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帮到他们。
“我们想见大哥,你们知道他关在哪里,又能自由出入,能带我们去见见他吗?”
“这……”我沉思,红孩儿的叮嘱是不让他们去呀。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胡作非为的,南海毕竟不是普通的去处,我们只想知道大哥好是否安好。”玉瞳继续道。
也是,如果见不到红孩儿,他们肯定不会死心,再说,红孩儿这一次受制于思过崖,想回火云洞不知道猴年马月哪一天,我不禁又哀求地看着惠岸。
惠岸道:“南海不是普通妖类能够轻易进出的地方,菩萨法力无边,只怕没等你们靠近,就已经洞悉了,再想回头唯恐不及,倒不如像红孩儿所说,你们安守在火云洞,静候他有一天脱困回来找你们。”
“是啊。”我点头。
“我们回不来也罢,”乌金气呼呼道,“我们三个自结拜之日起,就曾立誓,生当一起生,死当一起死,倒免去了孤单。”
“乌金,”玉瞳出言止住他,“现在还说这些气话有何用?见大哥要紧,”又对我们道,“我们只想要知道大哥现在的状况到底如何,你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惟有再次求助于惠岸。
惠岸骑虎难下,很是为难。
看情形,即便我们不带他们两个去,他们势必也会想办法闯南海,到时候结果就更加难以预料。
显然,惠岸也看出来这一点,“好吧,”惠岸终于应道,“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你们一切听我的,不可轻举妄动。”
玉瞳,乌金应承了。
我们来到南海附近,惠岸先进去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带了两件透明的仙衣,“这两件隐仙衣,可以隐匿妖的气息,你们先穿上,跟我来。”
两人穿上后,紧随其后,所幸一路波澜不惊,原本有一些对妖的禁忌和法术,也暂时被惠岸解除了。
当他们来到思过崖,看到红孩儿的情形,也俱惊呆了。
“大哥,”他们叫着,纷纷腾跃,飞至他的跟前,想把他解救下来。
红孩儿本来好似累了,正自闭目,睁眼瞧见他们,不免一惊,“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叫你们别来吗?”
两人手忙脚乱地忙了一阵子,终发现这金箍咒完全是咒语所制,无法可解,不觉黯然。
“大哥,这是何苦?”乌金愁眉苦脸。
玉瞳望着他,更是凄然不语。
“我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偏偏这次这么狼狈,被你们瞧见了,”红孩儿笑了笑,想打破他们的忧伤,“待我回去,岂不被你们笑话?”
“大哥……”玉瞳哽噎,不忍再看,亦发的伤感。
“也罢,你们来了也好,我正有话要交待你们,我此次困在这里,也不知道要多久,是否能否活着回火云洞,你们让我娘别担心,观音只是想让我做那什么善财童子,你们告诉她,让她好好等我回去,到时候一并多给她磕几个响头,我不在,我娘就由你们多照顾了。“乌金忽然跳下,来到我们跟前,问惠岸:“这箍咒如何解得,难道你不知晓吗?”
惠岸道:“此金箍咒法力无穷,原就是驯服野性难除,不受教化的妖众,除了菩萨,无人能解,如果他不强行施法挣脱,对身体并无损伤。”
乌金大恼,“我炸了这山,再看它能不能得解得?”
第312章
“乌金,你想干什么?“红孩儿闻声喝住他,“现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还胡闹?”恐他们呆在此处夜长梦多,他随即对玉瞳道:“好了,见面不如不见,你们赶紧走吧。”
“大哥,”乌金不服这口气。
“走!”红孩儿听都不想听。
玉瞳一直沉默,此刻却问红孩儿:“大哥,你也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明知道不可胡为,为什么自己还是要这么做?”
红孩儿停顿片刻,“我有我自己想要的。”
“可是你,也是我们想要的。”玉瞳道。
红孩儿见说服不了他们,认输道:“好,好,既如此,你们就打算都受困于此吗?我不想你们来,是因为火云洞还要人住持大局,我一个受困于此不打紧,但火云洞那么多的小妖们还期盼着你们回去,难不成我们三个就此撒手,真打算置他们于不顾?”他缓和了一下语气,“玉瞳,我当时提出暂离火云洞,也就是担心我私下的缘由会妨碍到火云洞,所以才打算把事情交待于你们。”
“大哥,不要说那么多了,你不会离开,你永远是我们的大哥。”乌金感触颇深地慨然道。
“所以你们才更应该好好保护火云洞,没有你们,火云洞就散了。”
玉瞳不舍地听着,看着他。
“还不明白吗?火云洞在,我就在,想着法儿我也会回去,火云洞不在了,我的心死了,说不定就真做了那善财童子,荒度此生。”红孩儿道。
闻听此言,两人均犹豫不决,想留又舍不得火云洞,想走又放不下红孩儿。
“还不快走!”红孩儿急了,“罢了,你们是存心要气死我吗,你们想救我是不是?我,跟你们走!”说着,他全身发力,强行运功,似欲挣脱那金箍咒,顿时,在他颈项,手腕,脚踝的箍咒发出十倍的光芒,显然是在极力抑制他的蠢蠢欲动,抑制越强,红孩儿越痛苦,最后“啊——”的大叫了一声。
“这样会震断经脉,菩萨也会感知的。”惠岸忧心忡忡。
“好,我们听你的,大哥,我们这就走。”玉瞳乌金终不忍他自行毁灭。
红孩儿停止了挣脱,看见玉瞳恋恋不舍的眼神,又叮咛道:“玉瞳,你胆大心细,乌金爱意气用事,以后你就多费点心了。”
两个终于退出了思过崖,惠岸要送他们出南海,也去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处望着红孩儿,红孩儿瞧见我,“也好,灵珠,你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我点点头。
“你明日果真还要去面求佛祖?”
我犹豫半晌,还是点了点头,“菩萨面前无戏语,既然决定了,就一定得去的。”
他好像很无奈,怅然笑了笑,“好吧,我的令牌,你可还在?”
我从怀里掏出令牌,那上面的指印犹然清晰可见。
“收好它,灵珠,总有一天,我还是会找到你。”
“我都不知道自己会身在何方,你去哪里找?”我倍觉凄然,这样的告别是不是也算一种美好的留恋。
“别忘了我,灵珠,你只要心中还有对我的牵挂,那便是我们未了的缘分,我一定能找到你。”
恐怕再转世为人,所有今生的记忆都不会有了,我忽然想起他说的话,“我不怕等你,只怕找不到你。”没想到一路走来这么辛苦。
往事皆已惘然,我不由得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玉瞳和乌金来探望红孩儿的事不久就被菩萨知道了。
菩萨望着我和惠岸,却问惠岸,“你此番答应做这件事,还是因为灵珠?”
惠岸沉静道:“不尽然,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犹如一个整体,现在身体的大脑在痛,双手怎能不去安抚,无论是人是妖,只要不祸乱于世,让他们见一面也不失为一种善举,只是我擅作主张,未及时禀告菩萨,还望菩萨恕罪。”
菩萨没有再追究,又问他:“你要求凡尘历练一事可是心意已决?”
“是。”惠岸道。
“明日我要带灵珠去见佛祖,既然如此,便一起去吧。”菩萨道。
第二天凌晨,我净浴,坐禅入境,又念了一百遍《般若波罗密心经》,才与菩萨一同前往。
净浴,坐禅,念经,原本是我来这儿该做的事,没想到这几日会发生那么多意外。
见佛祖需得心已坦然,毫无杂念,可是我不放心红孩儿,出行之前还是悄悄去看了他一眼。
惠岸曾对我说,“心里若有一份执念,即便你在红尘中什么都不记得,也会在冥冥之中受执念的引导去追寻。”
如果这份执念不断,我们还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遇吗?
菩萨带我去见佛祖。
我低眉垂目,除了能感受到来自四面的光芒万丈,祥云萦绕,其他皆不敢尽观。
“你便是重生的小灵石?”一个洪亮的声音问。
“是。”
“你所求何事?”
“我……”此刻间,我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怎么了?”声音无限仁慈。
来之前,菩萨曾叮嘱我,人不可生妄念贪念,我只有一次机会,我好像没有选择。
“我求佛祖解除金箍咒,放了红孩儿。”我道,深深一拜。
“哦?”
我所求的和我来时想求的不一样,我现在也才明白,人心的变化有时确实是难以预测。
“你可知道,你再没有别的机会了。”
“知道,”我道,“但红孩儿受伤,皆是因为我,我不能不管。”我有点忧伤。
佛祖沉吟,然后对观音菩萨说:“舍我而为他人祈愿,这记名弟子也算没白收,”又对我道:“红孩儿本性不坏,但为建火云洞加强自身的修为,急功近利,灭除了不少无辜的妖类,杀气太重,所谓物极必反,倘若他一意孤行,锐气不减,必定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其他妖物所灭,观音菩萨心慈,将其困于南海,也是想除其戾气,令其闭门静思,只为其生得更持久些,放心吧,他闯南海并未犯大过,不会伤其性命。”
第313章
我隐隐有些明白了,看来这也是红孩儿的一次磨难,他从小到大一帆风顺,不曾受过什么挫折,小小年纪建立了火云洞,所以自视甚高,将万物低在眼下,但这极可能会给他带来祸端,此次他擅闯南海,还有上次比丘国的重点追杀,都是应兆,如果不懂得收敛,长此下去,倒极有可能被毁灭,所谓“早开的花早谢”也就是这样一个道理。
我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再瞧菩萨,她微微含笑,点点头。
“明白就好,”佛祖道,“既然你求我这桩,我应了你便是,不过此咒可除,劫数难逃,你也去吧。”
“去?去哪里?”我一时没明白,我已经无处可去。
但还未等我细思量,就感觉身体犹如从云雾中掉落一般下坠下坠,完全失了意识和思维。
等我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才发现正躺在一个小区公园的一处长椅上。
我一下子爬起来。
“姑娘,你在此呆了一夜,再不回家,家人恐要担心。”旁边一位扫地的阿姨好心提醒。
我愕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和手臂,皮肤光滑,还好,看来我是一个正常的人。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谁?难道所谓重生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梦吗?红孩儿后来怎样了?那些事还历历在目,也太真实了。
现在是什么年代?我急切的想知道,赶紧叫住清洁阿姨询问。
她说了时间,然后很奇怪地打量了我一眼。
二十一世纪??这是我以前的世界,按正常时间推算,今天离我当时出事重生的日子已过了三年了,这是……穿越了?
我赶紧跳起来,跑到旁边的湖面照了照,果然出现在水中的倒影已不是我以前的外貌,当然也不是妖怪,赫然就似灵珠的模样,穿着和时代很相符的衣裙。
难道说我本就是二十一世纪的灵珠,或者以前所有的所有都是梦魇?
我极力思考着究竟哪一种是现实,哪一种才是梦,直至我觉得脑袋都要想炸了。
这时一只小猫咪过来舔了舔我的脚,那只白色的小猫皮毛上却长着隐隐的斑点,分外奇怪,我让它跳上我的手臂,越看越有熟悉的影子,“托托,”我惊讶。
它的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小牌更让我惊讶万分,摘下细看,赫然就是红孩儿给我的小金牌,只是变小了很多,只有拇指盖大小,背面指印还在,也是小得隐约可见。
我到底是谁?我越发糊涂了。
我望了望天边,这不是转世投胎吧,为什么曾经的记忆还是那么清晰?
无聊之余,搜了搜身上的口袋,有一张身份证,身边证上有我的头像,姓名“蓝灵珠”。
“蓝灵珠”“灵珠”?还不错,连名都不用更改,我也总算知道了,至少我有名有姓,身份证是这个世界最好的通行证。
再看看身份证上的地址,离此处十万八千里,而当我弄清楚此刻身在何处时,又惊讶了,却就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城市,生活过的小区,只是历经三年,这里建了一座公园而已。
我兴奋地去找自己的家,跑的一半犹豫了,我的名字和我的外表都不是以前的我,谁会相信?我现在甚至越来越怀疑自己对过去未来的认知究竟是不是正常。
可我实在无处可去,直接回家又没勇气,只好茫然地在自家门栋前徘徊。
好像过了很久,我看见父母从门栋中走出来,虽然过了三年,他们都比以往憔悴,我还是一眼就了认出他们,差点就想扑过去拥抱他们,他们仿佛感觉到我炽热的目光,抬头望了望我,还是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父亲回头又打量我一眼,“我怎么感觉这女孩的目光好熟悉。”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隐约听到他们谈起要去接一个初来乍到的女孩子,名字就叫灵珠。
灵珠,灵珠,我顾不得许多了,这世间本来就有太多我弄不明白的事,我直接跑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我就叫“灵珠”,他们十分诧异,将我的身份证看了又看,问了又问,半信半疑将我带回家,然后打电话多方求证,确定我就是他们要等待的人,才放心将我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