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扯,我家郎君不谋反/夫人别怕,将军他给你撑腰啊!——梵升
时间:2022-04-02 10:00:44

  江幸玖静静听完了,眉眼间笑意柔和,轻轻捏了捏清夏的手。
  “你们两个,自是满心都替我和哥儿着想,我心里明白。”
  “可就像你说的,我和哥儿原就是嫡亲的母子,是最亲近的,你跟明春,自然也是我们身边最亲近的,这劲松院里,下头的人全靠你们两个管束。”
  “遇上做不好事的,你们按着规矩管,教去就是,不能心里也存着意见,下头那些人瞧见了,就会变本加厉了。”
  “一碗水端不平,迟早会洒干净的。”
  “清夏,若眉姑品性恶劣,实不能留,你来告诉我,我做主将她送回去就是。”
  “若她没有过分之举,你就鞭挞她,管教她,让她懂规矩,知行事,不就行了?”
  “我可不希望我这劲松院里,下头伺候的人,还勾心斗角的,不清净。”
  清夏闻言面露惭愧,轻轻点头。
  “是,奴婢记下了。”
  许是提点当真有用,眉姑也不是个不开窍的,日后但凡稳哥儿醒了,吃饱了,她都会抱着来给江幸玖请安。
  瞧她规矩了许多,行事也拘束着,江幸玖得了个空,单独留了她聊两句。
  “我知道你的儿子也还小,你出来做事,委屈着自己的儿子,不过也是想挣个银钱,养家糊口。”
  如今自己也做了母亲,便格外能站在孩子的角度去想,江幸玖对眉姑,也就宽容许多。
  “你到我身边来,唯一的活儿就是照顾好稳哥儿,他是将军和我唯一的嫡子,在这府里自然是十分金贵,你这活儿是招人眼热的,你谨慎提防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我对你只一个要求,只是照顾好他,只要你照顾好他,让他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便足够 了,我也不会想着轻易就要给他换个乳母。”
  眉姑捏着手,低眉垂眼,听得点点头,“是,奴婢记下了。”
  江幸玖笑了笑,语气也柔和了些。
  “但是像这种高门大户呢,家大业大,对族中子弟都是寄予很高的期望,将军和我对嫡长子,自然更是如此。”
  “所以,允许他在襁褓中时啼哭闹腾,一旦他会走了,会说话了,就不会再由着他自己的性子,万般规矩都要一一立起来。”
  “你既是他的乳母,他日后长成什么样子,自然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眉姑,所以从眼下开始,就不能让他觉得有人溺爱他,不许纵容他,惯他诸多不良的习性,知道吗?”
  眉姑恍然点头,连声应着。
  “是,夫人,奴婢都记下了。”
  正月十五,是稳哥儿满月的日子。
  箫平笙虽然不在帝都城,但宫里一早就赏赐了许多满月礼。
  这无疑于彰显了皇室对箫家的重视。
  于是,这一日的将军府里,高朋满座宾客如云,宴席尾末,长公主的凤驾姗姗来迟,算是又掀起了一阵高潮,给这场满月宴,画上了足够圆满的收尾。
  入夜,洗去铅华,裹了薄毯,江幸玖偎在软榻上,捏着书却看不进去。
  今日越是热闹,她越是挂念箫平笙,这些刻意讨好的嘴脸,盛世欢乐觥筹交错的酒宴,箫家的昌荣显赫,都是他在边关出生入死换来的。
  这场仗,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边关的战事如火如荼,噩耗和捷报轮番传来,显然是陷入了僵局。
  二月初时,霁雪消融,春寒料峭,停滞许久的北关也传来战报,说是大燕军重新挂起了战旗,又开始进攻了。
  这次闫珩劦来势汹汹,像是重伤后的猛兽临死前的蓄力反攻,带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儿,一个月内,就攻下了北关三城。
  朝堂内外一片惊骇,文武大臣都慌了,更有甚者开始上书,劝导长公主求和。
  “长公主殿下,而今五州战火,全部朝着大召烧了起来,双拳还难敌四手呢,更何况我们是孤军奋战呀!
  北关那边,连箫平笙都扛不住了,您还犹豫什么啊?!再犹豫下去,那三国敌军的炮火,就要打到帝都城外了!”
  “臣附议,请长公主殿下以大局为重,以天下百姓的安危为重,就写下降书,求和吧!”
  芳华长公主神情肃穆,眉眼阴沉,望着稀稀拉拉跪了多半的众臣,她语气中满含失望后的冷嘲热讽。
  “降书?”
  “诸位大人,是不想再做我大召的朝臣了?那就摘下乌纱帽,投奔他国去吧,看看他们,能不能容你们一席之地。”
  众臣哑然,一脸羞怒,义愤填膺地看着她。
  “长公主殿下!”
  “臣等绝无此意啊!”
  “大召国土富裕,割地求和又有何不可?为了百姓免于战火……”
  “割地求和?!”
  芳华长公主怒极反笑,「嘭」地一声拍在凤座扶手上,大声怒斥。
  “五州之内大召国土最辽阔,他们尚且还齐齐觊觎!你割多少地够三国分?!他们怕是只想瓜分整个大召吧!”
  “长公主殿下,稍安勿躁。”
  江太傅提声安抚她,又回身看着跪了满地的文武大臣,温沉的语声不疾不徐。
  “三国联盟攻打大召,他们对我大召已是势在必得之态,这个时候只能奋起抵抗,一旦主动求和,大召便会面临各种意想不到的刁难条约。”
  “在大召的社稷最为辽阔强大之时,他们尚且敢这样群起而攻,若是处于弱态,我们必死无疑。”
  众人面面相觑,有言官不甘的反驳。
  “太傅大人既然看的这样通透,难道有什么妙计,可以助北关和陇南战胜此局吗?”
  江太傅眉宇轻耸,含笑摇头。
  “能不能战胜,得看统军领兵之将的能力,和帅将的配合,你我远在千里,鞭长莫及,还是不要乱出主意,打乱军心了。”
  “远在前线奋死抵抗外侵的那些将士,便是身负重伤身体残缺者,都还不曾说一句降,你我远在帝都城内,饱暖不愁日子安稳,哪来的脸面让他们放弃呢?”
  “便是真的要降,最先降的,也应该是镇守边关的那些将士,而不是我们。”
  众人无言以对。
  芳华长公主见状,冷笑一声,话说的可比江太傅直白多了。
  “我大召的将士们,用肉血之躯抵挡在敌军的阵前,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和亲人。”
  “你们这些吃家国俸禄的,却只会贪生怕死,怂恿本宫和陛下割地求和,委曲求全,可真是我大召忠心耿耿的栋梁之臣啊。”
  散朝之后,江太傅随芳华长公主入御书房,乍一进门,长公主便掀桌子踢凳子,发了好大一通火,指着殿门外怒声斥责。
  “就这些人,也就是些爱慕虚荣贪生怕死之辈,明日起,若是再有人敢打退堂鼓,本宫就代陛下下旨,割了他们官职!抄家撵出帝都城去!”
  她实是气的不得了,发髻上的金钗步摇碰撞在一起,叮泠作响。
  一旁安静坐着小皇帝,抿着嘴不敢开口,只看向江太傅。
  江太傅冲他温慈一笑,继而开口安抚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气也无济于事,如今初春来临,大燕军又攻势凶猛,缺了箫平笙率军抵御,已经屡现败势。”
  “诚如在殿上所言,我们鞭长莫及,能做的,只有全力支持前线作战,静观其变吧。”
  芳华长公主深吸了口气,捏着眉心稳了稳情绪,沉声道。
  “太傅,若是即刻调箫平笙返回北关……”
  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
  这可真是,恨不能将他一个人,掰成两个用!
  她气的拍了桌子,咬牙恨声,“我大召武将不知凡几,竟然没一个能比得上箫平笙!真是用人之时方恨少……”
  江太傅笑的高深莫测,“倒也,有人。”
  见长公主看过来,江太傅眸光变幻一番。
  事实上,闫珩劦发军的消息早就传到了箫平笙耳朵里,他人已经再返回北关的路上,说不定再有几日就到了。
  如今在陇南领兵作战的,其实是齐国公。
  眼下,倒是让齐国公重见光明,又让这些人来不及指摘箫平笙「欺君之罪」的好时机。
 
 
第218章 
  瘟病
  齐国公还活着的消息,无疑是震撼到了芳华长公主。
  这逆臣没死,如今再要率兵保家卫国?怎么听都让人无法相信。
  芳华长公主艰难开口,“万一他中途叛变了,又反过来自立为王,与外敌勾结瓜分大召,该如何是好?”
  江太傅揣着手,淡淡一笑。
  “殿下,无人可用了,只能试试。何况,大召国破了,他沦落到哪里都是亡国贼,再难得他国皇室信任,只能落草为寇,相信齐国公能分得清轻重。”
  芳华长公主心下迥然,“只是,就算他不通敌叛国,当真立下战功,又该如何封赏?封赏了他,岂不是向臣民证明,先帝当初是错的?”
  江太傅无奈摇头,“殿下,走一步算一步吧,先保住大召的社稷,再去想以后的事。”
  芳华长公主:“……”
  于是,给乔家正名的诏书很快公之于众。
  虽然也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箫平笙又再次被狠狠弹劾了一波。
  欺上瞒下,欺君之罪,桀骜难驯,心怀叵测等等一类言辞雪花一般往箫平笙身上砸,就连他甚至早有谋反之心,戏弄皇室,与齐国公里应外合等荒谬之论都冒出来了。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罪过多了不愁。
  碍于战事紧迫,这个时候也实在不可能斩了箫平笙的头,还是得依仗他,不止得依仗他,还得依仗过去的逆臣齐国公。
  可这样两个人来守国门,怎么看都怎么不可靠。
  唉,朝中文武大臣的心啊,是每日战战兢兢,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召国即将亡国的那日。
  然而,这些不利言论,和众人异样的心思,对箫家没造成任何影响。
  阳春三月,天气渐暖,午后日光温暖时,江幸玖开始抱着稳哥儿在廊下晒太阳。
  稳哥儿如今满了百日,养的珠圆玉润小包子一般,十分玉雪可爱,还会跟人互动了。
  得了闲,江幸玖还有心思请江昀翰来,给稳哥儿画几幅小象,攒着,等鹰隼送信回来,就将这些小象连着书信一起,送去给箫平笙。
  日子一天天这么过着,起初她心里的担忧不宁,渐渐被稳哥儿成长中的一举一动,和纯真笑颜抹平,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依然会想念箫平笙,但已经不会忧思多虑。
  心中坚信着,他会平安回来的。
  他如何也舍不下这么可爱的稳哥儿,还有他的玖娘。
  打的热火朝天,如火如荼的战事,是在五月底打破的僵局。
  “天气渐热,边关之地最是贫瘠,战火起了这么久,死尸怕是理都理不清,会起瘟病也在所难免。”
  箫平笙来家书时,是从不提战事的,故而前线有任何风吹草动传入帝都,江昀翰都是第一时间来知会江幸玖。
  “瘟病……”
  江幸玖黛眉紧蹙,看了看外头艳阳高照的天。
  “这样热,瘟病还盛行?大楚军营若起瘟病,会不会传入陇南啊。”
  江昀翰摇着折扇,捏了颗葡萄扔进嘴里,“大楚的军营与大齐连在一处,瘟病从何处起的,还说不清呢。不过,老三来信里,倒是不曾提过大召有受牵连。”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好歹战事停了,三方军队现今都各自画地为牢,等候各国君主的旨意呢。”
  江幸玖眼睫轻动,侧头看向廊下围栏上攀岩盛开的鸳鸯藤,缄默未语。
  太傅府,鼎延院书房。
  “如今在陇南率兵的,是镇国王苏刃玦,虽然有齐国公领军出征,他只需呆在后方,可瘟病,可不管你是谁你在哪,长公主比谁都希望大楚和大齐即刻挂平战旗,好调镇国王回帝都。”
  江逢时搁下茶盏,看向上座的江太傅。
  “父亲,至今还没有北关的消息,是不是先联络箫平笙?”
  江太傅面露沉凝,“他虽然人在北关,但对朝中和陇南的事态,也都尽在掌握,不用替他费心。”
  从大燕突然攻袭北关的那日算起,至今已经快一年。
  这一年来,箫平笙无论是潜回帝都,还是赶往陇南,又返回北关,这期间所有的决定都是他自己抉择的。
  还从未出差错。
  江太傅笑了笑,“这孩子,已然磨炼出来了,很多事,不需要我们替他担心。”
  五月底时,大楚军营内的瘟病已经无法控制,故而,大楚是第一个撤兵的。
  而大齐,原本是重农之国,长久的战事中,大齐女帝几乎将国内重仓的粮草都已消耗殆尽,据闻许多地方百姓,竟然已经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
  民间怨声道载,各种斥骂女帝妇人短见,为私情不顾国难,不配为帝的骂声,逼得大齐不得不撤兵。
  六月初一,是祺哥儿的生辰,江幸玖带着稳哥儿回江府过夜。
  晚膳后,她留在四海院,陪江逢时夫妇说话。
  “好在而今还是夏日,若是接下来的日子,举国之力好好务农,到秋收说不定能缓和一下,大齐的百姓们,也就不用在冬日里受苦。”
  话落,她看向上座的江逢时。
  “父亲,这样一来,三哥就快回府了吧?”
  江逢时端着茶盏,轻轻点了点头。
  江夫人捂着胸口,眼底都是喜色。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快回来吧,路程快的话,还能赶上你二哥成亲。”
  江幸玖面含笑意,这一年,真是既漫长,又难熬。
  陇南都停战了,北关,什么时候才会有个了结。
  一转眼,稳哥儿马上就足半岁了。
  似是瞧出她的心事重重,江逢时浅叹一声,搁下茶盏。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