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掌灯人——柠檬喵
时间:2022-03-31 08:58:54

  “戌菱比孟挽之重要!”
  “为什么啊?”
  “因为,她破坏了命格!”
  “什么——”
  朔光顿住身形,可离也紧随着停住,两人落在御书房的屋檐上,正好看着戌菱被一公公领着往里走。朔光现身屋内,果然见皇上坐在桌后,正对着一堆奏折写写画画。有公公来传,说戌菱求见,皇上将奏折放到一边,说:“让她进来吧!”
  戌菱随公公进门,皇上示意宫人们都下去。
  戌菱说:“戌菱恭贺皇上小战告捷!”
  皇上蹙起眉头,并不似想象中那么高兴:“华岩山一行,郑成侯遭受重击,你功不可没!”
  戌菱低笑,说:“皇上错了,有功的不是我,是孟挽之!”
  皇上有些惊讶:“孟挽之?”
  戌菱颔首:“郑成侯素来谨慎,其军事部署纵是心腹亦不能知全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为皇上探来准确信息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孟挽之一个!”
  皇上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你是怎么说服孟挽之的?”
  戌菱道:“孟挽之本视郑成侯为死敌,我与她,是不谋而合!”
  皇上眼光一沉:“这么说,孟挽之待郑成侯,从无半点真心?”
  戌菱点头:“郑成侯如今已受重创,戌菱以为,皇上当乘胜追击!”
  皇上听明白她的用意,问:“你又要献何计?”
  戌菱反问:“皇上可听过民间戏班子里讲的宁王与孟挽之的故事?”
  皇上显然是听过的,他示意她继续说。
  戌菱道:“在那个故事里,孟挽之替姐出嫁,于新婚之夜,取了宁王性命!”
  皇上懂了:“你是想让朕把故事搬进现实,让郑成侯的婚礼办成葬礼?”
  戌菱低头,致礼:“民女与孟挽之,听凭皇上差遣!”
  皇上没有立刻回话,他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踱了数步。戌菱一直保持着致礼的姿势,于是皇上恰恰好能看到她的头顶。他望着她,说:“朕以为,华岩山一行,郑成侯已伤及根本,够了!”
  戌菱很诧异:“皇权之争,焉能点到即止?皇上就不怕,日后郑成侯蓄势反扑?”
  “放肆!”皇上忽然震怒,戌菱噤声,皇上适才道,“郑成侯之事,朕自有定夺,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戌菱计划落空,难免会有不甘,但皇上怎么说都是皇上,皇上决定的事,任凭她再巧舌如簧也无法改变,于是她虽然十分不解,依然只说了句:“民女知罪,皇上息怒!”
  戌菱几乎是落荒而逃,朔光和可离跟着她来到宫外。宫外不远,有一片树林,经由那片树林再拐一条小道,可至京都繁华之地,戌菱大约是想借此省些脚程。正好,朔光也需要个偏僻地,于是等戌菱走进树林之后不久,她忽然现身,拦在戌菱面前。
  “这么着急去哪儿啊?”朔光问。
  戌菱不认识她,但可能坏事做多了,她为人十分警觉,一见到朔光,就立刻转身,准备原路返回。自然,她没能逃掉,因为下一瞬,可离又现出身形,堵住了她去路。
  “朔光!”可离很是不解,“你不是说,人间的事,咱不插手么?”
  “人间的事,我们是不能插手!”朔光说,“可你问问她,她到底是不是人?”
  “嗯?不是人么?”可离逐渐逼近戌菱,“我看着,挺像人的啊!”
  朔光在另一侧,也逐渐靠近她:“兴许她是人,可她干的不是人事!”
  眼看两人就要包围住她,戌菱一急,竟施展轻功想从侧面逃走,朔光一笑,一条长绳忽然出现,将戌菱捆了个结结实实。戌菱掉在地上。
  朔光走到她面前,蹲下身,问:“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戌菱已没有在皇上面前的从容,她朝朔光“呸”了一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朔光还没生气,可离先生气了:“哎,我说你,好好说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这片刻之间,朔光又将眼前人仔细探了一探,她确实是人没错,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妖气鬼气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这么问吧!”朔光说,“你区区一个女子,为何要挑拨皇上和郑成侯的关系?”
  戌菱反应过来:“你们是郑成侯的人?”想了一想,又说,“不对,孟挽之从未说过,郑成侯身边有你们这号人物——你们是皇上的人!”
  朔光点头:“算是吧!所以,可以说了么?”
  戌菱眼珠转了一转,笑出来:“我那可不是挑拨,我是一心为皇上着想!”
  可离也跟了过来,她说:“为皇上着想,就是让他去杀自己的弟弟啊?”
  戌菱道:“皇上与郑成侯是兄弟不假,可皇家从无父子,皇上要稳坐江山,郑成侯就不能存在!”
  朔光问:“可皇上能不能稳坐江山,跟你有什么关系?”
  戌菱语塞了,朔光又问:“换句话说,皇上对郑成侯下手,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戌菱不知作何回答,朔光正要逼问,周围忽然掀起大风,一道凛冽剑气随风而来,朔光与可离尚不知来人是谁,都未接招,只将将躲过攻势,来人也并未恋战,他扶起戌菱,打算离开,可离一生气,干脆在林中设下结界,让那两人逃无可逃。
  风沙散去,朔光与可离方看清,来人竟是孟挽之。她还穿着那身嫁衣,手中拿着成予遗落在孟府的佩剑。戌菱身上的绳索已被砍断,她亦不知从何处取了一柄长剑,与孟挽之一同敌视地望着朔光二人。
  可离又来气了:“孟挽之,你搞清楚,我们是在帮你!”
  孟挽之问:“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能帮我什么?”
  可离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想杀成予,也不想帮皇上杀成予,对么?”
  孟挽之有所动容,可离又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全是你身边这人搞的,你把她交给我们,你不就不用再做那些违心之事了么?”
  孟挽之显然是想信的,可戌菱喊了她一声,她就又重新举起了剑。
  “我要杀成予,亦或要帮皇上,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不算违心!”
  “哎——你这人——”可离气得恨不能上手了。
  朔光拉住她,对孟挽之说:“既然不违心,早前在孟府,成予将命送到你面前时,你为什么不取?”
  孟挽之说:“我未想要他性命!”
  朔光道:“既然未想要他性命,为何又要帮皇上置他于死地?”
  “我……”孟挽之回不上话了。
  “你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么?”朔光步步紧逼。
  “……”孟挽之被问得哑口无言。
  “你不知道,可你身边的人知道!”朔光话落,忽然出手,一道苍劲的力量直奔戌菱而去,戌菱被打得飞出数尺,手中剑也掉在地上。孟挽之赶紧去将她扶起,朔光冲她喊:“孟挽之,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孟挽之看看朔光,又看看怀中吐着血的戌菱,似乎是被说动了。
  戌菱也冲她喊:“孟挽之,你想清楚后果!”
  孟挽之终于做出决定,她挺身拦在朔光面前,说:“你们要杀戌菱,就先杀了我!”
  “孟挽之,你——”可离想要上前教育她一番。
  可朔光又一次打断她,她微微一笑,说:“好!我如你们愿!”
  话音落,狂风起,一阵巨大的冲击力冲向孟挽之与戌菱,她二人虽有些身手,可在仙人的术法前依然不堪一击,须臾,两人已被击倒在地,与此同时,周围景致忽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尽的空白。
  可离走在这空白中,问朔光:“来这里做什么?”
  朔光说:“孟挽之有话对我们说!”
  可离很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朔光说:“她跟我说的!”
  可离越发惊奇了:“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朔光说:“就……她拦着我不让我杀戌菱的时候!”
  “哦!”可离好似悟了,但又没完全悟,刚刚孟挽之冲到朔光身前,就那么片刻间的事,她是怎么做到说出信息又不被发现的呢?实在是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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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出现了◎
  孟挽之此人,属实算人间精英,无端掉进这虚无之城,醒来却没惊惶,反而推测出朔光和可离是神通广大的神仙。朔光没否认,孟挽之于是推测出更多的信息,譬如客栈中平白多出的镜子,譬如她被成予施刑时突然出现的幻影,她最后问:“两位仙人,跟了我许久了吧?”
  朔光同样没否认,孟挽之说:“仙人跟着我,是想查孟挽之的事?”
  朔光与可离警觉起来,可离问:“你不是孟挽之?”
  孟挽之说:“是,也不算是!”
  朔光问:“什么意思?”
  孟挽之忽然跪下去,说:“二位仙人若想知道其中内情,便帮我一忙!”
  可离问:“你让我们帮你什么?”
  “帮我……”孟挽之顿了一顿,“帮我死在成予面前!”
  “什么?”这回不光可离惊讶了,就连朔光也颇为惊讶。
  一个人要死,并非是什么难事,一片碧湖,一处高山,或是一柄匕首,都能了结自己性命,更何谈面前人本是习武之人,要杀死自己,更是易如反掌。
  “既然要死,为何不自杀?”朔光问。
  “我做不到!”孟挽之说。
  “为何做不到?”朔光又问。
  “我不能说!”孟挽之答。
  朔光想到之前,成予生辰那日,孟挽之献曲时已经发现他的身份,她本可以不用动手,这样她可以全身而退,或者利用箜篌里的暗针险中取胜,这样她说不定可以拿下成予性命,可她既没有放弃,也没有用暗针,而是选择在大宴之上,用着几乎愚蠢的方式行刺,反令自己陷入囹圄。后来她被成予施刑,成予话里话外只求她说一个原因,只要她给出一个解释,成予必定不忍伤她,可她清醒时却执着地重复着一句话:“你杀了我吧!”
  当时朔光不懂,此刻忽然懂了:她并非想要成予的命,所以她的刺杀一定不能成功,但她又要求死,所以她必须得刺杀,这样她能顺势获罪,让成予以刺杀之名要了她的性命。
  可离也想到这一层,她问:“帮了你,我们有什么好处?”
  孟挽之说:“我死之日,关于孟挽之的所有事情,我都告诉你们!”
  可离望向朔光,朔光显然也在思考这件事的划算程度,毕竟是一条人命,她们若真任由孟挽之死了,到时候什么信息都没查到未免得不偿失,然转念一想,她们是冥府中人,只要孟挽之身死之时魂魄没有立刻消散,她们就可以探问到想问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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