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过敷衍,但阿随还是受用,心想罗文作虽然性.癖上太偏向纯.欲,有变态的潜质,但他贴心,凡事都替她想好,甚至尊重自己的女人愚笨的一面。
换位思考,她都做不到接受自己的男人愚蠢的一面。
阿随低头喝了一口汤,干咳一声,正色道:“那我开始啦。”
——
【第一篇:劫匪
有一个女孩从小就很勇敢,是个冒险家性格,对自己的人生极其有规划,小学初中接连跳级,从县镇一路到省重,高二这一年她才十五岁,如愿拿到梦校的录取通知书。虽然很意外保送,但对于能上这所梦校,她本人还是胸有成竹的。
对所有现代的中国孩子们来说,高考意义非凡,由于不想错过高考这道人生的坎,又来不及报名高考,因此女孩还需读一年高三才能上那所梦校。拿到通知书的那个暑假,她便早早的计划毕业旅行,因为像她们这些top学校毕业,对自己有一点追求的学生高考毕业后,还是很繁忙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为开学大一做准备,怕到时候心系大学生活,没有时间敞开了心思感受旅途上的风景,因此她老早便为自己制定了毕业旅行。
女孩的旅途第一站是古城,或许是她的人生前十五年太过于顺风顺水,因此在这一年,她出现了始料未及的意外。
她被绑架了。
更悲哀的是,当劫匪从她口中拿到联系方式,拨通了家人的电话时,女孩的家人却说:“两百万?你不如要了我们的命。”说罢,通话结束。
电话是当着女孩的面打的,劫匪似乎也见惯了这种六亲不认的局面,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女孩却是头一次尝到被亲人抛弃的滋味,一脸不可置信,自己竟被含辛茹苦养育自己十几年的父母轻松抛弃了,就为了那区区二百万……
绝望与求生的欲望参透着,她哀求劫匪,再打一次电话。比起嚎啕大哭叫人烦,无声的哭泣更打动人心,劫匪露出悲悯的眼神,也不大忍心说这件事儿于他们而言是家常便饭了,不会再有回头的余地,就算他们在基础上打折,打骨折,对于平凡人家的孩子,电话只要挂断一次,就等于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过如果再打一次电话就能要来两百万,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劫匪如她所愿,几个小时后,再次拨通了女孩家人的电话,女孩被捂着眼睛,来的路上处于昏迷当中,他并不担心女孩能说出具体方位,也懒得与这样的家属周旋,因此示意由女孩来说。
女孩首先是哀求父母千万不要放弃她,否则她会被撕票,会死去,只要他们愿意救她,她回来一定乖乖孝顺二老,而且她学习成绩好,将来一定挣大钱,至于这二百万,她日后一定能挣回来无数个二百万……
女孩不放弃一切能游说的机会,可最后,她那一直敬畏的父亲却说:“囡囡,不是我们不救你,你的奶奶年头得癌,爷爷得知消息后中风,这你也是知道的,两百万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钱,更何况,你又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养你十来年已经是仁至义尽)——”
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紧接而来的是一段忙音。劫匪感到相当遗憾:“原来你不是亲生的,怪不得对话这么奇怪。”
女孩双目呆滞,过了好几分钟才缓过神,悲恸欲绝的嚎啕大哭。
劫匪则无动于衷,说:“姑娘,这就怪不了我狠心了,是你的再生父母不肯救你。”
女孩当然不能让自己就这么死了啊,她不甘心,她的人生蓝图还没有实现,她甚至都还没有成年,她怎么能死了呢?
未完,待续】
——
阿随嗓音很好听,是那种细细的,沙沙的,清冷诱人的声线。故事剧情老套,像是听过不下十来遍的社会旧闻,罗文作全靠她声线撑着,正听得津津有味,冷不丁听到一声:“哇,是极光!”
罗文作抬眼,循着她的视线望出窗外,果不其然,天空中浮现出朦胧的绿光。
阿随飞快地扒完最后几口面,喝了两口汤,抓起架子上的手机便冲出门外。没过两分钟又跑回来,一脸苦恼:“手机拍得好模糊啊……”
倘若不是他心知阿随的脾性,都听不出这是拐着弯儿的求助。罗文作叫她拿来相机,手把手教,不时,阿随又风风火火冲出家门口。
罗文作点了根烟咬着,将餐桌上的碗筷收进厨房,水龙头拧开,在一阵汩汩水声中沉浸的洗碗,洗锅,擦拭灶台,案板,壁橱,拖地,两根烟抽完,最后将用过的抹布和拖把统统清洗一遍,各归原位,下厨的时间都没打扫的时间长,将洗干净的各种抹布隔开依次挂回架子上,他才缓和松一口气,有种久违的疲惫感,从心里冒出来,他莫名其妙,没想太多,转身却看到阿随不声不响站在厨房门口。
他轻轻一怔,不解:“怎么眼睛红了?极光没了?”
他常年生活在这边,看极光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出现了不稀奇,没了也不遗憾,倒是阿随,十足的小女孩心理,胆小怕事,会因为极光突然没了而哭这件事亦丝毫不出奇。
然而她却红着眼,三两步跑到他面前,搂上他腰,太阳穴贴着他胸膛,隔着衬衫依稀听到心跳的声音。
须臾,她又抬起头来,舔了舔唇瓣,做了个口型。
“做吗?”
罗文作曲起食指,作势要弹她脑门:“红眼睛,原来是个小色鬼。”
阿随嘿嘿笑一声,跑到他身后,替他捶肩膀,“累不累?”
柔骨捶背,像没吃饭一样。
罗文作任她去,被推到家门口。
半夜一点,万籁俱寂,夜色正浓,星光点点缀着天空,极光灵动地飘荡着,忽明忽暗,间杂着紫色的光芒。
“今天的很明显。”罗文作路上顺了瓶酒出来,就着她的酒力选了没什么酒精的气泡酒。
“难道不是都这样的?”阿随正在穿鞋,往鞋上套防滑带,销售员说这带子亲测能在冰面上跑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倘若假的,她就是冤大头。
阿随只穿着长袖和宽松的居家长裤,罗文作见她想出去,来不及换衣服,便回去给她拿上毯子,一边耐着心思跟她科普一番极光是什么,然后告诉她,今夜的极光虽然很明显,但还不是最好看的,当极光爆发的时候,整片大地都会变成绿色,悬浮在头上的绿光帐幕从天的这一边挂到那一边,光晃眼的很。
前面一大半术语,听得阿随一头雾水,只听明白后半句,原来今夜还不是最美的时候,难怪啊,看着没有网上的极光图惊艳,原来是没有爆发。
阿随沉默了一会儿,须臾笑出来,眉头舒展开。
“但这才是世间万物该有的模样啊,它可以一直绚丽多彩,像纱一般摇曳,像沙一般流动,像天空拉下了巨大幕布,幕帘舞动着,色彩上下纵横,没有规律可寻的跳跃……但它不能永远这样,没有什么可以一成不变的,就像人,”她裹着毯子,包着手脚和纤细的脖颈,嘴巴里袅出白雾,“一生中有那么几个精彩瞬间就足够了。而且,有生之年,我也未必说不能遇到它‘一生’当中的精彩爆发瞬间。”
犹似少女天真梦话,罗文作无声笑笑,刚拿上白色防寒服,便被阿随拉着臂膀,不情不愿地被她拉到雪地中。
她回头看向罗文作。
“极光就像人一样!”阿随突然咬定这个‘事实’。
“哦?”罗文作一手套着防寒服,一边笑,“何出此言。”
“如果只是看着,就只能看到表象,并不能真实地感受到它的美。”阿随松开紧攥着他臂弯的手,三两下爬上车头,又迈到车顶,整个过程姿态踉踉跄跄,害罗文作看得心惊,好在她成功登顶,朝天展开双臂,毯子被风吹得曳起,她闭上双眼,“它需要黑夜,需要晚风,需要茫茫雪野,静待云聚又云散,需要万籁俱寂……”话音一顿,她不知何时睁了双眼,收缩臂膀,裹着自己,对罗文作笑道,“需要你和它都在场,我才知道它有多美。”
“?”
罗文作一怔,这是在撩他?
“人也是一样的,需要皮囊,需要善心,需要担当,需要博览群书。”阿随从车顶盘腿坐下来,“总结就是人和极光各有难处,”她对天道,“我今天体恤你不漂亮,你也别嫌弃我书读的不够多,形容不出你有多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Lily》Alan Walker / K-391 / Emelie Hollow
第12章 《Landing Guy》
生命于我眼前支离破碎
尚存一息我看见了仙境
那里几乎空无一物
却出现了你,这疯狂至极
----《Landing Guy》
罗文作早知她能说会道,当她求救,濒临崩溃却不忘逻辑,不忘自己手中仅有的筹码,却不急着全盘托出的时候,罗文作就知道,这人精明聪慧,无奈这精明也有个限度,保不住自己的皮囊,只能出卖色相,沦落到他手上,苟且偷生。
怕影响到阿随发挥,他攥着酒樽的手支到车外,车窗开着,刺骨寒风令人无所遁形,她裹着毯子,反手扳在车窗沿,紧紧攥着,指尖冒白发红,一手撑在椅背上,与他慢慢相契合。
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为了挡风,都让毯子遮着,少了视觉上的刺激,便全集中在感官上。
“涨。”阿随难受地,拱着身体看窗外飘忽的极光,又觉得异常的满足。
罗文作便换了个姿势,让她更好趴着,依附在自个儿身上。
“好奇怪,”阿随低低笑出来,“一点色气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让我想起了……好几年前,这种感觉令人好怀念……又陌生。”
太冷了,冰天雪地,罗文作本就没有太高的兴致,被包裹的瞬间,心理上的快感更强烈,低头吻上一吻她的额际,吻到一些胎毛。
他喝了口酒,低声问她冷不冷。
阿随摇摇头。
“还挺抗冷。”
罗文作将她抱紧,毯子裹紧了,又将车内暖气调高,才问她想起了什么。
“想起好多……”阿随侧头枕在他颈窝,压着硌人的锁骨,硌的脑袋生疼,只好换个姿势,压到胸膛,下边更严丝合缝了,“想起枝叶蓊郁的大地,树影斑驳的林间,我从土里挖出一个人。”
罗文作后悔了,他不该拿气泡酒,就应该拿烈酒,反正到最后也只是他一个人喝,烈酒还可以把人灌的暖和。
“在北欧讲恐怖故事?挪威是盛产精灵和童话的地方。\"
“好嘛。”阿随退一步,褪去恐怖色彩,“还想起人生头一次穿上复古阔腿裤,那是我……叔叔在二手店里买的,还有一个滑板,他带我出了大山,我们在闷热无孔不入的夏日傍晚,枕山襟海的公路上,那时候我们刚干了一票大的,大家都没什么干劲,连波子汽水都开的略显颓废。但我好怀念那个时候。”
她声线低迷,仿佛已经沉浸在那慵懒颓废的回忆中,罗文作却听得一脸黑线,似笑非笑地钳起她的下巴颏,“拿我回忆你叔叔?”
阿随一顿,半晌笑起来,“有什么关系,”说罢,她攀着他的肩膀坐起身,想要亲吻他的嘴角,“你也可以把我比作侄女。”
“刘阿随。”罗文作皱了皱眉。
阿随噤声,见他真生气了,“好嘛好嘛,”小声嘟囔一句对不起,见他仍板着脸不动声色,只好在别的地方求得原谅,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要费好大一番力气了。
——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她的入职日期在年后,因此她还可以休息一月,罗文作得知她从没下过厨房,也许是没曾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不会做法,叹息两声后,临走前留了很大一笔现金在屋子里,还交给她一张卡,让她吃饭运动一天不能落下,这段时间开车四周转一转,适应环境。
边说边给她的纤细的手腕套上反光带,让她外出就绝不能把反光带摘下来,北极圈内的极夜几乎二十四小时天黑,机动车是看不清远处的行人,避免事故,基本当地人都会把反光带戴手上,胳膊上。
他走的时候,阿随还处在睡眼惺忪,半梦半醒间,依稀只记得卡和反光带,后来彻底睡饱餍足,在床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把掀开被子。
腹部,屁股,大腿上,都是一些粗笔、钢笔的痕迹,几个箭头指向着中间,各种淫.秽的快要融化的黑色字迹,中文的,俄文的,英文的,印欧语系日耳曼语族的挪威文,乱七八糟的。
……昨晚还是闹得太疯了。
阿随看得心惊,心律都乱了,心怦怦跳,像浮在云端。
罗文作,怎么搞黄都那么博学。
她看一眼都难以启齿,脸上烧着,溜过两抹红,耳朵更像是在冒烟,散发着热气,连忙披上浴袍,鞋子都没穿,直奔浴室。
可真到打开花洒,哗啦啦一片水声中,要把这‘作品’洗掉,她又犹豫一阵,最终拿来手机拍张照片留念,才匆匆将这些污秽的黑色水迹统统冲到下水道。
中午,她开车进了市区,要买中英词典和一些专业书。翻译工作也不好做,语词都是堆起来的,她还需看更多的书才行。
却没想到这一待就到了下午,抱着一堆书离开购物中心,饥肠辘辘,看到路边一家小吃摊,想也没想坐了下来,服务员出来招待,阿随看着菜单,挂上痛苦面具,一份薯条三十多人民币,加一条香肠便成了七十人民币,一份烤扇贝也需一百六十多,阿随掰着手指,最后选择了一份性价比算高的。
“Mix fried,Chips,please。”
海鲜混合炒,250Nok,一百七rmb,听上去还行?
但还是肉痛。阿随叹了口气,搞钱这件事还是不能停下,花着不是自己挣来的钱,这个事实令得她的心极其不踏实。
晚上回到集装箱房屋,在健身房里待了半小时,冒出来的汗就像是脑子里倒出来的水,水没了,脑子里的思路愈发清晰。
于是直冲书房,猫在电脑前一段时间,终于续了第二篇,正当她松一口气,准备熄灯休息的时候,屋外却传来车轱辘碾压植被的声音。
因着植被只有矮矮一层贴地的草,以及厚厚的一层积雪——阿随今天没来得及给家门口铲雪,因此那碾压过的声儿格外地响,就像是车轱辘在碾压公路上的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