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首辅撩黑化了——见心
时间:2022-04-02 09:54:12

  “是。姑娘昏迷了数月,一直饮食断绝,恐怕身子受不住,太子殿下便吩咐用珍稀药材做了几味药膳,如此这几个月下来,才能将身子根本护住。“
  谢黛宁隐隐觉得不好,不知这几个婢女是否知晓自己身份,只能强压着神色问道:“你说的太子殿下是……惠王?”
  “正是,殿下上个月刚封的太子。”
  “那前太子他……”
  宫婢沉默片刻,低声道:“说是因为什么事失了分寸,被皇上贬斥……”
  “司马鸿,自尽了!”
  话没说完便被去而复返的司马澈打断,宫婢们唬了一跳,慌忙跪下,司马澈却并不在意,挥手令众人退下。
  等人都离开,他坐到床边,端起碗舀了一勺药膳,喂到谢黛宁嘴边,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张嘴,也没说话。
  司马澈放下碗,沉默片刻,道:“也罢,我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你。还记得你在隆城处置的齐守备吗?他囤积的药材被你低价吃进,带去了锁牢关,你还参了他一本,害他被罢官,所以他才投奔我,刚好赛罕岱钦部在隆城受降,他给了我隆城城楼的图纸,我的人趁着准备仪式,将机关安入城楼,只是到底仓促了,若不是你的金雕舍命救主……”
  司马澈抬手在自己后脑上比划了一下,又说:“你身上几乎没有受伤,只有脑袋这里被石块砸中,昏了数月之久,险些救不回来。好在……上天待我,还算不那么残忍。”
  谢黛宁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司马澈说起这些谋算,眼里带着一种无所谓的神情,他知道这样做的风险,但是仍旧会做,哪怕他口中是在乎谢黛宁的,他仍会豁出她的命去,达成自己的愿望。
  一股寒意从背后生起……她脑海里有什么渐渐清晰起来。
  “……为了你的身子,也为了掩人耳目,我在帝陵的地宫住了快两个月,你不知道这两个月真是……沈屹为了你差点没命,允王那老头一看这情形,此时不反这辈子都没机会了,便带兵占了湖州,我父皇本来就把禁军派去隆城,这样一来京城守卫空虚,我……”
  “我师兄他……怎么样了?”
  本想沉住气,等司马澈自己说出来,但他只提了沈屹一句便往后说,谢黛宁终于没忍住,打断了他。
  司马澈的眼神果然一下寡落,转而冰冷,他把已经凉了的药膳端回来,发狠一般舀起一勺就往谢黛宁嘴里塞。
  谢黛宁咬着牙关一偏头,司马澈眼里满是狠戾之色,不依不饶的放下碗捏住她颌骨,用力想让她张嘴。
  看到他这样的眼神,谢黛宁忽然冷静下来。
  他一直想要她,不管是真喜欢,还是只想占有,此刻落在他手里,想要脱身必然万难。
  而且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形,她……不能和司马澈硬来。
  但她也绝不想向他服软!
  怎么办?
  谢黛宁想着,从小到大认识的司马澈……他总是喜欢一样东西,无论是活物死物,到他手里只有弄死了弄坏了,才能丢开一边。
  想到这,她不再对抗他,顺着他手腕用力的方向倒下,司马澈救护不及,只见谢黛宁一下栽倒滚到了塌下,手腕磕在了脚踏上,一道血痕立现。
  他大惊失色,扔了勺子就去拉,只觉的手里的人毫无抵抗的软倒。
  好容易把人扶着坐直了,他忙抬起谢黛宁的手吹着,问道:“疼不疼?我这就叫人喊太医来……你说你,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拗的性子!”
  谢黛宁抬眼望他,面容有些扭曲的一笑,似是疑惑又似恐慌:“不疼,我……没有任何感觉,为什么?”
  司马澈这才发觉不对,身子轻轻后退,便见谢黛宁无力的倒向一边,他不敢再试,赶紧把人抱起放回塌上,看她没有任何抵抗的被摆放在那,他不可置信后退几步,然后大叫着太医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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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字◎
  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 人流熙熙攘攘,年货摊子一个挨着一个,眼见又近年节。
  尽管庆熙十一年如此动荡不安, 太子自尽, 宣帝病倒, 新太子临朝,允王摄政……还有不少大臣或贬或流,人人自危, 但是普通百姓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一队宣旨内侍不知从何处来,个个一脸晦气,气性不顺的样子, 路人见了便都绕着他们走开。
  这队人路过筑澜楼,为首的停下步子, 道:“今儿这差事算是白跑了, 一点好处没捞着, 还遭人白眼,得, 也是出来一趟, 弟兄几个喝几杯再回去?!”
  “行!”
  “都听您的。”
  吆五喝六的进了酒楼,迎客的小二掬着张笑脸上前:“几位爷,是雅座还是大堂?这会儿客正多, 雅座就剩两间了。”
  内侍外表看着光鲜, 却是没根的人,最看重钱财,这会儿没人请客自然不肯去雅座, 只道马上就走, 在大堂坐坐便是。
  不多时酒菜上桌, 几人喝过一轮,便开始抱怨起刚才的事儿。
  “今儿是真没想到!景春大人,您可是景字辈儿啊,京城哪家大人见了您不问声好的?这沈府也忒拿大了!竟让个管家招待咱们!”
  “可不!咱们可是去传旨!”一人拍桌怒道,“沈屹虽是首辅,但如此目中无人,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这事儿必须参一本!”
  叫景春的夹了一筷子菜入口,嚼了半天才道:“参?参什么参?你忘了今日传的是什么旨意?是沈夫人追封护国夫人的旨意!”他顿了顿,仿佛知道内情般缓声道,“摄政王不同意,殿下却执意如此,无论如何,殿下还是给沈家留了几分情面。”
  大堂客多,旁边有好事的听见,便凑过来作了个揖,请教道:“敢问这位大人,您适才说的沈夫人,可是首辅沈大人的亡妻谢氏?”
  景春正要点头,忽然面前砸来两只筷子,溅了他一脸的油水,一女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指着几人大声道:“她有名字,她叫谢黛宁!你们休想抹去她的名字!”
  几人登时大怒,站起身就要抓她,女子丝毫不惧,闪身避过,扬起马鞭指向外面道:“有种跟我出去打!”
  这话可惹了祸了,这几人身着太监服饰,身份再明白不过。
  一屋子的人听了都暗笑不止,再看那女子,瞳子里带着些微赭色,编着两条辫子,打扮和大烨女子不同,想是外族女子,不晓得他们身份。
  景春站起身,掏出一方帕子,慢悠悠擦了擦脸,又仔细抹着手指,阴恻恻的道:“小姑娘,念你年轻不知事,在屋里当众道个歉,我便不计较今日之事,若是踏出这店门,你就别怪爷几个不客气了!”
  女子一扬眉,理都不理,扭头大步出了店门。
  景春冷哼一声,带着几人跟了出去。
  好事的百姓也一窝蜂的跟了出去看热闹。
  不想女子奔出店外,一见门外停着一顶不起眼的小轿,登时气焰全消,低了头上前招呼道:“沈哥哥。”
  轿帘掀起,一只骨节突刺的手搭在侍卫臂上,微一用力才迈步出来,暗紫色官服支棱着,身躯嶙峋,瘦的几乎不成人形,正是沈屹。
  这女子自然是朵朵。
  沈屹看也不看围观百姓,只问她道:“柯钺说,你带了白咪,要走?”
  朵朵瞥了他一眼,似是不忍看他如今的憔悴样子,咬了咬唇点头:“是,它能飞了,虽然飞不远也飞不高,但是……总是可以飞了,我们要去找她。”
  沈屹沉默的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按她部族的传说,金雕会为主人殉身,而白咪被救活就意味着谢黛宁也会活着……
  从出事到现在,朵朵一直不肯承认……谢黛宁已经死了。
  她和大家一起哭,处理后事,为谢黛宁更衣,下葬,她都亲手帮忙,可就是不承认谢黛宁死了。
  明明亲眼看沈屹抱着谢黛宁放入棺木,转头却又跑来跟他说,白咪醒了,谢黛宁会没事的。
  沈屹现在已经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还是朵朵,病的更重一点?
  “是沈大人啊!”
  景春上前插到两人中间,笑道:“这刚巧了,去沈府传旨您不在,倒在这里碰见您和……这位姑娘,是府上的客人?”
  沈屹瞥他一眼,还未开口,朵朵便道:“传旨?原来你是传旨的官儿啊,我告诉你,以后你一定得唤谢大人,叫她的名字,谢黛宁!她就是她,谢黛宁,然后才是沈夫人,是念念的娘……只有记得她的名字,她才会早日回来!”
  听完这番话,景春瞠目结舌,也看出她有些不对劲了。
  朵朵又转头对着四周百姓,大声道:“你们都记住,叫她的名字,不能忘了她,她叫谢黛宁!她不止是沈夫人!”
  这样奇怪的要求,人群还是稀稀拉拉的有人答应了。
  谢黛宁,沈夫人……
  其实才过去几个月,这件事便已经开始淡去了。
  消息刚到京城,朝野震动,所有人都感叹她如此年轻,人生才开始,拥有旁人羡慕的一切,却以这种惨烈方式离去——听说尸身残破,面目难辨。
  可是终究是口口相传的故事,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回身,自家的日子烟火升腾,整个京城,大烨,所有人的日子,还都是有温度的。
  除了眼前这两人,一个憔悴如行尸走肉,另一个生命里只剩执拗。
  景春也没了话,道声晦气,便悻悻的招呼着其余内侍离开。
  百姓们也开始散去离开,朵朵还强拉住人嘱咐着,一定要叫名字什么的,沈屹轻声唤她:“朵朵……你要带着白咪去哪里找?”
  朵朵回头,想了想说:“不知道,不过没关系,白咪知道,我跟着它就行……”
  沈屹点头:“好,你去罢。我办完京城的事情,就去找你。”
  “京城的事情?是阮大人?”
  宣帝出事,司马澈封锁了消息,待阮清辉一回京后,便被囚禁在了宫里,除了司马澈,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是,如果你听说……阮大人出来,但是我却没去找你,那你就去北地,锁牢关,去找楚王,他会护着你。”
  人流在身边穿梭来回,有的提着东西,有的牵着妻女,还有的只是脸上带笑,每个人都有去的地方。
  朵朵忽然明白,沈屹这是在跟自己道别了。
  从出事到现在……他像是死了一次又一次,剜骨挖心一般的疼,他没法吃下任何东西,吃什么吐什么,他也无法入睡,只要合眼,便只见泥里血里辨不出面目的尸身。
  早年强行解除的毒素,不知从哪个地方泛上来,柯钺他们强行给他灌药,却只能让他咳血咳的更多。
  他在自己凌迟自己。
  那时候,大夫都说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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