来看你了。”
“汪汪。”富贵催他走。
许知颜心里有事的时候,状态总不在线,傅书珩能感觉出许知颜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他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剧组,安置好富贵又紧赶回去。
许知颜拍完吻戏,脸正红得滴血,一天和两个帅哥接吻,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突然实现反而不真实感占据上风。
她回休息室换衣服,步子刚迈进房间,就被门后一股力量拉来怀中,顺带“咔哒”一声拧上了防盗扣,许知颜张口欲叫,男人在她耳边说:“我。”
许知颜吐了口气,鞋跟踩在男人的鞋上,“你有毛病吧,干嘛吓我!”
傅书珩没放手,就着这姿势问:“亲得挺开心的?”
气息喷洒在许知颜的脖颈处,一阵奇怪的酥麻感传遍身体各处,像是无数只小虫啃咬着肌肤。
许知颜忍俊不禁,挣脱束缚,转身攀上傅书珩的肩,故意气他:“比和你亲开心多了。”
傅书珩去掰环在颈间的手说:“我们什么关系你就抱我?”
“你也没躲啊?”许知颜说:“再说,是你先动得手。”
两个人分别把彼此下午的话还给对方。
傅书珩拇指指腹剐蹭许知颜的嘴唇,“涂的什么东西,难看死了。”
“是口红难看,还是有些人的醋瓶子倒了?”许知颜松开他。
傅书珩重新伸手将人勾回来,一脸认罪相,“我要是告诉你,下午那女的之所以叫我‘傅总’,是因为我去过那种地方,你生气吗?”
为了把马甲捂住,傅书珩打算用自己的清白赌一把。
许知颜微张薄唇,瞪大眼睛,失去了思考能力。
傅书珩说:“我先声明,不是我主动去的,人总有点狐朋狗友,我是被他们拉去的,但是我什么都没干,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我手机号留那里了。”
无中生友。
“傻了?”傅书珩勾她下巴。
许知颜挥拳垂在傅书珩胸口,“我看你不像什么都没干的样子,怪不得经验丰富,原来你是这种人啊傅书珩!”
“我哪方面经验丰富了?”傅书珩勾唇笑问。
许知颜:“就……”
“就什么?”
“就耍流氓!”许知颜踢他小腿。
傅书珩保证说:“我保证我什么都没干,要是干了就让我断子绝孙。”
许知颜捂他嘴,“你少胡说八道了。”
“怕自己也断子绝孙?”傅书珩道。
许知颜恼了,“你要点脸吧,谁要给你生孩子啊?”
许知颜对这番说辞将信将疑,但又觉得合情合理,还好他什么都没干,否则立刻原地解雇。
妆台上的手机震动几下,许知颜推开傅书珩去看手机消息。
苏苏:【知了,来救我,在三楼。】
苏苏:【苏苏分享了一个地理位置。】
位置显示一家三公里外的KTV。
许知颜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傅书珩往外走,“潼潼出事了,快走。”
许知颜找到张映南,三两句交代完事情经过,请他给自己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傅书珩大步上街拦了一辆出租车,许知颜跑出来得急没穿外套,傅书珩把衣服脱下来搭在她肩上,将人合进怀里,安慰说:“别担心,应该不会有事。”
为了苏潼的安全着想,二人没敢贸然报警,准备到地方之后再决定。
许知颜泪腔自责,“潼潼肯定是为了我的事情才去这里的。”
距收到信息的第八分钟,两人赶到KTV门口,直奔三楼。
傅书珩阻止许知颜想要冲进每个包厢找人的脚步,冷静分析,“苏潼还能给你发消息说明周围应该没有人,你再发条信息看她回不回。”
许知颜哆嗦从口袋摸出手机,手指不听使唤,傅书珩从她手上接过手机说:“我来。”
片刻,他说:“没回,先去仓库和洗手间看一眼。”
许知颜点头。
傅书珩牵着她,根据指引牌往里走,三楼仓库门没锁,傅书珩推开门,入眼即是一片狼藉,空气灰尘密布,货架倾斜,零食酒瓶倒了一地。
许知颜看到这幅场景,心凉了半截。
傅书珩握紧她的手,“别害怕,你站在门口别乱走,我进去看看。”
许知颜拉住他的胳膊,鼓起勇气说:“我和你一起。”
傅书珩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探着里面的环境,“走我走过的路,小心别被碎玻璃刮着腿。”
许知颜压低声音,“潼潼,你在不在?”
没人回应。
傅书珩说:“去洗手间。”
许知颜面色发白,唇无血色,傅书珩压低身子,扶着许知颜的肩,与她平视,“洗手间我不方便进,你先进去看一眼人在不在,有事叫我。”
“好。”许知颜颤音强迫自己发声。
许知颜迈步走进洗手间,推开一个个隔间,尽头那间上了锁,细听里面有喘息的声音,她敲门问:“潼潼,是不是你。”
苏潼听见许知颜的声音,拼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打开锁扣,声音嘶哑:“知了。”
苏潼满面通红趴在地上,衣领的扣子掉了两颗。
许知颜蹲下,让苏潼靠在自己腿上,她穿着旗袍,姿势别扭,“怎么回事啊?”
“我好热。”苏潼脸上的红晕并不正常。
许知颜把傅书珩的衣服盖在苏潼身上,对着门口喊说:“傅书珩,你进来吧,苏潼在里面,没有其他人。”
傅书珩看见苏潼这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被人下了迷情药,他抱起苏潼说:“送医院。”
苏潼强撑着最后的理智,握着傅书珩的衣领没有下一步动作。
许知颜捡起苏潼的包和手机,跟上去,傅书珩说:“报警。”
“好。”
三人出了KTV的大门,正好有辆出租车落客,许知颜挡住车门,让傅书珩把人放进后座。
傅书珩拉开前座,指挥说:“你和苏潼坐后面,让她靠着你,这会儿我不能靠近她。”
许知颜抬腿上车,视线往后一瞥,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模糊身影。
傅书珩问:“怎么了?”
许知颜说:“我总感觉最近有人跟着我。”
第三十一章
◎刻在基因里的顽劣◎
许知颜再往那处瞧, 已不见任何踪迹,她担心苏潼的身体状况,摆手让傅书珩上车, “先去医院。”
许知颜透过后窗玻璃朝外看,发现一辆摩托车穿梭在车流中, 形似尾随者,但她瞧得不真切。
苏潼靠在许知颜怀里, 只觉浑身燥热难耐, 她抬手拉下盖在身上的外套,又想去解雪纺衫上仅剩的两枚扣子。
许知颜握住苏潼的手,阻止她的动作,柔声说:“潼潼别脱, 你忍一忍, 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我热。”苏潼低喃, 手上动作继续,没放弃挣扎。
出租车司机长年跑业务, 见多了此类事件,以这般姿态从KTV出来, 就没几个能碰上好事的,他从车座侧袋抽出一瓶矿泉水, 回手递给许知颜,“给她灌点水会好点。”
“谢谢。”许知颜忙着拦住苏潼身上将落的布料, 没顾上抬头。
苏潼的身子压在许知颜左肩上,傅书珩见状, 接过水拧开瓶盖, 从前座探过大半个身子, 把水瓶放在许知颜手中, “小心点。”
许知颜喂苏潼喝了小半瓶水,出租车停在溪城人民医院门诊部前。
傅书珩打开车门,抱出苏潼,交代许知颜说:“我钱包在外套口袋里,你拿出来付钱,我先送苏潼进去。”
苏潼意识涣散,向下扯着傅书珩的衣襟,悬着自己的全部重量,眼前的男人像是解药一般,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脸却埋在他的脖颈处,汲取填补空虚的养分。
傅书珩加快步伐,浑身肌肉紧绷,向后仰头躲开些,性格经历使然,他不喜欢和旁人有这样的接触,尤其还是异性。
许知颜可以成为他的例外,仅此而已。
去年12月在剧组拍戏伤了脚,一直没好全,许知颜快速付了钱,踩着高跟鞋踉跄跟在傅书珩身旁,费力将衣服搭在苏潼身上避免她走光。
傅书珩衣领被扯变了形,许知颜看见他胸口的一道纹身,愣怔半刻。
溪城市中心发生了一起火锅店爆炸的案件,伤者陆续送往各大医院,急诊室外哀嚎血染,病床轮辗过地上的残血,留下一道道黑红的印迹。
许知颜看得揪心,就算闭上眼睛,那些血腥的场面也久久不退。
急诊病房内混乱不堪,闲杂人等不准入内,许知颜和傅书珩只能在外干等。
傅书珩趁空跑去药房买了瓶红花油,扶许知颜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屈膝半蹲脱下她的高跟鞋,倒了些许液体在掌心搓热,帮她揉着红肿的脚踝。
他不问她怎么了。
这个时候,她一定会回答没事,然后自己强撑着。
半晌,傅书珩问:“好点吗?”
许知颜木讷地点头。
医生拿着病历单,四处张望,“苏潼家属在吗?”
许知颜穿好鞋子,扶墙站起,“在。”
“患者被下药了,没什么大事,过十分钟可以进去看她。”医生说:“我们给她输了液,在医院观察一晚,明天早上就能出院,出院以后嘱咐她多喝水,这样迷药解得快些。”
许知颜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问傅书珩:“你怎么知道潼潼被下了那种药?”
以前在国外时,傅书珩对这种东西司空见惯,那天他坚持和KK、许知颜一起去Club,就是怕类似的事情发生。
傅书珩闭口不谈,用湿纸巾擦着手上余留的红花油。
许知颜眯眼审视,觉得傅书珩做贼心虚,她脚尖勾着鞋子,调侃说:“不愧是光顾过那种地方的人。”
“能管我的只有我老婆。”傅书珩眉目轻挑,挑衅意味十足。
许知颜不忿,“你意思我不够格是吧?”
傅书珩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拉起许知颜进了病房,两人侧身进门,傅书珩说:“你可以够格。”
许知颜用力想要挣脱傅书珩的桎梏,论力气,她当然比不过,“以后找你算账。”
苏潼面上的绯红未退,但人已经清醒,她视线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会心一笑。
不知道是该为自己嗑CP成功而感到开心,还是为许知颜未来之路坎坷而担忧。
许知颜问:“还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苏潼声音轻浅。
傅书珩手机铃响,他转身出门接电话。
苏潼问:“你们在一起了?”
许知颜犹疑地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二人的关系现在无法定义。
雇佣之上,爱情未满。
“不知道。”许知颜说:“管他呢,及时行乐吧。”
苏潼也不再问,她有时格外羡慕许知颜的洒脱,说走就走,说拼就拼,爱恨全都写在脸上。
许知颜拨开苏潼脸上的碎发,“到底怎么回事?警察应该等会就到了。”
苏潼抬手别到针,血液回流,痛得皱了下眉,“你们报警了?”
许知颜帮她调缓输液器,反问道:“你都这样了,难道还不报警?”
傅书珩敲了敲病房门,身后跟了两名警察。
苏潼坚持说是自己吃错了东西,警察也没深究缘由,简单记录情况便离开了。
许知颜不解,“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苏潼说:“我不想说,你别逼我了。”
许知颜左右翻找手机,“那我让许知时问你。”
“知了!”苏潼喝止,乞求说:“求你别问了,我以后告诉你行吗?”
许知颜没了动静,能让苏潼这样的只有一件事,永远摆脱不了的束缚。
苏潼说:“傅保镖,今天谢谢你啊,你送知了回片场吧。”
“我自己回。”许知颜站起来,“让他照顾你,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