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掌灯人——柠檬喵
时间:2022-03-31 08:58:54

  孟挽之拿起个步摇,递到成予面前:“这个怎么样?”
  成予接过那个步摇,愣愣看了半晌。
  末了,一笑,说:“挽之,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受伤了?”
  孟挽之笑容沉下去,成予又说:“还是你早就知道,我是怎么伤的?”
  孟挽之垂下眸,说:“对不起!”
  成予握着那步摇,几乎要把它掰断。
  “为什么?”
  孟挽之没有回话。
  “为什么要……出卖我?”成予的声音很疼。
  “你知道为什么的!”孟挽之说,“你比谁都清楚,我来你身边,是为了什么!”
  “你还是要杀我?”成予忍着疼痛,“你杀不了,便让皇兄来?”
  孟挽之没有说话,可分明就是默认。
  “啪!”步摇断了,流苏上的碎珠七零八落地落在地上,蹦到老高。
  “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兄长?”成予扔掉手中碎玉,扶住孟挽之肩膀,“我很想知道,你离开的这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是换成四年前的你,此情此情,你怎么忍心?”
  孟挽之并不回避他的视线,她也望着他,说:“可如今的我,早不是四年前的我了!我知道他是你兄长,所以他的忙,我才更要帮,只有让他对你下手,你才不会防备,不是么?”
  成予几乎要站立不住了,他身形晃了一晃,眼角也不知在何时竟淌下了泪,只有一滴,却包含了他所有的柔情和软弱。他伸手将它抹去,再抬眼,仍然是那个行事诡谲、出手狠辣的郑成侯。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成予说。
  “什么事?”孟挽之问。
  成予倒退着往后去,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往外走,孟挽之没来得及换下喜服,她跟在他后头,直朝侯府外去。若是她有注意,会发现,在成予倒着走的那几步中,他的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要重,看向她的眼光,每一分都比上一分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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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挽之她全家都死了◎
  其实早在仟月来通风报信那一日,孟挽之曾旁敲侧击地提醒过成予,她说虽然她不喜欢仟月,但仟月是个好姑娘,说什么做什么都算得光明磊落,所以她的话,成予得信,然那时的成予压根不信孟挽之待他仍有二心,只以为她为仟月说好话,全是因她心善。
  你看,坐拥半壁江山如成予,在面对感情一事时,依然天真得可爱,也或者他并不是天真,他是固执地想要信任。朔光跟着他们离开侯府,成予要了一匹马,与孟挽之共乘,于是马蹄踏踏中,唯见尘土飞扬,嫁衣如火。
  就在此时,跟着戌菱离开的可离回来了,她飘到朔光身边,嘴里还咬着根糖葫芦,看起来倒像是去哪儿休了几天假。朔光看她一眼,问:“玩得开心不?”
  可离下意识点头,旋即反应过来:“我那是去查案,怎么就玩了?”
  “哦……”朔光说,“那你查到什么了?”
  “没什么!”可离说,“戌菱就是个普通人,也没见什么特别的人,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唯一特别一点儿的,大概就是,她进宫见过皇上!”
  “她见皇上做什么?”朔光有些诧异。
  可离说:“她能做什么?不就是说成予多么多么危险,必须除之而后快么?”
  朔光眉头蹙了起来,可离咬着糖葫芦,问她:“怎么?有问题?”
  朔光算了一算,说:“不是有问题,是有大问题!”
  两人说话时,策马而行的成予与孟挽之到了一宅邸前,成予勒住缰绳,跳下马,孟挽之紧随着他下去,可离本来还打算继续问戌菱的问题,但看到下面这两人氛围十分古怪,遂问:“我不过离开了几日,这两人怎么了?”
  朔光落在那宅邸的屋顶上,说:“皇上对成予出手了!”
  这事儿可离知道,她舔着糖葫芦,问:“然后呢?”
  朔光说:“皇上出手时需要一些信息,这些信息是孟挽之提供的!”
  “哦!”可离没立刻厘清,稍显淡漠,片刻后大惊,“啊?孟挽之是细作啊!”
  朔光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可离把糖葫芦塞回嘴里,“我竟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剧情!”
  底下二人已进到宅邸中,这宅邸已多年未进过人了,院中草木已长至人深,廊檐屋角早虫螨遍布,有些废弃的家具随处倒着,上面有些深褐色的斑点,看起来像血。成予用剑砍出条小路,到院子正中,已能看到厅上高悬的牌匾,成予顿住脚步,孟挽之在他身边立定。
  成予望着那块已破损的牌匾,说:“知道这是何处么?”
  “知道!”孟挽之也望着那匾,说,“这是孟府!”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么?”成予问。
  “不知!”孟挽之说。
  “四年前……”成予说,“就是在这里,孟家上下被我一夜斩尽!”
  孟挽之身一颤,可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成予又用剑砍掉面前的一些草,他往前又走了几步。
  “这一处,斩的是主子,不多不少,刚好三十人!”
  又旋过身,往后行几步,觉得不对,又往前走两步。
  “约莫是这处,斩的是奴才,粗粗算来,当有百余来人!”
  说完,回身,望着孟挽之:“孟家总有人口二百三十五人,其中主三十,仆二百零五,卖身于孟家的有一百一十三人,因数量太大,为了不留活口,我调重兵包围孟府,携刽子手十人,就在这方院子里,这块见证了孟家兴衰的牌匾前,将他们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地,全杀了!”
  这样惨烈的场景,孟挽之听着,却并没有太大反应,仿佛成予说的只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成予继续:“在屠杀孟府众人时,曾发生过一件小事!”
  孟挽之问:“什么小事?”
  成予说:“人毕竟太多了,杀完了,我数了一数,发现少了两具尸体,于是我派人去找,最后发现,他们躲在废弃的水井里,差点淹死自己。那是两个女人,一个身体孱弱的夫人,一个年过花甲的婆子,婆子为了保住夫人,甘愿把自己沉进水里,让夫人坐在她的肩上!”
  这话一听,便知说的是谁,孟挽之终于有了一点动容,她从牌匾上收回目光,望向成予:“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语气淡漠得让人恍入冰窖。
  “你不想知道,她们是谁么?”
  “不想!”
  “她们是你的母亲,和自小带你长大的乳娘!”
  孟挽之听闻,反而笑了:“所以呢?你放过她们了么?你没有!”
  “是的!我没有!”成予说,“我亲手斩杀了她二人,亲手剥夺了她们最后一点生的希望!”
  他走到孟挽之面前,与她四目相对:“恨我么?”
  孟挽之未回答,他将剑递到她面前,说:“若是恨我,便杀了我,今日,我给你这个机会!”
  孟挽之接过剑,这是成予的贴身佩剑,自然剑露寒光新发于硎,一剑刺下去,若中要害,必是神仙难救。看成予这样,今日他是真不打算躲了,只要孟挽之出手,他这一命便算是送了,哪想,孟挽之握着那剑看了半晌,“忽”地一松手,剑便掉在了地上。她说:“上次你说,我已是第三次用刀对着你了,我那时回,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虽然这次是剑不是刀,但我说的话,算数!”
  成予本已静心等死了,听到这话,他又像绝处逢了生,他问:“为什么?”
  孟挽之说:“没有为什么!”
  成予说:“我杀了你全家!”
  孟挽之说:“可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成予问:“很久以前的仇便不是仇了么?”
  不久以前,他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只不过那个问题是“从前的情便不算情了么”。
  那时孟挽之说“算的吧”,如今她依然说:“算的吧!”只是又加了一句,“只是时间太久,仇和恨,早就被时间冲淡了!”
  成予很无力,也对,面对这样的孟挽之,是谁都会无力,她一面对成予说“我来你身边就是为了杀你”,一面拿着剑却又不肯下手,她一面帮助皇上设计成予,一面又振振有词的说,灭门之仇也能被时间冲淡,别说成予,就连朔光和可离,也属实看不懂她到底想做什么。
  而成予,也终于表达出了这个观点,他望着孟挽之,说:“挽之,我发现,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懂你了!”
  孟挽之仓皇一笑,说:“我也不是很懂!”顿了一会儿说,“我多希望我能懂!”
  成予低下头,像是做了很重要的决定一样。他说:“挽之,你母亲和乳娘死后,我替你将她们葬了!”
  孟挽之问:“葬在何处?”
  成予说:“就在这府里,至于具体在何处,我忘了!”
  孟挽之心领神会:“我去找!”
  “好!”成予说。
  于是孟挽之果真去找,成予站在原地,看着她转身,看着她踏进前厅去往后院,看着她一身火红嫁衣淹没在墨绿墨绿的草木之中。成予笑了一笑,然后回过身,一个人走出宅邸。这一段路不长,但他走得极重,短短十多步路程,竟像要走尽自己的一生。
  宁峰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孟府,他在门口等着。
  成予说:“宁峰,你帮我看着她吧!”
  宁峰问:“侯爷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成予说:“皇兄那边不解决好,永远是个隐患!”
  宁峰默了一瞬:“侯爷当真要那么做么?”
  成予也默了一瞬:“我不知道!”
  说完,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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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挽之她还有秘密◎
  成予离去,朔光竟然也打算离去,对此可离十分不解,要知道,先前可离无聊得都要长毛了,建议朔光给孟挽之施个跟踪的术法,好把自己解脱出来,跟她一起游戏人间,朔光愣是不同意,还说什么“既然答应了冥帝就不能有半点阳奉阴违”之类,现在她倒是不劝了,朔光竟然主动说“不跟孟挽之了”?
  可离把手探上她额头:“没发烧啊!”
  朔光把她手掀开,问:“戌菱现在在哪?”
  可离算了一算,说:“皇宫,好像是要去见皇上!”
  话还未落,朔光已“嗖”地一下跑出老远,可离赶紧追上去。
  “朔光,你去找戌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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