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不配南
时间:2022-04-04 08:51:14

  沈浓绮一回头,便瞧见周沛胥骑了匹肥硕黑马矗立在山头之上,他平日里都是一身灰色,今日或许是想要掩人耳目,竟着了身低调的绯红色骑服,将肩宽窄腰的身型勾勒得清晰,往日的淡雅气度中和掉大半,反而颇有一番气宇轩昂的锐气。
  “幸好大人来得及时。”
  许是被他窥见了这般窘状,沈浓绮这皇后的脸面有些挂不住,“实在不是本宫胆子小,谁能想到野兔也能长得这么肥硕,那动静大得,还以为是只鬓狗呢,它身在高处我又窥不见全貌,这一紧张,这不就……”
  她将眼睛微微瞪圆了些,一板一眼认真解释着,令人怜爱中又带了几分好笑,周沛胥实在是忍不住,嘴角上扬闷笑出声。
  沈浓绮驱马向前,语中带了几分娇意,声调软糯道,“胥哥哥莫要笑话人家了。”
  周沛胥笑声止了,眼底的笑意却不散,“这野兔竟然乘人之危,着实是可恶至极。今日我便教你招狩兔的技巧,保准让今后天底下的兔子见了你,全都绕着走,如何?”
  沈浓绮执着手中的马鞭,朝他作了个揖,弓腰低头笑道,“那便有劳先生教导了。”
  若说去猎豹捕虎,沈浓绮自知斤两,也没什么兴趣,可这些毛茸茸,又没有什么攻击力的狐兔,沈浓绮自觉还是可以一试的,若是学会了,今后遇上个狩时围猎了,也能在女眷中扬眉吐气一番。
  周沛胥对九安山异常熟悉,他骑着黑马在前,一面给沈浓绮带路,一面介绍着周围的地势风光,深入林区后又朝东走了一刻钟,才终于在一片人迹罕至,又地势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
  周沛胥撩开了身后的枣红色薄氅,先行下马,然后行至棕马身前,向上伸出骨节分明的指尖,意欲扶她下马,“此处僻静,就连白日里也鲜少有人来,正合适娘娘练习。”
  少女的柔荑搭在了他的手上,乖顺下马,二人指尖传来一阵温热,复又迅速消散。
  周沛胥从马鞍侧包中取出一件东西,然后逐渐摊开,沈浓绮这才窥清楚这物件的全貌,似是个兜网状的东西。
  “这物唤为云缚网,是我以往在外剿匪时,见当地女子使用的一种捕猎工具,我当时便想着,此物或许对于娘娘来说亦很适用,只苦于没有时机能教给娘娘……”
  沈浓绮却敏锐察觉到了其中另一番深意,歪了歪头笑道,“哦?大人在岭南剿匪可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难道说……”
  她身上前倾,饶有意味地紧盯着他,“胥哥哥三年前便心中有我了?”
  原以为周沛胥这般内敛的君子,被如此打趣,只怕是要腆然,谁知他眼神并未丝毫闪躲,润泽的双眸在夜光下与她熠熠对视。
  “岂止三年,说出来,只怕是要吓你一跳。”
  此言犹如魔音入耳,使人心弦一颤。
  原是想闹一闹他,却未曾想到他如此坦然,倒闹得自己脸红耳热起来,她被这灼热的视线瞧得不好意思,低头别过了脸,清了清嗓子,“那此物究竟是如何用的?果真能捕到猎物么?”
  周沛胥笑了笑,向她解释起这兜网的用途,并且演示了一遍用法,“云缚网类似于渔网,只不过比渔网还要更密更紧实些,收口又沉又窄,上头浸了可以诱捕猎物,可使其麻痹的汁液。若你今后遇到了体型稍小些的野物,便可将网这么一撒,然后快速兜紧,猎物便会紧缚网中了。若是遇上了体状烈性的兽物,也不必慌张,稍待片刻后,让这兜网中的汁液起了效用,再上前射杀即可。”
  沈浓绮眼瞧着他网起网落,眼睛一亮,“这东西果真是极好的!以往女眷们去春狩,免不了会伤些幼兽与孕兽,若有了这网,那今后无意猎获了,还可放归山林。”
  周沛胥又嘱咐道,“这兜网亦有劣势,缚不住体型稍大的凶猛猎物,所以今后你身旁还是得带着护卫,不能过分依赖此物,以身犯险。”
  沈浓绮道自然,“我可是向来惜命得很,从来只在指定女眷围猎的林中活动,只图一乐罢了,若真遇上猛兽了,身侧的卫兵早就护着我跑远了,胥哥哥不必担心。”
  周沛胥指导沈浓绮网起网落试了几次,见她已经熟练掌握,便笑着抬手指向前方,“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不如去实战练练手。你瞧前面那片低矮山丘处,凹凸不平,草皮翻转,定然是有许多兔子窝,指不定还有土拨鼠,你不妨去撒撒网,看看有没有收获。”
  沈浓绮在他的调教下信心大增,摩拳擦掌着走近低丘,精挑细选寻了个地方,便将云缚网撒了下去。此网果真有奇效,撒下去过了一小会,便瞧得网下四处起了动静,沈浓绮不敢大意,也不敢太早收网,硬是沉住气,待网中的动静消弭了些之后,才双手并用起来收网。
  待她将网口收拢,定睛看清了网中之物后,不由得惊喜出声,“三只兔子!我竟一下子捕了三只兔子!”
  沈浓绮着实有些喜出望外,她兴奋地跳了起来,眉飞色舞着就朝周沛胥奔去道,“胥哥哥!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上次射到兔子还是两年前呢!没想到这次居然一下子就抓住了三只!胥哥哥!你看到了么?我数了好几次,竟真是三只!”
  周沛胥一把搂住佳人,笑着夸赞道,“娘娘果真天赋异禀,我瞧陇西许多精于此数的女子,都只能网住两只野物呢,娘娘头次使用此物,就远超她们,真真是厉害。”
  沈浓绮身在高位,以往听到夸人奉承的话,下意识就会想去分辨真假,嘴上不由自主会道出些谦虚谨慎的话语。可面对眼前人,她与生俱来的防备之心,不知从何时就早已消散不见。
  甚至开始骄傲了起来,她从怀中仰起头望他,“是吧?你说世上怎么会有我这般厉害的女子,一学就会,一点就透,简直就是天纵奇才!”
  这娇憨无比的神态,引得周沛胥心间一动,不禁抬起指尖,轻刮了下她小巧挺翘的鼻头,“说了今晚必不让你空手而归,如今可开心了?”
  沈浓绮又埋首进了他的胸膛,紧紧揽着他,嘴角上扬道,“自然开心。”
  然后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又补了一句,“只要同你在一处,怎样都是开心的。”
  周沛胥并未听见,只又笑了笑,“其实这些微末小技算不得什么,你难得出宫,我还另给你备了份礼物。”
  沈浓绮不敢相信地望着他,“还有礼物?”
  周沛胥含笑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条银白色的绸缎来,“那礼难得,不在此处,娘娘可愿蒙眼与臣走一趟?”
  沈浓绮自然是答应的,乖顺着背过身,任他将银白丝绸覆上了双眼,虽知眼前人绝不会害她,可在黑暗笼罩眼眸的一霎那,她不免有一丝紧张,抬高了双手往前慌乱摸去,却只感觉双手被人轻柔握住,耳旁还响起了他安抚的声音。
  “我在前头带着你,路不长,你莫要害怕。”
  沈浓绮一阵安心,朝前小心踏步而去,在他一声声“小心石子、坡高”的温馨提示下,在小半柱香后,二人才终于止了脚步,到达了目的地。虽然视线不清,她却能清晰感觉到,此处的风似是要比其他地方大上一些,耳中窜入涓涓水声,空气也湿润了不少,鼻尖还能闻见花香。
  身前的男子站定,双手托起她的柔荑放在掌心,温润的声线响起,“以往我虽对娘娘着意颇多,却未曾想到过,娘娘对我亦是劳心操力?我也是前阵子才得知,那些每日送往成华殿的糕点,竟是娘娘亲手制作,就连我身上这块玉佩,亦是娘娘寻了好玉,自己临摹画样,寻了高人制作而成,更莫要提这春狩一路,乃至我在成华宫的一应饮食,都是娘娘费心打点过的……娘娘每日处理公务,已是分身乏术,却还为我如此耗神……”
  沈浓绮含羞低头,“那些都算不上什么的,为你做这些我不觉得劳累,只觉得欢喜。”
  “我在被宠若惊之余,常常想着,要回送些什么给娘娘才好。倒也曾想过送些精巧物件,可娘娘自小便是晏朝明珠,国库中的奇珍异宝,亦不过是娘娘宫中的寻常摆件罢了,送那些东西未免流俗……所以,不如送娘娘此景,亦示心意。”
  蒙着双眼的丝绸被缓缓揭开,沈浓绮眼前出现了副不可思议的一幕。
  二人身处一崖间,圆月高悬在夜空,繁星聚集将银河的形状勾勒得清清楚楚,柔美的月光洒向大地,无声润泽着崖底的植被,远处腾空飞起几只鸟雀,在夜空中展翅,将寂静的夜晚显得生机勃勃。
  远处的瀑布,顺着银河的尽头,似是裹着星光从石床上直泻而下,水花垂打着石壁的同时,激起了阵阵水雾。瀑布中悬的断崖处,是一片绵延不绝的花海,初春的花朵已争先开放,姹紫嫣红,眩目至极,一株株,一朵朵,一片片……眼至之处,没有尽头。
  二人正站在一片花海之中,身影因轻柔的月光与氤氲的水蒸气,而变得朦胧不清。
  沈浓绮从未见过这般奇景,她目不暇接地瞧着远近迥异,又旖丽无比的一切,正要感叹一声时,却蓦然发觉不远处有个忽明忽暗的亮光!
  “这是?……萤火虫?”沈浓绮眼眸骤亮,闪现出惊喜的色彩。
  萤火虫越聚越多,拖着莹亮的尾翼,逐渐从断崖的四面八方汇聚在了二人身周,萤火之光,似乎是在与空中的星辰争辉,将二人玉质金相、俊美无涛的面容,在暗夜中照得荧光透亮。
  此时崖底传来一阵响动,抬眸望去,半空中竟闪现了朵朵夺目的烟花!时而金光闪闪,时而五光十色,帮黑夜点缀着色彩。
  天上的银河,身周的荧光,崖底的烟火,在氤氲的蒸气中,勾勒出了一副绚烂缤纷、又有着无双意境的画卷!
  各式各样炫彩,在沈浓绮浅褐色的眸中闪现又消弭,她就静静站在花丛之中,在生动的光影下,犹如误入人间的不凡仙子。
  周沛胥看呆半瞬,含笑问她,“此礼,娘娘可还喜欢?”
  惊叹、欣喜、感动,都不足以表达沈浓绮此时的心情,她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诉说,只点了点头,“何止喜欢……简直是喜不自胜。饶是人间仙境,亦不过如此。”
  她上前一步紧抱住他,不禁含情道,“这瀑布花丛已是很难寻,更难得的是这万花争开,萤光相聚,烟花齐放,胥哥哥不知为了我,费了多少心血。”
  “饶是费再多的周章,能换了你的笑颜,亦是值得。”
  月光瀑布之下,崖间万花丛中,红男绿女,含情相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这周,日更。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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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黑夜中紧拥着,无言直到烟花殆尽。
  相聚的时间难得,二人皆有股默契,只愿看着眼前的美好,珍惜眼下的每一刻,至于那些让人心桎梗的东西,譬如身份、譬如名分……二人统统都不去想,亦不敢想。
  过了片刻,直到最后一片烟花也消散,周沛胥才紧揽了揽她,“娘娘身子单薄,此处虽好,可寒气也重,不如我们去僻静处避避风。”
  绚烂的美好稍纵即逝,随即而来的便是落寞。
  荧光中,那如玉的面庞黯了黯,不禁问道,“胥哥哥,我们今后还会来这里么?”
  周沛胥点了点头,轻声承诺道,“只要你想,今后每年春天,我都陪你前来。”
  沈浓绮得了这一句,这才随着他的脚步朝林中走去,只不过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三步一回头,流连着即将消失在眼前的瀑布、花海与萤光。
  又走了半刻,二人复走回了方才捕兔的低矮山丘,那两匹没有拴绳的良驹并未走远,依旧闲适地踱步在草坪上,低颈咀嚼着漫山的野草。
  周沛胥递过来一个水壶,“走了这么久,脚酸不酸?”
  沈浓绮接过水壶笑了笑,仰头饮了一口,“哪儿就有那么娇贵了……唔?这味道……竟是李记的酸梅汤!”
  方才的那一丝落寞瞬间消逝不见,她双眸微扩,满是惊喜,“九安山离京城可有三百里,这酸梅汤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味道竟和刚出炉的一模一样!”
  周沛胥讳莫如深道,“我自有我的法子。”
  沈浓绮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全都串联在一起,这才有些后知后觉道,“今夜这般种种,胥哥哥定然是花费了很多的心力。”她瞥见他略微消瘦的脸庞,亦泛上些心疼,“胥哥哥,今夜种种我都记在心中,可我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吃穿住行样样都很好,你今后莫要再如此操心劳力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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