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掌灯人——柠檬喵
时间:2022-03-31 08:58:54

  “故事倒是圆回来了,可惜,还是不可信!”
  “为何?”
  “因为——”孟挽之转过头来,“宁王还活着!”
  “什么?”男人很震惊。可孟挽之却不愿多说,她起身欲走,男人随之站起:“姑娘此言,可是识得宁王?”
  孟挽之没有回答,兀自往楼下去了,男人旋身欲追,可走了一步,又停下了。就在孟挽之走后不久,先前站在男子身后的劲装护卫来了,男人问他:“我交代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劲装护卫点头:“属下不明白,公子何以笃定,孟小姐会去向说书先生打听?”
  男人道:“她既来此,必有所图,这许多年,唯独这里有些消息,她会去问的!”说完,沉默一瞬,又重复了一遍,“她一定会去问的!”
  果然,孟挽之下楼以后,径直去了说书台侧,说书先生讲完故事,又与些熟客唠了几句,下来时,孟挽之已等候多时。孟挽之将他请到边上,递过去一锭银子,说:“先生博闻广识,我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说书先生掂了掂银子,说:“姑娘想探何事?”
  孟挽之道:“我想探问些宁王的事!”
  说书先生闻言,挑眉打量她半晌,将银子递回来:“宁王的故事我已讲完了,不值得姑娘这么多赏钱!”
  孟挽之拦了一拦,说:“我想问的,自然不是先生台上所讲,我想问先生,那场婚礼以后,宁王去何处了?”
  说书先生脸色变了,孟挽之又拿出来两锭金子,一并放在他手心:“我知宁王不曾身死,亦知这皇家事,常人不敢乱议,只是,我原来与宁王有些交情,经那一乱后便断了联系,我苦寻他数年,还望先生能解我此惑!”
  说书先生显然不太敢说,他佯装思索,实则朝二楼雅间处看了一眼,那正是华服男子与劲装护卫所在之处,看过之后,他收回目光,说:“姑娘所问之事,只你知我知,切不可再往外说!”
  孟挽之爽快应下。说书先生方侃侃说起。
  当年宁王一事,说来只是一桩婚事,可实际上却牵涉许多,当时先皇病重,众皇子矛盾愈显尖锐,先皇为稳住局势,才赐下宁王与孟向荷一婚。这本是一步棋,可却没能走成功,就在宁王与孟向荷大婚前夕,先皇病逝,朝中大乱,几位皇子蠢蠢欲动,几乎要大打出手,好在战事最终未起,三皇子强势稳住局面,最终登上帝位。朝代的更迭,比一个皇子的婚事重要多了,且改朝换代之时,总免不了会有人牺牲,所以在那以后,宁王失踪,孟侍郎家灭门,都显得无足轻重,且不足为奇。
  “可我怎么听说,宁王还在朝中?”孟挽之问。
  说书先生道:“姑娘既与宁王交好,可知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夺嫡之争中,宁王从来辅佐于谁?”
  孟挽之暗忖片刻,说:“三皇子?”
  说书先生一笑,分明认了:“三皇子能够夺得帝位,宁王功不可没,功成以后,他自然要对这位功臣好生嘉奖,皇帝的奖赏方式,无非加官进爵,赏宅封地,宁王因此位高权重,朝中常有传言,说他与三皇子,本是一人得了半壁江山,他之位,不在当今圣上之下!”
  说书先生没有把话挑明,但孟挽之一听,懂了,她又递过去一锭金子,说:“多谢先生解惑,小女子感激不尽!”
  说书先生将金子和银子一并收起,又嘱咐一句:“记住,此事切不可往外说!”孟挽之应下,他方假模假样地四下望了一望,走了。朔光的眼光追随他而去,看到他小心翼翼地爬上二楼,将孟挽之给的金子和银子一并呈给方才那位华服男子,华服男子拿着金子看了一眼,又扔回给了他。
  多年前晋国夺嫡之争虽未见刀光,其影响却极深远,至三皇子即位两年以后,混乱的局势才彻底平定下来,算算时辰,那当是孟挽之的魂魄去灯影居之后不久,朔光可离等人正打着马吊讨论着双魂之事,故一贯八卦的可离亦不知其中纠葛,也是因此,她们在来人间以前,先做了下功课,知道晋国如今一帝一侯,帝为肃明帝,侯为郑成侯,肃明帝执掌江山,郑成侯一人之下,想来,这肃明帝便是当初的三皇子,而郑成侯便是助他上位的宁王。
  孟挽之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从茶楼出来,径直回到她栖身的客栈。夕阳已落,暮色渐临,她脱下外衣,卸下面纱,径直坐到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有一面铜镜,她细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要是你知道我要杀他,你会怎样?”
  没有人回答她,她又说:“对不起,可我必须杀了他!”
  屋里还有一些光线,但夜色已重了,混着那点稀疏的日光显得有些肮脏,外面有树叶摩挲的沙沙声,还有鸟儿细碎的喳喳声,孟挽之转头望向窗外,说:“这世界真好!”顿了一下,又说:“我想活着!”
  对此可离十分迷茫,她完全听不明白这几句话中的联系,更不懂孟挽之怎么会有这自言自语的坏毛病,她用求知若渴的眼神望向朔光,朔光耸耸肩,说:“别看我,我也看不懂!”
  朔光声未落,孟挽之忽然起身,将那面铜镜盖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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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挽之刺杀失败◎
  孟挽之与宁王的故事,必然是十分凄婉曲折的,虽然不似说书先生所说,一人为权,一人为情,在新婚当夜玉石俱焚,但那一段时间,一定发生过许多事情,那些事情或许与时局有关,或许与御赐婚约有关,总归时过境迁,孟挽之远走他乡,宁王也脱胎换骨,成为如今一手遮天的郑成侯。
  孟挽之每日都在打探郑成侯的消息,然郑成侯此人疑心甚重,京中府邸几座,往来行踪几乎无人知晓。几日后,孟挽之探得,上巳节前,郑成侯会亲临松林寺,检查祭礼事宜。朔光想,孟挽之约莫会利用此次机会,与郑成侯见上一面。
  果然,三月初二,孟挽之早早潜入松林寺。至近午时分,郑成侯姗姗而来,孟挽之藏在庙坛所在的院中,依然带着和先前一样的面纱。不多时,院外有了动静,住持讲解的声音由远及近,眼看就要到门口,孟挽之绷紧了神经,额上也渗出了细汗,可就在此时,不知何处滚动个石子,一个粗犷男声大喝:“谁?”四周守卫立刻闻声而动,聚集在此院。
  孟挽之在角落,藏得还算隐秘,只是这么多军中高手,若细细搜寻,她依然无所遁形。正当她无计可施之时,外头又响起个瓷器破碎的声音,一众将士闻声,纷纷朝声音来处奔去,孟挽之松了一口气,却未想,她还来不及撤离,身边又出现一人。
  那人问:“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孟挽之没来得及回答,那人已看到她手中的刀,又问:“佛门重地,姑娘带刀做什么?”
  眼看行踪暴露,孟挽之索性出手,以极快的速度将刀刺向那人,未想,那人反应更快,她将出手,他已稳稳将她手腕握住。孟挽之不得已望向那人,只见他依旧着一身锦衣,配一块古玉,与那日茶楼所见如出一辙——此人正是孟挽之听书之时,同桌而坐的华服男子。
  朔光和可离早就看到了他,他在半柱香前已来到此院,只是孟挽之过于警惕,反而忽略了常规的动静。外面护卫的声音小了下去,想来是瓷器破碎之事得到了解决,不多一会儿,住持的声音又起了,伴随着一阵舒缓的脚步声,朝着此院而来,华服男子看了看门口,说:“姑娘这架势,该不会是要刺杀郑成侯吧?”
  孟挽之被他擒着,动弹不得,但仍然言辞狠厉:“你想怎样?”
  男子说:“我不想怎样,我就是想告诉姑娘,若是姑娘当真要刺杀郑成侯,今日恐怕不是时候!”
  孟挽之问:“为何?”
  男子道:“今日之松林寺层层设防,郑成侯身边亦有几重守卫,姑娘近不了他身!”
  孟挽之焉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方才那颗石子,那个花瓶,就很好地验证了他的说法,只是郑成侯行踪诡秘,平日里想要探得他去处简直难如登天,此回好不容易得个机会,孟挽之不想错过。
  外面声音愈近了,眼看就要踏入此院,孟挽之挣了一挣,呵道:“放开!”
  男子松开她手腕,说:“姑娘,人生苦短,若是因此送命,不值得!”
  孟挽之收回攻势,冷冷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孟挽之大约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那男子好言相劝至此,她仍旧未听进去半句。不多时,外面的一行人踏入院中,她甚至都没看清楚来了几人,已经执刀刺去。孟挽之的身手是很不错的,只是郑成侯驾临于此,周围必定高手满布,所以尽管她目标明确,径直朝人群中、住持旁那个被簇拥在正中的人刺去,也还是没能近他身边三尺。十数位军中将士将她阻隔在外,并很快将她团团围住,与她战在一起。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谈孟挽之一介女流,半柱香过去,她已渐不支,为首那将军趁势刺来一剑,她躲闪不及,落入敌手。方才孟挽之现身之时,住持已与一众人退离开去,此时看她被擒,那一行人一并过来,住持合掌道:“女施主,佛门乃清净之地,不宜造杀孽!”
  孟挽之想找郑成侯,但郑成侯今日未能前来,方才住持领人去迎的,不过是他派来替他检视的官僚罢了。这些朔光和可离看在眼里,但一直藏身寺中的孟挽之却并不知。她以身犯险,只为取郑成侯之命,可如今她要送命了,却连郑成侯的面都没见到,属实令人惋惜。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那位替郑成侯前来的官员问。
  “要杀便杀,多说无益!”孟挽之倒是烈性。
  那官员执起剑,说:“你以为我不敢么?”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孟挽之走近,眼看那剑离孟挽之不过五寸,旁边草丛忽然有了动静,那官员与将士齐朝那边看去,只见一阵白色烟粉扑面而来,呛得人睁不开眼。就在这时,华服男子从草丛中蹿出,直奔向孟挽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从团团包围中带走。
  等烟粉散去,官员见孟挽之不见,怒极:“给我追!”
  侍卫听令,瞬时四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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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挽之被救了◎
  松林寺是皇家钦点之寺,凡皇家祭典皆在此处举行,因此此寺虽在深山,却极广阔,经台楼阁一重接一重,庙堂殿宇一间接一间,华服男子带着孟挽之七弯八拐,虽然未能闯出包围圈,却也暂时甩掉了追兵,两人进入一经楼内,华服男子透过门缝查看外面情况,未见有人追来,方才道:“应该暂时安全了,我们——”
  男子话说到一半,停了,因为孟挽之的刀,已横在了他颈间。男子小心转过身来。
  孟挽之问:“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男子双掌竖起,做出投降的样子:“姑娘这样,可是恩将仇报了!”
  孟挽之将刀更逼近他几分:“说!你到底是谁!”
  男子看了眼刀锋,想将它推开:“姑娘问,我答便是了!”孟挽之不肯放松,他索性不推了,“我叫成予,是任御史家的门客!”
  孟挽之又问:“既是御史大人家的门客,来松林寺做什么?”
  成予道:“御史大人与郑成侯素来不和,偏偏上巳节之事皇上交与郑成侯来办,让御史大人行监察之责,御史大人不愿来,便让我代行这一趟!”
  先前孟挽之打听郑成侯时顺带也打听过朝中之事,朔光与可离也因此听得一些情况,大略是说,郑成侯身在高位,几乎只手遮天,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言官们看不过去,屡屡弹劾,希望皇上削去他的侯位,卸掉他的兵权,以免养虎为患,其中为首的,就是监察御史任长仁。
  孟挽之似乎信了,她退开身去,将刀收起,又问:“既是与郑成侯随行而来,为何未伴他左右?”
  成予一笑,说:“姑娘不知么?今日郑成侯,并未来此!”
  孟挽之十分震惊,也是,方才她搏命拼了一场刺杀,随后发现,这竟是一场笑话,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很难接受。成予猜出她的想法,解释说:“上巳节之祭是明日,今日郑成侯前来是为了提前检视布防,要说重要本也重要,可以郑成侯的身份,这也不过是件小事,不愿来,便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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