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青叶:“……”野猪精的疯病变得更厉害了,原先还只是对着老鼠说话,现在干脆自己和自己说话了!
她到灶后生火,时不时会往竹榻方向看一眼。
纪无咎被她看得毛躁起来,实在忍无可忍,怒道:“你看什么看?!”
邬青叶心想,不能对疯子说你疯了,疯子会受刺激的,转念想起前天晚上烧掉的那几页纸,便问:“你会写字吧?”
纪无咎:“……怎么?”
邬青叶:“你教教我吧。”
纪无咎:“不教。”
邬青叶:“不教就没饭吃。”
纪无咎隐在衣袖下的手发出“克哒”一声轻响。
后窗外静悄悄地无声无息。
“…………教。”
作者有话说:
女鹅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好几个来回。
Ps.虽然目前有一丢丢像是种田文,不过本文并不是,很快会迎来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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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太监,我……难受了】
【啊啊啊啊好看好看】
【对自己干儿子这么狠的吗这次这个真的疯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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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感觉远远不够】
【果然太监文是最香的】
【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5章 、【鱼符】
◎这字真大,一碗差点写不下◎
邬青叶扶他坐起来,找出两只旧海碗,各装上大半碗灶灰,然后找出旧筷子,递到纪无咎没受伤的那只手里,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的左边:“呀,你左手不会写字吧?”
纪无咎淡淡道:“我左手也会写。”
青叶怔了怔:“你是左撇子啊?”
纪无咎掠了她一眼,刚想说那又如何,就听她兴高采烈地道:“巧了呀,我也是啊!小时候给我爹打了不知道多少回,他一不在我就换回左手来,后来他也拿我没法子了……”
纪无咎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想学写什么字?”
青叶有点扫兴地瞪了他一眼,看在他能教她写字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她想了想,问道:“最简单的字是什么?”
纪无咎在灶灰上划了一横:“一。”
“这真简单。”青叶在自己的碗里画了一横,“我学会了,再教个。”
纪无咎在那一横上添了道短横:“这是二。”接着再添上一道略长的短横,“三。”
青叶乐了:“我会了。”她开始念念有词地数着画横杠,“二、三、四、五……十!”
纪无咎满脸无害的微笑:“你学得很快嘛。”
邬青叶看着灶灰上的整整十条短杠,感慨道:“这个字真大,一碗差点写不下。”
转念她又有疑惑:“那要是二十、三十呢?一百呢?不是要写很大很大?”
纪无咎提醒她:“二十是两个字。”
青叶大悟,在十条杠旁边另外画了两条杠:“是不是这样写?”
纪无咎点头。青叶又问他:“一百怎么写?一千呢?”
纪无咎抹平自己碗里的灰,写了“百”、“千”两个字。
邬青叶非常不解:“为什么千比百多,百比十多,道道却越来越少?”
“那不叫道道,叫做笔划。”纪无咎面不改色地道,“这些字都是历经千百年演变而来,各有渊源,并不是哪个更大,笔划就一定会多。”
“哦。”青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比照着他所写的字,一笔一划地学了起来,写到一半觉得没写好,便抹平了重来。
纪无咎看了会儿,视线不觉移到她的脸上。
晨光从门外照进来,她格外专注地盯着灰碗,无意识地轻轻咬住一角粉润的嘴唇,这一侧的颊边便隐约浮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来。
青叶试了好几次,终于记住了所有笔划,能够不看旁边的“字样”,自己将两个字完完整整地写下来。
“我会啦!百,千。”她转头朝他欢喜地笑着。
她的眼睛很大,又黑白分明,睁大眼看人的时候显得分外天真纯稚,可一旦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会弯弯地上钩,像是带着条小小的勾子,会勾人魂魄的那种。
纪无咎忽然觉得,教她写字也不是那么让人厌烦的一件事。
“啊!”青叶闻到了焦香味,才猛然想起炉灶上还在烙着的饼,急忙放下灰碗,奔到灶台前,铲起其中一个翻面,见饼子只是烙得焦黄而没有糊,因为吸饱了猪油而澄汪汪的,这才松了口气,快速将其他的饼子一一翻面。
吃过早饭后,青叶去了次濮家,得知秀才一家还是没有回来。
她失望地回到自家,还在院子门口却听到一阵异乎寻常的吵闹声从厨房传了出来。有大灰的愤怒咆哮,还有人大声嚷嚷,听声音是方二狗在喊。
转眼就见方二狗从厨房冲了出来,神色慌张惶急。大灰在他身后追赶。
方二狗跑出没几步便被大灰咬住了裤脚,不由往前摔了个狗吃屎。
青叶冷笑一声,喝止住大灰。
大灰只是停下扑咬的动作,但却死死咬住方二狗的裤腿不放。
方二狗挣脱不开,见青叶回来了,立即觍着脸求饶:“姑奶奶,你快让它把嘴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青叶不紧不慢地走近方二狗:“我说过你再敢来,我要拔光你这一头毛吧?”
“哎哎哎,别……”
方二狗眼珠一转,突然换了付脸,恶狠狠地道:“你在家里养野男人,要是让濮秀才知道了,你和濮文洲的亲事肯定要黄!濮文洲在乡里中了头一名,县太爷都把他们一家请去当贵客招待,他们家肯定看不上你了,就差个理由来推了这桩亲事。我要去告诉濮秀才,你在家里养了个小白脸,你天天晚上和他睡觉……”
邬青叶听得火冒三丈,正想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就见“小白脸”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一时忘了去揍那满嘴喷屎的痞子,惊诧万分地瞪着门口那人,他的伤还没好呢!
纪无咎双手抱胸,斜倚着门,面色微微泛白,神情却平静淡漠,丝毫看不出带着伤的样子。
“河东节度副使兼雁门郡太守光禄卿焦无忌在此,你们邓县的县令任和裕见了本官也要跪地磕头,不知死活的毛贼竟然还敢对本官言语无礼?”
邬青叶乍然听到一连串陌生却高不可攀的官名,长得记也记不住,不由犯晕。于此同时,她又忍不住想笑,心道这野猪精还真是会装腔作势。
方二狗也听得犯晕,尤自半信半疑:“你真是那么大的官,怎么连个奴仆都不带?还有你这身衣裳……”
“微服私访没听说过吗?”纪无咎说着,从怀中摸出枚紫金锦囊,取出其中的金鱼符,朝方二狗扬了扬,阳光下耀出一道炫目的光芒。
“鱼鱼鱼符!”
方二狗虽然好吃懒做不学好,见识倒是比一般乡农要广。
他听说过,黄金鱼符是非常非常大的大官才能佩戴,至于有多大他是搞不明白的,但肯定是随便伸个指头就能将他碾死的那种大官。
之前在厨房内光线太暗,方二狗没能看清楚竹榻上的人,只知是个年轻俊秀的郎君,心中既艳羡又妒恨,这才想到了要去濮秀才那儿告状。
此时光天化日,他才将这郎君的面貌神情看清楚。
他的瞳仁中泛着冰冷而无情的光泽,当那道渗着寒意的视线扫过来的一瞬,方二狗就觉得自己像被冰冷的利刃割开了一般,忍不住打起寒噤,几乎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
他当即吓出一身冷汗,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地不住磕头,哭泣求饶。
纪无咎却无动于衷,直到他反复哭求了三四遍后,才冷冷斥道:“想要本官饶了你,就自己掌嘴三十下。”
方二狗不敢不依,跪在地上开始扇自己的脸。开始那几下倒是真材实料,到后来手掌和脸都疼得厉害,自不免偷偷放轻力道。
纪无咎朝邬青叶道:“他偷懒的次数你数着,一会儿你来补足。”
邬青叶憋着笑开始数:“一、二、三……”
方二狗大惊,让邬青叶扇十几个大耳刮子那谁受得了?不死也要脱掉层脸皮啊!
他再也不敢放轻力道,之后十几巴掌都是下死劲抽的,打得自己耳朵内嗡嗡直响,两只手掌与脸颊都变得麻木了。
好不容易才打完这三十巴掌,方二狗脸也肿了,人也晕乎了,不知是否被打得开了窍,他忽然问了句:“像,像你这样的大官,怎么会在这里?”
纪无咎朝邬青叶看了眼,淡淡道:“我是她表舅。”
一旁看戏看得正愉快的邬青叶:“……”
纪无咎朝方二狗冷叱一声:“还不快滚!”
“是是是……”方二狗连声应道,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小院。
邬青叶看着痞子滚远了,回头看向厨房门口,双手交握,关节发出咔咔之声:“你方才说你是我什么人?”
纪无咎垂着头没回应,身子一晃便顺着门框滑了下去。
邬青叶一惊,急忙奔上前查看,就见他脸色煞白,双眸紧闭。
再看他后背伤处不断洇出鲜血,将衣衫洇湿了一大片,腿上那处伤口也迸裂了,之前只不过因为裤子宽松没有显出来而已。
她急于救人,伸臂揽住他的腰,半扶半抱地把人抱回竹榻上。
解开衣衫,就见后背上包扎的绷带几乎都被染透了。她割断布带,鲜血便冒了出来,顺着他脊背中央那道浅沟缓缓流淌。
她抓过布巾按住伤口,待止住血后重新上药包扎。
接着挽高裤腿,他腿上的伤口迸裂得更厉害,前后两处都在冒血,她索性爬上竹榻跪坐着,双手一上一下,用力按了好半晌才止住血。
一抬头,他正看着她,失血的脸颊苍白如雪,越发衬得一双漆眸黝黑深静。
邬青叶不由来了气,一边上药包扎,一边皱眉骂道:“你好好地躺着养伤干嘛要爬起来?那种不讲人话、满嘴喷屎的驴粪蛋子揍他一顿就老实了,要你来多管什么闲事?看看你弄的!三个伤口裂了两个,不想活了早说啊!”
纪无咎淡淡道:“你揍了他,他只有更恨你,回头就去找濮秀才污你清白,你和濮文洲的亲事也就黄了。”
邬青叶闻言一愣,脸颊微微泛起薄红。
她沉默着将余下的绷带裹好系结,把染血的衣衫、布巾与换下的绷带收拾好,去院子里打井水,将血衣浸泡起来。
作者有话说:
Ps.男主有很多很多干儿子,表外甥女这是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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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鹅太能干了还会做床】
【好看,好看】
【目前这次没有疯批→_→】
【青叶好温柔好体贴】
【爪子】
【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6章 、【山歌】
◎你唱给我听,我就教你写你的名字◎
纪无咎转眸看向后窗,声音压低,语调森冷:“去把刚才那个痞子杀了。”
虎落平阳、龙卧浅滩,这么个虫蚁般轻贱卑劣的村夫,居然但敢辱骂他,若不是恰好赶上邬青叶回来,方才他就直接命甲二杀了这痞子了。
转念他又补了句:“尸首丢山沟里,把脸和下面毁了,做成被野兽啃咬过的样子。”
窗外极低的一声:“遵命。”有淡淡的人影,晃动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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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青叶泡上了衣物,回到厨房,盯着竹榻上的人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使,什么郡守,是真的吗?”
纪无咎眼皮也不曾抬:“瞎编的。”
“那你的鱼符是怎么回事?”虽然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但那条黄金小鱼显然是非常重要的信物,都把方二狗吓成一滩稀狗屎了。
纪无咎:“捡的。”
邬青叶:“……”这是能随便捡到的东西吗?
她满是怀疑地打量着他:“你的名字是焦无忌吗?”
“瞎编的。”
“……”
邬青叶冷冷道,“那就定了,你的名字就是野猪精了。”
纪无咎合起眼眸,装睡。
邬青叶:“野猪精野猪精野猪精。”
后窗外的甲一默默流下了一身冷汗,听到这些对话的他,回京之前会不会被灭口……
邬青叶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到晌午,这个时辰去山上也来不及了。何况她还担心着野猪精的伤势,不太敢放他一个人留在家中。
她回到竹榻边:“野猪精,我这里只有寻常敷外伤的草药,没有更好的药了。还是送你去县城里治伤吧?你不是有那什么鱼符么?拿出来唬一唬县令,兴许他就肯出钱给你治伤了呢?”
纪无咎眼皮都没掀:“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