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首辅撩黑化了——见心
时间:2022-04-02 09:54:12

  柯鸣上前一步,侧身挡住了狰狞可怖的沈承,“算啦,带上你也无妨,一起走也多个照应。”
  二月初五,赵国公带领三万骑兵赶到了锁牢关。
  一进城,精神矍铄的老将军立马召集属下进入卫守府议事,驻守锁牢关的将官们早已等在府衙里,这些将官有的是富家子弟来挣资历的,有的是一路从军里升上来的,各样来历都有,很自然的分列两边等候,一眼看去就泾渭分明。
  和众人一一见过之后,赵国公心底微微叹息,当年沈唐将军点将,自上而下万众一心,这场景恐难以再见了,将一应事情安排妥当,分派了各人职责,等众人各去做事,他才来得及喘了口气,端起茶盏还没送到嘴边,又对亲卫道:“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亲自巡查戍卫。”
  亲卫领命下去,赵国公刚轻缀一口润润嗓子,就听外间传来一声通禀,原来是锁牢关的守备大人到了。
  赵国公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多年没有战事,守备竟然懈怠到了这般地步吗?将军议事都能迟到!不过刚才众人提起这守备,倒是赞许颇多,为他找了借口许是有事云云,他便压下了心头怒意,看向来人——是个面貌普通,一身风尘仆仆的粗壮汉子。
  锁牢关的守备姓陈名昊,是实打实从军里升上来的,赵国公手里有他的履历,非是世家子弟,人际关系也简单,十年前曾是沈家军中一员小卒,锁牢关一役后靠着军功一步步升至守备,不过锁牢关地处边境,乃是军事要塞,是以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也绝非常人。
  但见此人行礼之间,沉稳异常,没有解释迟来的缘由,也没有多余恭维寒暄,只道:“启禀将军,这是锁牢关的军务情况,请您过目。”
  他说着,将手里捧着的几本厚厚的册子奉上,赵国公打开一看,这册子里分门别类按日期记录详实,显然并非近期才整理,而是一直都是如此的。
  他心里的怒意去了几分,只见陈昊又从亲卫手里接过一卷图纸奉上,沉声回禀道:“将军,这是锁牢关外方圆五十里的地图,因守备府的地图已经陈旧,加上今年雪化的早,不少地方地貌变化,末将已经一一查勘,将泥泞难行的地方都标在了图上,请将军过目。”
  只一眼,赵国公就知这地图的分量不清,他面容立刻整肃,展开来仔细看了,又问了陈昊几个问题,见他对答如流,心头怒意便被赞许替代,这般亲力亲为劳心劳力的顶在锁牢关这地方,也难怪是他升上来,而那些纨绔和兵痞都服他,他语气渐渐和蔼,问完了军中事务,又道:“适才你未能在守备府里迎候本将军,可是出去办事去了?”
  陈昊道:“禀将军,自打北狄进犯的消息传来,城内一片混乱,时有各种谣言扰乱民心,下官刚才是去平息事端,这才未能及时赶到。”他随后又把街面上的小冲突简单说了。
  赵国公听的连连点点头,”你做的对!甚好!”这些在京城可能是小事,但在锁牢关这样的地方,若是处理不好,是极容易引发哗变的大事,再小心也并不为过。
  他又仔细问陈昊在军中经历,虽看了履历,但到底和亲口述说不同,刀枪剑戟中挣来的前程,言辞间仍有些许血腥气,赵国公听罢,叹息道:“真是九死一生,从那般惨烈境况之下活下来,再到升到今日这个位置,不易啊!”他自己提到“死”字,不由虎目含泪,似是想起故人,苦笑道,“可惜了,可惜……”
  生死面前,每个人都是一般平等,将军也不会比士卒更多几分运气。
  赵国公感叹了一会儿,再想到自己境况还不如旧友,朝廷将星凋敝,这场战事一触即发,只自己这样的老朽顶到了锁牢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这一次能带着这样赤诚的属下走到哪里?
  陈昊看出他的惜才之意,踌躇了一会儿才张口问道:“赵将军,恕末将冒昧问一句,朝廷……真的给沈将军他……洗清冤屈了?”
  他是从邸报上得知此事,可那上面言语简略晦涩,他也不是什么学富五车之人,看的半懂不懂,加上与上面官员也没什么交情,旧日兄弟们问起,除了转述那几个字外,详细的却说不出什么。
  赵国公看向他,陈昊三十出头,和他的儿子差不多,可面容苍老,只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和京城里被酒色财气浸染的人不同,带着少见的诚挚,他来路上的忐忑和适才的感慨忧心,在这样的目光都淡了几许,再想到他记挂的事情,那可算是近来唯一令人高兴的事情了,赵国公重重点头,含笑道:“对,是沈将军的儿子亲自找到的军饷,为他翻的案!”
  陈昊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小公子他真的活着?我总不敢信,当年那样大的一场祸事,他才八岁,活下来不知得吃多少苦……”
  陈昊语无伦次起来,边关危局的重压没能让他失态,这样一个消息的确认,却让他失措的几乎落泪,像他这样的沈家旧部并非孤例,赵国公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
  不止军中和边关,沈家复起之后,有念旧情的,又或是本就心存义理之人纷纷投书沈屹,或为效力或是结交,沈家一时门庭若市。
  其实在翻案前就有这样的人,比如揭露司马澈虐奴的徐言官就是其中之一,现在不止是文官,武官中也冒出不少人,沈屹的许多建议得到了两方的支持,而司马澈近来在朝堂上屡屡因之挫败。
  “父皇竟然用了陆啸!”
  “啪”的一声后,司马澈手上的粉彩茶杯碎成粉末,他怒火中烧,嚷嚷道:“赵国公也就罢了,他忠于父皇,咱们动摇不了,但陆啸是太子那边的人,父皇也不知道吗,让他去筹粮分明是向南边的士子们妥协!”南边的文官多数支持太子,不想易储动摇国本,这不是什么秘密。
  底下的门客都不敢开口,还是彭冶道:“他毕竟是南边士林的领袖人物,南方富庶,筹措粮草倚重那边,这也无可厚非。”
  司马澈气得来回踱步,骂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道:“那明天就让萧广回湖州去,找个借口逗一逗允王那老小子,若是他按捺不住起兵造反,哼!我看这帮文官压得住压不住!”
  众人闻言脸色微变,这等举措无疑是拿国家大事作为筹码博弈,若有闪失,岂不是拿南边的百姓当了炮灰,可不等人反驳,司马澈又对着彭冶补充道:“这事儿你去和萧广商议着办,只要允王一有异动,你就写折子往上报,记得吓唬吓唬就行,别惹出大乱子。我就不信,父皇能把所有的重要位置都交到别人手里去。”
  彭冶略一思衬,由他掌控当是不会出大事,于是便告退下去找萧广,不过才出了书房就见陆锦明一脸惴惴不安的过来,打了招呼又忙问:“彭大哥,殿下他现在心情如何……兄弟有点事儿想去求个恩典。”
  司马澈喜怒无常,正因陆啸看同属陆家的陆锦明不顺眼,都不让他在眼前护卫。
  “别去。”彭冶摇头,“刚发了脾气,陆啸的刺史一职定下来了,咱们没戏了。”
  “这……”陆锦明张张嘴,脸一下子垮了,他求的不是别的而是婚事,身为近身侍卫,一家老小的荣辱皆系在惠王一人身上,家人乃至未来妻室都要百分百可靠,惠王不点头他不能娶妻。
  也怪他自己,去年从湖州回来后因一时情切,和未婚妻子有了肌肤之亲,此后食髓知味欲罢不能,本想立即提亲,可偏赶上司马澈拘禁,这之后又是北狄战事,便一直没机会开口,前几日文娘竟有了身孕,这可再拖不得了,可又出了本家的陆大人的事……
  他的事彭冶都知道,拍了拍陆锦明的肩,劝道:“等两日吧,这次殿下气得不轻,连萧广求见也没理,还让我去传话吩咐他……”
  话没说完,又见内监引着司马徵过来,行至两人身边,他含笑微微点头,就算是招呼了。
  等人看不见了,彭冶叹了口气,陆锦明却还望着书房方向,双眼微红气恨道:“每次这个允王世子上门,殿下都会见他。”他转头看向彭冶,问道,“我听说前几日他来和殿下议事,几位先生还有你,都被赶了出来?可有此事?”
  彭冶皱眉道,“是有这么回事,你我只是侍卫,莫忘了当初殿下挑中咱们时,你我许下的诺言!尽心忠诚便无须贪图!”
  陆锦明的眼神只迷茫了一瞬间,又被血色填了回去,“我没有贪图什么,文娘本就是我的未婚妻子,她也是好人家出身的,眼看肚子一日日大起来,是实在等不得了!就算这事儿怪我,但我只是不明白,咱们保护殿下这么多年的情分,竟比不上允王世子几句话的讨好吗?”
  彭冶久久无言,身后屋里忽然传来一阵笑声,竟似是惠王的声音。
  “好,好,好,本王不气了,因势利导顺水推舟,也罢,这次听你的。”司马澈已经屏退了所有门客,又让司马徵哄得展颜抚掌大笑,“对了,那件事——再等几日他们能到京城?”
  司马徵挑起嘴角一笑,答道:“也用不了几日了,那老大夫年事已高,不敢太舟车劳顿,免得有个好歹,所以我特意吩咐下人好好照顾慢慢走,不急赶路,倒是让殿下焦心了。”
  “无妨!不急在这一时!”
  不知为何,这个他曾经半点看不上的懦弱世子,此刻说的话让他心里万分舒畅,连日郁气一扫而空,再想想谋划的事情,他不由笑叹,“沈屹赢个筹粮的官位算什么?我这次要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不死也要扒层皮,留个疤!”
  “如若能成,也许不止是一个疤那么简单呢。”
  ……
  进入二月之后,谢黛宁就一直在查京郊几户人家丢了闺女的案子,沈屹已将柯钺调去听她差遣,护她安危,但是却并不干涉她做事。
  这日忙完回府,柯钺正撞上邓省危去书房回话,两人许久不打照面,一见之下却是一个皱眉打量,一个有点心虚愣神。
  邓省危是个年近五旬的精瘦汉子,他常年负责暗卫的事情,并不多在府里出现,而且柯钺柯鸣等人都曾在他手里操练,虽无上下级之分,但见了他莫名就先矮了半分,邓省危语气不善的先开口道:“怎么回事?你不守在公子身边,这是才从外面浪荡回来?”
  柯钺苦笑一下,回道:“邓老大,公子没告诉你,我被调去少夫人身边了。”
  见邓省危这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也面露惊讶,他将这段日子的事情一一告知,沈屹本就有心在谢黛宁身边放个能约束她的人,柯鸣一走,他便有了借口将柯钺派过去——柯鸣在谢黛宁的事情上心气不顺不是一日了,能防得住柯鸣的,也就只柯钺一人了。
  “愚蠢!他就是太自负那身功夫!”
  邓省危听完骂了一句,柯鸣的功夫有一半是在他这个暗卫头子手里练出来的,可是性子却不是他教的,“你也是,本是他堂兄,又同在湖州书院那么多年,怎么也不好好规训他?他如今这一走,日后如何相见?”
  柯钺心中隐隐做痛,这几日好容易想开了些,便不想再提这件事,转而问道:“不说他了,邓老大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邓省危瞪他一眼,又自得的一笑,“给你开开眼!”说着从袖里取出一只骨笛放在口中轻吹,一阵悦耳的旋律过后,只见一只半臂大小的鹰隼准确的从半空掠下,直落在了他的皮护腕上。
  柯钺笑道:“这有何稀奇的?当年咱们在军中不多的是这玩意儿?”
  邓省危不理他,又吹了另一段旋律,便见又一只小隼飞落下来,随后是第三段旋律,第四段。
  柯钺这才觉出稀奇,惊讶道:“难不成是你唤哪只便是哪只来?”
  邓省危得意一笑,并不否认:“怎么样?当年军中可见过如此通人性的鸟?”
  柯钺愣愣摇头,却听身后一人问道:“时间呢?掐算了吗?”
  原来是沈屹回来了,两人赶忙行礼,邓省危回道:“算了,但这鹰隼年纪尚幼,一日之内飞上千里没有问题,只是并不能完全排除干扰,所以时间有快有慢,想来还需加以训练才行。”
  沈屹又问了几句,伸出一指去抚近前一只鹰隼的鸟喙,不出意外的被轻啄了一下,他微微一笑,又道:“还有认人的本事,也要想办法多训训。”
  “是。”
  问完了邓省危,他转向柯钺:“你呢?怎么在这里?少夫人呢?”
  柯钺头皮一紧,赶忙回道:“属下是奉少夫人之名,去京郊查事回来,刚才去玄衣卫那边没找到少夫人,因此才回家找,却正好遇上邓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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