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冷刚到教室,辛语儿就找了过来,“沐沐啊,你都不知道我在家受了什么摧残,我爸妈让他们朋友家的孩子给我补习,你都不知道,我快被他整死了。”
那人叫程皓枫,是辛语儿父亲发小的儿子,今年刚上大一,报了这个省的学校,跟辛语儿家刚好在一个市。
两年前辛语儿骑着自行车过来找梁冷的时候是他们第一次搬家,跟梁冷家的距离还没那么远。今年春天他们又搬了一次家,随着辛父辛母的工作调度搬到了市里的一个小区。
但是由于辛语儿的分数不高,她也没敢报市里的高中,还是报了县一高,她虽然准备参加艺考,但也要先有高中上才行。
辛父听发小说他的儿子考到了这里,很是开心,邀着他们吃了一顿饭,又说起自己的女儿,“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女儿啊,文化课成绩烂的很,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好了,不过我女儿画画是真的不错,好些老师都说她有天赋呢!”
辛父说起女儿也是滔滔不绝,担心女儿成绩是真的,为女儿骄傲也是真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程皓枫说:“辛叔叔,我虽然成绩也没有特别好,但是还算可以,又是刚刚毕业,不如,我帮您给语儿补习一下?”
程皓枫考的那所大学是A省最好的大学了,他说这话完全是自谦,辛父听到他说要帮忙给辛语儿补习自是愿意,又怕他只是客套一下,毕竟跟他有交情的是他爸,没好意思直接同意,“会不会太耽误你了?”
程皓枫还没开口,就听到程父说:“不耽误,大学时间都多,再说了,以后他少不了让你们照顾,这点儿事儿算什么啊!”
程皓枫在一旁点头,十分赞同,连声应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辛父也不再推脱了。
“呜呜,沐沐,你都不知道,那个程皓枫有多气人,他让我写数学题,我不会,他就让我背《阿房宫赋》,那么长,还拗口。啊啊,他就给我讲了三遍就让我写,写的还不是那一道题,我怎么可能会嘛!重点是我爸妈都不跟我一起,还说我下次回家要听我背书。我好惨啊!”辛语儿扒着梁冷胳膊,“哭”的痛彻心扉。
梁冷笑着安慰她,“好了好了,我陪你一起背,直到你背下来好不好?”
“嗯嗯,还是你最好了。那个程皓枫还把我的零食给我没收了,没收就没收吧,他还说‘垃圾食品吃多了会变笨’!我觉得我受到了伤害,人身攻击啊!”辛语儿气的不行。
梁冷抱了抱她,“没事了啊,我们以后不吃了,吃那些东西会变胖的,到时候就不容易减了!”
还是女生更懂女生,比起“变笨”,“变胖”更能引起辛语儿重视,她愤愤不平的决定以后少吃零食。
又对梁冷说:“不过沐沐,那个程皓枫是真的很厉害,虽然他给我讲了三遍我都没有解出那道题,但是那道题也是真的难,其他的题他给我讲完之后我真的很快就会了。而且他高考分数是真的高,600多分呢!”
辛语儿虽然一直在吐槽程皓枫,但她也知道那人没有恶意,而且明白他是真的很优秀。她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所以我决定我一定要好好学,我就不信了,他能学会的我怎么可能学不会!我一定要用我的实力证明自己没有因为吃零食变笨,看他的脸到时候疼不疼!”
不过辛语儿确实没什么学习的天赋,大概是上天因为给她开了画画的门而关上了她学习的窗子吧。这就是后话了。
梁冷看到她认真的样子,很是高兴,她希望自己的朋友可以变得更好。
这时,梁冷的班主任赵忆雪进来了,看着辛语儿说了一句:“快上课了,不是本班的同学赶紧离开回自己班。”
辛语儿虽然性格外放,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内里特别怕老师,像那遇到了猫的耗子一样飞快的走了。
赵忆雪在班上讲了讲注意事项,还有一些不能犯的校规校纪。
萧赫在高一一班,梁冷是二班,其他的就是排在这两个班级后边了,辛语儿跟梁冷隔了两个教室,在五班。
吴言也在这个时候进了一班,叫男生下去搬书,萧赫自然不能避免。
但吴言注意到了萧赫脖子处的一处红色淤痕,他叫住了萧赫,递给他一张纸,“那个穿黑色外套的同学,这是需要领的书的名单和数量,你个子高,多注意一点,别被其他班拿错了。”
萧赫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就接过名单,说:“好。”
萧赫不是很懂个子高跟这些事情有什么大的联系,不过如果他负责清点的话,就不用搬太多书了,也能够避免碰到身上的伤了。
还挺幸运的,他想。
开学第一天没有什么事情,老师也大多是让学生自己预习课本,但其实也是知道他们刚从初中升上来,任务太重的话怕他们受不了,就给他们一点缓冲时间,但也仅此一天就是了。
毕竟时间紧,任务重,竞争也大。
第24章
高中的生活确实很匆忙,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但是你却丝毫感觉不到它的流逝,好像它一直在,但事实却是明天也在不经意间变成昨天了。
梁冷感觉有点累人,但又让人觉得很充实。她白天认真上课,有时候帮辛语儿补习。晚上偶尔抽个时间给梁奶奶打个电话,不过晚自习下课时已经很晚了,她每次把电话打过去都不多说,知道梁奶奶很好就够了。
萧赫白天赶早过去上课,晚自习结束后又匆匆赶着回去,路上很黑,萧赫只有一个人。
在大多数人伴着光亮走夜路都仍旧会害怕的年纪,萧赫已经在这样的环境下像白天走路一样的平常了。
每天来回循环,萧赫累吗?
是累的。
再怎么强大,他都还是个孩子,不埋怨但不代表不会累。可是他不会说,也不在别人面前表露情绪,为数不多的两次崩溃也是在梁冷和萧顶面前,在他人面前他已经学会了将真实情绪藏起来。
上了一周的课之后,高一年级多了两个班。这两个班的学生不是那种正经考上来的,而是成绩不够理想,学籍在其他学校,然后交了一大笔钱之后来到县一高学习。
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买上来的。
王明玉就在其中,她得知自己怀孕就是在中考前两天,本来成绩就不怎么好的她考的更是惨不忍睹,连那所谓的“其他学校”都是王父给她花钱买的学籍,然后将她送来了这里。
她来的第一天中午,一下课就过来找了梁冷,“我们还是朋友的对吧?”
梁冷淡淡道:“你觉得呢?”
王明玉看梁冷很平静,以为有希望,有点开心的说:“太好了,我们还是朋友。”
听到她这个结论,梁冷很是不解,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笑了一下,“王明玉,你告诉我,你怎么会这样想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跟你做朋友?”梁冷只有刚开始的时候笑了那一下,之后仍旧很是冷静,好像那声笑根本就不是她发出来的一样。
王明玉脸色变得有点青,说:“你那次那么帮我,如果你不当我是朋友的话为什么要那么做?”
梁冷哭笑不得,她帮她最开始是因为被她死死拽着不放,后来又是想到她的经历实在心酸,出于人道主义帮忙,但是并没有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打算啊!
于是,她对着王明玉很认真地说道:“王明玉,我帮你只是我的道德观念要求我去帮你,或者说是因为年少的那点点情谊,并不是因为我还拿你当朋友。况且你要知道我们当初的情分在你那样做的时候就已经所剩无几了,当初你不仅仅是捅了我一刀,还用语言在那刀伤上肆虐扬威,我不可能再拿你当朋友了。”
王明玉呆滞着,不知道说什么了。
辛语儿刚好这时来找梁冷,看到王明玉在这里。
一下课就看到程皓枫在自己昨天解的题上面用红笔写的密密麻麻,觉得自己受到了智商上的碾压的她火气瞬间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了一倍,将梁冷拽到她身后,对王明玉正色道:“你怎么在这?你想干嘛?”
王明玉回了回神,看到是她,瞬间没了底气,三人中辛语儿家境是最好的,她在她面前总是有着低了一等的自卑,但她还是放大了声音,好像这样就能给她勇气一样,“不干什么。你在这干嘛?”
“我干嘛,我上学啊。你也在这上学?”这后一句辛语儿以一种诡异的语气问道,没待王明玉回答,就又来了致命一击:“军训加上上课两个星期了,我都没见过你。哦——,你是‘高价生’吧?”
花钱买进来的那批学生在学校里不成文的被统称为“高价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一个称呼,就像梁冷和萧赫的“火箭班”、辛语儿的普通班一个道理。
王明玉的脸色如果刚刚是黑,那么现在就是明晃晃的臭了,“是又怎么样?我能花钱买进来也是我的本事!”
“对哦,那你好厉害,好有本事哦!”辛语儿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但却鼓了鼓掌,然后对着她飞了个白眼,转身拉着梁冷走了。
王明玉站在那里,又羞又气,明明当初辛语儿才是成绩最差的那个,但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花钱买进来的。一想到曾经不如自己的人现在踩到了自己头上,尤其在她面前自己还总是不由自主的自卑,王明玉就气的牙根痒。
她又害怕梁冷将自己怀孕又打胎的事情告诉辛语儿,毕竟从前她们关系就好,看今天这个样子竟是一点没破裂,她在嫉妒的同时又害怕辛语儿知道后对自己更加冷嘲热讽。
她在心里暗暗的想:“梁冷会告诉她吗?”
辛语儿拉着梁冷去了餐厅,在路上的时候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梁冷是知道她的脾气的,她刚才拽自己那下十分有力,如果不让她将气都发泄出来,估计她今天一整天都会特别憋屈。
想到这里,梁冷笑了笑,辛语儿听到声音瞥眼过来,“你笑什么呀?”
“没什么,就觉得你刚刚太帅了!”
“那当然,我告诉你,你以后离她远一点,省的她再阴你。她要是缠着你不放的话你就过来找我,我气不死她!”
“好,我听你的。”梁冷更开心了,被朋友护着的感觉太好了。
“哎呀,快点啦,一下课就被堵着了,等下要吃不上饭了,我快饿死了!”辛语儿说完之后就拉着梁冷小跑了起来。
那天之后王明玉没再来找过梁冷,偶尔在路上碰到,梁冷也没理她,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刚开始王明玉还打下招呼,后来也不说话了。
梁冷的生活又恢复了刚开学时的宁静。
在学校的日子就这样平淡无波,到了星期天,梁冷就和萧赫一起回去。除此之外,梁冷还是不怎么能见到萧赫,但萧赫却经常偷偷去看梁冷。因为他在尽力躲着梁冷,却又没有避着梁冷,到了星期天回家的时候,他又会很及时的出现在梁冷面前。
久而久之,辛语儿也知道了萧赫的存在。但是萧赫不怎么说话,辛语儿再怎么活泼也无济于事,不过她能确定的是:萧赫是个好人,不会伤害梁冷的。
辛语儿有时候很奇怪,明明萧赫这么一个“寡淡”的人,在看到梁冷时双眼就会无意识的浮上一层光,很轻,很轻,轻到几乎看不见。但辛语儿是学画画的,对眼神有些敏感。而梁冷在看到萧赫时也会不由自主的轻快起来,那是跟她在一起时的轻快不一样的,她能感受到那种氛围。
可惜辛语儿的性格注定了她能发现“特别”,却理解不了“特别”,神经大条。而梁冷也并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对辛语儿说出来,她还没找到机会。
直到若干年后她看着程皓枫看她的眼神,才明白了这时的一切。萧赫和程皓枫本质上是相同的,只是,萧赫太能忍了。
如果生活能一直这样,没有突生的其他斑驳,哪怕一直这样下去,即便不如人意,也是好的。
但生活往往不会一直一成不变。
虽然学习就已经够累的了,但也不乏有那些好事的学生在背后议论别人。萧赫不是不知道他们在背后说自己搞特殊,不服从管理,他选择了忽视,选择了不在意。
萧赫虽然不住校,但早上都是很早就到学校的,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个鞋印,他没有动,等到同桌过来后问了一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听到萧赫的问题,同桌打着哈欠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立刻清醒了,“什么情况!我昨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怎么今天就成这样了!”萧赫的同桌葛大大是个胖胖的男生,但人不错,平时很亲近人,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太没界限。他知道萧赫不住校,也没问过他,尺度把握的很好。有时候还会在萧赫提前一两分钟下楼的时候帮他打打掩护。
看到这个场景,他也是十分意外,然后,幽幽的问了句:“难道昨天晚上闹鬼了吗?”
“……”
谁家的鬼是有鞋印的?!
“不知道,或许吧。”萧赫选择性无视了听到他这句话之后逐渐恐慌的葛大大,最后又在葛大大自己把自己吓的半死的时候认命的叹了口气,说出了实话:“你理解的鬼是不是飘着的?那么飘着的‘东西’又不落地,哪来的鞋印?”
葛大大恍然大悟,随后又歪着脑袋说:“那这是有人在针对你啊!这人想什么呢!脑子有点问题吧。”
萧赫拿着卫生纸将那个鞋印擦干净,沉着脸说了句:“不是没可能。”随后就没话了,葛大大看出来了他不想再说这件事,也就闭嘴了,只在心里想着以后要帮着萧赫多注意一点。
却听到萧赫来了一句:“这件事你不要管。”
萧赫的语气并不严肃,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和蔼”,但由于太过突然,葛大大还是吓的抖了一下,这人是有读心术吗!
萧赫知道葛大大重义,但这事明摆着就是有人针对自己,他怕葛大大惹火上身。从这天清早以后,他就开始注意起周围的人,但并没注意到什么异常。
过了两天,他的桌子上又出现了鞋印,这次是两个,一大一小,应该不是一个人搞的,而且这两个鞋印跟上次的都不一样。
萧赫没声张,默默的擦掉了,还没擦完的时候葛大大过来了,一向好脾气的他也气的焉了,“又有人踩你桌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