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谢知南随口问了一句,“知书呢,最近怎么都不常见她?”
身后的墨画顿了一下,皱着细眉,犹豫半响才说道:“郡主,知书她……”
话音未落,人从门外走来,蹦蹦跳跳地,一如即往,看到谢知南的时候双眼放光:“郡主,今日没出去么?”
不怪知书有此一问,自谢知南伤好后没有一天是安生地待在府中静静养伤的。
谢知南扬起的唇角微滞,随即听到知书偷偷凑到她面前说着:“郡主,我方才看到首辅大人已经出府了哦。”
谢知南:“……”。
“郡主打算何时出去?”知书眨着一双眼睛,闪呼呼的:“可否带着奴婢一起?”
谢知南:“……”,咳嗽一声,“今日不出府。”
知书大受打击:“郡主,为何啊?”
谢知南顿了一瞬:“大夫说我的病要静养。”
知书看着面色红润有光泽的郡主,本想反驳,在郡主强势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好吧,明明就是首辅大人嘱托郡主不要乱跑。”
后面嘟嘟囔囔地听不明白。
不过看这小妮子的神情,谢知南也知道她在偷偷吐槽着什么。
随意地转移了话题:“刚刚去干嘛了?”
知书脸色一正,凑到谢知南身边,悄声回到:“郡主,方才太后身边的嬷嬷来找郡主,问郡主有关首辅大人的事宜。”
谢知南眉头一拧,本以为许久不联系是太后已经放弃了,没想到竟然还在打探消息。
“以后再来,你们二人就以府内一切如常回复就好。”谢知南淡淡地嘱托道。
两人应身道。
知书默默地嘟囔着:“首辅大人终日坐于轮椅之上,为何太后他们还是对首辅大人放心不下,这好端端地谁装病啊,还是不良于行的病。”
墨画拽了一下知书的袖子示意,谢知南倒不甚在意,只是随口回道:“是啊,哪有人爱装病的。”
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
谢知南仔细回想了书中的内容。
即墨离寒门出身的弟子能在官官相护间一步步爬到首辅地位置,不仅是他过人的才能,也恰恰是因为他的不良于行。
当年,前任首辅刚刚卸任,正是各位皇子安插人手的最好时机。
据说,当日朝堂之上,在一众党派之争间,皇帝在头疼之间,看着角落里被众人忽略的即墨离,看着他事不关己的样子,顿觉有趣,便随手一指:“朕觉得即墨离甚是合适,不知各位爱卿有何高见。”
一瞬间,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几分钟的静默之后,宁侯爷上前一步:“皇上圣明。”
其余人便也跟着跪拜叩谢。
即墨离首辅的名头便定了下来。
这帮人无非是觉得既然我的人没上去,那你的人也别想上去,而皇上不过是想挑一个与党争无关的人选罢了,正好合了众人心意。
所有人都觉得即墨离是走了大运,但却不知皇上对即墨离考察了多久,即墨离虽说身体有疾,但也不是没有人抛出橄榄枝,在拒绝旁人惨遭冷嘲热讽和官场打压之后,依旧能不卑不亢,保持中立的态度,实属难得。
因此才能引得皇上重视。
不过,皇上天性生疑,因此就算是给了首辅之位,但手里的权力却是并未放任,久而久之,大家就当首辅是个摆设而已。
而皇上放任了即墨离多年,也不见他投入谁的党羽之下,因此才有了重用之心,先是将郡主长乐下嫁,而后又委以重任,自此即墨离水涨船高。
手握实权,得皇上重用的首辅大人已不同昨日,受人巴结又受人忌惮,数不清的人想抓住他的把柄。
谢知南默默地长叹一声,问起系统:“你说即墨离不会是知道以他不良于行的身份更容易往上爬,所以才装病的吧?”
系统:“系统不知,这是书中剧情走向,请宿主不要多加猜测。”
不过她又一想到未入朝为官时的即墨离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总不能有那么多心思,便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不再多想,将两个丫鬟潜下去之后,便沉迷于创作中,毕竟这古代不同于现代,必须得手写,她这毛笔字还不熟练,自然效率就不高。
这不,几天的功夫过去了,她这手稿才写了将将两三章的内容,就这效率,书店老板估摸着得收回他那天的话。
即墨离回到房内,发现自家小娇娘竟然点着烛灯埋头写着什么,惊讶地走近,这才发觉她好似在写的是游记?
心里疑惑,便问出了声:“你这是在作甚?”
即墨离进房的时候,谢知南已经听到动静了,只不过在忙于赶稿,没抽出空来回他,听他问起,随口答着:“在写人物传记。”
即墨离拧眉:“这龙傲天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谢知南理所当然地回答:“你没听过很正常啊,这本来就是杜撰的人物。”
“你写这些作甚?”
“出书啊。”
“……”
“你离远点儿,挡住我的光了。”
即墨离默默地将轮椅往后扯了扯,似是两人随意地交谈着:“前两日出去是为了这事儿么?”
“嗯。”
“宁小侯爷同你一起?”即墨离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缓缓问着。
谢知南以为他问的是三人相遇那日,确实是宁少轩陪着她一起来着,便答道:“嗯。”
谢知南不知为何觉得有阴风透了进来,抬头看了眼窗户,关得好好的啊,不解。
即墨离保持着一贯的清冷嗓音:“我倒是不知,郡主何时与宁小侯爷有了往来?”
谢知南正好写完一页,伸展了一下腰肢,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你不知道也正常,我与宁少轩从小相识,他那时是太子伴读,我那时黏人黏得紧,一来二去,就熟了,后来长大些对朝堂之事不甚在意,一心只想外出游历,前段时间刚回来。”
“哦?”即墨离不知是疑惑还是知晓了,吐出一字。
谢知南心思还在她的小说上,没有注意到即墨离的反常,只想检查一下是否有什么问题。
“我倒是不知郡主原来有这么多蓝颜知己?”即墨离的语气莫名。
谢知南刚好看完手里的稿子,仔细的放置在一旁,听到即墨离的问话,当即摇头,“不多不多,也就那么五六七八个吧。”
说着还有些沾沾自喜的意味。
“本官真是甘拜下风!”
说完,轮椅一调,转头就走。
谢知南这才回神,她最近太得意忘形了,怎么就在即墨离面前口嗨起来了?
而且她怎么隐约听到刚才那人说完还冷哼一声?
谢知南本想起身追上去认错,动作太快,加上久坐,不小心腰扭了一下,“啊”
前面的即墨离听到声音,当即转身,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生气,关心道:“这是怎么了,是伤口疼么,是不是这段时间伤没养好,又复发了?”
说着脸上出现了愧疚的表情。
谢知南本来就是稍微扭了一下,实际上并无大碍,但是看着即墨离的脸色,当即哼哼道:“是啊,这段时间太操劳了,伤口有点儿疼。”
即墨离脸色一变,“我去找太医来。”
谢知南一听,找太医不久露馅了么,“不用不用,我就是稍微有点疼,不需要叫太医,我躺躺就好了。”
深觉自己的戏不能演得太过。
即墨离眉头紧皱,眼里难掩的关心,谢知南抬眼看过去的时候还有些发怔,什么时候即墨离这么关心她了?
还未想明白,即墨离突然站起来,俯身将她抱起来。
谢知南惊呼一声,在声音未发出之前,赶忙咽了下去,急忙朝着门外看了看有没有人经过。
在未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后,小声地在即墨离耳边说着:“怎么突然抱我,你这样容易暴露。”
即墨离低眸望去,清晰地看见了谢知南白嫩的脸上慢慢地漫出了粉,嘴角隐隐挂着笑意,“无碍。”
看着谢知南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即墨离问起:“伤口还疼么?”
谢知南想起自己还在装病,立马反应过来,“还有一点点疼”,说着,还用手比了一下:“就这么一点点疼。”
即墨离看着她有点幼稚又有点可爱的表情,在外绷了一天的神经突然间放下了,不自觉地低头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宠溺的很。
此时的谢知南被即墨离暧昧的举动惊到了,即墨离的气息清晰的洒在她的脸庞,鼻尖上隐隐发痒。
顿时脸色爆红,怔住了。
即墨离倒是一脸如常地将她放到了床上,还体贴地问她:“可还有什么不适?”
谢知南呆呆地摇头。
即墨离轻笑一声,“夫人方才说有几个蓝颜知己,为夫没听清,不如夫人再说一遍,嗯?”
最后一句似乎有种蛊惑的意味在。
谢知南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听到即墨离一问,有些清醒过来,这次非常肯定地回道:“什么蓝颜知己,我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认识什么旁人。”
“夫人说的为夫自是相信的。”
第34章
“夫人说得为夫自是相信的。”
这话一出口,即使是谢知南都有点儿羞愧,京城名门望族谁人不知当朝长乐郡主不似那平常闺阁之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种话安在谁身上都合适,偏偏是在以往不顾礼义廉耻缠着三皇子的长乐郡主身上,显得格外不合适。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谢知南总不好打自己脸:“当,当然。”
即墨离心里暗笑,但怕自家夫人羞愧致死,便也没再逗下去,只是问:“夫人的人物传记写得如何了?”
说起这个,谢知南就有些发愁,皱着一双秀眉:“进展一般。”
即墨离挑眉,难得见到谢知南这幅不知如何解决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道:“何事困扰?”
谢知南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该如何说起,总不好说她不擅长写毛笔字,所以整个进度都被影响了吧?
若是这么说,以即墨离的敏锐程度,搞不好会觉得她有什么问题。
这般想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才怪。
见谢知南不想多说,即墨离眼神不自觉得凉了下来,“没事儿便好。”
因着两人离得近,因此谢知南在听到即墨离并未多问之后,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被身后之人看得一清二楚。
即墨离一侧的手握紧,“不过”,看着谢知南因着自己的疑问突然间绷紧身体,即墨离不禁冷笑,但嗓音却与他的心情截然不同,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地问:“我却是不知郡主写得字这般娟秀文雅。”
谢知南本就是惊弓之鸟,被即墨离一下,以为发现了什么,后来一听,原是夸她写得字好看,这也多亏自己在现代练了几年毛笔字,不然都无从下笔的。
打呵呵地回了两句:“也就一般,比不上首辅大人的字。”
只听即墨离轻笑一声:“那确实差距不小。”
谢知南:“……”。
看着谢知南受气得可怜又可恨的模样,即墨离心中的郁结稍稍散去一些。
正要起身去沐浴,被身旁的人拉住。
只见刚刚还有些不甘的郡主此时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甜腻腻地说着:“首辅大人需要人服侍么?”
谢知南刚刚突然反应过来,即墨离对之前的郡主一知半解而已,就连她会不会写毛笔字都两说,所以她的担心多此一举。
虽不知谢知南要做什么,但她这幅有求于人的表情让他很是受用,也不动了,只是挑眉:“怎么,郡主想要亲自服侍?”
谢知南嘴角挂着的笑容一滞,这人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看在稿子的份上,她忍了,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着:“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说得要多不愿就有多不愿,偏偏即墨离还跟没听出来一样,面色如常地说着:“那就劳烦郡主了,请起吧。”
谢知南没成想这即墨离是要来真的,本是想着找人糊弄糊弄,这下亲自服侍,她怎么会?
差点嘴角的笑容就要维持不下去的时候,脑子灵光一闪,装作委曲求全的样子正要起身。
即墨离伸手过去想要扶一下,谁成想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间脸色一变,眉头轻皱,似是有些难言之隐。
即墨离挑眉,静静地看着,在眼前人快演不下去的时候适时出口:“郡主这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等到即墨离问话的谢知南当即开口:“我的伤口有些疼,怕是不能服侍首辅大人了,不若我叫他人代我如何?”
即墨离似是没听到她后面所说:“郡主这伤口恶化的厉害,不如我帮郡主看看如何?”
说着,也不等谢知南同意,上手好似要掀开衣物一探究竟。
谢知南大惊,立马坐直:“不用了,我突然发现我伤口不疼了。”
“哦~,郡主无大碍就好。”
谢知南极力忽略掉即墨离落在自己身上戏虐的眼神,硬着头皮说:“不是要沐浴么,走吧。”
正要起身的时候被人按住,谢知南投去疑惑的眼神:这是干嘛?
即墨离好似读懂了她的眼神,回话道:“不敢劳烦郡主,若郡主因服侍我旧伤复发就不好了。”
谢知南:“……”,这事儿是翻不过去了。
等即墨离回来的时候,谢知南已身着寝衣躺在了榻上,噙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眸看着他。
显而易见,是在等他回来。
先前因着宁少轩而积累的郁气突然间就散了。
即墨离走上前,装作惊讶地问道:“郡主还未就寝?”
谢知南重重地点了点头,眨巴着两只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即墨离控制着自己的嘴角,扭头不再看她,只是轻声说着:“今日有些疲惫,郡主,我们早日就寝吧。”
即墨离余光瞥到眼里含光的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即暗淡下来,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归于一句:“哦。”
虽是想逗一逗她,但见她这幅可怜的模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身面朝她:“郡主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