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借力点,又很累。
哼哼唧唧的,沈怜容轻声抽泣,软身求饶,“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逃跑要紧,后退一步就被跟上一步,腰被揽着。
男人如魔鬼般的声音响在耳侧,“我像你母亲?”
混蛋!
沈怜容的手掌刚扬起,就被抓到唇边亲了一下。
少年意气,笑声朗朗,哪还有人前稳重自持的样子?
风流恣意,沈怜容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美色误人,自己怎么能这么不争气?陪着他闹?
......
晕过去的前一秒,沈怜容还在想“苏御像什么?”
先前说他像野兽,恐怕不太准确。
现在有了新的答案。
是野兽,是温柔野兽。
想出了个答案,沈怜容才脸颊红扑扑的,倒在男人怀里,十指相扣。
这下,才算彻底睡熟了。
第25章 什么都是第一次
夜色深深,黑得不见五指的床榻中,苏御忽然睁开了双眸,看向帐顶。
没有一丝睡意。
月光,蝉鸣,树影,一切都是熟悉的物事,包括身边的人儿。
怎么会是做梦呢?
说来也奇怪,数月之前,一向难眠的苏御在离家之后,竟然连着睡了几日的囫囵觉。
连带着,也做了几日忘不了的长梦。
梦的内容极其怪诞——
他竟身在一部情爱话本之中,帮助商造之女蓝明华从小贩走向皇商,做大做强,最终坐上皇后宝座,执掌凤印。
这些暂且不谈,话本的开头介绍了他的身份地位,连带着他内心的思路走向也揣测的半差不差,“惜才,大力扶持商品经济发展,开凿运河,促进两地经济运转流通,使得百姓能自给自足.....”
苏御心里想的,跟手上做的,都被小说写了个明明白白。
按理说,后面应该会有个结果才是,可好巧不巧的是,“蓝明华这个时候遇到了太子——”
男女主的爱情发展下,属于苏御的笔墨就少了很多。
苏御到最后都没看到自己“运河”开凿的怎么样了,心中存疑。
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
他那安分乖巧的妻子,竟然会在二十一岁难产而死。
死?
这个词是苏御从未想过的,他既然娶了沈怜容,想的就是给她一生的体面。
在梦里的她怎么会死呢?
梦的记忆是零散的,苏御忘不了醒来后的冷汗跟心中的空洞,他不想失去了。
也是,他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无数的日子可以陪着伴侣渡过,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伴侣会死。
会先你一步离开,那个时候的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没有对她好一点,后悔没有跟打算共度一生的人好好生活,多些温存,后悔没有多陪陪她?
会吗?会后悔吗?
苏御反问自己,然后得到了答案。
会后悔的,梦里的警示已经给了他提示。
谨慎起见,苏御不会无端做这些梦,为了辨别真假,醒来后的苏御派人调查了梦里所说的商造之女,沈家族亲,侯府杂役——
那些给她气受的人,欺辱她的人,无一不跟梦境对上了。
内外夹击,再碰上孕期体弱,一个血崩,大出血而死。
苏御看不到产房里面的光景,他只记得漫天的红色,一盆又一盆端出来的血水,还有哇哇啼哭的婴儿。
是个女儿,也真是像极了她。
可又有什么用呢?
他一个孤家寡人,带着两个孩子,可真是......
触景生情,后面的情节记不得了,他只记得自己位极人臣之际,五岁的小女儿等在海棠树下,无聊的玩着石子。
忽而听到他的声音,扑着过来抽着小肩膀哭诉,“我没有娘亲,我为什么没有娘亲?哥哥为什么有?”
抓着两只小手,埋在他怀里委屈扁嘴,小模样可怜的像极了某人。
“小哭包,叫你包子好不好?”苏御给女儿擦泪,这边刚擦完,那边水珠子一串又落了下来。
沾湿了睫毛,湿漉漉的仰着小脑袋。
粉白色的海棠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的双丫簪上,哭得小鼻子红红,黑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小姑娘冲着他喊,“娘亲,我要娘亲回来。”
根本不听劝的模样,又像极了一个人。
只是那个人没这么大脾气罢了,小包子这脾气不知道随了谁?
像又不像。
只道是:忽有故人心头过,回首山河已是秋。
不想成为故人,就要珍惜眼前人。
侧身看向身旁因极度缺乏安全感,睡觉都要抱着人的的沈怜容。
盘在人身上,面颊红润,微微张开的红唇均匀的呼吸着。
小小的呼气声为这静谧的夜色多了一丝生气,鲜活有趣,可爱的紧。
抱在怀里,才知道自己真正的拥有她。
不是做梦,是真的。
苏御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很多人自以为了解却不了解的事情。
很多人,就如同他的大哥苏靖一样,以为自己的伴侣跟自己久了,就像小拇指一样不可分割。
有时候甚至看起来还可有可无。
可是等真正剁了的时候,才会发现是连心的痛。
很痛。
人只有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长大,才会感悟。
苏御庆幸自己在梦中经历过了一遭,不用再失去一遍了。
许是身边有个人,匀称的呼吸声中,苏御忽觉有点困了。
倦意上身,按着记忆,习惯的拿出一个白玉瓷瓶,里面装着他助眠的药物,吃了它才能安眠无梦。
拿着瓷瓶,思索了半晌,他还是放回原位,关上了抽屉。
........
沈怜容醒的时候发现身侧还有温热,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还在睡?
还睡的这么香。
被揽在怀里,沈怜容收了收自己的手臂,闭上眼睛,她可以再睡一会的。
清清淡淡好闻的松子香萦绕在身边,大手牵着小手。
比了一下,还是美滋滋的。
她总觉得苏御有点奇怪,昨天的苏御好像特别宠自己,不仅跟自己说了好多好多的话,还说“我们是夫妻。”
少年夫妻,没人教他们怎么处理感情的,什么都是第一次。
第一次拥抱,第一次聊天,第一次跪拜祖先,第一次躲在苏御背后,偷偷牵手。
所以你看,有很多细节都在说明他爱我,那我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什么都是第一次,遇到不会的题,你就不写了吗?
当然不是,心里怀揣着某种希望,沈怜容希望自己能慢慢成长,成长为可以站在苏御身边,夫妻二人身着红绿锦缎,举案齐眉的世家主母。
想着,沈怜容便偷偷抬眼看向丈夫。
睡着的苏御没什么威严感,抛开官阶不谈,他也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少年啊。
还青涩的很。
燕尾蝶长的睫毛微微阖着,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安安静静的睡着,看起来单纯无害。
就这样的人,还要跟自己生二胎?
想想就奇怪,如果他不睁眼的话——
刚刚想到这个,就见人忽然掀开了眼帘,对上她那来不及躲开的痴汉目光。
长眉微挑,眸中带有一丝笑意,“可看够了?”
音色清朗,便是那一双黑眸都清明有光,显然早就醒了,正等在这里呢。
偷看被抓了正着,沈怜容表面丝毫不慌,实则头皮都麻了。
血液冲上头颅,耳廓小脸全都烧了起来,脱口就是一句,“你怎么还没走?”
说完就想把自己这嘴缝起来,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张口就赶人家走?
显然,高情商是要学的,沈怜容是个小笨蛋,总是沉不住气。
一撩就脸红,活像那锅炉刚烧开似的。
问得了这个问题,苏御也丝毫不躲,坦坦荡荡的承认,“等你。”
等我什么?
沈怜容还没反应过来,少年便已下榻,捏了下她的脸颊,“你猜。”
笑声朗朗,行至门口时才背手转身,畅快的摸了摸指尖,挑眉看她,“我说手上怎么没胭脂呢,原来不是涂了胭脂啊,是——”
下一句话没说完,迎面就是一个枕头。
轻巧闪过,少年踏步转身,不忘补上后面一句,“是羞的。”
哈哈,不然也不会这么红。
第26章 绿茶的祖师爷来了
睁眼便是一番笑闹,沈怜容的心情好了不少。
眉眼带笑,连带着梳妆的时候,丫鬟都说她,“精神好了不少,看起来更美了呢。”
心中郁气已除,铜镜里的女子仿若被滋润的蜜桃,眉梢眼底都透着媚意,富足安乐。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看着铜镜里的人儿,沈怜容低声问她,“你知道怎么能一直幸福吗?”
镜子里的人儿随着她的动作小嘴张合,一脸愁容。
也不怪她愁,主要是避不开这个问题啊。
再甜蜜恩爱的夫妻,到了后面都会归于平淡的。
若是平淡还好,怕就怕双方闹翻,夹杂谎言——
就像世子苏靖一样。
想要孩子,坦荡的说了便是,做什么骗人?
骗得杜月圆是如此伤心。
想到杜月圆这个NPC,沈怜容就安排好了今天的行程,去杜月圆的追月院看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杜月圆脸色很差,不仅身子不似从前那般健朗,吃饭也没了什么胃口。
“你这是要变洛神啊?”到了追月院,不期然的看到杜月圆坐在后院,看着池子,旁边摆着未动的小桌食盘。
精巧用心,各种荤肉儿被摆得小而精,就说那糯米排骨,浇汁小丸子,莲藕鹌鹑汤,梅子烧鸡。
单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酸酸甜甜,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到了这会,却入不了杜月圆的眼了。
见着沈怜容过来,就笑了笑,“一个人吃不下,你陪我一起吃吧。”
一起吃点?
吃饭吃的是个心情,跟闺蜜一起吃或许会有点胃口。
杜月圆拿了筷子,刚夹了一块到嘴边,就有些恶心。
强撑着,饭桌礼仪,拿袖摆遮住面容,想要咽下去。
却不料,引来了另一轮翻江倒海,恶心的紧。
看着杜月圆这个样子,沈怜容心中有了个猜测,“这.....这不会是有了吧?”
上去扶住杜月圆,给她递水顺气。
好一番动作,才把心里那股难受压下去。
摇了摇头,杜月圆吐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不会,不会的,我不会生。”
嗯?
闻言,沈怜容有些好奇:杜月圆怎么不能生呢?按理她武将出身,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其它方面,都比自己强啊?
怎么可能生一次就伤了,再也怀不了孕?
听起来就有些奇怪。
想着,便也问了出来,“要不要看看大夫,让大夫给你诊了脉?”
“不用。”女人噙泪摇头,眸中苦笑,“我自个的身子,自个还不清楚?”
自从有了银花这事后,就没跟苏靖睡过,哪里来的孩子?
“每日只是借酒浇愁罢了,颓废不堪。”手指放在膝盖上,杜月圆看向檐角的天空。
院子后面有一片很大的池子,边上种了柳树,湖里开满荷花。
正是争奇斗艳的时候,红的,粉的,黄的,白的,争相绽放,处于湖中央的亭子里,杜月圆拿起了筷子,“我再陪你吃点,好东西不能浪费。”
谁陪谁啊?
沈怜容失笑,却也欣喜见到一个全新面容的女子。
杜月圆打起精神第一步,就是“给自己找点活儿干。”
活儿?
沈怜容使了个眼神过去示意,“后院不都是活儿,只要你想——”
那小白花还没处置呢,这不是活儿?
协助NPC掌权,才是沈怜容真正要做的活儿。
“银娘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你得小心。”
从第一眼,沈怜容就觉得她不简单了,“主动破局,引人上钩,危中取机,还有歪打正着——”
“你真觉得她是个简单人吗?”
对于后院的人儿,沈怜容自有一番计量。
从她母亲那里学来的,“看人先看诉求。”
“银娘的诉求不只是做好一个妾室那么简单,她还想要更多,最后登顶你的位置也不无可能。”
“而大哥的诉求只是多几个孩子,仅此而已。”
两相其害取其轻,你,懂了吗?
说到这里,沈怜容不相信杜月圆不懂,不知道该怎么做,那是不可能的。
是个世家出身的女子都被教过“为妻之道”,也就是权术。
跟现代不一样,古代是真的有“吃绝户”情形的出现——
宗族之中,如果其中一家没有男子,旁系便可直接继承那家人的财产,瓜分而净。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这么做。
如此这般,世家大族想要人丁兴旺的意图便更好理解了——
不是非要一个男孩,而是需要财富流传下去。
男孩,只是其中一个介质。
“那生不出男孩的主母应该怎么办呢?”沈怜容回看对面的女子,引她回答,“大笔财富田产,如果没有男孩,主母们是怎么做的呢?”
不可能没有男孩的,就算没有,主母也会找人生一个,多生多拿,反正只是她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