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群的我们——黄金单身二
时间:2022-04-02 08:00:14

  “山?爬山吗?”
  “嗯。”
  北缘的眼睛亮了,有些激动:“你下次去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见她的反应周季冬觉出不妙,好像正中了北缘下怀。他如果不答,也许像早上一样,她会知难而退。一旦他开了一条缝,这人就有茬儿可接了。怎么办?现在话说一半再用沉默以示拒绝…北缘不会为这事儿跟到他家去吧?别说,还真有可能。
  北缘看周季冬脸上写着不愿意。他当然不会那么好说话,但事在人为嘛。北缘赶紧揪住他的衣角保证到:“我绝对绝对不会拖累你的。”周季冬沉默,他不想直白地讲出来——这不是拖不拖累的事儿。
  北缘空着的那只手也伸出来揪住他的衣角,用毕生最诚恳地态度说:“我真的特别地想去…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人带我玩…昂啊我最好的同桌——周大帅哥!周大学霸!……”
  但是周季冬态度异常坚决:“不行。”任北缘说尽好话,他再不肯同意。
  北缘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她放弃了。认识的第一天,她被周季冬拒绝了两次,拒绝跟她聊天,拒绝跟她一起玩。她不是不可以找其他人陪她,比如于琴。她只是觉得同桌的关系应该更好一些更亲近一些。
  她想到还有两年的时间相处。来日方长吗?现在用来日方长来安慰自己,心里也还是觉得很失落。她向周季冬打听了爬山的地方,向他道别,然后低着头往回走。
  面对神色黯然的北缘,周季冬选择不去思考。他努力控制身体往前走,他的心却又迫使他停住脚步。偷偷地回过头看她,他感到内疚。从没有人像北缘一样坚持。要是她一直坚持的话,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她应该不会坚持太久的。
 
 
第3章 恰逢
  难得周季冬比徐文早到家,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歇脚,舅妈甩给他一句:“叫你表哥吃饭。”
  “他在哪儿?我给他打电话吧。”
  “电话能打通我还会叫你吗?他在楼下打球。”周季冬不吱声,转身下楼招呼徐文回家。
  舅舅徐浩身高一米七的样子,偏偏生了个人高马大的徐文。论身高,在男生中周季冬算高的,徐文比他还要高个两三厘米。他肤色偏黑又热爱运动,看起来身材魁梧,因此周季冬觉得叫他徐武更为贴切。。
  他刚到徐文家的时候个矮,经常被他欺负,也许是出于对学霸的敬重吧,一两年就消停了。徐文人还不错,但太耿直,跟周季冬说不到一处去。
  饭菜上桌。舅妈时不时往父子俩碗里夹菜,舅舅刚知道开学考试的成绩,不太满意:“你数学三  十多分是怎么考出来的?但凡你学进去一点也不至于是这么个分数!”
  “听不懂怎么学?”一提数学徐文就头疼,吃个饭都不消停。
  徐文的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舅舅把碗一摔:“听不懂?!周季冬这么大个人你不知道去问么!天天跟你同吃同住你连人家一半儿都赶不上!”
  突然被点名,周季冬扒饭的手静住,四下一瞥——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继续吃饭。
  见情况不对,舅母赶紧插话:“除了数学别的科不都挺好的,才高二呢,你也别太担心。我跟他们班主任联系过,他数学要实在学不进去也没事儿,走个艺体也能上个本科,毕业当个体育老师正好也合他心意。”
  舅舅不吱声,脸色稍有缓和。大家都不再说话,低头安静的吃饭,只有徐文有心事似的时不时看父亲一眼。见父亲气消了,挑了个自认为合适的时候开口:“我下个月初的生日你们不打算表示一下吗?”
  舅妈笑了:“你想要什么?”
  徐文搓着手,迫不及待地说:“我想换个手机……”
  “数学考二三十分你还想要礼物?!”舅舅生气地打断他。
  徐文小声嘀咕:“没有生日礼物我哪有动力学习……”舅舅考虑片刻,“买了礼物,期中考试你数学考多少分?”
  “呃……五十。吧。”
  舅舅瞪他一眼:“至少六十!”徐文犹豫了一下,还是狠了心点点头。舅舅也点点头。徐文发出了快活的叫声,乐颠颠地往嘴里扒饭。
  一家三口日常的对话,周季冬应该全听到了,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他只是吃饭,把头埋得很低。
  晚饭后舅舅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逛逛,收拾餐桌的舅妈不乐意了:“你们倒是潇洒,我就得伺候你们。”
  “我来收拾吧,我不太想去。”周季冬说。
  舅妈没有拒绝,好像理应如此,对周季冬说:“洗了碗顺便帮我把茶泡上。”
  “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能好好说话吗?”
  周季冬不恼,接过舅妈手上的抹布低头擦。徐文摇头,妈总是爱挑周季冬的理。
  舅舅瞪她一眼:“行了,赶紧走吧。”她才罢休。
  随着门“砰” 的一声关上,周季冬长吁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屋子里很安静。他很珍惜这份安静,这大概是一天中他最快乐的时候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桌椅厨具,早早洗漱关上房门,合眼享受这份清闲时光。
  舅舅家住在二楼,这栋老房子一共也就三层楼。屋里还算宽敞,三室两厅,他、徐文、舅舅和舅妈刚好一人一间。
  周季冬的房间位置很好,窗户面朝东方,窗边一条鹅卵石铺的小路,路两旁是草地,路的尽头有座凉亭。两棵高大的橡皮树一左一右立于亭前,左侧还有一些低矮的四季桂。顶楼的那对老夫妻很有闲情逸致,在房顶种了三角梅和迎春,到了花期,一片紫红一片金黄自屋顶倾泻而下,像两道着了色的瀑布,极美。
  想着,周季冬忍不住把记忆里的画面画到纸上,凭感觉在纸上勾了几笔,再添几笔,又添几笔……花叶的形态便落于纸上。还没有完,该再涂抹几下,这时他听到客厅里传来舅妈尖细的嗓音,怕被找麻烦,他赶紧放下笔把灯一闭,装作睡着了。他躺着,悄悄听着外面的动静,不一会儿便真睡了过去。
  早晨,天未亮透。有微风。冷,且潮湿。
  北缘已到半山腰的位置。她不是个习惯早起的人,但这座山似乎有什么吸引着她。昨天对周季冬  说的绝不会拖后腿的话是虚的——到半山腰她都累得够呛了。她现在脑子里好像有人在敲锣打鼓,“咚锵咚锵咚锵…”震得耳膜一跳一跳的,吵得周遭其他的声音都像被蒙住了似的,瓮声瓮气。
  她的双腿告诉她:我一步也迈不动了!脑子却给身体上好了发条,一抬腿一个台阶。她还不能休息,现在停下她就只剩打道回府的劲儿了。她只站住脚喝一口水,以老黄牛的速度继续往山上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几乎全亮了,树叶染上了微弱的金色。北缘从四肢绵软无力的束缚中挣扎出来,脑子里的鼓声静了一些,她卯足劲儿,急急地往山顶冲。在台阶尽头的草地,她停下来。
  好歹赶上了,太阳刚露出半个脸。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北缘身上。来不及调匀呼吸,笑容在她脸上绽开,这是她决定留在这里的原因。
  这里,是她爸爸的故乡。父亲是个念旧的人,虽然老家早已没有亲人,他还是每年带着家人回到这儿。妈妈和他在一起总是吵。或许有时三个人只是沉默,沉默是短暂的幸福;或许,是妈妈喝醉的夜晚,举着酒杯、瓶子、碗…什么都有过,咒骂着朝父亲扑过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出于对女性的尊重和温和的性格,受伤的总是父亲。
  这些,大概是北缘小学时候的事吧。对于他们的争吵小姑娘哭过很多次,也做过很多事  ——她会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会绞尽脑汁地劝解。可惜在两个吵红了眼的大人眼里,那不过是小孩子把戏。
  新年的早晨,车行驶在故乡的田间小道上。他们再次吵得不可开,北缘听着又落下泪来。一朵白云悠悠飘过,阳光透过车窗的缝隙,爱怜地抚摸着她沾满泪痕的脸,她正在抹眼泪的手停下来,心跟着外面明亮的世界走了。
  深冬的天气,却这么的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蓝这样辽阔的天空。脚边绿色的麦田里有几簇金色的油菜花,远处有高耸入云的青山。或者什么都没有,只是发红发黑的高低不平的土地。
  她小小的一只立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暖风徐徐。她忘掉了永无止境地争吵,忘掉了无望的生活,忘掉了所有悲伤。
  每次回到这儿,她常常偷溜出来四处瞎晃。遇到放羊人赶着羊群路过,她会兴奋地追,想扑倒一直羔羊,摸摸它。羊可敏捷,哪里能给她放到?废半天劲儿,连个羊毛也没捞着。放羊的叔叔瞅着她笑:“你追。追上了我把羊送你!”
  有时她瞧着水牛在草地上摇尾巴也觉着可爱,想凑过去看看。顺坡儿滑下,脚下落个空  ——  明面上是草地,实则草下汪的全是水。下身凉飕飕的,沾湿了衣裤又不敢回去,只好挤一挤裤腿上的水,坐在石头上晒。
  羊群在她头顶上的那片草地吃草,羊声此起彼伏。微风拂面,溪声淙淙,很舒服。
  那风光被她记在心里,即便在城市间她依然时时想起。
  又是一个醉酒的夜晚,妈妈扔出的酒瓶砸中了父亲的额头,当晚父亲被送进医院手术。出院后,这段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北缘很早就想在这里生活了,可惜她还离不开亲人的照顾。现在她有选择的权力了,用自己成绩差,当地考卷简单说服了妈妈。
  啊,实际上,她只是想来悠哉几年而已。
  阳光洒在窗帘上的位置告诉周季冬,他起晚了。脑袋里一片混沌,人已摇摇晃晃进了洗手间。随便吃了点东西,捎上一杯水步行至山脚下,只要不下雨,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
  山是人造的,不高,一路砌了台阶,间或有休息的凳子,步行的话,不算中途休息的时间,两个小时能回到山脚。周季冬一直是慢跑,一个小时之内能跑完全程,到山顶时会有点冷,太阳还没露脸。
  今天晚起的周季冬在半山腰的位置见到了阳光,只是还没有照到台阶这一面,那一片光亮,好像山在背面藏了黄金屋。周季冬忍不住走过去。然后在山的那一面,他看到了北缘。
 
 
第4章 跟踪?
  浅红色的野花,漫山遍野。阳光金粒一般,洒落在每一朵花上。风中没有一丝寒意,连初秋草尖的白露都被阳光摘走了。
  这一派好光景周季冬没有看到。他只看到北缘背着手站在花海尽头,她披散的黑发在阳光下泛起柔光。风撩拨着她的发丝,她轻轻把一边头发别在耳后,欣喜地仰望天空,眼睛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
  周季冬呆立着,有什么东西像羽毛一样,拂过他的心尖。
  北缘闭上眼睛,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两个梨窝。那笑容,比三月的春风还要暖。
  周季冬心口一窒,深吸一口气,方如梦初醒。他猛地一转身,捂住胸口,试图按住乱蹦的心脏,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周季冬你怎么了?”北缘的声音让周季冬浑身一震。她刚才听到动静以为有松鼠,过来一瞧,却是双颊泛红手捂胸口的周季冬。
  “我没事。”周季冬不敢正视她,扭过脸。
  北缘哪里肯放过他,盯住他一阵瞧,不够,觉得这人有异常,还要靠近再仔细看看。周季冬干脆转过身,留个后脑勺给她。
  看不着脸,北缘越发觉得奇怪:“你是不是中暑了?”
  “没有。”
  “没有吗……啊!你心脏病犯了?!”
  “我没病!”
  “真的吗?你看起来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周季冬不吭声。
  北缘凑上去想确认他脸上的表情。周季冬拿手把脸遮住,此举激起了北缘坚持不懈的精神。
  她先是抓他的手腕,没啥用;再是抱住他的手臂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压上去,那只手臂终于不堪重负垂下来。
  周季冬脸更红了,呼吸也更急促,他意识到再跟北缘闹下去可能会更遭,连忙说:“我真的没事,也没有不舒服。”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周季冬无言以对,闭上眼睛平复呼吸。北缘眼睛滴溜溜地转,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她笑着一步一步贴近周季冬说:“你不会,害羞了吧?你羞什么……哎哎等我!”
  被戳中心思的周季冬再也待不住了,转身就走,健步如飞。奈何山路难走,北缘很快追上他,伸手抓住他的衣摆。她只是笑,怕周季冬真的生气,不再追问。望着周季冬的侧脸,她觉得实在是可爱,腼腆的男生谁不喜欢呢?
  周季冬自暴自弃的任她拽着笑着。等北缘笑够了,周季冬也平静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由崎岖的山路转到主道上(台阶),不知不觉聊起来。
  北缘:“你每天都到这儿来吗?”
  周季冬:“嗯。”
  “都是这个时间?”
  “早一个小时。”
  “那你大概几点起?”
  “六点。”
  “不背书吗?”
  “回去背。”
  “上学的话时间不够吧?你到学校至少七点。”
  “七点二十左右。够了,加上早自习的时间。晚上还会抽空背。”
  “那你今天怎么起晚了?”
  “……”
  “啊~,”一个“啊”字在她喉咙里转了三个调。
  “学霸还有睡过头的时候啊,我高看你了。” 北缘抓住机会笑他。
  “周末晚起也没什么吧,再怎样,也好过有人连睡四堂物理课。班里上课睡觉的人多了,没一个能比过你。”周季冬不甘示弱。
  “哎?你挺能说的嘛。在学校也多跟我聊两句呗,一个人闷着多没劲啊。”
  周季冬眼睛一转,又不答了。
  北缘也不说话了,她那双长期缺乏锻炼的腿在打颤。看周季冬没事人一样前面走,她有点惭愧。有的人成绩好身体素质也好,有的人成绩差身体素质也不好。关键人家连长相都压你一头,唉。北缘捏住周季冬衣摆的手微微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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