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别,方才的赌气突然烟消云散,杏儿抬眼,见阿余的喉结近在眼前。方才阿余拽着她的手跌过来,又要伸手扶在她脑后,双腿只得跪在她身体两侧,微微驼背俯身。
杏儿与阿余其实亲近惯了,被他背过抱过,可是这个姿势,却令她莫名有些别扭。
“阿余,你今晚一定来吗?”
忽地想起最紧要的问题,微微低头,小声问道。
“嗯。”
阿余应了声,杏儿唇角才溢出欢喜,却被掐住了下巴,轻轻托起,令她仰了脸。
阿余嘴唇微颤了下,杏儿等着他要说什么……
杏儿匆匆进了侧门,才走了没多久,却正好碰上洪玉瑾。她想躲开,洪玉瑾偏偏眼尖看到了她,且走过来打招呼,还拉住她的手说话。
“杏儿妹妹今日去木状元家了吗?”
“嗯。”
杏儿不欲多说,只想尽快回西慧院,洪玉瑾却拦在她面前,笑意盈盈,上下打量她,仔细端详她的脸,看的杏儿都有些发慌的时候,审视的目光似乎停在了她唇上,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下车前,她被阿余堵在马车一角,轻轻勾挑,缓缓摩挲,深深若渴,几乎迷醉了神智,又被搂着哄了好久,才攒了下车的力气……如今被洪玉瑾这么看着,倒是又追回了散落在外的半点魂魄,兀地羞臊起来,急急挣脱洪玉瑾的手,又深深低头,扬起胳膊,以袖遮面,匆匆绕过洪玉瑾,脚下不停点往西慧院走去。
只是虽遮住了下半边脸,露在外面的,却已染粉抹朱,更显羞涩。
“杏儿妹妹……”
洪玉瑾转身又叫了一声,却几乎被红叶从背后撞到。她脸上怒意陡长,又很快被若有若无的笑容掩去。
杏儿回了西慧院,满心里想着,阿余今晚要来,于是对红叶几人说:“我困了,要睡一会。”
但是躺在床上,却又怎么都睡不着。
一会儿想着阿余会不会有事不能来,一会儿又害了羞;一会儿控制不住回味马车上被亲得失了魂魄的滋味,一会儿又记起还没和阿余堵完气……可是为什么赌气的,却有些稀里糊涂起来,因为心里如今满满全是蜜糖,那阵子生气的事,被挤在了角落里,淹没的彻彻底底。
这样翻来覆去,终于有点了睡意,一直安安静静的院子里,却传来了说话声。
仔细听了听,似乎有洪玉瑾的声音。顿时又脸热心跳,想着还是不要见她的好。
“那我明天再来找焦姐姐好了……今天上午来找,她就不在,怎么回来又睡了呢。”
这个有点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是洪玉露的。
玉露的父亲是伯府庶子章武。洪老太太不喜两个庶子,因此两家来往不多,但是自杏儿住进伯府,章文章武的女儿们,倒都打着认表妹的名义,来拜访过几回。
杏儿忙扬声喊:“红叶!”
又想起今日洪玉瑾探究的目光,忙跳下床,跑到妆镜前自照了下,才出了内室的门。
若不是红叶拦着,玉露几乎就要闯进内室了。
“杏儿姐姐!”她今年才当豆蔻之年,性情急躁,不过声音细细的,带了几分孩子气,“你今日可有去见木状元?”
玉露急着问了句,又一下子抿了唇,脸上隐隐染了红霞。
杏儿招呼她坐下,她才又说:“我就不坐了,主要是我娘……想请杏儿姐姐去坐坐,她一直等着姐姐去呢。”
见杏儿没有应下,又急着说:“我娘本想自己来拜访姐姐的,只怕,只怕……”
偷偷看了眼旁边的洪玉瑾,立时噎住。
若只有杏儿在,还便罢了,当着洪玉瑾,可不好说是怕洪老太太不许。
杏儿倒是有些迷惑,她虽认识隔壁的几位姐姐妹妹,但是玉露的母亲,找她能有何事?
去倒是可以的,会不会耽搁太久。可还要等阿余呢。
于是有些羞赧地说:“改日,好吗?我今日……我改日再去。”
玉露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追问了几回,又等杏儿应下明日就去,才丧着脸离开。
玉瑾和玉露走到西慧院门口,却没跟着送出去,反而又同杏儿一起回了屋子。
“妹妹当是不知道玉露是为了何事来的,我进去与妹妹说一说吧。”
又看了看伺候在旁的红叶,对杏儿眨眨眼,“事关玉露妹妹清白,不好让其他人听到。”
杏儿遣退红叶和玉润。洪玉瑾方说:“玉露要开始议亲了。她母亲,是想叫你去问问……木状元的婚事。她家啊,想给木状元说亲。”
“说亲?和谁?”杏儿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还能和谁,自然是把玉露嫁给木状元。”
洪玉瑾一说,杏儿惊得瞠目结舌。
倒不为别的,主要是她完全没想到木头哥哥议亲这件事。
震惊过后,又想了想,却想起玉露和玉菲吵架,坐在地上大哭大叫,还去追打丫鬟的样子。
“不成不成!”杏儿忍不住不停摇头。
洪玉瑾不错过杏儿每一丝表情,又问:“为什么啊?”
为什么?
两个人不太合适吧,木头哥哥性子温和,玉露脾气急躁。而且,玉露才十三岁,木头哥哥都二十岁了,年岁也不相当。
杏儿拧眉思虑,嘴唇微微撅起,看起来很像是在生气。
“为何不成?玉露也是咱们洪家人,我们的妹妹,木状元又是杏儿妹妹的旧识,若是结了亲,岂不是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
“不行不行!”
杏儿仍是不住摇头。
“莫不是?”洪玉瑾盯紧杏儿的眼睛,“木状元已有妻室,或者,心上人?”
杏儿想着,若是玉露非要嫁给木头哥哥,那可怎么办,玉瑾倒是给了个好主意,于是点点头,说:“是的是的!已经有了!”
一抬头,看到玉瑾注视的目光,怕被她发现撒谎,却忍不住脸上立时羞愧到发热,忙低下头,咬死了说:“真的!要不,你能否帮我去和玉露说说,就说木,木状元已经定亲了,让她们家,死了这个心。”
半天没见玉瑾回应,只好又抬头看,瞧见玉瑾盈盈笑着,笑得很是有些诡魅。
“怎,怎么了?”
“有些话想和妹妹聊聊呢。”玉瑾轻笑一声,端起桌上已经有些温了的茶水,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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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洪玉瑾什么时候能下线哇?!好可恶!】
【加更是单骗我一个人,还是别的妹妹都被骗过。】
【这段就没必要了,这种女配一脚碾死就得了,何必呢,不就是要看个小甜文嘛,放这种SB女配除了恶心人之外没有其他用处。】
-完-
第58章 、058办法
◎“那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千万要保密!”◎
因着之前的事,杏儿对着洪玉瑾,很有些不自在,又不好意思拒绝,就低了头,两只手绞在一起玩自己的手指。
“你今日出去,可是和人做了什么不轨之事?”洪玉瑾突然厉声喝问。
“什么!”杏儿被吓了一跳,心里猛地一颤,想到之前程姑姑也曾说过,与男子牵手拥抱,都是越轨之事,那她和阿余做的事情,自然更加严重……
程姑姑虽然也教导她,但是从来未曾这样疾言厉色过,且这些日子,程姑姑已经不再提说这些。
一下子倒被玉瑾唬住,结结巴巴说:“我……我以后不了!”
她这么说,洪玉瑾闪了闪眼,低头咳了一声,缓和了脸色,语气变得温和:“那些事情,也不是说肯定是错事,只是,总要是你喜欢的人才行。”
杏儿闻言两眼放光,不停点头:“是的!就是的。”
“那便罢了,倒是我白操心。”
经过程姑姑的教导,杏儿和阿余亲近之时,总会存着一点心虚和愧疚,觉得自己是在做坏事,如今听洪玉瑾这么说,心里压的石头倒是落了下来,粉腮含笑,无比欢喜。
洪玉瑾看着眼前千娇百媚一张脸,低头呼出一口气,才又笑盈盈对杏儿说:“可惜,咱们既定了参选太子妃,只怕以后要入宫,与心上人,就再也难见到了。唉!这么想,却是应该更加珍惜才对。”
“我不去的,我早说了,不要做太子妃。”
杏儿对皇权威势,并没什么认知,总觉得既她不愿意去,那就不用去。她虽未见过皇上,还曾被吓唬过皇家会诛九族。但是与太后相处,她虽偶尔凶点,也不过与村中的那些坏脾气老妇人差不多,而且,太后还送了她好多东西呢,其实并不是真的坏心肠。
“你以为你不想去,就能不去吗?”洪玉瑾苦口婆心。
杏儿却望着她,一脸狐疑和不信。
“你是不知,皇权如何不容忤逆。既让你参选,哪里会管你有心上人。除非……”
她卖了个关子,急的杏儿连忙追问:“除非什么?”
洪玉瑾倒是吱吱呜呜起来。
“这个办法么……你真的不想参选太子妃?”
杏儿连连点头,她却反说:“或者,你就忘了你的心上人好了……同我一起进宫,到时候会有很多姐妹,一起侍奉太子,虽然没法得到太子的喜爱,一辈子都没法再出宫,只能关在皇宫内,但是……”
杏儿完全不想听这些,抓住洪玉瑾的胳膊,轻轻摇晃,祈求道:“你不是说有办法吗?求求你快告诉我!”
洪玉瑾又唉声叹气,说了一通胡诌的入宫惨状,候着杏儿再三请求之后,才很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说:“那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千万要保密!”
洪玉瑾起身离开的时候,走到门口,又压低声音说:“你可要抓紧时间,因着我听闻,过不了多久,入选太子妃的人,就要全部进宫了,以后就再也没法出来。”
“玉露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去说的。”
纪凌宇今夜来时,心情有些复杂。
坐马车回宫的路上,他反思了下,很是后悔。杏儿都直接对木岁寒说了,自己是她的夫君,此样真挚的心,哪里有需要怀疑的?
因着这个,他有些愧疚。
而在马车上,那个对男女之事仍然懵懵懂懂的丫头,非在他胸前摸来戳去,不慎……真的是又甜蜜又羞臊的折磨。以致在她下车之前,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再次品尝了香甜花蜜,也报了被她乱摸的仇。
他本是不该再夜里来的,因为如今已不是万寿山上的时候,他瞧着怀里的小姑娘,更多的是怜惜,即便偶尔生出邪念,也不过是一闪而过,不会真的乱了心神。
可是如今,做个正人君子,却是好难。特别是杏儿说要与他做夫妻之后,他原本心里的一点迟疑,也抛去了云端,只恨不能,立时便与她结拜百年,花好月圆。
思虑万般,他却还是对门口的明栩和红叶点了点头,轻轻推开了门。
“阿余。”杏儿果然在醒着等他,他立时又对之前的犹豫新生了一层愧悔,不过还是强迫自己不乱了步子,镇静自若,慢慢朝杏儿走去。
以为杏儿会追问马车上的事,却完全没有。他今夜来,是为了向杏儿说明,以后莫对木岁寒那般亲切无间,也不好意思主动说出口,反僵站在了床前,犹豫要不要转身回宫。
“你上来吧。”
杏儿仍蜷在被窝里,开口唤他。他一动不动,就有些微微撅了嘴,目露哀怨,说:“你不是说了今晚陪我的,难道是骗我?”
纪凌宇已经记不清自己在马车上是如何说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侧坐在床边,温言道:“那你闭上眼睛睡吧,我在这里看着你睡着。再走。”
锦被下,探出一只玉润皓腕,戳了戳纪凌宇的腿,又摸到他的手,抓住一根手指,轻轻拽了拽。她一声未吭,但是又似说了千言万语,连一双美眸也羞得微微半阖,掩去澄澈的黑瞳,只看得见长长的睫羽颤颤微微,微微颤颤。
纪凌宇转头望了望昏暗烛光,心里犹如着了火的油,身体却有如千斤重,慢吞吞转了身子,半躺在了玉人身侧。
杏儿让出半个枕头,两人面对面躺着,呼吸交错,热气氤氲。纪凌宇终于忍不住,探头想要追索香津,却被杏儿躲过。她头往后靠了靠,把那只一直被纪凌宇攥在掌中的柔胰挣脱了出来,又缩回被子里。
纪凌宇掌中顿觉失落,才想把手伸进被窝,把“逃犯”抓了回来。却发现杏儿在被子里动来动去窸窸窣窣。
“怎么了?”纪凌宇以为是睡得不舒服,她却未曾回答,反连头也缩进了被子里,动的更厉害起来。
纪凌宇失笑,“你又在玩什么?快出来,这么厚的被子,闷不闷?”
杏儿是有些爱把自己捂进被子里,不过如今已是秋凉之季,被子可比以前的要厚好多。
被子里的小兽仍动来动去,却不吭声,纪凌宇忍不住隔着被子,似挠痒一般抓挠她,听她叫了几声抗议,越发得了趣,手下动作一大,一只小脚蹬了出来,往上是细细直直的小腿和圆润膝盖。
纪凌宇忙撒了手,又把被子拽着给她盖住腿,手却留在被角挣扎。
“我帮你拽拽里衣……”
在被子里折腾来折腾去,里衣都蹭去膝盖上面了吧。若是等自己走后,再踢腿出来,岂不着了凉?
纪凌宇在心里想了一遍,觉得理直气壮起来,伸手就要往被子里去寻那只脚。杏儿却探出头,翻了个身,把什么东西从被子里推到了墙根,然后又翻身回来,把眼睛紧紧闭上,说:“我好了。你快进来。”
这句话没头没脑,纪凌宇把心神从方才那只脚上挪开,发现她满面赤红,双目紧拧。撑起身子,探头看了眼她身后那一团东西……
竟然,似乎是杏儿的里衣。
一股血气直冲头顶,鼻端突然又热又燥,纪凌宇抬手捏住鼻子,又用袖子半遮了面。起身欲想逃走,又不放心床上的人。只得背对着床,站在后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