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玉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心里暗暗呐喊,加油加油,再伤心点,再难过点,让我看看什么叫落泪如珠!
只可惜那汉子终究没哭。
她丧丧地叹了口气回归正题,线索又断了。
当然也不是全无收获,此次完全可以确定诱拐小童和猎取鲛珠都是南面那位神秘宗主的命令。与此同时,他们还需要大量钱财。
谁也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正在暗中崛起,无化境不知何时就会陷入危机。
己方在明,敌方在暗,他们如今正被对方牵着往那所谓的南面四处乱寻,实在是太被动了。
青焰当即做了决定:“这两日再探一探听月城,没有新线索便立即回王都。”
说罢转身看向那鲛人:“你立即回松泠城去吧,如今这外乡对你们鲛人族来说实在是危险。至于寻找世子的事情,我们会留意。”
鲛人犹豫不决,似是不愿回城:“可是——”
“你若不怕枉死就随意,蠢鱼头!”青焰没了耐心,甩袖而去。
李奉玉尴尬地圆场:“你别在意,他……他就是不喜欢你的衣裳颜色,随机发脾气而已……”
三人回到客栈草草用饭后洗漱歇下,李奉玉第一次没敢在月流魄面前嘻嘻哈哈的不正经,躺在榻上老老实实装睡。
不料月流魄突然转过身来伸手点点她的鼻尖:“玉玉,姐姐今日是不是吓到你了。”
李奉玉睁开眼睛浅浅一笑:“说实话,是有一点。姐姐你说着最温柔的话拔最快的刀,我会怕才是正常反应吧,突然想起来我有好多不知礼数的做派,姐姐你别生气哈。”
她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讨好的弯弯眼睛来,很是乖巧。
月流魄并不在意,一把揉乱她的头发:“傻丫头,净胡思乱想。”
李奉玉瞬间放下心且没来由的心安,一脑袋扎过去枕在月流魄臂上,侧身搂住了她的腰:“流魄姐姐,你温柔的好像我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总是护着我这个傻瓜。可惜,她护不住自己。”
第84章
魂心之谜
李奉玉摸着怀里的帕子进入梦乡,睡熟以后便从月流魄怀中滚出来恢复惯常睡姿,笔直板正地平躺着,呼吸平稳,双手交叠放在腹前。
月流魄两次醒来看见她这模样都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怪瘆人的。
三人在听月城逗留了足足七日倒也不是毫无发现。
听月城混居着众多种族,许多小族已经屈服于南面的威压,他们表面上对十二司俯首称臣,背地里却言行不一,苛待子民,暴力奴役,征收的财物却去向不明。
月流魄和青焰潜进周边一些族中首领的居所暗探后,发现他们都中了与丹岐一样的碎魂咒,胁迫之下屈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于这听月城的城主定枫山,出身狼族,性情耿介,以往口碑甚佳。探了三次都未发现他有中咒的迹象,也不像与贼人有勾结,暂且不提。
只是当下这种情形,怕是其余城中也难免。
李奉玉对那个碎魂咒心有余悸,丹岐修为甚高都无法抵抗,那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但是松泠城主景黎却没有这般情形,他与南面也有关联,为何没有中呢?
月流魄正给李奉玉梳头,端端正正地为她系好眉勒:“碎魂咒是一种禁术,以亲近之人的一魄练为凶咒施术到人身上,中咒者会与亲近之人共同遭受失去一魄的痛苦,失去一魄的人长久虚弱,极易被邪祟扰心,中咒者亦会感受到噬心碎骨般的折磨。”
李奉玉拧紧了袖子:“这个邪术不可破么?”
青焰满是焦躁:“破咒有二法,一是两个人一起死!”
李奉玉:“……”
“二是找到施术者,毁掉炼魄的凶引。”青焰的眉头已经缩成了一团,想必这个法子更难实施?
李奉玉越听越乱:“凶引?”
月流魄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任何凶物的精血都可以作为引子炼魄,凶物越强悍,碎魂咒越是霸道。像丹岐那种情形,绝非普通凶兽之引。”
……
南面的宗主,究竟经营了多久?
如今又为何突然主动暴露来引诱他们查探?难道真如君上所言,是因为突然来了一个奉玉?
奉玉可驱使天机,这股力量无法估计,她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三人收拾完毕就要回程,开门便见二人背对着他们,青焰伸手将李奉玉挡在身后。只见那二人转过身来拱手一拜:“定枫山拜见青焰君,流魄君。”
月流魄转身走回房中坐下:“枫山大人,请!”
李奉玉对狼的印象不太好,双手抱臂靠在门口一脸警惕。
不过这个定枫山长得倒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不像那天她宰的那几头,一个个丑得奇形怪状!
定枫山进门来,随行侍从守在门外,他带着几分疑虑望了一眼李奉玉,却听青焰道:“无妨,奉玉君乃君上近侍,无需回避。”
青焰也不绕弯子:“枫山大人踩着我们要走的点才来拜访,所为何事?”
定枫山也是直爽之人:“二位护法来听月城几日不曾登府,想必是有要务查办。枫山来是想告知二位大人,听月城近半年来有一些异象,虽然满城满街繁华热闹,但税收却不复往年平稳。”
他顿了顿见听者神色无变便晓得他们已知道此事,于是继续说道:“外乡鲛人遇害,幼童失踪,也比往年更多见。”
月流魄右手覆在刀柄上轻轻摩挲,神色坦然地反问:“枫山大人有何见解?”
李奉玉支着耳朵细听,左手无意识地捻着右腕红绳上的那颗木珠,竟鬼使神差地笑了一声。
三人转头看向她,定枫山更是疑惑,但很快回归正题:“近两月调查时曾抓到一名残杀鲛人的凶手,但尚未审问竟被人劫走。我觉得此事并非意外,劫囚之人临走时大放厥词,居然说有朝一日要杀尽天下鲛人,掀翻这无化境。因此,我看他们倒像是一伙逆贼。”
李奉玉心里犯嘀咕,呵呵,掀翻?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参加凹凸大赛!
月流魄与青焰对视一眼,对方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暴露的地步,究竟想将他们引去哪里?
难道就这样一个城一个城地跑完一百三十八城?
“枫山大人,为何不往宗宫上报?”月流魄的手仍在刀柄上摩挲,李奉玉拿出玉簪无聊把玩。
定枫山也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这也是我疑惑之处,二位大人并不像是接了信报前来调查的。”
“信报没有到达宗宫。一可能是枫山大人身边有内应拦截;二可能是驿使有问题;三就是宗宫有细作!”
李奉玉靠在门边插话,意有所指地看了定枫山一眼:“枫山大人怀疑十二司被渗透了?”
定枫山见月流魄和青焰不阻止李奉玉说话便应了她的发问:“依二位护法之见,此事像是对方有意为之,所以信报能不能到宗宫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他顿了一下:“可若是宗宫十二司被居心叵测之人渗透的话,君上恐怕会更加烦忧吧。”
定枫山话音未落,便听见青焰「咣」的一声将茶杯顿到了桌子上,话间咬牙切齿。
“这是惑心术,无论十二司是否被渗透,都会令人惶惶不安!他们想从内部瓦解十二司!”
“十二司的掌司自立司以来都不曾有过更换,有些人该歇歇了。”灼无咎从兰台司出来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自顾自地说着。
英武与疏星云随在左右附声道:“君上思虑周全。”
灼无咎握紧又从禁书室翻出来的书:“这天一日比一日冷,有人的心怕是早都飞到了南面去。”
……
他关了书房门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那些书页,那上面的字刺得他手眼生痛。
天机卷虽为补天灵石蕴含巨大能量,可镇守一方世界。但此物更是凶险,可吞噬生魂,几无生还。
若天地灵气充沛,天机卷之魂心便可将生魂炼化从而修成正道!
若如此的话,能与天机卷共鸣,可驱使天机的无尘并不是逃出了无化境,而是被天机卷吞噬了。
那时的无尘还是个小孩子,站起来刚刚比天机剑高出一丁点儿,他满心欢喜地跑来告诉他:“哥哥,今日我取下天机的时候,天机卷突然铮鸣一阵,它在回应我。”
第85章
小爷牙疼
灼无咎当时也不过一个少年郎,心里第一个想的就是原来无尘不是未来的无化境之主,而是天选的渡引使。
历任帝君都只能驱使天机,只有渡引使才能与镇界的天机卷共鸣从而打开边界行走于三千世界。
无尘那时还只是渡引使的种子,灵力低微,能与天机卷共鸣就很了不得了,哪里能打开边界?
或许一直是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无尘去了其他世界,却不肯往深处想一想,无尘也许早就回不来了。
他的魂魄也许早就被天机卷吸收殆尽,不知几万年后修出一个陌生人来,与他相见不相识。
脑海中莫名其妙地跳出了李奉玉那个鬼丫头,那个麻烦精与天机的秘密更是说不清道不明,难保日后不会反受其害。
他失去了无尘,不想再失去她。
……
此次回程李奉玉的确出息多了,她坚持不蒙眼,已经可以坚持好久都不吐。
三人回到无尘居时,天色尚明,英武正与疏星云在厨房烧饭,孤影和阿倦在后院疯跑着捉迷藏。
“主君大人,我们回来啦!”李奉玉像只归巢的鸽子扑腾着奔进院中,直到看见疏星云那不怀好意的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不是有点失态?
她刹住脚拐了个弯儿进了自己的屋子,拿出包袱整理东西,心还在扑腾扑腾地猛跳。
真是尴尬了,显得她像个花痴。
孤影甩着尾巴钻进她房中一个劲儿地往李奉玉身上拱,她只是胡乱地揉搓一顿他的头:“喂,狐狸,最近你好像瘦了唉。”
“小爷天天给你们带孩子能不累瘦么,阿倦真是太调皮了,一刻不停地闹,都是你惯的!”孤影蹲在她脚边,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她的衣襟。
李奉玉翻出那支素簪和银丝放进自己的小匣子里,孤影跳上案几瞧见那匣子里有一颗眼熟的红宝石:“怎么就这一颗宝石呢?小爷分明送给你那么多!”
李奉玉盖上匣子干笑两声:“那些……我收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一颗我最中意,特意拿出来准备打首饰。”
孤影「哦」了一声,这女人确实极配红色,小爷记住啦!
是夜,李奉玉坐在案几前忙活着什么,手上一根银丝圈圈绕绕地缠着,如鸟巢一般裹成一个茧,里面托出一枚血红的宝石,扎在簪头上盘出了几枚银叶子相称。
她擦擦手指上被勾破的伤口,举起簪子来回看了好几遍,这么简单粗陋的簪子,他不会喜欢的吧?
他贵为无化境帝君,日常束发都用的金簪金冠,她这支银簪加一颗红宝石还是显得那么不起眼,他能看的入眼么?
“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李奉玉闻声立即将簪子藏到身后。
灼无咎一步步走过来坐到了她的身侧,伸臂将她藏在背后的那只手给拿了出来,细细地看着那支簪子。
“送给本君的?”他伸手取了簪子见她有些窘迫之色。
李奉玉收拾着案几上的材料低声回答:“你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了。你嫌弃吗?”
话音未落突然一栽竟被他揽到了怀中靠着,她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子,却听他笑吟吟地问她:“你紧张什么,本君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下意识地扭脸望向榻上:“阿倦呢?阿倦怎么没回来睡觉?”
灼无咎一手绞着她的头发,一手微微用力箍着她的腰:“阿倦是小孩子,有些话他听了不好。”
哼,你还晓得少儿不宜呢!
她掰开他的手去夺那枚簪子:“你也不说不嫌弃,那就是看不上了?还给我。”
灼无咎举高簪子逗她:“方才你问阿倦打岔,本君哪里来得及回答你不嫌弃。你这人也真是的,送出去的东西还有往回要的?”
李奉玉抢不到也没心思抢了,赌气赶他走:“既然簪子拿了,那主君大人就回吧,夜色已深,你留在这里不太妥当。”
“别人都说本君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捂不热。可本君瞧着你倒是更没心,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倒像是一点都不想我。”灼无咎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正面相对。
她蠕动着唇支吾:“你都单身万年了,还在乎这几日?唔……”
下一句话被他的唇舌堵在了口中,一只大手抓着她的手放到了他的腰上,这人空出一口气咬她的耳朵:“还说要教本君呢,你这个先生也忒不合格。”
两个人腻腻歪歪到半夜,李奉玉终于连拉带拽地把灼无咎给赶了回去,躺到榻上将那方帕子塞到了枕头下才安心合眼。心里热乎乎的,许久之后才摸着自己的耳朵凉了下来。
次日,孤影起了个大早在院里蹲李奉玉,见她要出门跑步立马截住了她:“喂,你这女人回来都没好好跟小爷说两句话,小爷天天倒贴着给你带孩子你都不感激一下吗?”
李奉玉蹲下身去照着狐狸的脑袋一顿乱揉:“谢谢你,带阿倦辛苦啦。中午留在这里吃饭,今天给你们做新菜吃!”之前采的辣椒和花椒早都已经晒干了,是时候展现新技能了!
但还没等到午饭呢,孤影就已经气蔫吧了,他昨日瞧见的那颗红宝石竟然被李奉玉做成簪子送给了灼无咎。
他瞅着那簪子在灼无咎头上就来气,偏生今日休沐,这人也不在书房里呆着,满院子乱晃!
孤影气呼呼地蹲在厨房门口质问李奉玉:“小爷送你的红宝石你是不是不喜欢?”
李奉玉正戴着口罩剁辣椒:“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