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不配南
时间:2022-04-04 08:51:14

  周沛胥端起手中的弓箭,亲自上前递到李莲湖手中,“此乃我获得魁首用的弓箭,现在便送给姑娘,想来今后定另有良人,教会姑娘搭弓射箭,给姑娘对镜描眉。”
  这拒绝来得温和宛转,道尽了理由苦衷,根本没有想象中难堪。
  李莲湖当面得了这一句,忽然就觉得释然了,浑身上下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弛了不少,她将弓箭接过,犹如珍宝般紧紧握在手中,轻声道了声谢,就准备转身离去……
  但转身的刹那,李莲湖还是低声道,“那外室能得您如此不顾世俗礼法的青睐,想来定是有过人之处,小女实在是自愧不如。小女今后亦会寻个能如此对我的男子,若寻着了,臣女定不会弃他而去,定与他厮守一生。”
  说罢便裙摆翩跹,疾步而去。
  沈浓绮唏嘘了句,“能伸能曲,进退有度,筹谋中又不失本心,这样的女子,无论是嫁给何人,日子绝不会差。”
  周沛胥倒并未留意李莲湖,心思全都在沈浓绮身上,“虽是初春了,高台上风大,皇后娘娘既不准备骑马狩猎,不如回帐中歇息,免得受冻着凉。”
  沈浓绮瞧着现下已四处无人了,露出几分女子的娇态来,“哟,首辅心心念念都是你那外室,竟还有心思关心本宫?哼,本宫堂堂晏朝皇后,竟被你说成了那见不得光的外室,若是旁人知道了,定是要笑掉大牙的!”
  “娘娘不满?”
  “自然不满!”
  周沛胥转过身子,双眸温热径直瞧着她,上身微微伏低,露出个极缱绻的笑,“那便换我做娘娘的外室吧。”
  沈浓绮愣了愣,“什、什么?”
  “微臣愿做娘娘那见不得光的外室,供娘娘挥之即来呼之即去,若是有一日腻了,臣便可消声匿迹,埋名远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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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蓝碧净,白云低沉,阵风吹过,将高台装饰的帷帐吹得荡漾,亦将太后与首辅的衣袂吹得翩翩,宛若仙人在瑶池莲台之上。
  隔了老远的卫兵一如既往垂着眼眸,台下不多的勋贵们虽被此景吸引,眺望而去却被首辅的背影隔绝……众人都瞧不真切二人的神情。
  他们看不见首辅眼中的拳拳真意,亦望不清皇后脸上的动容之态。
  微臣甘愿做娘娘的外室。
  这是沈浓绮此生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亦是最残忍的许诺。
  甜如蜜糖,又毒若砒、霜。
  有着愿意舍弃一切,只为博佳人欢欣的温情脉脉,又暗含永世见不得光,不被世人所接受容纳的悲情。
  沈浓绮不禁想到了前世。前世她助刘元基掌权之后,又听闻了顺国公府意欲造反的谗言,夹在夫君与首辅之间左右为难,周沛胥见帝后感情甚笃,不忍她心力交瘁,未免让她为难,便兀自卸下大权,舍弃一切荣华富贵后,远离了京城这是非之地。
  这何尝不是如他方才话中说的那般,埋名远遁,栖于乡野?
  思及此处,沈浓绮眼眶不禁模糊了起来,她尽力控制着不让泪珠掉下,言语却已经哽咽,“什么呼来喝去,什么埋名远遁,这种话今后再不许说。”
  “胥哥哥,此生你哪儿都不要去,就在我身旁呆着,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她这情绪来得汹涌浓烈,周沛胥不明其中深意,只见她险些垂泪,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他想要伸手去揽她入怀,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够,一双手微微抬起,复又落下,着实有些手足无措。
  他先是急忙应承下来,“好,自然一切都听你的,永不分离。”
  又磕绊着柔声安慰,“方才是我说错了话,什么外室不外室,我今后定不会再说了,你切莫伤心流泪。”
  他向来端方持重,鲜少见他如此发慌,沈浓绮未免让他担心,只深呼吸一口,将眼泪咽了回去,笑着柔声道,“我才不是伤心垂泪呢,我这是欢喜。”
  “胥哥哥能如此对我,我很高兴。”
  周沛胥闻言,仔细瞧她脸上的神色,确定没有悲伤之态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此时一阵鼓声传来,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林中飞驰出一骑兵,马蹄后扬起一阵粉尘,骑兵一手拉紧着马缰,一手高举着两尾野狐,口中高喊着哪位公爵家的子弟猎获此物,得了头彩。
  沈浓绮叹了句,“他们入林不过半刻钟,竟这么快就有所得了。”
  碍于身份,周沛胥不好在皇后身旁呆太久,他扭身坐回案桌,“今年春狩,娘娘好似兴致不高,臣可记得在往年春狩时,娘娘在女眷中可是领头入林中的那一个。”
  沈浓绮笑了笑,“那大人也应当知道,本宫猎瘾虽大,可技艺却着实不佳,往往是头一个入林,最后一个出林,猎获的猎物通常都不如刚学会骑射的贵女们,那些野兔就在眼前,本宫却接连射不中,最后往往让旁的贵女捡了漏。连续几年这么受挫,本宫这春狩的兴致,可不就淡了么?”
  周沛胥宽慰道,“人哪儿有十全十美的,皇后娘娘自小便要研习琴棋书画,还要熟悉宫事庶务,能分出身来学会骑马已是很不容易了。娘娘也莫要灰心,狩猎是有诀窍的,不必非要精通箭术才能捕获猎物。”
  这倒让沈浓绮提起了兴趣,“哦?什么诀窍?”
  “娘娘若是有意学,那明晚夜狩之时,臣教娘娘如何?”
  一听是夜狩,沈浓绮心中生了丝怯意,可望着眼前令人心安的男人,她又觉得夜狩没什么好怕的,笑眼嫣然道,“大人有心教,自然是极好的。”
  又唬了唬脸,“但若是教不好,大人可莫要怪本宫责罚。”
  周沛胥溢出丝宠溺的笑,“定包教包会,童叟无欺。”
  皇后帐中,宝石琉璃屏风后的宽大凤床上,此时堆满了流光溢彩的华贵衣饰。
  “要不穿白色吧,不行不行,夜狩穿这般显眼,若是碰上个猛兽,岂不是将本宫一抓一个准?”
  “黑色的倒是隐匿,可穿上去就像是盗贼穿了夜行衣,着实不妥!”
  而沈浓绮正站在床边,拿着一件又一件,对着鎏金黄铜镜往自己身上比。
  贴身婢女弄琴站在一旁,脸上露出些欣慰的笑。
  主子自小便被身份规矩束缚,行住坐卧都有一堆宫中的嬷嬷在旁挑毛病,走路恨不得都要用尺子量过,不得半刻清闲,饶是弄琴这般贴身伺候的婢女,有时也会生出感叹:丫鬟都能趁着换班松快松快,可叹她家主子,竟要每天生生从睁眼累到闭眼,片刻都不得歇。
  弄琴以为主子嫁入皇宫后,世上便鲜少有人能管她,她亦能欢颜几分。
  可谁知皇后宝座,于主子而言不是桂冠,却更似枷锁。
  眼睁睁瞧着帝后大婚后,主子操心的事儿愈发多,愈发杂,处理宫务、亲近命妇、烦心后宫、帮扶皇君,这一桩桩一件件,她脸上的笑容不仅未增,反而衰减,就像被关进了个暗无天日,且永生永世都无法逃脱的牢。
  可自从主子身侧有了首辅大人,就像是密不透风的牢笼,忽然间开了一小扇窗,春风窜入,暖阳洒下,贫瘠的角落也催生出了一朵向阳的花。
  她偶尔不再是那个庄重老成,如一尊佛般的皇后,而是个生机勃勃,万般自在,只是个为与心上人会面,而苦恼着装的寻常女子。
  又一件衣装被扔回床上,随之而来的还有甜蜜的牢骚声,“弄琴,你快帮本宫瞧瞧,今日夜狩到底穿哪件好呢?”
  弄琴欣慰之余,也难免忧心重重,只答非所问道,“娘娘,您非要去夜狩不可么?那可是夜狩啊!夜间林中瘴气重得很,野兽都乘着晚上出来觅食,以往许多狩猎高手进林夜狩,都曾命丧林中呢,更何况……更何况娘娘您那狩猎功夫,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同老国公爷交代啊?要不还是算了,咱就别去了吧?”
  沈浓绮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本宫的狩猎技艺你可以信不过,可与本宫同行的,还有本次射鸽赛的魁首呢!莫非连首辅的骑射功夫,你也信不过不成?”
  弄琴瞬间奄了奄,“奴婢不敢。”
  “更何况,虽是他痴情于我,可无论是春社日,还是后来帐中相见,竟都是本宫巴巴地主动去寻他?哼,从来都是男子在中意的女子面前讨好卖乖,他倒好,生生让本宫追着他跑,你说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弄琴低声嚅嗫了句,“还不是因为您亦对首辅衷情。”
  “……所以,”沈浓绮语气加重道,“这可是他头次,主动约本宫会面,那本宫好歹要给他几分薄面,你说对不对?”
  弄琴见实在说服不了她,便只好作罢,将早就备好防瘴气的香囊递了过去。
  每年春狩,九安山的林区日夜皆开放,只不过夜间在林中狩猎危机重重,所以大家都会选择在白天进林,当然也不乏有些艺高人胆大的,为了惹人注目,也会剑走偏分选择夜狩,若是能在夜间猎回一猛兽,便能一炮而红,惹得帝王注意,之后便是平步青云。
  收益越高,风险也越高。
  夜间虽有林卫军,可这么多年下来,亦免不了出几次意外,皆是被野兽啃食而亡的例子,让夜狩更添了几分危机神秘的色彩。
  未免出了差错,沈浓绮此次夜狩并未大张旗鼓,仅是换了身简装,带了几个身手好的亲信,在月明星稀时御马行至了林边。她深知自己技微,倒也不敢托大,先是让一行人陪着熟悉了下夜林,然后又让亲信说明了一里内的地势地貌后,这才寻了个借口,支开了亲信,兀自前往约定地点。
  山风刮过,林叶呼呼响动,还挟裹着几声兽声传来,让人闻之汗毛竖立。
  方才人多,沈浓绮被亲信们围在中间,自然是觉得安全感倍增,可现在只独留她一人,她不禁胆寒起来,只觉得每棵树后面,都会蓦然扑过来只猛兽。但事已至此,她不得不行,好在约定的地点不远,骑马过去不到半刻。
  可御马朝前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沈浓绮便听得前头的高坡处,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动!
  她瞬间觉得脊背发凉,心间发颤,胯、下的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安,亦躁动地打了几个马鼾,她紧张地吞了口唾液,颤着手拉紧缰绳,大着胆子朝那响动声望去……
  竟径直对上了双红彤彤的眼睛!
  那眼睛的主人似也被她惊动了,不再动弹只眈眈盯着她!
  沈浓绮倾时似是被雷劈了般,浑身僵硬着一动都不敢动,正在她牙齿打颤,不知如何应对之际,耳旁传来一熟悉的男声。
  “许是娘娘平日里老夸它肉质鲜嫩,所以它才自己送上门来给娘娘果腹,娘娘可莫要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好像有点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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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沛胥特意提前到了约定地点,可思及沈浓绮这是第一次出来夜狩,实在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她虽是武将之家出生,可到底是女流之辈,胆子虽比寻常姑娘大些,可武艺稀松,刀枪剑戟连举起来都吃力,若真在夜狩中碰上意外,只怕是背后的弓箭都哆嗦着取不下来,周沛胥放心不过,所以干脆驱马前来寻她……
  果然不如他所料,就连一只兔子,亦能让她瑟瑟发抖。
  柔和的月光透过叶尖洒落在林间,一容貌旖丽无双的女子,骑在匹毛发溜光水滑的棕色良驹之上,身着豆绿色镶金线的的贴身旗装,披了件墨绿色的薄氅,衣料在夜色下亦散发着流光溢彩的润泽,像是给她身周镶了光……
  可女子神色却是极度紧张的,眉头紧锁,脖颈后缩,肩头高高耸起,似是害怕到了极致。
  周沛胥泛上心疼,不禁出声提示。
  “不过是只野兔罢了。”
  说罢,手中的弓箭破空而出,精准命中了野兔要害,那双发红的双眼扑闪几下后,便再没了动静。
  危机解除,少女的肢体瞬间松弛了下来,长长吁了一口气,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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